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想下傀儡蠱,要她聽話 他想下傀儡蠱……
第24章 他想下傀儡蠱,要她聽話 他想下傀儡蠱……
她在難過。
難過什麽呢?
樓泊舟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這份難過來源于他,為他所生。
緊抱着自己脖頸的雙臂還在不停收緊,近似于勒,壓在筋脈上的幹燥眼睛,也越來越滾燙,似乎下一刻就可以将他的皮.肉燒爛。
埋在他脖頸上的人,身軀輕顫不止。
好一陣,又慌亂扒拉他的衣襟,一路往下摸索,将有些發涼的手指貼上他的腰腹。
爾後,便停住不動。
傷口怎麽不見了?
雲心月通紅的眼眸狐疑地轉了轉,落在緊實白皙腰腹上的手指,輕輕搓了搓,往其他地方找了找,只差把褲腰帶往下扒拉,還是沒找到。
奇怪,怎麽會不見了。
她把手指貼在本應該出現傷口的地方,慢慢清醒過來,瞳孔漸漸擴大。
等等——
她轉動變得僵硬的脖頸,掃了兩眼左右的布置,徹底反應過來了。
懊惱閉上雙眼,雲心月頭顱低垂,不敢擡頭面對少年。
她到底在幹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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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裝作夢游,還來得及嗎?
“你在找什麽?”樓泊舟說的話,打破了她的妄想,“找到了嗎?”
雲心月:“……”
她這次想撞牆。
嗚嗚嗚。
人怎麽可以闖出這麽大的禍。
“找、找到了?”她哭喪着臉,眯起眼睛,想要伸手将他衣襟重新拉好。
樓泊舟卻将她的手腕抓住,彎腰更甚,筆挺的鼻尖,險些就要怼到她臉上。
雲心月伸出另一只手捂臉,又被抓住,拉開。
“哎呀,你別看我。”她撇開臉,埋在自己手臂上,不太想面對這種尴尬場面。
太社死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樓泊舟追問,“你在找什麽?”
所找之物便是傷心的緣由麽?
他想知道,想聽她說真話。
雲心月:“……”
她更尴尬了,但是少年無法體會。
逼問之下,少女惱了,擡起臉兇巴巴道,“我就想看看,怎麽了,之前不都看過了,現在不讓看嗎?”
樓泊舟定定看着她強作鎮定的雙眸,黑漆眼睛沉沉,像兩顆安靜的黑曜石。
雲心月心裏發慌,但還是昂首挺胸,主動逼近,幾乎要将自己的鼻尖壓到少年鼻尖處。
須臾,少年黑眸凝定的水色晃動起來,覆上春水似的霧光,溫和起來。
“是嗎?”樓泊舟松開鉗制她的兩根手指,把夾在無名指與尾指的蠱盒轉到掌心,攤到少女跟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雲心月往後撤了一點,就着漏下的月光打量了一下,斟酌道,“木料很貴、雕工很精湛的盒子?”
樓泊舟:“這裏面裝的是傀儡蠱。”
傀儡!蠱!!
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雲心月又往床榻裏側挪了幾下:“你……要送這東西給我?”
怎麽聽着,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若是喂你吃下去也算送,那便是送你。”樓泊舟骨節分明的長指轉動手上蠱盒。
小小的蠱盒,在他掌中像是活物一樣,靈活穿梭指縫之間。
“!!”
這是什麽病嬌發言。
“不用這麽客氣吧?”雲心月幹笑,拉過被子擋住自己,尋求慰籍,“我不愛吃蟲子,謝了哈,收回去吧。”
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少年指骨根部突出處,往回推去。
樓泊舟膝蓋一擡,壓住向內蠕動的被子一角,手掌往少女背後一撐,将她前路後路都堵住。
他這一側身,月色從旁洩落,籠罩半身。輕薄銀片與錐鈴兩相撞擊,折出點點霜白粼粼波光,丁零作響,空靈又清脆。
水潤薄唇輕輕一彎,少年眉宇盡是溫柔笑意:“你放心,我蠱術很好,不會讓你疼的。”
這哪裏是疼不疼的問題!
