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筆記
筆記
李厭情的注意力回歸到鏡前，接着她又拿起旁邊的濕巾擦起了鏡上的灰塵。
半響，她聽到手機鈴聲響起來，嘆氣将手裏面的濕巾扔進垃圾桶後将電話拿起看了一眼。
——是孟淮嶼。
然後，她滑動屏幕點擊接聽。
窗外有風聲呼呼傳來，雨後的清爽淡雅清新。
我們說出來了那句沒人聽到的對不起。
聽到風聲，李厭情愣了一下，這會心突然亂得厲害。
一時間整個室內環境都顯得格外安靜。
李厭情按了按眉頭。
幾十秒過去，她許久沒聽到他的說話聲音，便喂了聲問他怎麽了？
孟淮嶼罕見地沒立馬回應她。
李厭情拿起電話又重新看了一遍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皺眉問他說到底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孟淮嶼愣了片刻之後才說：“其實也沒什麽特別大的問題，就是我想，你得從南栖回來一趟。”
李厭情沒明白，心裏越發覺得奇怪。
“為什麽？”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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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淮嶼沒多說，只是在接下來的那一秒說：“你落下了什麽一本筆記沒有帶走。”
他說話的聲音依然很輕，不過李厭情好像是聽到了什麽，風聲，還有周圍大亂，隐隐約約的嘈雜聲擾過。
李厭情呆了呆，以假亂真：“好，什麽時候我過去。”
孟淮嶼低低地嗯了一聲。
李厭情将電話挂斷，有人沉默的時間太久。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
她默了默離開後坐在了書桌前，眼淚在不自覺中流下。
沒一會兒，她拿起筆寫道——
【夏天穿過的那件裙子，純白色帶花紋的，他看過的。一場電影結束，下起來暴雨，我們一起淋雨看到在汽車底下的流浪貓叫着，周圍的環境變得很糟糕，他從裏面發現并找到小貓，一如既往的默默無聞。】
陰雨天，青草地。
少年他比想象中的還要美好。
接着孟淮嶼發了來了一張照片。
一張純黑色的，除此之外沒有帶一點顏色的一本筆記本。
李厭情看了一眼時間，21:17分。
她的秘密被揭開，故事的開始，是沒有結果風吹到了他的身邊，我們遇見了，前程似錦，感嘆詩人筆下的山水美景。
她忘了，少女的夏天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密集。
後來，寫詞生情，情埋我心。
李厭情這會怔怔地讀着時間，不太清楚，她到底是為了什麽一直要這樣欺負他。
是逃避，還是故意傷害？
她到底為什麽會忘記一切，變成這樣的自己。
她說她不知道。
忽然想起來是在那一年來着，日落黃昏時，在校園的走廊裏，她聽他說，窗外的雨停了下來。
那就一起去看海吧！
有一瞬間，風過，秘密不言自清晰。
那麽她想，一場相望在雨後的彩虹，你淋濕在雨中難掩自卑。
肆意生長的過往，回憶停留在腦海。
那麽忘記，是我先認識你的證據嗎？
李厭情她覺得她不見得忘記了。
只是，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雨後的青苔也不會是屬于她的味道。
夜晚的天昏沉，而在馬路對面的不遠處，如果你注意到一把黑色雨傘的話，你轉過頭就一定能看到他藏在“晴空雨後的暴雨”。
所謂的，晴空雨後。
他的一道身影，會因緣分而相遇的七色彩虹。
再者對于暴雨天氣造成的嚴重災害。
難，不可逆反。
于是昔日的繁華景象，仿佛藏在了無人知曉的深處。
在他的眼睛裏，落地生根。
像夏郁這樣的人，永遠神色如常，就算經歷了再多的苦楚，他都能夠在表面留有足夠的底氣，讓任何人都無法抗拒他這種好像與生俱來的态度。
包括在內的，還有李厭情。
他們兩個人，兩份情，一顆心。
就如今夜，一個等在路口，一個躲在角落。
*
李厭情在坐往西北的飛機，轉乘回到泠月時想起來了窗外的天，那是不屬于她的潔白。還有，那不可多得的天然景色，祝他一路順利才好。
她朝着下面望去，也知道相見不如懷念。
回憶起當年的我們，早已遠去，無歸期。
李厭情坐在回鄉的大巴車上，腦海裏浮現出來的那雙眼睛，苦澀而憂傷。
像是滿了灰塵似的感覺，死氣沉沉。
她回到家中已經很晚了，輕聲推門進去沒作任何打擾。
李厭情扔下行李，一塌。
她深深吸氣，這不就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嗎？
——夏郁，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這是她十九歲生日那天許下諾言。
無人在意，可知曉的難言。
數秒，李厭情的卧室門被人敲響，她飛快起身反應過來後說了句請進。
李拾央走了進來說：“就悄悄地回來，然後要再悄悄地走啊。”
“媽媽，我哪裏有這樣的想法了。”
李拾央笑了笑，拿着一瓶牛奶遞了過去。
“先慢慢喝了。”
李厭情嗯了一聲，說：“好，我知道了。”
“回來是為了什麽啊？”李拾央見她快要喝完放下杯子說。
