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葵傾
葵傾
李厭情愣了愣，直言道：“你沒有聽錯，我怎麽說也是個人，怎麽可能不會罵人呢。”
榮溪不再出聲，她繼續道：“其實有時候，我連我自己都懷疑，懷疑自己到底是說了有多少謊。”
她嘆氣一聲，不知在考慮些什麽。
在人說出口的話，謊言的背後究竟蘊藏，隐藏着怎樣的真相，誰都無法理解。
榮溪是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說的，尤其是在她的眼裏，謊言，印證了無休無止的意義，跌宕起伏的劇情線本就該如此，生來灑脫，随性自然。
忽然遠處一響。
兩個人在無言下跟随着動靜看了幾眼。
好像在這座城市，紙醉金迷，格格不入地踏進去的生活，幾乎每一秒都讓她驚詫萬分，遠處的高樓大廈與排山倒海的景象，不由得讓人突然感覺到有種莫名的不切實感。
“厭情，那邊是什麽情況？”她說。
李厭情聳了聳肩，邊思考邊想問題，下一秒随意地嗯了一聲說，“我也不知道，也許以後你會習慣這樣的生活的吧。”
“會習慣嗎？”榮溪下一秒問她，“這樣的生活，會不會是我想要的。”
“我想我明白了，因為我也不知道。”
李厭情笑笑沒說話。
嘈雜的環境裏，不遠處那邊傳來的聲音讓人均聯想到的畫面是戀人分離，故事終結或是在某一個平凡的一天再次破冰重聚。
這日子平凡，因緣而起，因緣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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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或許本就是如此離奇而簡單。
不過十分鐘後，榮溪注意到馬路對面的人，陽光下的少年氣滿溢出來，眉眼深邃，黑色沖鋒衣搭配出來顯得格外引人矚目。
“厭情，那邊是不是好像有人在看你，他的眼睛好好看啊。”
“什麽？”李厭情笑，然後沿着榮溪的視線看過去，一愣。
忽然之間，榮溪像是感受到了什麽。
“或者是，在等你吧。”她湊過去輕聲對着李厭情說。
“什麽啊，開起來我玩笑了。”她目光堅定，低聲道。
“我可沒有。”榮溪回。
李厭情幾乎久久失神，她看着他，她所有的關于愛的一切都是來自于他，少年得志，雖然得出一句平平凡凡，可她在他眼裏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模樣。
她失望，她确信，她從沒有後悔過。
後悔過自己當初的選擇。
只因——
你我之間，不再需要情緒的歇斯底裏。
你我之間，愛恨交織在心頭，夏天的分別，秋天的再遇。
你我之間，我們有明天，平淡生活裏的點點浪漫，瞬間墜落于黑暗之中無法抗拒。
可是那又如何呢？
我們爆發，生命力旺盛而富有激情。
夏郁朝着李厭情這邊走來，一眼就看到站臺旁邊發愣的女人，日光下的光照明亮，她白皙剔透的皮膚顯得格外嬌嫩，頭發微卷，被風輕輕撫摸着臉頰，好似埋沒輕紗窗下。
眼底清冷感撲面而來，活像是被困在水中無法抗拒土壤的到來。
“李厭情。”
突然冷不丁的一聲傳來。
榮溪側頭看了一眼李厭情，接着她輕拍了她一下。
李厭情沉默，下一秒對上了他的眼睛，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近。
夏郁早就看到她了。
他看了她許久，大概過了幾秒，淡淡笑。
“發什麽愣。”
這一刻，她看着他走來，終于找到自己心中真正的答案，過了一會兒，李厭情突然想起吳雨霏的那首歌來，歌裏怎麽唱來着，好像是——
還未戒掉，他留下給我，那驚心動魄。還未成熟得當有過而無憾。
仿佛在那一刻，在十餘年間，前十分鐘前剛剛發生。她狠狠一頓，顫了顫眼睛。
“你，來了。”她輕笑一聲，忽然長嘆道，“是很早就等在這裏了吧，像以前等我那樣，一直在等，也不擔心能不能等得到。”
夏郁一時無言，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很顯然已經是打開了自己的心門。
他笑了笑說，我們無論今後的日子會是怎麽，我的報酬很昂貴，不是嗎？因此你要對她要心存感激。合理規劃。
她回想起來了，是她曾經對夏郁說過的話。
義無反顧的為他做出的決定。
如今想起，約定倒是她先給忘記了。
“不管以後怎麽樣，只要是我的報酬很昂貴，那就一定不會讓你錯過。”他說，“這不是當初你對我許下的豪情壯志嗎？”
李厭情笑了笑，沒有為自己辯解。
而他的幾句問候，他也會以為自己說錯了，其實從來都沒有過。
“那麽，上車？”
“我的車，已經在那邊等了好久，然後，我也終于是等到了。”
夏郁的聲音在風中輕輕響起。
“哦。”李厭情說，“可我不想要忘記過去的那些記憶。”
夏郁點頭，一字一句看着她，說：“李厭情，你沒想過要忘記，難道我就是了？”
她不說話，他盯着她看。
想起去年冬天，回憶起來年輕時候的限制，字字泣血，淚在無聲中湧過。
就像她一樣，不甘心，也得要學着去甘心。
夏郁嘆了一口氣。
“上車？”他說，“你還有朋友不是。”
他只是看她。
李厭情說：“我沒後悔過。”
“我知道。”他說，“一直，都知道。”
下午六點十六分，李厭情帶着榮溪在南栖到處轉了轉。
