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欲望

欲望

褪色的衣服,歲月被無情抛棄,埋葬在了數不清的季節下。

李厭情不言,她面無表情地透過窗外,外面的天氣開始降溫,風呼呼地吹起不為人知的旋律。

夏郁神經一緊,沒說話。

沒一會兒,她轉過頭來:“當時的那本筆記本,我想知道它到底是寫給誰的?”

夏郁深吸一口氣,這事似乎已經到了無可避免的需要提起。他站起來在客廳中央走了走,四周擺放物品的方向過于清晰,他大概知道她的秘密藏在了心裏,無法言語地跟任何人表達出來。

“厭情,那我想問你,當時為什麽會藏起那本筆記?”夏郁暫停了手下的動作,開口問她。

李厭情神色不變地看了他一眼。

她一時間恍惚起來,窗外的風起風落,她從喉嚨裏溢出聲音:“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她接着說:“你分明知道,不是嗎?”

夏郁點點頭,突然冷靜:“ 我只能說,我跟她是同一種人。”

“她的青澀藏在日記本裏無法言喻,我的心思藏在你的每一次向我的主動靠近裏。”

在他說出這話後,李厭情擡眸看他,他向前一步,靠近她說。

“當時的拒絕和冷淡都是假的,現在對你的糾結擰巴依然還是假的,我根本忍不住不去靠近你。”

李厭情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再次靠近。

她清清楚楚聽到他說:“我對你的心思,刻骨銘心,随之而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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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

令人心動,他當然記得。

心一動的那個瞬間,是他一次又一次,沒有偶然般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全部都給了她。

後來發現太過意外,次次心動,他開始面對現實生活中的各種不公正,是為她,更為自己所感知期待着與她的未來。

他說:“她一出現,走向人海,命中注定的人生交錯。”

李厭情疑惑地看着夏郁,她像是被電到了一樣根本說不出來一句話。

“薄荷味,我不喜歡。”他說,“可是那天晚上的夜幕降臨,我不是一個人,你站在我的面前,燭火耀眼,你奪目璀璨的站在我的面前,閃閃發光。”

“我無法抗拒你的到來,只能想着該如何,怎麽該去陷入其中。即使清楚明白,你那時對我的接近不過只是一瞬間的感覺罷了。”

“或者,是一點一點的勝負欲作祟。”他說。

安靜的生活裏總有着不同尋常的驚喜,在她還穿着校服站在公交站臺上,有人擁抱離開,有人靜靜等待,聆聽落葉。

夏郁一下沒了動靜。

可沒過一分鐘,她的呼吸稍稍停滞,李厭情想起來什麽,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望着窗外,淚水忽然湧出眼眶,她的呼吸輕輕一顫,用很輕柔地語氣說:“月亮與六便士,我說我不叫李幼沅。”

從前的過往,預言未來那不為人知的一角,月亮說念的是他的故鄉。

她那天睡過頭,在電話裏對他說:“烏龍茶的味道,我記得。”

幾秒過後,夏郁眼底帶笑,靠近她說:“說起來,冰塊還是挺冰的,可我喜歡你,因為不為任何人而改變的你。”

“月亮與六便士,到底月亮是你的底色,還是你是你自己的底色。愛寫在你自己的心裏,從未改變過我們什麽。”

窗外面盡是風聲響動。

那年臺上,一片寂靜。

一次就好。

她恍然間意識到自己模糊不清的記憶再次湧入腦海,那個夏天,盡顯青春。

李厭情試探地說:“夏郁,原來真的已經很多年過去了。”

……

沉默的時間太長。

17歲暑假的那個夜晚,刮風這天。李厭情故意從書包裏抽出來一封不屬于她的信,跑到他跟前幸災樂禍地說:“看到沒,這可是情書,你有沒有啊你。”

光線暗淡,夏郁盯緊看了一眼,看到在純白色的信封上寫着一句歌詞,他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沒過一會兒,他慢慢地表達出一句,“都什麽年代了,還學人家寫歌詞表白,這都是一些,什麽土到極致的存在。”

夏郁轉過頭來沒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低聲笑了笑。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調侃道:“你應該教一教他的。”

“什麽?”李厭情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應了他一聲,“教什麽?”

