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書
情書
沒一會兒，男人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夏郁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過去。
他不由得想起來了三年前發生的那些事。
他笑了下，真是很不值得，很掃興。
很潦草收場的日子。
他低頭嗤笑一聲，倒真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李厭情想了想問他：“你是真的不認識他嗎？”
“他都快要走過來了，而且我現在看你，真覺得你很奇怪，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她說。
夏郁看着他的到來。
他意料之外的出現。
是很無情的沉默。
夏郁笑了一聲，“不是很重要的人。”
可其實他自己都沒想到，沒想到時隔多年居然還會跟他再次見面。
李厭情擡頭看着他的神色變了又變。
夏郁低聲道：“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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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我爸，重組家庭生的孩子。”
他口氣很淡，像是在平靜地敘述往事。
“等會慢慢告訴你吧，不過是事出有因罷了。”
李厭情沒說話。
她的心中隐約作痛，好像在無休止的等待中明白了什麽。
她明白了他。
明白了他為何要越過高山峻嶺，爬上山頂去感受清風拂去歲月的無奈。
你要照顧好自己，要深以為然。
要先活出自我，幸與不幸同歸于合理。
自知絕望，留存希望。
李厭情沒說話，擡起眼眸看他。
男人走過來，夏郁不急不忙，只是凝神看了一會兒。
“哥，好久不見啊，不過這麽久不聯系，你也不知道回家來看看的。”他說。
夏郁笑着說：“家裏不是有你照顧着嗎，我回去幹什麽，就不做打擾了。”
夏之諾笑笑說，“自是沒關系。”
“之諾，家裏，現在一切都好吧？”他問。
“當然。”
“那就都好。”夏郁想了想說，“冬天就快要來了，注意保暖。”
李厭情站在他的身旁欲言又止，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疲憊，她拉了拉夏郁的衣角：“我有點不舒服，不是說要帶我去醫院檢查嘛。”
她在等待過後靜靜地說：“還不去啊。”
夏之諾站在兩人面前，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兩人之間的微妙關系。
兩人見面的時間不過一瞬，馬路邊的落葉被風帶走，這女孩是從哪裏來的，這麽多年過去，在他的身邊有個女孩，似乎還真有些不可思議。
夏郁淡笑說道：“那麽，這個家裏就麻煩您多多費心了，我等會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夏之諾點點頭，神色平靜，車流好像慢慢動了起來。
“放心好了，家裏的事不用你費心，盡管去處理你的工作，和感情吧。”他說。
夏郁眯了眯眼睛，平靜下來道：“那，成。”
李厭情靠在他的懷裏，聞着他的味道。
“我怎麽以前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這些。”她慢慢道，“你的秘密，果然不少。”
她詢問他，然後聽他低聲說：“在我媽沒去世之前，我就有個弟弟了。”
他慢慢地回憶起來，“我也是後來回到了那個家裏面才知道我原來，還有一個比我小三歲的弟弟，這樣說起來，很奇妙吧。”
她沒出聲。
他三兩步走遠。
夏郁見她呆愣愣的樣子覺得好笑，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面前，他想起來從前的許多過往，截止到目前為止，許多許多的故事都難辭其咎，擁有着不可磨滅的痛楚。
夏郁的眼眶忽得有些濕潤，他低眼笑了聲，輕聲對着身旁的女孩說：“其實當初一切都好，只是我寄人籬下看到人家的母親為自己的孩子付出，真實感受到了那句，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罷了。除此之外，也再沒什麽其他的了。”
李厭情愣了一下，閉了閉眼睛，一側頭，與他四目相對，眼眶也止不住的濕潤。
她沉默的走過去抱住他，在他的耳邊輕輕呢喃道：“沒關系的，阿郁，你聽我說，離不離開都無所謂了。你要走遠一點，去看一看那未知的世界。”
李厭情看着夏郁。
人的一生當中總是會有一些東西是從不該被人所提及。
期間人在某些時刻中所經歷過的某些瞬間一旦開始，便會被主角所撩撥勾起，結束後定會潮汐翻湧，海邊沉船，無關其他。
她其實是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的。
可是她覺得她沒必要。
畢竟那日夜晚，有人被秋風遺忘，吹到他的身上享受着不可多得的便利。
夏郁緊緊抱住她，聲音很低，很輕：“好。”
他抱着她，似有若無的想起來那個陰雨連綿的下午。雨水充沛多時，兩個人跑去躲雨在了一家私人化的咖啡店裏，裏面的書本內容豐富生動，李厭情愣愣的，不以為然。
眼睛集中在大屏幕上播放的電影畫面中無法自拔——
“e back.”
你要回來。
“e back to me.”
