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受到刺激了 他受到刺激了
第52章 他受到刺激了 他受到刺激了
無風鎮的名字是個寄托。
換言之, 這個鎮子不僅有風,還處在風口上,常年有大風刮過, 山林枝葉時常叉叉回響。
是以, 鎮民才會把鎮子取名“無風”, 希冀它能平和一些,莫要讓風把他們的家當掀翻。
初來乍到, 雲心月就深切體會了一把這份希冀。
彩綢緊緊将他們裹住,如浪飄搖, 拉扯得不少人跌跌撞撞, 連站都站不穩。
她也被風推入少年懷裏, 緊緊壓着, 不讓她動彈。
樓泊舟卻像一根定海神針, 屹然不動,只垂眸專注看她,舒展眉目裏的溫和笑意,比任何時候都要真切。
在一片淡粉的朦胧光影裏,裏裏外外都影影綽綽,只有眼前少年昳麗的臉龐最清晰。
靠得近了, 她也得以看清他黑漆瞳孔中, 倒映着她怔愣的臉龐。約莫是受光影眷顧, 那臉像是特意镌刻過一般,線條格外濃重,深深藏在眼底裏。
她又生出那種被深愛的錯覺。
收回失神目光, 雲心月後知後覺生出幾分赧然,垂眸盯着少年腰間銀鏈,伸手抓住墜挂的那片小小薄銀楓葉。楓葉裏, 一只蝴蝶撲扇翅膀,似要從裏面飛出來。
她大拇指挑起蝴蝶薄薄的翅膀,小聲道:“咳,我們出去拿蝴蝶發飾了?”
“好。”
樓泊舟将手掌翻轉,遞到她面前:“牽着罷,不要沖散了。”
他耳力雖好,可要在雜亂的腳步聲中,分辨出她的腳步,也要費時許久。
不如不分開。
“好。”
雲心月将手掌搭在他掌心裏。
樓泊舟握緊。
“我們走哪邊才能出去?”她随手指了個方向,“這邊行嗎?”
樓泊舟旋開五指,穿進指縫:“都行。”
不過是塊輕薄的布而已。
只要順着一個方向,不歪斜,自然可以走出去。
“那就走這邊。”
雲心月拉着他往前邁去,一開始還走的直線,但視線被阻,風又拉扯彩綢把人拖動,很自然便順着右手慢慢拐圈,走歪了。
并不想這麽快就被甩開手的樓泊舟,根本沒有提醒的意思,任由她在彩綢裏面打轉。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找到一個角,成功重見月光。
呼呼——
山風一吹,垂挂在彩架上的蝴蝶扇動輕薄的翅膀,撲簌簌往下掉落,霎那間銀光如雨,散落少年背後。
“哇!”雲心月驀然轉身,仰頭看,滿眼細碎銀光,“好美。”
樓泊舟沒回頭,只看着她的眼睛。
是,很美。
叮叮——
蝶翼破風,激蕩起一陣輕靈清越之音。
有一只恰落在樓泊舟發頂,顫顫巍巍抖動翅膀。
“我就要這只!”
雲心月踮起腳尖,想要去撈,手指在他頭上輕點一下,卻沒順利拿下。
樓泊舟抓住她另一只手,把她掌心攤開。
“你幹什麽?”
他低頭,蝴蝶順着漆黑的小辮子滑落,撞在束發的錐鈴上,發出“叮”一聲,乖巧落在她掌心。
晃動的發辮,輕輕撓動,似在邀功。
雲心月手指一收,将蝴蝶與發尾攏進掌心裏。
樓泊舟擡眸,對上一雙略顯狡黠的杏眸。
少女手指卷繞他的發,頭皮處傳來點點被扯動的觸感,像有很多只手指輕輕戳他。
他随着那股感覺,慢慢靠近她的臉龐。
溫熱呼吸已經撲在臉上,他清楚看到少女眼中,臉頰染上薄紅的自己。
——大概,是悶在彩綢裏走動太久所致。
雲心月盯着靠近的紅唇,正想貼過去給他回吻,就聽“當”一聲詭異銅鈴響起。
她驟然擡頭,看向鎮子靜谧的一側。
細膩臉龐從樓泊舟殷紅微幹的唇瓣擦過。
黑天中,遠山與樹影黑樾樾一片,只有深深的輪廓,卻看不見任何細處。
詭異銅鈴只響一聲,便再無動靜。
“你聽到了嗎?”她回頭看樓泊舟,眸中疑惑,“剛才好像有那種很厚的鈴铛,但是肯定比鈴铛大,又比鐘小的金器聲響起。”
樓泊舟垂眸盯着她開合的唇,喉頭一滾:“嗯,聽到了。”
金銀銅鐵木敲擊之聲,在南陵很常聽,不算什麽特別的事情。
他這麽告訴少女。
雲心月疑惑:“是嗎?”