“該怎麽去學人表白。”他說。

聽到這話,李厭情的思緒飄亂,直到聽見有人喊了夏郁一聲,她這才跟着聲音望向身後。

看到不遠處叫他的少年,在他身邊還站着三兩好友,沒過一會兒,他抱着籃球跑了過來搭在夏郁的肩膀上說:“哥,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過什麽鬼,明明前天才見過。”他說。

少年不由得哎呦了一聲,說:“不是,夏郁你就不能多少有點情趣啊。”

夏郁白了他一眼,覺得他這人一天到晚像是在沒事找事一樣無聊。

“不是,你別這樣看我好不好,我說得不來就沒錯好不好,就你這樣的态度,看誰會喜歡你。”

李厭情聽到這,忽然兩眼放光,站在旁邊舉起手來就說,“我啊,我啊,我就喜歡他。”

夏青識頓時一愣,他都說得這麽直接了,都還有人來拆他的臺。

身後走過來的朋友聽到也紛紛大笑。

風聲混雜着濃郁的花香,夏郁在無聲中淡淡一笑。

夏青識一臉不高興地看着旁邊與他面面相觑的朋友。

直至今日,夏青識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一看就按着太陽穴,顯得很痛苦,不想搭理。

“你別這樣看我,成不成,我不會管你的。”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着不遠處的女孩說,“有女孩在看着你耍無賴呢。”

李厭情看着站在旁邊偷笑的夏郁,把手裏的信慢慢的交給了身邊的夏郁說:“好了,我不開給你玩笑了,信是一個女孩寫給你的。”

夏郁頓了頓,沒直接回答,說:“現在還正在學習的時候,學人家談什麽戀愛。”

陷入回憶中的李厭情被夏郁的聲音喚醒。

那短短的幾分鐘裏,他頓了頓笑着說:“你這是,想起來了什麽,對不對。”

李厭情擡頭看了他一眼,愣了下沒說話,徑直走過去從書架上找到了一本書遞給了夏郁。

夏郁習慣性接過她手裏的東西,他看了一眼書的名字叫窄門,于是開口問她:“送我這書,是個什麽意思。”

“裏面有張借閱卡,是一家名為巴別圖書館的書店,這書不是送你的,是筆記本的主人一起留下來的。”她說,“不過,少女的心思起起伏伏,稀奇古怪的藏在每一個破碎的角落裏。”

夏郁看着她手中的書,嗯了一聲,也沒客氣。

他将書接了過來,說:“成,書拿走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處理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了。”

夏郁站在原地沒動,頭側着偏向她,碎發下的眉眼清澈。

李厭情一下沒了動靜,就在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便聽到他的聲音說:“李厭情,我們都需要學會去克制,才能遏止住不該應有的欲望。”

李厭情神色如常,可在欲望的驅使下,夏郁知道的還有很多很多。

他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是為了一己私欲才會先找上他,想要跟他在一起。當然也更是他所期待着旁人能夠給予她的目光所至,使他在無形之中産生的巨大反差。

夏郁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來了煙盒。

她一下笑出聲來,問夏郁:“那麽你呢,明知故犯,毫無理由。”

李厭情走過去端坐在沙發上。

兩人都在無言中清楚彼此間的不堪。因為他們的愛情,起初都是由欲望所驅動出來的結果。

李厭情這句話打在夏郁身上不痛不癢地,幾秒後忽然開口:“因為我的欲望,不一直都是你嗎?”

