第9章 我們合作吧
第9章 我們合作吧。
阿祖年輕時候不但是戰士，甚至比水窪都要高一點，是當時部落裏橫掃一片的女戰士。水窪也不過是繼承了她的血脈才這麽突出。如今英雄遲暮，摔個跤就只能躺在床上，要再叫喊出來，阿祖都沒那個臉。
林曦贊嘆一聲阿祖，用火為骨矛消毒，替老人家将膝上的膿水和壞肉剃去，又為她上了鎮痛止血的藥。
幸好她出來的時候準備充足，不然現在上哪兒找藥去。
老人家的身體還有些發熱，但因為麻醉的鎮痛效果，她的精神反而越來越好了。有皮蛋幫她擦拭眉心腋窩等處幫忙物理降溫，到了晚上，老人家甚至能靠起來吃點東西。
小溪是最高興的那個，抱着阿祖的胳臂：“我說啦，阿林最厲害了，而且阿林好不好？”
老人笑起來：“好。”
她望着小溪的眼裏都是慈愛，看過小溪的傷後，忍不住疼惜地摸摸她的頭。
林曦坐在樹下的篝火邊和其他人一起共用晚餐。小松鼠們是分餐制，每個人一只竹筒裝肉湯，一片葉子裝果子堅果。他們到底還是偏向素食，湯裏的肉不多。林曦嘗着居然有點鹹味，猜測他們部落應該是有鹽，不由心情激蕩，想着晚點和他們部落換點鹽才行，不知道他們是自己找到的鹽還是和別人換的。
他們給林曦殺了一只羊，并且這整只羊都是林曦一個人的。
大花明顯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們今天圍獵的羊。”幸好今天順利，打到了這麽大的獵物，不然還怎麽招待貴客。
自從規律飲食每餐都能吃飽後，林曦的胃口就沒那麽大了，這只羊她也就能吃完一半。不過嘗到鹹味，林曦眼睛一亮，倒是多吃了些，不過因為燒烤的手法不怎麽樣，肉實在有點腥，她還是沒能吃完。吃飽後林曦找來大花，讓她把剩下的都分了。
大家望着林曦的眼神都寫滿了感動，好像她餓着不吃故意留給他們的一樣，大花分之前還極力勸她多吃一點，林曦只好又強撐了一大塊下去，趕緊從篝火邊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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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有些沒睡好，早上起來隐約聽到外面有人在吵架。
她好奇地站到高處看去，就見谷口處有三個白色的身影，對面還站了一堆小松鼠。如果沒看錯，那三只垂着蓬松大尾巴的犬科動物就是雪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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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變成老虎後的耳力不錯，聽到了他們吵架的內容。
“我們都說了，阿祖的傷還沒好，我們最好的戰士小溪也受了重傷掉進河裏不見了，我們沒有能力再和你們去捕殺皮獸了！”
——倒是知道瞞着真實情況啊，她還以為小松鼠們缺心眼呢。
“你們不去也行，首領說了，這次你們去叢林虎的地盤挖取黃晶，越多越好。只要你們挖的黃晶足夠多，你們以後都可以不去捕獵皮獸。”
——又是黃晶，在獸人語裏，他們說的是黃色透明石頭，林曦自動翻譯成黃晶，有些想不出這是種什麽石頭，這麽重要。在這樣的時代，石頭如果不能吃不能喝，恐怕連鳥粑粑都不如……等等，要是能吃呢，那黃色的透明石頭會是什麽？會不會是鹽，自然界中礦物質鹽各色各樣，未必不可能是黃的。想到昨晚在湯裏和烤肉裏嘗到的味道，林曦的心髒都高高提了起來，不禁豎起耳朵，仔細聽小松鼠們的回答。
“我們不會去偷黃晶的，我們打不過叢林虎，也不想偷！”
“你們這也不做那也不做，是想被我們趕出去嗎？”
這下，雪豺對面小松鼠的聲音弱了一些。他們還不确定搬遷的事，阿祖還沒做決定，林曦也沒說過讓他們搬回去的話。要是不能搬走，那就只能繼續賴在雪豺這裏了。
雪豺抓住了他們的弱點，以為他們害怕了，冷笑道：“怕什麽，我們會派戰士和你們一起去的，叢林虎有什麽可怕，我們有最鋒利的骨矛，可以輕易刺破皮獸的身軀，難道叢林虎還能比皮獸更強大？”
林曦不由攥緊了手心的骨矛。那把骨矛矛杆被她去了，矛頭則作為她的工具，她比誰都清楚雪豺們沒有誇大。而且她也知道，寡不敵衆，即使她武力強悍，她終究只有一人。對面不但團結，也是有勇有謀的獸人。
她在森林中殺完鋸齒飛獸，發現死去的雪豺，知道以她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追上逃去的其他雪豺，但她沒有，那時候她心裏就有一個想法，如果對方對叢林虎并不友好，那她一個人要怎麽對付他們一群，她不能冒這樣的險。發現骨矛鋒利後，她也忍不住想過，對方明顯是群居，族群龐大，還有這麽鋒利的武器，如果他們來搶地盤呢，她只有一個人，要怎麽對付他們？而為什麽叢林虎不肯團結起來？
這一刻，一切威脅都明晃晃地擺到了陽光下。
這些雪豺已經意識到獨居的叢林虎不足為懼。