雲心月往後折腰,躲開炫目美色:“等等,我問你兩個問題行不行?”
樓泊舟似是心情還不錯:“你問。”
“你為什麽突然想要給我下蠱?”
她覺得自己最近也沒幹什麽,天天除了鍛煉還是鍛煉,不至于能得罪他吧?
樓泊舟溫柔淺笑:“下蠱可以讓你乖乖聽話,不要總是推開我,不讓我近身。”
雲心月:“??”
這理由,果然很皇叔。
她試探對方真切的意思:“你說的近身,是拉拉手,抱一抱這種?”
“除了拉手、擁抱和親吻,兩個人還能有更親近的事情可做?”樓泊舟只是不谙世事,但卻足夠敏銳,立馬想起在幻天樓聽過的動靜。
他從小失去一感,只剩下四感,除了受觸感影響,相比平常人更弱一些的味覺之外,他的目力、耳力和嗅感都異于常人的強烈。
當時在幻天樓二層房間裏,互相親吻、擁抱、摸索對方的兩人,他光聽聲音就能大致複刻出兩人動作,隐約明白他們在坦誠地貼一起親近。
至于更多的事情,他便不得而知了。
或許,習醫的弟弟會知曉。
“沒有沒有。”雲心月瘋狂擺手,“就這些就這些。”
少女的回避,越發讓樓泊舟堅定,兩人之間必定還有更親近的事情可以做。
“第二個問題是什麽?”他知道逼問無用,就懶得再問了,“問完——”少年驟然逼近,幾乎要掠奪呼吸,“好早些喂你,把傀儡蠱吃下去。”
“!!”
媽媽,我命休矣。
嘤嘤嘤。
“呵呵呵呵呵呵……”雲心月屏氣懾息,腦子瘋狂轉動,“這第二個問題有點長……”
讓她想想怎麽拖延時間。
不料,樓泊舟又不按套路出牌:“既然長,那就不要說了。”他手中蠱盒停止轉動,用食指和中指夾着,揚了揚,“還是早些……”
“但是我嘴巴可利索了。”雲心月用雙手一把将他手掌全部包裹嚴實,盯着他的眼睛,用極快的語速說話,“聖子你放心,我一定把最後一個問題好好發揮,保管聽得你滿意。”
樓泊舟容色不動。
“聖子你想想,”雲心月力陳傀儡的壞處,“傀儡能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主動察覺,陪你談心嗎?能在你無聊的時候,跟你天南地北地閑聊,聊到興起還瘋玩嗎?”
樓泊舟依舊不為所動。
雲心月再接再厲,湊到他面前打感情牌:“傀儡都不會做這些事情,人就不一樣了。像我們先前,忽然興起就去一個破地方冒險,一起逃命,不離不棄,這種感情和經歷多麽難能可貴!傀儡只是傀儡,但人是生動的、靈活的、有着無窮驚喜的、可以當知心朋友的啊。”
知心朋友。
他從未有過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知心朋友。
“說完了?”樓泊舟眼神轉動,落在兩人握一起的手上,意思很明顯。
雲心月:“……”
這是逼她出殺手锏。
“聖子——”她拉着少年握有蠱盒的手,隔着自己的手掌放在胸口上,仰頭眨巴眼睛,“你要是把我變成傀儡,你一定會後悔的。
“傀儡是沒有感情的,要是我變成了那個樣子,那一并消失的,還有我對你滔滔不絕的喜歡,死心塌地的仰慕。
“這個世界将不會有人如我愛你這般,虔誠、深刻、洶湧而熱烈了。”
樓泊舟:“……”
騙子,他根本沒看見她眼裏所謂熱烈洶湧的愛意。
那水光潤澤的眼睛,分明一只寫有“浮誇”,一只寫有“求生”罷了。
他溫柔笑着,用力将自己的手抽走。
雲心月用盡全力,也只留下了那蠱盒,沒能留住他的手。
樓泊舟直起身,緩緩伸出手,索回蠱盒。
正逢外面院子有人領隊巡邏經過,他側耳細聽了一番,伸出去的手掌也跟着側了側。
雲心月看着那像是豎立又立得不太正的手掌,疑惑看向轉頭望來,等着她歸還蠱盒的少年。