走走停停間，李厭情說，“我和夏郁，說起來還蠻有意思的，我初中那會就知道他了，而那時候，我總聽說他的選擇似乎都很随意。”
“我不知道是為什麽。”她搖搖頭說。
“啊，我還正想要問你呢，結果你就說你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榮溪看着地上的石頭，總覺得奇怪但又說不出來是為什麽。
她的回答和話裏的故事都讓人覺得出乎意料的難言。這讓人感到意外。
“厭情，不過我想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就在于互不相同，當越過長大成人時，你與他談起，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聯系，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不是說，非要在選擇中糾結到底誰對誰錯的，人生也不會給你那麽多的正确答案。”榮溪說。
李厭情沒有說話，低頭，眼睛忽然一酸。
她想，那年今日遲到的祝福。她還要這樣和夏郁糾纏多久，沒有理由的合好，吵架，分開，再什麽問題都不解決的分分合合。
這到底是個什麽風風火火的故事啊，什麽稍後再說，這樣一天下來，什麽時候夢才會醒，現實世界裏的她才能真正感受到活着。
榮溪等着她喘了一口氣，确定她基本緩緩過來了，說：“人生的意義是在于讓自己活得更加輕松自在才行，如何才可以，你可以選擇踢出去，選擇下一個目的地，目的地可多的是，而不是一直呆在原地無所事事。”
李厭情晃眼看過去，留下來的夕陽餘晖映襯着人群遠去，她的身邊總是傳來一陣凄涼無人傾訴。
直到夏郁的出現，她的委屈，轉瞬即逝。
空氣中這會沒有一絲風傳來，人的一顆心在挫折面前能夠堅強到什麽程度。她想，她怎麽就把自己的生活給搞成了這樣，什麽都好像随着歲月慢慢流逝沉澱下來。
她奔走如市，當人生遇到挫折之後，要麽逃避現實，要麽堅定不移地堅持到底。大學稀裏糊塗的陷入困境之中無法自拔，一蹶不振到了今天選擇了逃避，不過也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她的往後，一路上走過，碌碌無為地度過今天，只不過它還在這裏。從這裏開始，關于她的人生。
想到這，她開始保持沉默。
抓不住僅有的希望。
“厭情，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她看了她一眼，說，“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緊緊抓住你的幸福不要去在未來的某一天想起來感到遺憾。”
李厭情沉默兩秒，下意識地緊握着了手中的礦泉水瓶，接着應了一聲好字。
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都不過是一次短暫的邂逅。只有不甘心放下，去癡纏的人，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接受被他人惡意傷害。
人生，所謂一程又一程，歸來，起落平湖，皆任人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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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六七點的鬧鐘響起。李厭情靠在床頭主動給夏郁打了電話。她看着看着，就在電話還沒有接通前，她忽然嘆了口氣，那一瞬間的感覺好像真的無法言語。
回到過去，在幾秒內電話接通，李厭情聽着電話對面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他如往常一般的答複。
“沅沅，你說。”
“我聽着。”
她不由得感嘆起從前。
他的聲音依然低而有力，慢慢灑落下來停留在她的耳畔。夏郁不知為何事笑了一下。聽到他的笑聲，過去三秒後，李厭情差點緊張到發不出聲，她咬了咬唇，緩了許久才終于說出來了那句話。
“夏郁，我之前有一次，是真的欺騙了你的。”她說。
夏郁不明白： “什麽？”
幾秒後他突然意識到這麽多年原來她就是憑着這些才對自己忽遠忽近，可真是應了那句大話不宜說的太早。
夏郁愣了一下，朝着窗外看了半響。
他問： “那我倒是挺好奇的，你是，那件事對我說了謊，還記了這麽久？”
“我的，命中注定要糾纏下去的女朋友。”
命中注定。
要糾纏下去的，女朋友？
李厭情的确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一陣悸動不安的思緒湧入心頭，她也不知再想到了什麽，愣是忘記了自己到底是為什麽打出了這一通大清早的騷擾電話。
夏郁嗯了一聲，“怎麽不說？”
“還是，還沒想好怎麽跟我說，就已經打出去了這一通電話？”
李厭情無聲地笑了起來。
夏郁似乎很無奈，嘆了一口氣又說，“那要不你先好好休息，想一想要跟我說。畢竟，我真是，太愛我的女朋友了。”
“舍不得，讓她為自己心煩意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