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山茶

山茶

夏郁站在卧室門口背靠在牆角,一場雨控制着舊人的冷冽寒風,他望着那雙眼睛,猶豫半秒,想起來倒有些精疲力盡了。

“不妨再給個機會吧,李厭情。”

夏郁拿起電話。

他随意地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對面嗯了聲,從容應對: “畫等不了多久。”

夏郁頓了頓,沒直接回答,委婉地跟電話對面的人說:“照我說的去做,畫我必須要。”

這題無解。

他看過去,窗外面正陽光燦爛。

“不過我挺好奇一件事的,就是你非要讓我去找到這幅明明是,這麽說吧,殘缺,不完美的。”

“這樣的一副畫,而且還沒有作者的署名。”他嘆氣,接着說,“讓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必須得給我點酬勞。”

“果然,奸商就是奸商。”他哼笑。

李厭情沒一會兒從床上翻了個身子。

她的聲音帶着昨晚上将醒未醒的模糊記憶叫了夏郁一聲。

夏郁聽到聲響,邊走邊低聲說道:“行了,我先不說了,給你的一點都不會少。”

“放心好了。”

Advertisement

*

卧室裏的香薰蠟燭柔柔地灑下。

電話被挂斷,李厭情無意出聲被夢驚醒,夏郁剛好走過來放下手機看着她,下一秒他将她抱入懷中問她:“怎麽了,又做噩夢了。”

他笑她。

“沅沅。”他叫了她一聲,“看來我明天起床是一步都不能離開你啊。”

李厭情擡頭的那一瞬間看見夏郁笑了,那樣亮的眼睛,在她清晨醒來的第一縷陽光下看到了。

他問:“看着我笑什麽呢。”

他分明明知故問。

這會清晨的風打在身上如此的悸動,可就在她看了他一眼後,不知為何。

她呆在他的懷裏竟開始坐立難安起來,想起之前難過的時候,悲傷情緒在不聲不響的邊緣處爆發徘徊伴随着時間悄然來到。

她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話:“夏郁,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生病了怎麽辦?”

夏郁頓住,笑容一絲一絲的慢慢淡去。

李厭情忽然眼中含淚,她就那樣看着他,看的人久久難以忘懷。

猝不及防的夢驚醒,他盯了她好久,有人眼底含淚,有人心思混亂。

夏郁叫了她一聲。

“李厭情。”

她嗯了一聲,在聽他說。

“你知不知道,我在。”

李厭情接着又嗯了一聲。

他說:“我一直在,沒關系的。”

李厭情結結巴巴地回他:“會一直在的,我們都不會再離開對方了,對不對。”

夏郁低頭吻了她一下,對上她濕漉漉的那樣的一雙眼睛說:“去外面走走吧,怎麽樣?”

她輕聲詢問。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沒看他,依舊緊緊的抱着他,縮進他的懷抱裏輕聲問他。

夏郁這會也不說話了。

他抱着她,無聲無息,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想接下來只要在這一刻。

他要在這一刻拉起她,一刻也不停歇的等待着她的成長。

李厭情從他的懷裏坐起來,他不知道他在高考結束沒多久,離開她的那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想起來僅僅兩個月的時間而已,她不知為何,執念不滅。也是李厭情,是她先在那一年夏天,對他失言了。

“沅沅,枝繁葉茂,春和路街道。”他說。

夏郁低頭一一吻住她滑落在臉頰上的淚,擡頭看,說:“還因為你是李厭情,是會陪我走過四季的李厭情。”

因為四季分明,我願等在四季,等你歸來成永恒。

願你在每一天清晨醒來,都能夠有勇氣去嘗試新事物的改變。

李厭情詢問:“現在嗎?”

夏郁點頭,“如果現在你願意,不過在願意的前提下,我要帶你先去吃個早飯。”

他輕聲說:“寶寶,太瘦了,從我們重逢那天開始,我就想好好想把你的身體給養好了。那會我就在想,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給照顧好。”

李厭情這會終于忍不住笑了一聲,随意地哦了下。

夏郁輕輕拍了拍李厭情,“那我先過去給你拿衣服?”

李厭情這會依舊迷迷糊糊的,他看着她,感覺到她的不安,她在他的回答聲裏聽到,無聲無息般的高調縱容。

——“有感情就會一生一世嗎?”

李厭情搖搖頭,發覺到夏郁失神,接着她輕輕的晃了晃他的胳膊:“衣服,我的衣服,昨天來的時候好像沒有收拾衣服過來?”

等到夏郁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都快要把他的衣服給拉得死死的了。

“你有沒有什麽印象?”他無奈地說。

“什麽什麽的印象?”

