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騙子

第四十二章 騙子

虞媗抱緊他的腰, 呢喃道,“我告訴你。”

蕭複側身,虞媗彎腰坐倒, 兩鬓花釵輕輕搖動,她挺直腰身,袖口的鳳凰展翅飛翔, 她仰着白皙漂亮的臉孔, 露出無辜神情, “真的沒有人, 就是提前在灞水碼頭那裏定了艘船,荀钊被表姑娘絆住, 沒法送我走, 只能我自己去碼頭。”

灞水是在鎬京城外, 自南向北流淌,灞水碼頭蕭複也有印象,這是鎬京通往外城最頻繁的一個碼頭,多為貨船, 虞媗想偷渡走,倒是有可能。

蕭複一手支在她腰側, 端詳着她的神情,她微偏臉, 睫毛下垂, 在眼下印出一片影, 眸深處的情緒不顯, 蕭複一只手扶到她後腰,她抖了一下,雙手抵住他胸口, 也沒能阻擋住他靠近。

虞媗急促道,“封後大典,你讓人冒充我,那人是誰?”

蕭複捏她臉起來,那眼底的慌張終于暴露出來,他譏諷她,“你不是不愛朕嗎?有必要在意冒充你的是誰?”

虞媗蹙着眉尖,“你真的……”

臭不要臉。

蕭複一挑眉,“嗯?”

她突然不說了。

蕭複臉沉住,驟時伸手拽她腰帶。

虞媗推搡起來,往後面挪,“你不想娶李玉真,卻将李玉真放在身邊當宮女,就像當初對我一樣,不娶我,拿我當禁脔,現在禁脔成了你的皇後,皇後成宮女,你是不是有什麽癖好?”

蕭複額頭青筋突突跳,硬是抽走了腰帶,把她釘在榻上,“你說對了,朕就是有這種癖好,朕覺得像你這種禁脔做皇後最有意思,人前皇後,人後卻是這副嬌不自持的模樣,你是怎麽勾引柳錦衣的?是不是也這樣對他?”

說到後面他整張臉鐵青,似乎只要她敢點頭,他能立刻将她掐死。

“你竟胡說八道!”虞媗氣憤了起來,胡亂抓到枕頭砸了他一下,被他扯走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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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複陰恻恻道,“荀钊、柳錦衣,你勾引男人的手段了得,朕還沒死,你就想出牆。”

他自腰間荷包中抽出頸鏈,“好玩嗎?”

頸鏈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虞媗跟他周旋的心思瞬間沒了,冷道,“我和荀钊沒關系,不管你信不信。”

蕭複将頸鏈戴回她脖頸,順眼了,随後彎身出金籠,把門上鎖,揣着鑰匙走了。

宮內死寂,虞媗的睡意襲來,逐漸入夢。

蕭複回了含涼殿,他手頭奏折還有很多沒批,往書桌前一坐,立刻有宮女來倒茶,蕭複看這身影熟悉,随口問了句,“朕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李玉真小聲回他,“奴婢李、李……”

蕭複不耐煩起來,“下去。”

李玉真急忙退到殿外,其實她近看過蕭複,蕭複生了張貴公子的臉,不開口說話時,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性格溫潤,只是這是假象,他眼裏只有虞媗,即便這公主跑了,他也千方百計抓回來,皇後之位還允給她。

萬千寵愛于一身,李玉真的心底還是羨慕虞媗。

蕭複批了幾本奏折,想起來那宮女是誰,李茂林那個女兒,虞媗才跟他提過,叫李什麽真。

那會兒在道觀,他看虞媗看的緊,不準任何人接近她,這個宮女半夜往山上跑,要不是他當天在,估計她會帶着人沖進道觀為難虞媗。

以前他心疼虞媗被欺負,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現在嘛,他覺得,那女人得吃點苦頭,磨一磨,才會知道,他對她有多好。

他對張懷道,“把剛剛那個宮女送到坤寧宮去,讓她近身伺候皇後。”

張懷哎一聲,忙交代李玉真,讓她到坤寧宮當值。

李玉真僅剩的那點期冀完全落空,她擠破頭才擠到含涼殿,原本想着離蕭複近點才有機會,可現在讓她去坤寧宮,無疑是切斷了她想往上爬的路。

她只能忍住頹喪,收拾好行李去了坤寧宮。

——

虞媗醒來時,坤寧宮門還關着,她有些餓,叫了一聲,“素瓷!”

