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片刻
片刻
烏雲籠罩在天空中,沒一會兒雨聲滴落下來發出細碎聲響,忽聚忽散,“沅沅,我們,能不先站在這了,行嗎?”
“我們,去找個地方坐下來。”
“沅沅,我們——”
他停頓片刻,雨淋濕了整片大地,像極了天空下快要籠罩的眼淚。
“我們再一起好好聊聊,行不行。”
夏郁和她簡單交談完,她擡起眼,和他對視。
在這一場暴雨下,活着,擁擠不堪的人群往返奔波。
李厭情經過荒誕,默默對上他的視線,沒回應,不作聲的充斥着周遭雨聲。
接着稍微停了一下,夏郁還是沒能等到她的答案。
他嘆氣一聲沒說話,只慢慢的走過去拉着她去了附近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這一晚,雨夜。
李厭情看着桌上的關東煮,靜了下來說:“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夠回去了,一直以來對我們好像似乎都認為這只是一場游戲。”
一場突如的,帶着執念的災難降臨。
夏郁看她。
李厭情接着說: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阿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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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
雖然這件事或許都對我們來說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她說道:“無關緊要的人。”
她默默說:“有個小女孩,她覺得她從來都沒有缺失過愛,可是直到有一天,或許是從一開始的潛移默化,愛開始變質,也是從那天開始,她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她以為的愛都是原生家庭的悲裂産物。”
“痛苦裏面夾雜着的都是傷害,她的家人怒氣沖沖地來到,打了她幾巴掌後對着他說,我真是不知道你的腦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你知不知道你的态度現在有多麽的惡劣。”
李厭情輕笑:“那天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聽到他說你嫁給他就對了,你不要想什麽天方夜譚的事情,你要為了你的前途考慮,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夏郁失神,恍然發現自己原來對這個故事是有印象在的。
那年秋天,落葉時節,少女離鄉出走,頻繁奔潰在了那片土地之下。
夏郁一時間愣了片刻。
21世紀,網絡越來越與時俱進,好像一切都可以随着網絡流傳下來。
那一瞬間只覺得畫面重啓。
女孩被父親發現并在控制下選擇離世的話題引發争議,在當天噴發,熱點迅速擴散,甚至是達到了對社會一定程度上的失衡。
視頻被曝光到網上,底下的評論參差不齊,也總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要求着別人如何對待他人的價值判斷。
“為什麽要說起來這件事?”夏郁問她。
“為什麽要說起來這件事,是因為,她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她想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去種花,看書,看遍,世間所有的美好。”
“所以你看,為什麽人生總是如此艱難,又漫無邊際。”李厭情說。
“你的意思是想借她說,有些事過不去就是過不去,那是會結束一輩子的回憶。”他沒看她,只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落在四處,“你不确定你是否是真的喜歡我,還是以為是曾經的過往執念。”
李厭情沒再說話。
“可是我想她是自由的。”
“什麽?”
“她現在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裏成為着最獨特的她自己。”
他說,“可你也不能否認她是懦弱的,她從來沒有擁有過自我選擇的權利,她是善良容忍的,沒有自私自利過的。”
“她,從來都沒有舍棄過她的生命,她也奔赴了屬于自己遠方的家鄉。”她說。
“她會生活得很輕松的。”他說,“從此以後。”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她失去理智,失去生命。
可她那天,是為了自己的善良而買了單。
“她說,苦盡甘來。”
“可是我做不到。”她說。
夏郁看她,“不确定的人生,正因為有不确定性才決定了我們是否要放棄。”
李厭情搖搖頭,說: “成年以後,我過得是窮困潦倒,渾渾噩噩的日子。”
夏郁停頓片刻:“我想,這不是她想要傳達給你的信息。”
和顏悅色下的愛,化作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原來一切的談判最終都只是暫時性的妥協,落在地上,效力于沒有靈魂的自己。
她垂死掙紮,沒有讓所有人知道。
“夏郁,我不信你。”她眼底流露,淡然面對。
“抱歉。”
夏郁苦笑道:“所以呢,對我只是利用?”
“無半點真情?”
“我只是短暫的停留了片刻罷了,而你欺騙過我的,我一直記得,不會忘記,你們可以說是為了前途着想,那麽我們呢,就要學會甘心情願的去接受你們剩下的那些不要的生活嗎?”
“我不屑于。”
她的聲音十分輕微,仿若吹來一陣清新甜美的花香,流露着不甘平庸的态度,輕聲呢喃。
“所以,李厭情。”他說,“我們這麽多年過去,原來就只剩下了回憶裏的自己,對不對?”