大概是她少聽,總覺得有些突兀。
樓泊舟又傾身靠近。
少女轉身,頭上垂着的絨球、絲縧與寶石流蘇,随風拍在他嘴唇上。
她掃過熱鬧人群,以及陸續從彩綢鑽出,彎腰撿蝴蝶的一對對有情人。
大家的神色都挺尋常的,應該是她敏感了。
雲心月慢慢松開少年的發辮,把蝴蝶別在他發尾上,滿意看着小蝴蝶震顫翅膀,貼他胸口上。
“好啦~”
樓泊舟看看胸口的小蝴蝶,又看看她的唇,眸色沉沉,嘴角微抿,彎腰傾身。
雲心月毫無所覺轉頭,拉着他的手往外跑:“那邊有篝火,還有傩祭祀,快去看看。”
再三撲空的樓泊舟:“……”
不知為何,心裏有些堵塞的微妙感覺。
他伸手揉了揉胸口,卻什麽都摸不出來。
*
篝火前。
傩鼓被奏響,傩逐氣勢磅礴,震響山林。
跳傩舞的十二人戴着方相,一會兒朝篝火聚攏,一會兒四散,甚至邁入人群,用手中金戈敲打盾牌,呼喊着雲心月聽不懂的話。
她緊緊抱着樓泊舟的胳膊,瞪大眼睛去看傩舞者的衣着和面具,滿是好奇。
“這動作是幹什麽?”
樓泊舟毫無所動看着穿過自己身側的傩舞者:“驅除疫鬼,求平安。”
若在九黎,此事會更盛大一些。
“哦——”
傩舞者朝篝火合攏,為首領舞者,玄黑上衣,朱紅下裳,腰間挂着一圈極具南陵特色的短腰鏈,圓銀薄片與錐鈴交間,一動就會發出清脆響鳴。
雲心月好奇低頭,看四散傩舞者腰鏈上的薄片。
不出所料,上面都有楓葉、蝴蝶、飛鳥之類的圖紋。
她勾了勾少年腰間的流蘇鏈子,拉得整個腰鏈晃蕩搖擺,才抓住其中一條稍長的銀鏈子,把墜着兩個錐鈴的蝴蝶撈起來,放在掌心。
“為什麽你們那麽喜歡蝴蝶和楓葉?”
其實,不止兩樣。
南陵的圖騰信仰有三:飛鳥,蝴蝶,楓葉。
在他們最古老的傳說中,南陵人的誕生,都從飛鳥嬢嬢叼着一片楓葉,落在毒瘴彌漫的十萬大山裏開始。
楓葉飄落山林,從葉子裏鑽出一只蝴蝶,撲扇翅膀把花粉傳播。于是山林毒瘴退避,灑落日光,有糧食與鮮花生長在野。
某一日,有幾對夫婦躲避戰禍,無意闖入,在此建造屋宇,将種子播撒更遠。
南陵由此壯大。
“壯大之後的南陵,還保持着一開始的習俗,以聖女為尊,其次才是王室。祭司是聖女最得力的助手,掌管祭祀與懲罰;聖子是聖女的孩子,掌管巫蠱與醫藥之事。”
樓泊舟向雲心月低聲解釋。
雲心月恍然大悟。
看完傩舞,倒是更深入了解到南陵這個國家的信仰和風情。
她覺得挺有意思。
無風鎮的秋祭從正午開始,子時結束。
雲心月玩了大半夜,加上舟車勞頓,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好困啊……”她迷迷糊糊挨着少年的肩膀,用頭頂蹭了蹭他的脖頸,“小船兒……”
樓泊舟扶着她的肩膀,彎腰把人滑向後背,托起她的腿,将人背起來。
熱鬧退散,鎮民腳步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
他感覺不到風動,但少女垂在他胸前的手一晃,束起的廣袖下擺打在膝蓋上,他卻能知曉。
路并不太長,他踏過六座石橋,走過八條小巷,穿過冷水靜流的小河一側,翻越三堆小土坡,又步上三十六級臺階,就到了南陵的官驿。
春莺和秋蟬子時前便歸來,一直在門前守着,見雲心月睡熟,趕緊幫忙把人安置到床上。
樓泊舟不打擾,抱臂站在一側,看她們伺候她洗漱和拆掉發飾的動作。
準備給雲心月寬衣的春莺,擡頭看了他一眼:“聖子,不回房嗎?”
