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樓泊舟……我睡不着 樓泊舟……我睡不……
第39章 樓泊舟……我睡不着 樓泊舟……我睡不……
尴尬。
超級尴尬。
雲心月看着燭火之下, 滿屋子驚慌亂竄的幼獸,臉皮子都快要燒起來。
“你們說要宰殺的就只有這些小動物?”
村長疑惑反看她:“不然,還能有什麽?”
他們村子就在山間, 平素沒有豢養大批雞鴨的習慣, 零星幾只倒是有, 可也賣不上多少錢。
幼獸則不然。
幼獸肉嫩多鮮,達官貴人愛吃, 價錢高。
“那你們為什麽要綁那麽多人在屋中?”雲心月匕首握緊,掃過其他人, 眼神依舊警惕, 不敢随便亂信他們的一家之言, “你們休想騙我, 我每一戶人家都去了, 你們家裏綁着的人,我也見了。”
村長怔愣一陣,長長嘆息:“那小娘子和郎君,可還有發現別的不對?”
雲心月:“自然。你們楊家村到處都是古怪。”
村長轉頭看向她,眼神帶着幾分悲戚:“譬如呢?”
“譬如,你們村中的青壯年, 是不是都躲藏在暗處, 想要伺機将我們捕獲?”她到現在都沒找到機會向外示警, 心裏有點兒慌,只能盡量穩住,蒙過這群人, “你們村子裏,肯定有一個大地窖,藏了不少人吧?”
說不準, 還有被他們拐來的人。
聽她說的話,村長明白了點兒什麽,回眸失笑:“小娘子以為我們這裏是拐子村?”
雲心月沒回答他的問題,避開了:“我不是什麽趕盡殺絕的人,你們若是誠心悔過,願意将綁來的人放走,我可以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話,小娘子剛才已經說過了。”村長一副看透她的樣子,“再重申一遍,恐怕只是為了安我們的心罷。”
倒是有一腔熱血和孤勇。
難得。
雲心月:“……”
這年頭的山民都這麽聰明嗎!
“小娘子多慮了。”村長也不想賣關子,吐出一口濁氣,“我們這裏不是拐子村,你和郎君看到的那些人,都是我們的……”他眉頭鎖了一下,眼眸閃動好幾下,企圖将淚意眨下去,“……家人。”
或者說,愛人。
雲心月愣住了,下意識反駁:“放……肆,還想蒙騙我們,你們把人綁成那樣,比粽子都嚴實,能是對家人的态度嗎?”
少來。
那分明就是對被拐人口才會有的待遇。
“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村長掃過提着幽微燈盞的其他人,水澤晃動的眼眸,對上一雙雙疲憊又悲哀的眼睛,“他們瘋的瘋,傻的傻,要是一個看不住,輕則四處亂跑,需要發動全村人一起捉,重則……”
咚咚——
她心髒莫名停跳了兩拍,高高懸起,繼而加速鼓動起來。
呼——
山間風大,甚涼。
燈盞被吹得像是随時要脫離,飛天而去,暗淡光線後,連綿一大片水色在晃動。
“重則、重則……”村長脖頸上的喉結滑動好幾下,突出的一塊仿佛要從那層薄皮中破開,紮穿咽喉,淌出鮮紅的血來,“……摔落大河,屍骨無存。”
他說完,已經有人禁不住掩面痛哭。
雲心月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搞錯了什麽。
可是——
她又怕只是敵人松懈她的手段,不敢大意輕信,抿着唇道:“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大娘閉了閉眼,握着手中殘破的一點搖晃的燈:“村長,還是我來說罷。”
村長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遲疑:“可你……”
“村長放心,我受得住。”大娘在熹微燭火下的眼睛,紅得宛若兩輪藏在烏雲背後的血月,“我兒我女,起碼能見着屍體,算……幸運了。”
她說話時,嗓音顫得厲害。
比軋過鵝卵路的馬車,還要顫動得厲害。
雲心月心底突兀冒出來一股寒氣,讓她覺得胸腔涼涼,周身冰凍。
“這件事情,還要從二十年說起……”
從那個他們都還只是身強體健的壯女子、壯漢子說起。
那時候,他們的爹娘還在世,大多數同齡人的第一個孩子已經長成十歲出頭的少年,家中還有第二、三個或者第四個孩子。
在那年,村子裏來了一位白衣仙人。
仙人對他們說,楊家村是塊風水寶地,他想要借山頂茅屋修煉、讀書。
楊家村地處偏僻,出入并不容易,很少有外鄉人來,孩子們想要讀書識字很困難,連故事都是翻來覆去聽爺奶念叨那幾個。
是以,村中孩童格外喜歡偷聽他讀書。
大娘眼神隐有懷念:“我家孩子最喜歡聽的一個故事,就是西随那位十六歲的少年将軍,大戰高陽騎兵,收複南山的故事。”
有一次,還被仙人發現了,但是對方不僅沒有懲罰他們,還大方教他們讀書識字。
一教就是三年。
村裏人得知此事後,對白衣仙人格外感激,還時常贈送他山野和糧食,但是仙人從不要。
甚至沒有人見過他吃東西。
對此,仙人的解釋是自己已經辟谷,快要得道成仙了,飛升之前便給村裏人指一條路,說孩童們的未來從北方而來。
三日之後,在一個深夜中,山頂寶光大盛,一個碩大的、飄渺的人像在天空出現,赫然就是那白衣仙人的模樣!
