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旋律

旋律

予以情坷

明谙/文

2024.02.01

故事的開頭,他們在雨中相遇。

“你能體諒我有雨天,偶爾膽怯你都了解,過去那些大雨落下的瞬間,我突然發現。”

——《雨天》

這些年,分開的那天,風輕雲淡,耿耿于懷。

多年以後,他們都在愛裏說出來了那句“好久不見”。

*

第一章

四月,人間春意盎然,微風蕩漾,和着花香一同輕撫而過,窗外的郁金香種滿起始,好似一年新生的開始要長久地迎接着誕生。

夏郁懶洋洋地站在窗邊,看着地面上四處開滿的花,耳邊回想起她說,阿郁,春天的郁金香開的可真好,就像你的名字一樣,開在春天,萬物複蘇。

他的目光遠遠望着,心裏感到酸澀,不久後陷入了沉思,然後他從兜中拿出來了一包蘭州的絲綢之路,抽出點燃,一瞬濃煙飄散。

他抽了幾口後又撚滅,不由得想起當年也是這樣,春風吹過萬物生。

夏郁那時有愣了片刻,抽起了煙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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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郁老師,你那張風景圖不是稀罕的很嗎,怎麽就賣了?”

“想賣就賣了呗,那裏有那麽多的理由,一張照片而已,況且他給的錢那麽多,我不賣白不賣啊。”

夏郁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腦海中回憶起過往如今,悠悠說道:“早該賣了。”

情,也是該賣了。

-

二O一九年三月的一個下午,李厭情背起書包正準備走出教室。

記憶中,故事裏的人還沒走出教室,聲音就随處可見,金貴晟的歌聲仿佛迷迷瞪瞪的夢,冷冷清清的雨向着你吹拂開來。

李厭情走出去前從桌兜裏尋出一本文學小說拿到手中,書的內頁部分似夾錄着一張梵高的野玫瑰書簽,看上去清新透亮,野蠻生長。視線再移至書封顏色,書封的裝幀讓他從窗口外回憶起那是一本英國著作,威廉·薩默塞特·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

那年他讀到盛處。

腦海浮動,獨自潮起漲落,他認為——刻在陰暗裏的轉瞬,是任何遺留在大地的金幣都為此時的明月而折服受益。

她的腳步剛踏出教室門口,好友周譜曼徑直朝着這邊沖來,碰撞起來的動作行雲流水,她一個沒站穩滑了一下,手一松書掉落在地。

周譜曼哎呀了聲,低下頭來瞅了幾眼對着李厭情說:“對不起啊,幼沅,我又一個不小心給有些激動了。”

李厭情嗔怪了她一眼。

“你還裝什麽裝,快點過來扶我。”

“哦哦哦,好好好。”

周譜曼拉她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土說:“沅沅,我請你吃巧克力慕斯好不好啊。”

李厭情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過了幾秒後豎起了她的兩個手指拇頭對她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兩份才可以。”

她傲嬌說道:“這樣才成交。”

“哈哈,成交成交,當然成交了。兩份就兩份。誰讓你是我最愛的那個愛妃兒。”

周譜曼拽着她一起,無意中路過,看到夏郁站在走廊邊,說:“你不是早出教室回去了嗎?”

“嗯,有點事情沒處理。”他應。

周譜曼哦了一聲,沒多想說:“好吧,那我們就先走了。”

夏郁語調平淡,漫不經心地回她:“好,那就再會。”

“嗯,拜拜。”突然一下,周譜曼笑容豔豔,目光清亮,“能不能明天不檢查我的政治作業啊,實在是太多了,我不想寫。”

“成不成,課代表。”

夏郁有點無奈正準備要說話時,從那邊迎面走過來的遲非晚叫了他一聲,站在他一旁的周譜曼愣愣的,空氣一時間也凝滞了一會。

“你來了。”

“不來難道讓你繼續等着?”遲非晚答。

周譜曼聽着某人的聲音,風心思細膩溫柔,少女心跳跳動的聲音越發有力。

李厭情似感受到了什麽,出聲說:“那你們聊,我們就先離開了。”