樓泊舟手指舒展,似在催促。
福至心靈,雲心月覺得自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她将被子掀開,蹦下床,踩着歪倒的鹿皮靴子,張開手,把自己的手指塞入少年指縫,緩緩穿過,扣住。
十指相扣那一瞬,她臉上綻開那種朝氣蓬勃的、明媚張揚的笑意,令晦暝暗夜也生色。
笑意向他而開,月光亦然偏愛,将瑩白銀輝盡皆彙聚于她一身。
那一瞬間,樓泊舟在她身上看見了帶着茸茸綠意的春景。
雲心月不知少年心底變動,只能看見他沉定不動的眸光,感覺到他緊繃一瞬又放松下來的肌肉。
她是第一次主動、清晰地握住樓泊舟的手,觸碰到對方帶着薄繭的掌心與指腹,摸到他手上許多細碎的傷口。
刺刺的,紮在她柔軟的皮膚上,卻不曾傷及她。
無由來的,雲心月內心泛出幾絲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漣漪。
兩人誰都沒動,隔着薄薄月色安靜對視許久。
好一陣,樓泊舟才再次俯身靠近少女,盯着那雙明亮的眸子,伸出另外一只手。
他——
願意改變主意了?
雲心月緊張盯着他擡起來的手,然後眼睜睜看着那只手捏住她掌心裏的蠱盒,扭了兩下,把蠱盒硬生生抽走……
她一臉不可置信,心跳失率,眼神慘然。
“你說得對,你的确比傀儡……”
樓泊舟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她打量一圈,看得雲心月頭發都快跟着寒毛豎立,才将嘴邊的“生動”二字吞下,掌心一收,把蠱盒攏住,吐出另外兩個字。
“……有趣。”
峰回路轉,雲心月大喜過望:“那你不會再下蠱了吧?”
這話,樓泊舟沒有應答。
做不到的事情,他向來不會輕易開口應允。
沉默??
雲心月的喜色收斂些許,多上兩分惆悵。
瘋批的腦回路,屬實有點難跟上。
不行,她得想辦法,讓他徹底打消這種危險念頭。
唔——
等等,剛才他明明很堅定要把蠱給她喂下去,是什麽讓他忽然轉變了态度?
好像是……她主動握住他的手,沖他笑了。
忽然,她想起來一件重要卻被其他思緒覆蓋過的事情,少年方才似乎說過,他想要喂她吃蠱,就是因為她不願意親近他來着。
所以,當她願意親近他時,他就短暫打消了念頭?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雲心月試探伸出手,主動抱住對方的腰,把腦袋擱在他手臂上。
擡起的眼,恰見樓泊舟有些惬意地眯了眯雙眸,像一只放下戒備的大型獸王。
“……”
猜中了。
但她要怎麽做,才能徹底消滅他這種危險的奇怪想法呢?
雲心月沉思。
就在這時,後窗被什麽打中,發出“嘭”一聲巨響。
吓得她“歘”一下蹦進樓泊舟懷裏,把腦袋紮進他臂彎裏躲了躲。
少年睜開眼,有些不悅。
點漆似的眸子,淩厲刮過窗扇,仿佛已經穿透窗紗,紮到驚擾者後心。
不過一瞬,他又平靜下來,臉上浮出溫和笑意。
“誰!”
窗外,巡邏隊抽刀緊追而上。
聽到自己人的動靜,雲心月又不怕了,拉着樓泊舟把後窗打開,偷觑是個什麽情況。
敞開一線的窗縫裏,濃霧将兩點燈火與數道人影吞噬。
樓泊舟餘光瞥見窗下紙團,彎腰撿起,将紙張剝下,丢掉石頭。
“有字嗎?”雲心月墊腳看。
樓泊舟把紙張甩開,放低,對準窗外月光。
紙上七個紅色大字扭曲,如垂死前的拼命留言,虛浮無力,奄奄一息——
雲霄奪命,別去,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