聽到這裏,雲心月差點兒要懷疑他們是不是想要編故事哄騙她。
什麽仙人、修煉,全是子虛烏有的東西。
她轉眸看向樓泊舟,匕首還擱在村長脖子上,仰頭往後,用手遮擋嘴唇,小聲跟他說話。
“你不是留下信號了嗎,看看有沒有辦法讓沙曦他們提前一點兒找過來,我盡量拖延時間,聽他們胡扯。”
怕村長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雲心月幾乎要将自己的嘴巴塞進少年耳朵裏,唇瓣好幾次輕輕點在他的耳垂上。
溫熱,柔軟,潮濕。
樓泊舟眸中也像是苗疆四月的迷霧森林一樣,漫布着蒙蒙水汽,将人的呼吸都潤濕。
他垂眸,看着仰頭露出來的一截脖頸,極想低頭咬過去,叼住,用牙齒細細磨。
怕被發現,他匆匆掃過牽動薄薄、幾近透明皮膚的淡青色脈絡與淺紅肌肉,眼皮子耷拉下來,将暗沉眸色蓋住。
“好。”
聽到他略有沙啞的回應,雲心月伸手捏住他掌心,摸到了一只沁出薄汗的、微微發抖的手。
她以為他緊張,便輕輕捏了捏,告訴他:“別緊張,我們肯定不會有事的。”
樓泊舟擡眸,對上她難掩害怕的堅定眼神,眸中染上幾分古怪之色。
她——
這是在安慰他?
大娘還在繼續說。
仙人飛升後,他們去山頂看過,除了一些書籍,精舍已經為之一空。
他們便虔誠地将那地方改成了小廟,供奉仙人木像。
半個月後,北方有一支商隊經過,想要他們山間獨有的一味香料,大方出手購買,讓山民們狠狠賺了一筆。
商隊的領頭人是個很有書生氣的中年男子,對孩童們展現出來的讀書天賦展現出十二萬分的驚訝,并表示,這樣的神童埋沒在山間,實在可惜,問他們願不願意跟着他出去闖一闖。
當時是,十歲出頭的少年正是最最熱血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喊上幾個夥伴,跪拜爹娘後,就跟着出去了。
雲心月不解:“你們不擔心嗎?”
十幾歲出頭,就敢放他們四處游走。
“小娘子出身高貴,大概無法明白我等賤民的痛苦。”大娘眼神有些恍惚,“孩子若是錯過這次機會,恐怕就得一輩子留在這山裏,連找人家嫁娶都是件難事,更不用說建功立業了。”
讓孩子走出這座大山,他們往後餘生才有希望啊!