李厭情淡淡地嗯了一聲。
“人的一生中不都如此艱難,記憶猶存,苦不堪言地為将來争取各種不同的成就。”
*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李厭情回憶起來夏郁就只有心痛。
這裏的方方面面,過往的路走過須臾。
“厭情。”
十七歲的他叫了她一聲。
李厭情應聲回頭看過去,幾分悸動落筆,對她而言,他和那些青春裏的那些男生不一樣,少年老成,談其春風。
他的氣質獨特細膩,眼睛看過去,一眼入目的是他堅定清貧的猶豫。放在這樣的一個年紀,他的成熟來的不太貼切。
多年以後的感覺發生,她想到了萬事順心,想祝他萬事順心,前路無懼。
她一眼感覺下的一時興起,愛慢慢積累起來。
他走過來問她:“你,在等我?”
李厭情默默地念了他一聲。
夏郁沒聽清: “嗯?”
她沒說話,想要讓他悄無聲息的出現,想讓他走進自己的生活念其所愛。
這樣的一瞬間。
她喜歡瞬間裏發生的每一個故事。
“嗯。”
“什麽?”
“嗯,我的意思是,在等你。”
“什麽?”夏郁沒聽明白。
她如實回答:“就是在等你。”
她笑了笑,我在等你一起回家。
李厭情不知想到了什麽問他。
“你那會,突然叫我的名字。”她小心翼翼,“在找我嗎?”
夏郁愣了一會,沉道:“李厭情,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我,我為什麽會這麽想。”
一陣風來,她輕輕說:“你會知道的。”
李厭情想起來那些朦胧心事,少年得志在此期間,也曾經被稱為年少輕狂。
夢在遠方實踐中。
暴風驟雨一整年。
她擡頭看他。
遠方傳來一陣清脆,日落而至。
那是一副畫在回憶裏的畫面,畫面裏面車水馬龍,女孩身穿藍白色相間的校服并肩與身旁的男主角走在樹蔭下,笑眼盈盈。
周譜曼默默跟在身後,感嘆起來校園青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萌發共鳴。
那個遙遠的夏天,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的彎路,不知道自己要獨自承擔起來多少痛苦,經過附近醫院,她沒有一天不想他。
也是在今天下午,周譜曼忽然好奇,他們會不會走到最後,而不是生死離別的盡頭。
她不禁忍不住心頭一顫。
遲非晚他怎麽可以?
他怎麽可以在她明明快要看到曙光之前,燃燒生命。
她恨,但是,她沒有改變的餘地。
周譜曼有些茫然地眨眼。
李厭情剛好回頭,朝着她笑了笑,跑過去拉她過來,溫聲道:“你可走的真夠慢的,不說先走在我的前面嘛。”
“我都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了,你怎麽還在我的身邊啊。”
周譜曼只是笑了笑,說:“謝謝你。”
“當然還有一句,厭情,我都明白的,你的意思我都知道的,所以你要放心啊,其實,我才是那個沒關系的。”
李厭情很輕地眨了眨眼睛,她抱着她。
仿佛靜止在眼前。
沒過多久,夏郁走近,指了指那邊說:“有冰激淩吃,一起?”
“我們要不買四份不同口味的。”他接着提議。
*
随即他很自然地對自己說——
“沒什麽不好開口懷念的。”
少年不忘,正因為他經過認真思索,在靈魂不分離的情況下,生命的盡頭不是死亡,實際情況是風華正茂的他留下來的痕跡,無非是少年最後的倔強。
在這一路走過,我們會在活着的每一條路上努力奔跑,帶在我們心裏的,你心中的每一個瞬間。
生離死別,對于年少的我們,不過是學會如何接受,換不同的方式去面對現實,面對所愛。
人世間的愛,自此開始,無疑。
在此之前,我們一直都在。
*
自由是荒野,李厭情最近做了不少關于她死後的夢,每次夢醒後,她都感覺似真似假,好像什麽都不在乎,好像她什麽都在乎一樣。
可偏偏,這些問題都是現實中他們倆人之間最真實存在過的矛盾。
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解決過的問題之一。
她想,什麽片刻的寧靜,都是不作數的東西。
李厭情看着鏡中的自己,在這一刻,她恍若想起來了當年的自己,是那樣的明媚,是那樣的不可一世。
明明,明明。
他們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不過一會,她心煩意亂。
冰冷又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