周譜曼眼眸轉動,用得救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等一下。”

“李幼沅。”夏郁叫她的名字,很輕。

李厭情愣了許久,回過頭來看。

“你的書。”

“哦,謝謝。”

李厭情接過書來,聲音淡淡地:“不過,我不叫李幼沅,我是李厭情。”

夏郁喉結動了動,驀地低聲笑了笑,他一字一句地跟她說:“抱歉,我剛剛不小心經過,聽到周譜曼叫你幼沅,是我聽錯了,那麽,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李厭情沒吭聲,後退了幾步,有意拉開了距離後才說:“沒事。”

“那走吧,打籃球去。”

夏郁嗯了一聲:“走吧。”

一直到現在,他都一直記得那天初見。

那天晚上,他打了幾場球,又過了許久後。

夏郁重新走回到這裏,站在窗口前愣了會神,腦海中無反複回旋着幼沅兩個字。

他想起一些往事,才說原來是這樣啊。

李幼沅,李厭情。

原來當年被掉落下來的風景相片下是被你撿走了。

你說你不叫李幼沅。

你竟如此輕描淡寫地,說你叫——

李厭情。

*

南栖。

夏郁閉眼靠在沙發上,手中把玩着一把銀質打火機,火光在黑暗中半明半滅,他眉目緊鎖,火匣聲一下接着一下,隔壁隐隐約約傳來拉琴的聲音。

“這是,波隆背斯庫的《敘事曲》嗎?”

夏郁嘆氣,起身按了按眉心拿起扔在桌上的鑰匙推門走出,曲聲愈發臨近,站在隔壁門口的他在擡起與放下間來回猶豫,反反複複的嘈雜心情酸澀情願,無一保留。

他愣在原地,那朵被我舍棄在昏暗中昏睡的玫瑰,還會想要遇到那個時候的我嗎?可自尊在愛的浸透下,我依然無法忘記你。沒有理由的想要去尋到你,吻着你,擁着你。

夏郁擡手按響門鈴,沒過一會兒,琴聲停止,腳步聲移近。裏面傳出聲音問道,你是誰啊,知道密碼是什麽嗎?

他笑了笑,好像在低聲傳達說,你找到了,找到你的那只受過傷,被雨打濕的蝴蝶了嗎?

我好像,已經找到了,又沒有找到,因為她受傷了。所以我希望你安好,可以健康完好的過完你想要擁有的一生。

夏郁敲了敲門說:“臭小子,你最好快點過來給我開門,哥哥有點事情要找你幫忙。”

“哦,當然找到了。”他繼續說道,“夏郁哥哥,不過你找我,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幫你啊。你上次還說我是個小屁孩兒,沒長大操這麽多心幹什麽。”

“還有,重點是你現在還在威脅我!”

夏郁一時啞口無言。

“我,你快點過來給我開門行不行,這次我是真的需要你幫忙。”

季照林站在板凳上極為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對他說道:“那好吧,但是你要叫我一聲小大人。”

“我就給你開門。”

“季,照,林,你到底開不開這門。”

“不要不要,你快點叫。”

兩人遲遲僵持不下。

夏郁怒得抓了抓頭發背靠在門口郁悶了好一會,帶着幾分不甘說:“我答應你,還不成嗎?”

“好啊,你說來我聽聽。”

整整十秒,夏郁像個機器人一樣平淡地開口:“小大人,季照林。”

“你過來給我開開門好不好。”

“哥哥,你像是哄兔子開門的狼。”

門被打開,季照林看了他一眼,頭發雜亂,慢悠悠地說:“早叫我不就早給你開了。”

“你個臭小子。要不是有事要找你,我今天一定,絕對讓你好看。”

季照林嘿嘿了兩聲說:“好了好了,哥哥消消氣嘛,請坐,我去給你倒水。”

夏郁盯着他小小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又言止于此。

他說:“不用,今天真的有件事情需要你來幫我。”

季照林啊了一聲:“什麽忙啊。”

“過來。”

“幫哥哥過來打一通電話。”

一通,不知疲倦的,許久未見。

“電話?”