村長嘆息:“哪怕他們在外面當個店小二,跑跑腿,賺幾個辛苦錢,但能長點兒見識,也是好的。”
那時,他們都沒想到,才過一年,孩子不僅長了見識,連荷包都鼓脹起來。
商隊有一次回山裏收香料,将孩子們也帶了回來。
一身光鮮,俨然是小商人模樣的孩子們,一回來就給爺奶爹娘帶了不少布料和銀錢,說着自己努力之後得來的結果。
還說有兩人熬不住,跑去其他商隊了,今年沒有回來,估計是過得不好,說不準來年就會回來。
“我們那時候都沉浸在相聚的歡樂中,誰也沒有察覺什麽,除了……”村長擡眸看了一眼大娘,“大頭和小花。”
見雲心月疑惑,大娘便道:“那是我的一雙兒女,從小就愛聽俠客的故事,兄妹倆天天拿着棍子比劃。”
愛比劃的兄妹憂心忡忡,說失蹤的兩個小夥伴,絕對不是因為不甘心次次當最後兩名,怕被淘汰送回來才怒而離開。
他們覺得有蹊跷。
但是誰也沒聽他們的話。
商隊再次帶着香料離開的時候,說起自己商隊人手不夠的事情,問他們還有沒有介紹。
村裏人這次理所當然将自己小的孩子也推給商隊,希望中年商客能收下,剛好兄姐都在商隊中,也不需要額外照顧,讓他們相依相攜就好。
商客很是為難推托了一番,才勉為其難收下那些孩子。
可這一次,兄妹倆沒跟上去,說自己還是比較想跟在爹娘身邊。
大夥兒一開始都笑他們長不大,跟着仙人讀書三年,又出門長了見識,怎麽還那麽黏着爹娘。
沒想到,這一次過了好幾年,商隊都沒能回來。
有人開始着急了。
知道商隊路線的兄妹倆便帶着同村的幾個人出去找,但是——
大娘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淌出來:“我們就在大河下游,發現了他們泡爛的屍體。”
雲心月:“!!”
莫非,那商隊才是拐子!
村長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自那以後,孩子們一直沒有消息,他們爺奶禁不住無望的等待,接連去世,我們輪番出去找,也找不到,前去報官也沒用。”
他們只知道商隊領頭姓崔,從北而來,向南而去,沿着大周西境這條線來回跑,更多的就不知曉了。
官府就算想查,也很難追蹤。
日複一日,家裏孩子都交出去的人就瘋了、傻了,好歹還剩下一個孩子的人勉強撐下去,卻也不想繼續待在楊家村睹物思人了,跑去母家村子落腳,重頭再來。
還有幾個錢的,幹脆入城做生意去。
也有一些人想着,再生一兩個,把送出去的孩子忘掉就好……
總之,楊家村就這樣散了。
“剩下我們幾十號人,爹娘和兒女都沒了,又不願意抛棄瘋掉的親人,便幹脆圍在一起,潦草此生。”
雲心月聽得不忍心,握着樓泊舟的手一再收緊,但橫在村長上的匕首卻始終沒有移開,也記得将疑惑全數問清楚。
“那你們抓來幼獸,到底是為了什麽?”
要是她沒記錯,古代雖然沒什麽按級別劃分的保護動物,但也有幼獸不得捉捕的律法,以免“涸澤而漁”,毀壞生态。
她那時空,先秦時期就有這樣的思想了,商鞅還直接成法規定呢。
難道他們就不怕官府罰?
“沒錢。”村長擦了一把臉,努力撐開眼皮子,“我們年紀大了,老了,開始力不從心。就想着,将所有人都養在一個大屋子裏,大家輪流看着。屋外呢,也圍上高高的、翻不過去的欄杆,這樣啊,太陽出來的時候,也可以放他們好好曬曬太陽。”
他們真的老了,攀爬草結已經十分吃力,再過幾年,恐怕就沒辦法出去了,傾盡全力找人建造這麽一個地方,也算給餘生一個安定的落腳處。
雲心月:“既然是這樣,你們為什麽還要說,不能被別人發現這件事情,良心要遭受不住?”
此事,有什麽好隐瞞的呢。
大娘緩過氣來,開口解釋道:“我們要瞞的是孩子們的外公外婆,他們還在世。”
可要是知曉了事情真相,就很難說了。
“我們一直騙他們說,孩子們出去做工,每年匆匆回來,只留下銀兩,連口熱乎飯都是匆忙吃完,實在沒空過去探望老人家,只能把禮帶到。”
她還有最後一個疑問:“諸位……今年幾歲?”
“四十多,不到五十。”大娘撩起紅腫的眼皮子,“小娘子問這個做什麽?”
莫非,此事有什麽文章不成?