她的聲音好像下意識地放得很輕，像是在擔心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她就聽不到女兒跟自己訴說那些使她令人擔憂的事了。
“沅沅。”她眼含愛意地望着她，“把媽媽當成你的朋友，跟我聊一會天吧。”
沒過一會兒，李厭情眼含淚光，卻微微笑着對李拾央說：“我，其實是為了一個，我藏在圖書館的筆記本來的。”
“媽媽，想要聽一聽我的秘密嗎？”
李拾央笑了笑說：“那是當然了，我的寶貝。”
“我當然願意了，怎麽會不願意呢。”
下一秒，李厭情眼前模糊一片。
她說：“那好像，對于我來說，是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故事大約發生在七年前，也或許是她的錯覺。
她早已經記不太清楚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停頓片刻。
光線在房間裏面晃動，她在某一年的冬天，看到有一群人欺負了一個長像很清麗的女孩。
她本來打算靠近幾步前去看看。
可等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在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差一點被人發現，接着又被一人快速拉走藏在一邊。
他說：“小點動靜，別說話。”
李厭情藏在樹叢裏點了點頭。
想到這，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是覺得她那時候做了一個很蠢的決定。
“如果那天不是那個男孩子的話，我這個選擇，确實是挺有毛病的哈。”她說。
李拾央盯着她看了許久。
“只是沒有認真考慮過，但是媽媽今天才知道才知道這件事，媽媽也是會很生氣的。”
“對不起啊。”她說，“媽媽。”
“然後呢？”
“然後我看到那個和我一般大的男孩，故意和他的朋友設計使了一點小計謀就吓跑了他們。”
她朝那邊看過去，才發現原來他的朋友她也認識——
是夏郁。
李厭情有些無語，說：“那天看到的那些人都就是些欺軟怕硬的人，輕輕一吓就都跑走了。”
又一陣沉默。
李拾央皺着眉頭，一時感到困惑，接着想了想問她：“所以和你的那本筆記又有什麽關系呢？”
李厭情聳聳肩，沒有回答，窗外的大片星星在夜色中閃爍發着光亮。
“因為那本筆記，是那個女孩子給我的。”
“我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叫什麽，但是那本筆記是她想要我幫忙去送給夏郁的，裏面寫的，是有關于他的一切。”
又是一陣沉默。
李拾央問她：“你沒有送對不對。”
李厭情低頭嗯了一聲。
“她，是一個很溫柔特別的女孩子，很漂亮。”
她覺得自己身體裏出現了一個惡魔。
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機會讓她重來。
“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了。”李厭情說，“那年的紫色鳶尾，是她留下來的，放在我們家門口的那束花。”
“因為，我認得她的字跡。”
我記得她的字跡。
少女情動的字跡，我偷偷翻閱的日記。
為什麽人要這麽虛僞自私。
可是那又怎麽了？
她在當下，絲毫沒有一次想要認錯的念頭。
李厭情沉默了，可能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她試着幫她，差點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抱着這樣的心态，就走她在翻看她的日記本時，她毫無保留，坦坦蕩蕩。
“沅沅，你這樣是不對的。”李拾央輕聲說。
“我知道。”她低下頭來說，“我真的已經知道自己是錯的了。”
“是大錯特錯的那種感覺，我讓一個女孩子選擇相信我，一個見過第一次面的女生，她把她的勇氣放心交到了我的手裏，像沒有人一樣，我再将她的勇敢親手毀滅。”
她擡起頭來思慕良久。
不知從那年夏天開始，她酒醉之後，竟換來了明天無數次的傷害。
不記得，具體是什麽。
她坦言說我也不确定，但起碼裏面一定有愛一個人的能力存在，還有夢想，或許更有意義的，是人生，是一個人生死，眼裏含淚的離別。
日記本裏的每篇文章，愛意盎然，近在眼前。
房間裏面的燈光沒那麽明亮，被時間遺忘的痕跡不斷蔓延。如果我真的坦坦蕩蕩，自己也不會将筆記本藏在學校圖書館裏面，在後面寫在未來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的變化。
“沅沅，你說夏天美嗎？”
“是美的開始吧，有不甘，有遺憾，有模糊，有離別，更有每一個人開心，不開心的日子。”
簡而言之，夏天的美，少年的夢。
“是嗎？”
李拾央說：“很高興認識你。”
“我帶你去看看夏天吧，夏天的雨，還有風。”
李厭情終于不再猶豫。
“我會拿回日記本的，将少年的夢一一融入現實生活之中。”她說，“對夏夜裏的那個女孩道歉，予以自己錯誤的處理，責問回應。”
她一邊說一邊走過去将窗戶滑開。
“天總是會亮的，跌宕起伏的電影劇情講述出來的情節依舊十分複雜，動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