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酸甜

酸甜

愛是無限循環的約定。

李厭情有天提起來,說夏郁這個人一旦下定某種決心,他就一定會遇到一個能夠讓他為之奮鬥的堅決。

周圍的環境随之變化,李厭情在不斷尋找自我的瞬間,卻意外發現身邊的他從未停止。

*

“你說誰是你女朋友呢。”李厭情從口袋裏面取出手機來說,“這裏可都錄着音呢。”

“阿郁。”她輕聲一喃,輪了一整個夏末,時隔多年。

這一刻,少女的年少輕狂,令他望而止步,聞所未聞。

如此等到了故事的最後,這樣的一世,也不過是道一句遇見後的離別,離別後的再次相逢。

盡如從此以後,道好久不見。

她不會知道,你與我兜兜轉轉,以緣盡始,幻作其夢,終又一道成空,半明半昧。

*

夏郁笑了笑,記憶仿佛回到從前,少女走在他的身邊,不在意任何言語的攻擊,始終坦坦蕩蕩,皮膚雪白透亮,是渾身寫滿着美好的她。

“那我也不确定。”他回答,“女朋友,誰知道在哪裏才能夠看到。起碼要等到一個好時機吧,去準備,去告白,去,擁有愛。”

“厭情,你後悔過什麽嗎?”他問。

還沒有等李厭情回話。

Advertisement

他先答出一句,“我确信你沒有。”

“以後也不會有。”

“你,難道就這麽确定?”她回答。

天氣晴朗,出租屋內的燈光明亮,他的愛意如此近在眼前。她想起來從前如果沒有遇見,自己的青春怕是少了些不為人知的回憶。

“那不然?”

“畢竟也在一起那麽多年了,從做為朋友開始,一直到現在。”他說。

李厭情一愣,直到今天,她早已經習慣了夏郁一直在身邊的感覺。而她那會正在幹什麽,她在她的世界裏流連忘返,觀看着窗外的美景發着呆,失去了明天,忘記了身後。

他濕漉漉的,滿是傷痕累累的人生。

不知道為什麽,她最近常常回憶起從前。

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她想起許多曾經關于他的一切,她知道夏郁不會輕易接受其他人的愛意,所以她開始每天放學等他,周六去他家裏寫作業,她說是來寫作業的,可結束時,其實是他一個字也沒有動。

李厭情恍惚,他到底是在看夕陽,還是在嘈雜環境中看他的青春歲月。

她不知道。

她只記得他從剛開始的愛答不理,到現在的持之以恒。

或許她早已經忘記了當初的自己到底是有多麽的渴望。

“夏郁。”她忽然說,“我們明天見吧。”

“如何?”

李厭情低頭看着放在門口的那把黑色雨傘,忘記了自己沒帶傘出門,淋着雨,站在大雨下遇見了他。

然後,她記得他所有的愛。

接着她說:“對了,還你傘。”

在她遞給他雨傘,這一刻,風吹過暴雨,在冥冥之中,她忘記了,就還會繼續愛下去。

快意恩仇的人生,少女的記憶萬物生長,随之而來的,就随之而去。

可她同樣也一直記得,記得有一道溫柔的聲音對她說,今夜晚安,你要做個好夢。

夏郁在對面似乎被她的反問給逗笑了,他想他自己可能是無法去拒絕她的任何請求的。

因為早在冬天,在車窗玻璃上的愛,早已經透明的寫在了他的心上。

從前的愛意被小心翼翼的寫在備忘錄上。

莫名其妙的,時隔那麽久的秘密。

她想,愛始終如一,不可多得的。

想起來沈祥一之前說他都愛到這個程度了,可有人就依然雲淡風輕,盡管看起來毫不在意。但是他的春天就要來了,仿佛在對從前的他說着風月無痕,起伏跌宕。

“夏郁,你還有在聽電話嗎?”李厭情問。

夏郁了然地點了點頭,“在聽。”

“那麽,明天再見。”他說。

他和她的記憶沒有停留在這裏。

那麽,她說,我們明天再見。

遠處傳來一陣清脆響聲。

他還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

遺憾愈合,微弱的光線照射進來,無法預料的未來寫在今天。

*

淩晨十二點,開始倒計時。

李厭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起北方的秋天,紅葉飄零,落下一身孤寂。

李厭情在那段時間裏異常落寞,情緒波動大到明明黃昏近在眼前,回頭再看,怎麽就什麽都剩不下來了呢?

她的青春裏,充滿着濃郁的苦楚。

少時的夢在機緣巧合下崩潰,那麽他又是怎麽度過那段艱難的旅程呢?

她想,秋天到了,落葉歸根到底。

她期待着與他的再次相見。

夢,從來都沒有淋濕在雨中哭泣。

沒過多久,李厭情在昏昏沉沉中入睡,忘卻所有留有遺憾的美好。

第二天清晨,五點四十分,夏郁準時來到了她家門口。

李厭情接起電話,聽到對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後突然驚醒,意識到自己曾經擁有追逐過的夏天,從來都沒有消散過。

夏天一直停留在她的四季,從未離開。

李厭情跑到窗口,她擔心自己臨陣脫逃,在無人問津中呼出一口氣,想起來那本壓在心裏的筆記說:“大清早的,你這才幾點,你知道嗎,你就過來了。”

夏郁沒覺得怎麽。

“為什麽會覺得我這會才過來呢,李厭情,你也真的是,睡挺早的啊。”

李厭情頓時一愣,內心已經開始有了懷疑。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是昨天晚上就一直沒睡等在這裏了。”