這麽些年四處尋人,大娘對一切風吹草動都很敏銳。
雲心月搖頭:“沒什麽。”
她還以為,大家都有五六十了。
可——
幫手到來,将事情證實之前,她都不敢輕易相信對方,甚至不敢因為挾持了村長,就覺得其他人會有所顧忌。
畢竟,人心一旦向惡,父母都能屠。
何況只是村長。
她寧願事前惡意揣測,事後再彎腰道歉。
“嘶嘶。”雲心月發出兩聲動靜,朝樓泊舟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過來。
樓泊舟彎腰傾身。
“他們大概什麽時候能到?”
再不來,她就只能假裝自己沒聽明白,從頭到尾梳理一遍,跟對方确認自己的理解,再趁機問幾個問題拖延時間了。
但要是演得不好,恐怕會被人發現。
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
“已經來了。”樓泊舟掃向黑樾樾的山林處,“你想讓他們出現嗎?”
不想的話,他可以讓銀蛇攔一攔。
雲心月眼睛亮了:“多少人?”
“三人。”
“……”
他們加起來也就五個人,怎麽對上人家幾十號人。
不對,他們有武功。
雲心月心裏又安定了一點兒,問他:“那——如果他們還有幫手藏在暗處的話,你們有信心全身而退嗎?”
樓泊舟斟酌了一下。
要是他帶着人離開,留下扶風和秋蟬,再發動四周的蠱蟲……
“不難。”
雲心月心裏安定了一些,收回匕首。
“我姑且相信你們說的話,只是不知道,這些話有沒有什麽證據或者人可以證明。”
村長摸了一把自己還發涼的脖子:“我們附近山頭的另外幾個村子,還有府衙都能證明。”
當年,他們這事兒可鬧得不輕。
還有人說他們楊家村這是招惹了瘟神,不是仙人,錯誤設廟,引起天上仙人怒氣,才降下的大災。
後來,甚至連靠近他們這座山采藥的藥郎都少了。
沙曦從黑暗中快步跑出來:“公……娘子,郎君。”
秋蟬和扶風緊随其後,氣喘籲籲,滿額大汗,身上的衣物還洇出幾圈深色的痕跡。
一看就知道,他們幾乎是馬不停蹄追尋蹤跡。
就是——
唔,應當走了不少冤枉路,才緊趕慢趕追上來。
村長驚訝看着他們幾個突然冒出來的人:“諸位……當真是身手了得。”
他們村中,也并非人人都能攀着繩子過那大河上的高崖,就算是熟手,每次也免不了提心吊膽。
雲心月細細觀察他眼眸,不見有半分害怕存在。
到底是真相便是如此,還是有恃無恐呢?
“如果你們說的都是真的話,敢不敢讓我見一見那個白發的瘋子?”
“有何不可。”
村長做了個“請”的動作。
沙曦看着他們一群人臉上哀莫大于心死的沉靜悲痛,那種哀戚,就像已經枯死很多年的樹根,哪怕澆灌日月精華凝成的仙露,也無法長出綠芽。
她轉到雲心月身後,小聲問:“公主,這是怎麽了?”
明明不是戰場,她卻聞到了屍骨腐朽似的臭味。
“回頭再說。”雲心月小聲對她說,“注意防備。”
不用說,沙曦也時刻警備着。
吱呀——
關押白發瘋子的倉庫被推開,将躺在床板上的瘋子吵醒。
對方一醒來,就興奮喊叫着,不停掙紮,須得三四個人合力壓着。
雲心月拉緊樓泊舟的手,靠近看上幾眼,分辨不出對方到底是不是裝瘋賣傻。
她擡眼掃過這座倉庫,看見牆上畫滿圖案。
大概是因為用竹子的汁液蹭上去塗抹的緣故,雖然有歲月的痕跡,但依稀能分辨出一點青色。
“這是……什麽動物嗎?”
轉動腦袋換了幾個方向,她都覺得這玩意兒像一棵樹。
但是樹吧……
它也不能那樣扭曲才對。
“屬下覺得……”秋蟬倒退了幾步,才敢肯定,“這很像一條魚。”
魚?
雲心月也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腳跟踢到倉庫的一個木架,才回頭看了一眼,停下腳步。
這麽遠遠看,的确像一條魚。
但似乎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她只覺得古怪,倒也沒太在意,又走近白發瘋子躺着的木榻處。
“娘子慢步。”秋蟬伸手将她肩膀上的灰塵拍走,“你肩膀落了好多灰,先拍拍。”
雲心月停下腳步,随口嘟囔了一下:“哪裏來的灰?”