林曦去給阿祖檢查傷處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雪豺族人可真敢想。”
這時，小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曦看過去，就見她抱着阿祖的手臂，撒嬌般地說：“我記得阿祖你以前說過，叢林虎是很……”她把兇殘這個詞咽了回去，說：“厲害的，如果有人傷害了他們的幼崽，幼崽的母親就會和所有叢林虎打招呼，他們只要遇到了傷害過她幼崽的獸人，就會把這些獸人殺死。”
阿祖看了眼林曦，笑道：“是的。”
林曦沒說話，心裏無波無瀾。因為小溪話裏有一個隐藏的意思，就是即使幼崽死了，叢林虎依然不會團結起來，只是給報仇罷了，而且仇人遇到了就遇到了，沒遇到也罷。
這時小溪又說：“叢林虎的母親更是會瘋狂報複那些傷害她幼崽的人。”
林曦：那前提不還是她死嗎。
她不禁在心裏嘆了口氣。
她可是親耳聽到的，那些雪豺說出那些話，明顯有恃無恐。
叢林虎暫時團結無望，但面前這些小松鼠未必不能拉攏。來之前林曦就有過這個想法，當時不輕易答應小溪，就是想看看部落裏的情況，現在看過了，發現這些小松鼠友善可愛，值得一交。
林曦也不多想了，道：“你們想搬回去嗎？”
“阿林，我們可以搬回去嗎，雪豺他們實在太煩人了。”沒想到小溪也突然來了一句。
說完後，倆人都紛紛沉默一瞬，小溪眼裏卻是慢慢迸發出星星般的光彩，歡天喜地地扭頭看向阿祖：“阿祖阿祖，你聽到了嗎，阿林答應了。”
阿祖笑着點頭：“聽到了。”
她摸了摸小溪的頭：“乖，小溪，你出去幫水窪巡視一下山谷吧。”
“你要和阿林商量搬遷嗎？好啊，我這就去，哈哈。”
等小溪走了，阿祖笑道：“抱歉，小溪不像她阿媽穩重。”
林曦：“她還小。”十五歲呢，剛讀高中的年紀。
阿祖不免看她一眼，又說：“她阿媽死的那一年，她連話都不怎麽說，還是後來我把她接到身邊，才讓她又變回以前活潑的樣子。她是最得獸神寵愛的孩子，聰明勇敢，也很強大，以後會是一個很好的戰士。”
林曦：“你辛苦了。”
阿祖不禁覺得好奇：“我沒有見過像你這麽沉穩的叢林虎幼崽，但我記得當年你 還小的時候，我見過你一次，你跟在母親身後巡視領地，也很活潑。你是遇到過什麽很難過的事嗎？”
林曦：“……”
她沒回答，阿祖便以為她默認了，不禁勸慰道：“小溪都從母親離去的悲傷裏走出來了，希望你也能想開一點。”
林曦不得不岔開話題：“你見過這個嗎？”
她拿出骨矛給阿祖看。
心念電轉間，林曦放下黃晶礦，選擇先問骨矛。
阿祖點頭：“這是山脊皮獸的肩骨，雪豺一族曾經遇到一群被埋在雪崩下的山脊皮獸，取得了一些肩骨做矛，只有他們最厲害的戰士才有資格擁有。你是怎麽拿到的？聽說山脊皮獸的肩骨只有雪豺一族才懂得怎麽做成骨矛。”
“我撿的。”
情況比林曦想的稍好一點，至少他們不是人手一把，當時他們沒撿回去可能是太倉促，擔心遇到更多鋸齒飛獸，折損更多人手。即使如此，林曦心裏還是有些緊張。
“你在擔心雪豺一族會傷害你？”阿祖竟觀察出林曦的心情。
林曦不禁擡眼：“他們人多勢衆，而且武器鋒利。”
阿祖咀嚼着“人多勢衆”這個詞，重重點頭：“确實是這樣。沒想到竟是你一只幼崽點破了叢林虎的危機。就像森林裏的皮獸，強大而危險，但雪豺們圍獵他們，也能把他們堅硬的皮膚刺穿。如果他們像圍獵皮獸一樣圍獵叢林虎，對于單獨一只叢林虎來說，誰勝誰負恐怕真不好說。”
林曦沒想到阿祖也看得透徹，不過也是，老人家都活了幾十年了。
這一刻，林曦反而不那麽憂慮了，反正威脅就在眼前，無論如何也是要想辦法解決的。
“我們合作吧。”
阿祖不解：“合作？”
林曦：“就像雪豺圍獵皮獸一樣，當然，我不會讓你們去當誘餌的，我只是想說……”
她抓過一把細枝，将其中一根輕松撇斷，那一大把卻頗費力氣。
“一個人的力量是弱小的，一群人的力量卻會是無窮的。就像這樣。”
當然，她這棵大樹會略粗一些，但對報團的小樹來說，只要大樹表現出蔭蔽的誠意，只會利大于弊。
說完，她故作淡然地望着阿祖。
她其實有些擔心，畢竟小型獸人族群也有小型獸人族群的生存之道，他們茍一茍也能延續族群。老人家年紀又這麽大了，不想冒險是很正常的事，就像之前她寧願搬遷也不肯和林曦接觸一樣。
或許她可以有無數說辭，将合作這件事描繪得天花亂墜，更可以以黃晶礦入手，威逼利誘阿祖妥協。
但紅松鼠部落将會是她第一個盟友，她不希望她們之間會有嫌隙。黃晶礦的事，只能表現出她為達成合作的誠意和大度，而不是她威脅這個小型獸人部落的籌碼。
林曦知道阿祖這樣年紀大的人謹慎小心，便提建議道：“阿祖不如問問那些戰士們的意見？”
戰士們還有血性，今早的對話也能聽得出來他們不甘心被雪豺獸人們驅使。不管最後是不是因為林曦在他們部落，他們終歸是拒絕了給雪豺們帶路偷礦。
阿祖卻搖了搖頭，道：“不，不用了，我知道，他們肯定會答應和你合作的。我只是在想，我們該怎麽不驚動雪豺族人，又搬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