“嗯,用你家的。”

季照林愣了一下,小跑過去拿來手機,手擺了擺手機說:“什麽電話啊,不是那藏在書裏的那個漂亮姐姐吧,我記得那本書上好像還寫着什麽,今天出來,一起賞月亮吧。”

夏郁一時氣憤,透過他的目光:“你到底那天還看到了什麽。”

季照林點着他的下巴想着。

“還有還有,其實沒有了。”

他遞過手機,啞聲說就算是還看到了什麽,也當然要說沒有聽到啊,真的是。

“季,照,林,我還沒有聾!”

“哦。”

夏郁在電話中輸入號碼。

他說:“電話接通了以後,你先不要說話。等她開始先說話了,你就說,就說你打錯電話了。”

季照林抓了抓自己的小臉啊了一聲:“真的要這樣做嗎,那打電話還有什麽意思?”

小朋友的眸子裏清透明亮,對于這個相當令人得不到回應的一個問題充滿疑惑,季照林懷疑自己聽錯了,又問,哥哥,你真的确定要這樣幹?

夏郁愣了許久,嗯了一聲,說:“對,就是這樣幹。”

想聽到她的聲音。

他覺得這樣就已經很好很不錯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還有沒有換號。

季照林說:“哥,你不能這樣的,你若是跟傳說中的那個漂亮姐姐有誤會的話,那就要趁早解開才對,兩個人如果互相愛着對方,那就不能互相傷害着對方,然後扭扭捏捏的搞這些操作。”

夏郁聽到這話,不由得笑出來聲,問道:“你這都哪裏聽來的啊,倒是比我懂得還清楚。”

“才不是随便聽來的,本來就是這樣的好不好。”

他接着說:“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大人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夏郁愣了片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電話鈴聲響起,他手心慢慢生出了汗。季照林緩緩眨了眨眼睛,直起身,認着地對他說:“哥哥哥,做人要勇敢一點的,尤其是在面對喜歡的人面前。”

就在這時,響了一會兒的鈴聲停止,電話接通,過了一兩秒,“你好,請問你是要訂花嗎?”

季照林看了他哥哥一眼,夏郁的目光有些迷茫,不怎麽清醒的樣子。他搖了搖頭,趁着他還失神的那會說:“姐姐,我不是來找你訂花的,有個應該是你認識的哥哥讓我給你打來的電話。”

女聲明顯微微一怔:“啊,你哥哥,是誰啊。”

夏郁的腳心神經性的麻木,起身奪手機時碰到桌角,發出輕微響聲。

女人的聲音繼續從一話筒處傳來,她的語調平淡,問着你那邊怎麽回事,這是什麽聲音。季照林拿起手機大聲回複着沒事,不要緊,就是我哥哥來搶我手機來了。

女人低聲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過了十幾秒,碰撞聲到處響起,季照林發覺無望,對着電話裏的人說道:“姐姐,你一定要記住這通電話。”

季照林停下奔跑躲藏的步子,挂斷電話。

夏郁追過來死死的盯着他看。

“沒事哥哥,電話已經被我挂掉了。”

又過了十幾秒,他聽到夏郁說:“算了。”

季照林微微一怔,靠近他。

“哥哥,你分明都是個大孩子了,那不要做讓自己的未來留有遺憾的事。”

季照林問他:“你會傷心的不是嗎?”

“我遇到太多讓我傷心的事了?”

夏郁無言一頓,走過去只蹲下摸了摸他的頭。

///

泠月。

清榆縣。

“幼沅,怎麽了?”

李厭情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不緊不慢地回她:“沒怎麽的,媽媽。”

她順着視線看到了窗外的栅欄,一頓。

沒過多久,她說:“我想,應該只是有生人打錯的一通電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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