這幾日學了不少東西的樓泊舟,總算明白了她們以往的顧忌,轉身出去,讓她們伺候。
等侍女帶着木盆,蹑手蹑腳離開,他才翻窗進來,坐在床邊,伸手學秋蟬方才的動作,把被子輕輕拉到少女肩膀以上,輕輕壓緊。
他俯身,撐手支在床頭,靜靜看着她的睡顏。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情不自禁便在她額角親一下。少女感到癢,伸手撓了一下腦袋,把手擱在枕邊。他又輕輕拉住她手腕,低頭在她指尖親了一口,輕輕塞進被子裏。
月影西移,卯時至。
天光還沒大亮,外間已有響動,估摸是驿卒抱柴生火,準備熱水。
樓泊舟頗為不舍,将被子掖了掖,才翻窗回房,搖醒弟弟。
樓策安眨了眨幹澀眼睛,艱難睜眼:“長兄?”
雞還沒打鳴,兄長要作甚。
“你說得對,”樓泊舟端坐床側,望着他的眼睛,認真道,“我可能真的……很喜歡她。”
被吵醒的樓策安:“啊??”
這事兒,還要特意說嗎?!!
有眼睛的人,應該、大概、可能、都!看!得!出!來!
“此話,長兄是不是該對公主說?”樓策安轉了個身,讓出位置,“你一夜未歸,當不曾眠,快睡罷。”
樓泊舟扣住他肩膀,把人拉過來:“你說得有道理,是該告訴她一聲,不過她睡着了,得等她醒來才行。”
樓策安:“……”
有沒有可能,他剛才也睡着了呢?
“長兄,我很困。”他溫聲道,“能不能等我睡醒再說?”
他側身翻過去。
樓泊舟又把他連人帶被子拉到腿邊:“你先別睡,我還有最後一句話想問你。”
他等不了那麽久。
樓策安:“……長兄請說。”
快說。
“我已經想到送什麽禮物了,你幫我描個圖樣,可否?”他讀書太晚,雖過目不忘,但是書畫很差,只有形而無意。
想想,還是要靠弟弟。
樓策安點頭:“嗯嗯,沒問題,睡醒再畫可好?”
再說下去,他瞌睡蟲就要跑沒了。
得到保證的樓泊舟,總算放過樓策安,讓他睡了個回籠覺。
然。
卯時正一到,鎮子便格外喧鬧,直接将他們吵醒。
樓泊舟側耳聽了一下,聽到隔壁房的雲心月用被子蓋頭繼續睡,他便也沒起,漠不關心躺回去。
樓策安隐約聽到傳來的小孩哭泣聲,無法安心睡下,起身洗漱更衣,詢問發生了何事。
門外守着的扶風道:“回禀聖子,是昨日鎮民上繳的糧草,神秘失蹤了。”
糧草失蹤?
那可非同小可。
他疾步往外走去,與夏成蹊碰了個正着。
“夏老。”樓策安先行禮,再伸手托着他的一條胳膊,“夏老也聽聞糧草失蹤之事了?”
夏成蹊點頭:“嗯。聖子與老夫一同去看看罷。”
最怕糧草被山匪劫走,損了百姓不說,反滋養了賊人。
“正有此意。”
兩人往喧鬧處走去。
縣衙那邊的人,倒是來得挺快。
樓策安和夏成蹊到時,身穿藏藍縣尉官服的男子已帶着幾個捕手在問話。
拿着鑼的更夫,表情驚恐,繪聲繪色說着話:“真的,縣尉,我可沒有騙你。那兩列黑帆一出,我就知道不尋常,沒想到後來更可怕,他們每走一步,都會有青色的煙霧從腳底下冒出來。”
手中拿梆的更夫篤定道:“那些肯定不是人!”
縣尉背對他們,樓策安看不清楚對方長相,可聽那不急不慢的聲音,應當是位清朗郎君。
“可曾見到他們模樣?”
“喲!”兩人倒吸一口氣,拿鑼更夫道,“他們長得跟方相一樣!”
四周有鎮民竊竊私語,嗓子壓得極低,像是怕被什麽聽去似的。
“十二方相?”
“莫不是鬼頭寨的惡鬼複生了,來搶糧食!”
“人腦袋大的銅鈴一響,黑帆開路,十二方相現身,一步一青煙,肯定是鬼頭寨!”
“可是,鬼頭寨不是早就被縣令鏟除,寨子都燒幹淨了嗎?”
“不清楚。”
“這……我也不知道,但正常人怎會腳底生青煙,那不是疫鬼的祟氣麽,沾上得害病三月,誰敢碰啊!”
“那也是……”
……
樓策安與夏成蹊只在一旁聽,并沒有打擾那位縣尉查探。
不過,他們的容貌和裝扮還是太打眼了,趙昭明視線落在樓策安白金袍子的金銙玉帶上。玉帶底色為紫,帶板十三塊,底下用薄銀片系垂楓葉太陽紋金帶飾,上面挂着兩個鎏金錾花銀囊。
他驟然擡眸,腰往下彎了彎,又像是想到什麽,極力壓制住,僵直腰背,只問:“二位可是暫住驿站的迎親使者?”