夏郁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說:“我就是要讓你知道,知道我昨天晚上一直等在這裏。”

李厭情沒回話。

她怎麽忽然覺得那麽可惜。

幾秒後,他忽然一笑:“我能不能上樓啊。”

李厭情依然沒回話給他。

他緩緩笑了:“記得有人之前告訴過我,說喜歡一個人不說出來那叫什麽喜歡,那明明就是對自己不負責任,她說她就是要讓人家知道,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到底有多麽喜歡他。”

“這樣,能夠轟轟烈烈的愛一次,留下恨意那又何妨。”

他盯着她看。

青春就該如此,春風吹過大地,綠葉成蔭。

李厭情說:“如果,是秋天呢,葉子枯萎,她什麽都沒得到,就都枯萎成災了。”

“春天還會到來,在下一年的第一個季節裏,他們遇見。春天離秋天看起來無法靠近,但在某一個瞬間,他們會相遇。”

“你總不能,因為剛開始的不能接受,就放棄明天的自己吧。”他說。

靜了下來,李厭情走過去拿起來那本筆記,盯了許久後說:“春天也好,秋天也罷,你還是先上來再說吧。”

他說:“你怎麽就那麽篤定呢,為什麽不肯開口問我一句呢?”

夏郁忽然說。

李厭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麽呢,什麽意思。”

他搖了搖頭。

“算了,我先上來好了。”

李厭情能聽到他正在上樓的腳步聲,忽然氣不打一處來,想他到底神神叨叨的想要表達些什麽。

幾分鐘後,李厭情聽到敲門聲響起。

門外有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李厭情,快點過來開門。你這裏,我有東西要帶給我堂弟。”

李厭情聽到這忽然不明所以起來,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頭。

她愣起神來。

清晨的太陽快要升起。

對方過了一會兒聲音接着響起。

“不要磨蹭下去了,快點來開門。”

李厭情這次哦了一聲,走過去将門打開,讓他進來。

門剛打開,他一走近。李厭情恍然間看到從前少年的影子,一如初見,白日一夢。他看向她,她拿着手中的筆記本無法作答,夏郁注視着她,沿着她的眼睛直視過去。

他盯上她,等不到她的回應,他微微笑了一聲說:“姑娘,有事情,還是心事。”

他說:“對不對。”

李厭情沒答,擡起頭來。

沒一會兒,李厭情湊過去,嘆氣對上夏郁看她的眼睛說:“一本筆記,一個,寫在紙上,有關于青春的秘密。再然後,秘密到了我的手裏,我将這個秘密藏在了兩個人的心裏,過往到昨天,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故事裏的主人公。”

她說:“在故事裏的主人公,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

李厭情說着說着,随之低下了頭。

“少女的隐晦心思,被我毀了個徹底。”

夏郁沒應聲,只是靜靜地走了過去從她的手裏面抽出了那本筆記,抖動起來。

李厭情的睫毛在不經意間動了動,很快說:“是你的,筆記本是你的。”

夏郁依舊随意拿着那本筆記,他斂着黑漆漆的眸,緊接着移開視線漫不經心地看着她,嘆氣。

夏郁望向她。

他接着随口說了一句:“你,為什麽呢?怎麽就那麽篤定是我的呢,不是剛才就說過了嘛,那麽你為什麽就不肯開口問我一句呢?”

李厭情頓時一愣。

她不明白他到底這是什麽意思。

“李厭情。”他不由分說地叫起了她的名字,“接下來我說的話你給我聽清楚了。”

“這本筆記本不是她寫給我的,是夏青識,我的堂弟,不出意外,你應該也聽過他吧。”

李厭情陷入漫長的沉默中去,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她一驚,筆記難道是她寫給夏青識的嗎?

“別胡思亂想了。”夏郁揭穿她說,“筆記也不是寫給他的,是他喜歡的人,寫給她,喜歡的人的。”

李厭情認真地凝視起他,結結巴巴地說。

“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跟什麽,我怎麽就聽不明白呢。”

夏郁沒吭聲。

沒一會兒他說明:“不過愛恨情癡罷了。”

李厭情沉默了許久,心思混亂。

過往的歲月對于她來說,已經過去太久。她細數從前,以為自已做錯了事,後來很多年,在新的一年又一年過去,她每每想起,都認為是自己生平中第一次觸動了自己的陰暗面。

“所以呢?”李厭情忽然眼含熱淚,“是我因為自己的嫉妒心作祟,害的一連串的人都深陷在過去無法挽回,從前的,過去的一切。”

李厭情有片刻的沉默。

大概五六秒內,夏郁說:“其實,我那天也是在無意中才知道的。”

他諷刺一笑,大概是吧。

夏郁在前不久的雨天裏喝得醉醺醺的獨自來到跟自己同病相憐的堂弟的家裏。當天晚上,夏青識氣得冒火,對着躺在沙發上的夏郁就罵。

窗外的雨沒停。

這麽多年,半世陪伴。

夏青識那會罵夠了坐到沙發上就說,“愛到最後不肯放手的時候,還不是得放手。”

也是在這天夜裏,夏郁沒有身份,沒有任何能夠靠近她的條件。耳邊傳來的聲音,是夏青識留下的字字誅心。

他沒辦法去選擇不聽。

蒼白的記憶印在腦海,直至顯現顏色的色彩鮮豔。

李厭情疑惑,他輕聲試探道:“還是想問,那麽為什麽呢,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樣。”

下一秒,她答:“源頭,還是我對不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