“我們,之前,在這裏一起住過。”他慢悠悠地說,“只是,我們不在同一個卧室裏,睡。”

李厭情頓時啞口無言,再等她反應過來。

她這才後知後覺,他們昨天晚上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一個晚上。

她擡頭,夢裏他站在雨裏來接她回家。

如果說他們沒感情的話。

這也太假了。

一生一世,靜候佳音。

這時,她看過去,不知為何,在他身上,有一種被他深情演繹出的,侵略感。

李厭情下一秒忽然閃過去,移開視線,說:“起床吃早餐去了。”

她欲言又止:“你趕緊的,快點收拾。”

夏郁無聲地笑了笑。

*

清晨的微風拂過臉頰,少女久違的心動被撩撥四起。

李厭情走在他的旁邊問他:“我們現在要去吃點什麽?”

“你現在問是不是有點太遲了。”他回。

“怎麽遲了,反正我不想吃的東西,你也不會讓我多吃一點。”她說。

“你就這麽确定?”夏郁反問。

“當然。”

他就跟順嘴問,她順嘴說的一樣。

“夏郁,你知道的,我很挑食。”

“所以呢?”他擺了擺手說。

李厭情擡起頭來說:“我可告訴你啊,清晨,油炸食品我是不會吃的,你要吃你就自己去吃。”

“你這是,明裏暗裏的在點我?”

李厭情嗯了一聲。

“那不然?”她說,“要不說,我大早上還不如不吃早飯呢,還有,你那個油條是天天吃的嗎,隔幾天吃不好?”

夏郁笑起來。

“那你早說,我就帶你去吃洋蔥不就好了。”

李厭情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看了他幾秒,看過去的眼神惡狠狠的。

“行了,我不逗你了。”他說,“帶你去吃桂花釀酒小丸子,還有紅豆糯米餅怎麽樣?”

李厭情呆呆的站在原地,茫然了很久,原來時間無論過去多麽久,不該被遺忘的記憶,也還是永遠都無法被忘卻抹滅。

原來他永遠都會記得。

李厭情微愣,想到這反應過來後,她笑着對他說:“好啊,而且我當然只吃這個,其他的,我可一點不吃,不接受。”

夏郁朝她那邊看了一眼,心想無所謂,他說他知道我早上一點都不會碰。

反正,天塌下來,她都會有人寵着。

她沒有說完下半句,收回眼神,緊握着的拳頭慢慢松開。夏郁點點頭,但是沒有去主動打破此刻的平靜,他們都心知肚明地知道些什麽。

“有個夢。”她說,“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把夢做到現實中一點,因為之前留在我眼裏的那一片粉色雲,忘記了記錄。”

她的眼神突然從他的身上轉移開來,看着不遠處的天空眨了眨眼睛,好像忘記了曾經的自己是多麽的無助。她重新找回原來失去的東西,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小鳥一樣,無處栖息。

夏郁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最後跟随着她的視線望了過去,他會讓她覺得,記憶,不會突然出現并且消失在我們的生命裏。

昔日裏的最後一頁,生生不息,到人生,到這個世界裏的一切,是無盡夏,風過,從前無數個思念的夜晚。

“不着急。”他說,“屬于我們記憶裏的一切,不會改,所以沒必要去不着急。”

李厭情不說話,夏郁就靜靜抱着她。

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花香,風一吹來,桂花香飄溢其間,路上行人紛紛趕來,秋天的味道藏在桂花香裏,小貓穿走四處流浪。

她身上披着一件水墨色的披肩,白色長裙下腳踩着一雙黑色高跟,慢悠悠地跟在夏郁的身後。

夏郁時不時地回頭看她一眼。

故土風大,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兩人一同走在陌生的街頭,她想,有人每到一個城市都會小心翼翼地去尋找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也有人仿佛再次踏入故鄉,二次坦然自若地回到了來時的起點。

再次相見時,很平常,可沒辦法。

她盯着看了他好一會兒。

人生何處不相逢,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

風涼涼地吹。

夏郁下意識去抓李厭情的手,說:“看路,小心點。”

她說:“我看到了。”

他說:“那你說說呗,你看到了什麽。”

“車。”她坦坦蕩蕩地說,“有車過來。”

李厭情笑着搖搖頭。

“沒關系,有你。”她說,“這不是有你在我身邊。”

夏郁沒說話。

春天的花被埋在土裏無人知曉。

是苦的。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出現在路邊,沒過多久,車緩緩停了下來。

李厭情皺眉,特別機敏地問他:“他,是來找你的,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他?”

夏郁疑心自己聽錯了,愣了一瞬問她:“這又是個什麽意思,我怎麽又不明白了。”

“那你看。”李厭情說。

夏郁看過去,思考了一下,不認識。然後他笑了笑,完全同情地點了點頭說: “怎麽那麽肯定他就是來找我的,我也不認識他。”

李厭情提醒夏郁:“你不認識他,可是他已經馬上就走到你跟前了。”

“不對吧。”他說,“你怎麽就這麽确定。”

“實話告訴你說吧。”她看着不遠處越來越近的人回答道,“因為我剛注意到他剛一下車就在盯着你看。”

夏郁沒說話。

李厭情接着分析:“如果你不認識他的話,那他絕對就認識你,剛剛可能只是不确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