“縣尉方便的話,可以移步驿站說話。”樓策安溫文一笑,如春花墜水,令見者難以抑制心生漣漪,“此地離驿站不過兩三條巷子,當值的侍衛,或許能聽到一些異動。”
趙昭明行禮道謝:“下官謝過。”
“不必客氣,請——”
趙昭明帶着兩個班頭和幾個捕手,跟在樓策安身後,入了驿站。
此時,雲心月已醒來,換上濃薄兩種柿色交間的騎裝,梳上兩根大辮子,準備鍛煉身體。
剛下樓梯,就瞧見樓策安他們入大堂。
“阿舟。”
她加快腳步,噠噠蹦到他跟前。
“早啊。”
樓策安颔首一笑:“公主早。”
公主精氣可真充足,天天都生氣滿滿,朝氣勃勃的模樣。
只是尋常與她打個招呼,就猶如被日光籠罩,一身暖意彌漫。
知道他有雙重人格,雲心月也沒太在意他的生疏,歪頭看向幾個生面孔,疑惑道:“這是——”
看起來,有點兒像官差。
但是不确定。
樓策安轉身介紹:“這位是——”他頓了一下,略帶歉意看向趙昭明,“還不知縣尉大名。”
“在下趙陽,字昭明,山城明光縣縣尉。”他當即行禮,“下官見過聖子。”側身一轉,眼眸撞上少女洋溢璀璨笑意的容顏,薄臉微紅,倉惶垂眸,“見過……公主。”
樓策安并不意外自己的身份暴露,将他扶起。
“縣尉客氣了。”他隐晦往後看了一眼,“你且問話就是。”
“問話?”雲心月好奇,往外的腳步收了回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趙昭明将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堆在角落的糧草全部都沒了,只剩下麻袋?”雲心月都覺得稀奇,“這偷糧草,留下麻袋做什麽?”
倒騰着好玩嗎?
趙昭明也頗為傷神:“下官也不明白。只是如今謠言四起,都說鬼頭寨的十二方相複活,來搶糧報仇了。”
雲心月不信什麽鬼神。
她篤定:“肯定有人裝神弄鬼,借此掩藏。”
“下官也這麽覺得。”
“不過——”雲心月有一條線索可以提供,“我昨晚和阿舟在蝴蝶彩架那裏,倒是聽過一聲古怪的鈴響,‘當’一下,比鐘聲要亮,但比尋常鈴铛要沉。”
或許就是那什麽跟腦袋一樣大的銅鈴?
她也不确定。
手肘一拐,撞了撞旁邊的樓策安,卻不小心扯到結疤的傷口:“嘶——”
“怎麽了?”樓策安緊張道,“傷口沒事吧?”
要有什麽事,他今夜別想有個安穩覺。
“沒事。沒裂開,就是扯了一下。”雲心月擺了擺手,捂着自己的手肘道,“當時,阿舟也在,你還記得嗎?”
“……”
他哪裏知道。
無法回答的樓策安只能微笑。
趙昭明倒像是抓到什麽要緊線索一樣,請雲心月坐下細說。
好奇心本來就強的少女,讓春莺把早點端來,她坐下邊吃邊和對方說。
知道他們都沒吃,便讓秋蟬多拿一些過來。
夏成蹊左右幾桌看看,最終在樓策安手邊落座,慢慢喝粥。
剛吃兩口,說得急了,吞下的蛋黃噎住咽喉。
她眉頭一皺,眼前已多上一碗豆漿:“公主慢慢說,下官不急。”
推動豆漿的手掌,緩緩收回。
夏成蹊:“……”
他擡腳踹了一下毫無所覺的樓策安。
“??”
吃了一口小菜的樓策安,莫名擡頭,看向夏老。
夏老往旁邊的趙昭明使了個眼色。
一個外人都搶在他面前,幹這種伺候人的活兒了,他怎麽可以這麽安然吃早飯。
嫂嫂不想要了是吧?
樓策安茫然。
夏成蹊:“……”
他老頭子有點兒頭疼。
幸好。
對情緒敏感的主兒,讓金蛇催促了。
樓策安剛吃完一碗面,靴子上纏繞的金蛇就勒緊他小腿提醒,兄長在呼喚他。
他只好放下手中包子,認命上樓。
門一開一關,他擡眼看向某個正穿衣的人:“長兄尋我何事?”
“無事。”
樓泊舟把頭發從衣領裏扯出來,拉開窗戶就往下跳。
“……”
一時之間,房裏堂裏的人,都沉默了。
雲心月合上張開的嘴巴,看看緊閉的窗戶,又看看一身黑紫長袍的他。
心想,大白天的怎麽突然就切換人格了呢。
受到刺激了?
樓泊舟直起身,無視一衆目光,唇角挂着與樓策安同出一轍的溫和笑意,款款落座。
他垂眸,掃過空空如也的瓷碗。
“豆漿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