夏郁不知道在旁人眼裏是怎麽去看待他和李厭情的,心裏剛開始想過,想過她來靠近自己會不會使她的生活受到影響。他那會理解不了,像是獨自經過了漫長黑夜。

我來找你,人生各種的坎坷經歷,層出不窮的綻放在人世間,被否定過後,經歷破繭。

他貪心的,她毫不在乎,那就随她去吧。

她好像什麽都不怕。

夏郁說到這裏,因為他想到那句,眼淚範圍內的最佳距離,是面對面的多年不變。

*

夏郁從她家離開,回到家推開窗戶。

看見樓下的兵荒馬亂,嘈雜聲不斷。

他要怎麽愛下去?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愛都值得被歌誦感懷。

學生時代的锲而不舍,朦胧誕生。在電影鏡頭下的暗戀故事,筆下書寫出來的一見鐘情,無妨染盡了整片天空。

暗戀這首決別詩,随之而論,随之而去。

後來的那段日子裏,所有人都以為是李厭情獨自一人的锲而不舍才終于換來了夏郁的回應。

怎麽會呢?

風把花吹散,落在那荒無人煙的地方裏,眼前人看不見身邊人的目光,只是為了若隐若現的留下痕跡。

可少年的青春,從來都是因她而綻放。

他想起這幾年來,總在徹夜中獨自徘徊,喝下去的酒數不勝數,煙一輪一輪地抽。

他擡眼望向窗外,可無論他再怎麽換,都不是他心中真正所念着不可替代的味道。

苦,這麽想起來,真是太苦太悶了。

她那樣的一雙眼睛,他許久難忘。

萬水千山,一輪明月,有些事,後知後覺,她的聲音,只有風和他聽過。

無言寫在了故事最開始的那一天。

///

“夏郁,我都說了,你不許叫我李幼沅。”女孩怒氣沖沖地說,“不許叫就不許叫,我不同意,你就是不能叫。”

夏郁那會還覺得奇怪。

直到後來才從周譜曼的嘴裏知道,在剛到上幼兒園的年紀,她周圍聽到的聲音都是說她怎麽就起了這麽個跟幼兒園有關的名字。

幼兒時期的心理,說來也怪,聽到最後,記得最清。

風繼續吹,舊的記憶不斷湧現出新的記憶。安安靜靜的面對着過往不甘的自己,從來不被外界影響打擾到自己的情緒。然後,出現在某一刻,突然爆發。

夢成了她現實中的一部分。

他擡頭看了眼時間,就照歷史來說,最簡單的道理就是,禍不妄至,福不徒來。

眼前的暴雨不過是漫長人生中的短暫插曲。

我死磕到底的,始終不會是一道選擇錯誤的題目。

夏郁想起來那些曾經,忽然笑了一聲。

在她還在十七歲的年紀裏,站在演講臺上,語氣鄭重:“人生軌跡,不論對錯,是寫在自我人生路上的一道風光,無悔無怨。”

那天七月将至,少年無懼将來,只論此刻。

夏日的陽光透過樹葉灑滿大地,這是因年少而歡呼雀躍的聲音——

“各位,人生苦短,試着用筆墨寫在自己的腳下走就行了。少年得志,國家棟梁,不就是靠着在坐的各位而唱起來的不甘。畢竟,在我們這片土地下,一方水土養起一方人,那麽人生,在此刻,不甘心那就對了。”

他喉結滑動,鼻間一酸。

夏郁自始至終都記得她從前那不知該從何說起的驕傲。

想了想,有人教他不要放棄。

那是寫在他人生裏的一筆濃厚印記。

夏郁忽然想起什麽,苦盡甘來後的夏天,無聲無息,完好無損。

後桌的女生輕聲提醒,說:“你該聽到你的心跳聲了。”

而現在,室內一片寧靜,不過一會,窗外狂風暴雨打濕地面。

少年時期的春風得意,筆至此擱一半使人眼花缭亂為之澎湃,生則無畏繼續連載,不懼嚴寒盛過酷暑。

在藍天下,奔赴遠方,越過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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