“倉庫嘛,肯定會這樣。”秋蟬這麽回她。
腦子“铿——”一長聲,好像有秋水似的劍光劃破了她思緒中的黑暗。
她驟然轉身,握住秋蟬手臂:“你說什麽?”
“倉庫嘛,放東西的地方而已,一般不需要打掃得那麽幹淨,有點灰很尋常。”
雲心月忽然明白了點兒什麽。
“你說,我那件寶藍色的騎裝,肩膀處沾了點兒木色的漆?”
秋蟬不知她為什麽突然這麽凝重,好好回想了一下,才敢答她:“是。”
雲心月又蹲到地上,在架子底下摸了一把,看着自己滿是灰塵的手指,遞到樓泊舟眼前。
樓泊舟看了一眼,擡眸望着她:“怎麽了?”
“雲霄樓,果然有蹊跷。”她撚了撚自己手指上的灰,思索道,“那倉庫太幹淨了,像是才剛剛清理過,将東西搬進去一樣。”
她當初撿絨球,可是從死角撈出來的,卻連半點兒灰都沒有。
樓泊舟眼眸動了動,看向牆壁上的圖案:“這魚,我在連蘅身上見過。”
只不過,那是一枚最劣質的青玉做成的魚,被對方塞進衣襟裏,不經意露了一下,他沒細看。
“什麽?!”雲心月震驚了,“你确定?”
樓泊舟颔首:“我過目不忘。”
“!!”
大娘激動,踉跄跑過來:“你們說什麽魚?老邋遢當初是跟着我一雙兒女出去,唯一一個活着回來的人,但是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瘋掉了。剛回來的時候,他什麽都不幹,就只是沒日沒夜畫這牆上的畫……”
雲心月腦子快要炸了。
不是,這雲霄樓、連蘅、楊家村,到底有什麽聯系!!
“你是不是想探查清楚這件事情?”樓泊舟收回眼神,落在捧着腦袋的雲心月臉上。
她點頭:“當然想了。”
只是——
“那就回雲城一趟,去雲霄樓找連蘅問清楚。”
雲心月沒說話,看向沙曦他們幾個,露出個為難的表情。
這事兒,要不要說得那麽光明正大。
*
天邊淡月從烏雲中脫身,挂在西天。
整個楊家村陷入巨大的寂靜中,像是已經失去生機活力,一派死氣沉沉。
雲心月坐在村長他們臨時騰出來的屋子裏,望着窗外挂在樹枝上的單薄月色,托腮嘆氣:“樓泊舟……我睡不着。”
樓泊舟走到窗邊,将秋蟬燒的甜湯遞給她:“喝了暖暖。”
“謝謝……”雲心月有氣無力接過,放在窗臺上。
她雙手交疊,托住下巴,垂眸望着熱氣發呆。
樓泊舟在她旁邊坐下。
“扶風他們的輕功不如我,你不用擔心明天被他們捉回去。”
背後,在門口一左一右坐着閉目養神的沙曦和扶風:
“??”
這話,有點兒傷人了。
雲心月哭笑不得:“不是這個,我是覺得這件事情并不簡單,可能會很麻煩。”
她一邊見不得這種事情發生,一邊又怕給西随和南陵招惹什麽不得了的災禍。
“你之所為,是心中所想嗎?”
“是啊……”
“那此事可是不仁義之舉?”
“不算吧……”
雲心月有些猶豫。
反正現在看來,沒什麽不仁義的地方。
“那就去做。”樓泊舟垂眸看着她,“有人告訴過我,凡事問心此二言,若答案前是後否,則可行矣。”
雲心月醍醐灌頂,腰肢瞬間直挺如竹。
她略帶驚喜望向少年,擡手往他胸口捶了一拳:“可以啊你,說話這麽有深度,解了我的困惑。”
正想握着他的手,認真說聲謝謝,雙眸卻墜入一雙深邃的眼睛,她一下虛晃了視線,伸手胡亂撈了一下。
然後——
碰到一個致命的地方。
她眼看樓泊舟眼眸一縮,眉頭一碰,臉上浮出幾分困惑,殷紅唇瓣卻不受控制逸出一聲悶哼。
低啞,粘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