回到我身邊。
夏郁看着她，這是個很平凡的一天，在寂靜的雨天裏，回憶裏的聲音依舊清晰，那時她剛看完電影，眼含星辰，低聲對他說，“一抹綠色留在我的記憶深處。”
“于是想起來記憶猶存，夜裏醒來發現他們的緣分未盡。”
他擡頭看向南栖的藍天，久違的陽光。
從此以後，尋歡作樂，走出時間。
“回家去看電影？”
李厭情一愣，沒想到話題轉變的如此迅速。
“看什麽？”
他說：“贖罪。”
李厭情沉默許久，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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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秘密，或許只有落葉才知道。
有些地方停在夢與靈魂的交融處，寫進了無人知曉的黑夜裏。
李厭情她擡頭看向窗外的藍天，靜靜聽電話裏的女孩低聲說：“我在我工作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姐姐，很溫柔，也很好。不過就是，她好像和你一樣，感覺有很多很多的秘密藏在心裏。”
李厭情沒出聲。
片刻後，夏郁忙完工作，端着電腦從書房裏走出來，她回過頭看着他走近了一點，靜靜的坐在了沙發上。
李厭情挂斷電話，偏着頭看了夏郁一會兒，神色恍惚。
她走過去，看到筆記本裏面的畫面停留在了她的眼睛裏面，窗外面有風吹過，我們都太年輕，滔滔不絕的聲音無法讓我們忘記煩惱，獲取平靜。
李厭情說：“不是要看贖罪？”
“在等你。”他淡淡說。
李厭情哦了聲，徑直走了過去。
“不過怎麽想到去看美麗人生了。”
夏郁說：“人生需要游戲體驗，即使過程是漫長又複雜的，但也有人願意為之奉獻一生的愛。”
他接着說：“我們故事的開始，發生在雨天。”
“因為即使路上錯過，我們也會擁有永不停歇的結尾。”
玩家手握着的游戲被時間靜止，故事裏那永不停歇的結尾。那日，陽光明媚，風輕雲淡，浪漫的旋律響徹整個校園，寫在我們腳下的步伐裏永恒不變。
游戲還會繼續升級。
李厭情低了低頭，認真地注視着他。
她年少時的夢想，在這一刻一一浮現。
“不過，夏郁我說，你真的喜歡這樣平平淡淡的感覺嗎？”
夏郁看着電腦屏幕發呆。
靈魂仿佛都停在那裏。
夏郁說：“平淡，日子不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度過去的，我怎麽會不喜歡這樣平平淡淡的感覺。”
“李厭情。”
他很喜歡叫她名字。
“不是所有的感情經歷都是轟轟烈烈的，轟轟烈烈，愛得熱火朝天的是愛情，不是經歷。”
李厭情點點頭。
這個瞬間，她腦海裏浮現出的場景，是她少女時期獨有的坦蕩無畏。
盡如從此以後，道好久不見。
夏郁，虛僞的到底是誰呢？
後來我遇見你，燈火通明，你和我的故事被我拆解開來寫在了備忘錄裏面，我回不去昨天了，你認識的我，是在疾病下隐藏起來的自我。
如果蝴蝶不認識那條金魚的話，那就會被那天相遇的雨水淹沒。選在心心念念的春天，從此沒有整夜的噩夢纏綿，長期的負面情緒不會影響到她的身體健康。
“厭情。”夏郁叫她一聲，“電影要開始了，過來看電影。”
李厭情這會居然比她想象的平靜，她走過去坐到了他的身邊說：“不過你怎麽突然想起來看這部電影了？”
沒過多久，他微微一笑： “你明知故問。”
李厭情看着他哦了一聲，“無所謂，我喜歡。”
她擡起頭看他，眼裏藏着說不出來的情欲。
“夏郁，你說今天還會下雨嗎？”她說。
下雨天。
一點一滴，心事凝聚。
這是最平凡不過的一天。
“那你看看，今天會不會下雨。”
李厭情嗯了一聲，“怎麽看。”
“怎麽看，當然是看天氣預報了。”
“你這不是廢話。”
望着眼前明媚耀眼的女孩，夏郁心想，以後有她陪着我了，他不再是沒有人去關心，去愛他的孤家寡人了。夢裏的場景開始慢慢清晰起來，她就這樣做在他的身邊，呆在他的世界裏，有悲傷，有喜悅，更有不屬于他的字跡。
夏郁說：“你之前寫給我的情書呢？”
“什麽情書。”她說，“我怎麽不知道。”
夏郁笑了笑。
那感覺無法形容。
李厭情說：“寫短暫的情書，寄給他。”
“你這不也是廢話。”他淡淡回。
春天即将來臨。
“那怎樣。”她說。
“說不過你。”
李厭情微笑着說：“那當然了。”
晚上十點半左右，李厭情躺在床上看着他走過來那會沒頭沒腦冒出來這一句：“夏郁，我信你，也信我自己不會後悔。”
夏郁看着她過了許久後：“說什麽呢？”
“你知道嗎？”他接着說。
“你難道不敢嗎？”
夏郁沒有回應，他無法做到事隔經年，彼此那麽遙遠的距離，兩個人兜兜轉轉，不遠萬裏的走近彼此。曾幾何時，夏天記得他們的心跳聲，風吹不走的感覺，是思念。
李厭情下意識剛要說你不願意就算了，話剛到嘴邊就咽了下去。她這會有些失魂落魄，看着眼前已經褪去少年氣息的他，無聲感嘆。一頭黑發，單眼皮，深褐色瞳孔，高高瘦瘦的身材不失性感。
她就是在這個瞬間裏想要得到他的心思欲發濃烈。
夏郁嘆氣，愣是沒有反應過來。
“不要再鬧了，好不好。”他說。
李厭情搖搖頭，輕輕拉了一下他：“我才沒有胡鬧，我們都鬧別扭鬧了這麽多年了，人生得意須盡歡，你知不知道這個理。”
他看着她。
有些事，恰恰是清者自清，盡人事，聽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