宮門自外面推開,素瓷跑進來,看她在籠子裏,眼都紅了,“陛下再如何,也不該這般折辱您。”

虞媗摸着肚子,“備膳吧。”

素瓷忙嗯聲,叫人進來擺菜,李玉真捧着湯入內,餘光見她被關在金籠裏,約莫才睡醒,迷迷糊糊的坐着,衣衫不整,鳳袍被壓在腿下,誰見了都能猜出來她經歷過什麽。

飯菜擺在小案上,素瓷盛了碗湯先讓虞媗喝,順便和她說道,“殿下,剛剛陛下遣了個叫李玉真的宮女來坤寧宮侍奉。”

虞媗頓住,随即喝完湯。

素瓷咳了咳,“那個宮女背影和殿下有幾分像。”

她說完沖虞媗使眼色。

虞媗沒在意,用罷午膳,在籠子裏看了會兒書,李玉真進來往櫃子裏放幹淨衣裳,蹲在地上,幹起活來磨磨蹭蹭,這種千金小姐做宮女,自然不如一般手腳麻利的宮女。

虞媗翻了好幾頁書,她還沒把衣服疊好。

虞媗不由看她幾眼,看背影還真有些像自己,虞媗便瞧不進手裏的書,開始胡想,蕭複早上才跟她吵了一架,下午就把李玉真送過來,指定是想氣她,他到現在還不肯信她不愛了。

李玉真手腳不利索,放衣服時不小心掉到地上,手忙腳亂撿起衣服抖了抖,準備放回櫃子。

“衣服都髒了,拿下去讓浣衣局洗好了再送來,”虞媗道。

李玉真匆忙抱起衣服往外走。

快等她出閣房時,虞媗鬼使神差的問道,“封後大典,是你代本宮的嗎?”

李玉真停住腳,腦中百轉千回,蕭複警告過她,這件事不許被外傳,若不甚洩露,他第一個不饒她,可是現下被虞媗詢問,她有種不忿感,明明封後大典上的人是她,皇後也應是她,結果她卻被調來服侍這個以色事人的狐媚子,李玉真咽不下這口氣。

至少得讓她知道,封後大典上的人是李玉真。

李玉真轉過腳,仍俯着身,謙卑道,“回娘娘,奴婢只是遵照陛下的旨意行事。”

不卑不亢。

虞媗把書放一邊,撐着腮笑問她,“本宮問你就答,你不怕本宮告訴他?”

以蕭複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允許她在外面散播這種事,也是稀奇,她竟然還活着。

李玉真頓時懊惱,她真是腦子進水,急着逞威,自己送了把柄給她,正要跪地求饒時,虞媗一揮手,“出去吧。”

李玉真忐忑不安的退出去。

晚間發生了件小事,張嬷嬷忽然病倒,病勢洶洶,她們這種奴仆一旦生病,就得送出宮去,病好了,還得看主子憐憫才能回宮。

蕭複入坤寧宮時,就見虞媗眼眶濡濕,坐在金籠裏發呆,蕭複蹲在籠子外,指腹揩去她的眼淚,摩挲着道,“又作什麽?”

虞媗哽咽,“張嬷嬷病了。”

“病了跟朕說什麽?朕又不是大夫,”蕭複打開鎖,探身進去,摟着她上榻,她想退縮,被他拉直,鳳袍落到腰際。

虞媗的眼睛輕微眯起來,長睫撲閃,她被迫和他十指相握,她的脖子繃直,眼淚一滴一滴順着臉頰滾到他臂彎裏,“他們要送張嬷嬷出宮,我不想她走。”

“她生病了,自然得離開,要是病氣過到你身上,你想和她一起死?”蕭複懶懶道。

“她要是病好了,還能讓她回宮嗎?”虞媗急問。

蕭複勾着她的下巴審視,“慫什麽?不是挺能跟朕犟?”

“張嬷嬷将我養到大,我不忍心看她到宮外孤獨終老,”虞媗眼淚汪汪道。

蕭複罵了她一句,“騙子。”

虞媗哭的直打嗝,挂在他脖子上抽泣,“随便你發什麽瘋,但張嬷嬷我不想她走,你要是非讓她走,就準素瓷去探望她,行嗎?”

蕭複道,“不行,出宮了就別想再回來,朕不管她是真病還是假病,離宮後就是宮外人,其他的廢話不用說了。”

虞媗一口咬到他耳朵上,他嘶的一聲,按着人扣進榻中,再不準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閣房內的燈火重新點燃,蕭複披着褂子進到盥室沐浴,閣房門開了點,李玉真入內,小步到籠子前,籠子裏的女人擁被坐起來,慵懶的靠着枕頭,烏黑長發覆着雪肩,頸邊皆是痕,看人的眼神猶帶着迷離,像是還沒緩過勁。

“今晚是奴婢守夜,奴婢先服侍娘娘穿衣,”李玉真進籠子裏,抖開衣服欲給她穿。

虞媗努力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沒人跟你說,本宮這樣得先洗一洗嗎?”

李玉真還是閨閣女兒,對這種事不在行,不免有些羞紅臉,心底罵她不知檢點。

虞媗自己坐直,腰背還酸着,沒一會就躺回去了。

李玉真躊躇片刻,伸手想扶她起來,“奴婢先給娘娘穿衣裳,等陛下出了盥室,再扶您進去。”

虞媗撥開手,冷冰冰瞅着她,瞅的她脊背發寒,虞媗在打量她,她容貌秀麗,書卷氣很濃,屬于那種一眼看了,就知是名門貴女出身,像她這種小娘子,在鎬京是不愁嫁的,比虞媗這種只有臉的女人更受歡迎,可是她卻以采女的身份入宮當宮女。

虞媗轉眼笑起來,“你是不是更想服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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