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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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太妙啊。

方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雲淡風輕的青年，心跳突然不可控地加速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過去二十餘年他都不曾活着，而這一刻突然死而複生一樣，在虛幻而摸不到真實的世界裏，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他無法解釋這種奇異的感覺，最後他也只能當玩笑話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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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興現在心裏很亂。

是啊，他任由顧未雨闖進他的生活，自己毫無意見甚至有些欣然接受……這到底算什麽呢？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啊。

顧未雨和他算什麽關系……朋友？還是只是住在一起的室友呢？

他發現自己很難在心裏給顧未雨分出一個分類。

而且，顧未雨說的沒錯，不知不覺中，方興已經拿他當做很重要的人了。他會時不時想起總是待在家裏的那個家夥，好奇他一直待在家都在幹什麽。他可能是第一次因為一個人而好奇。

他也許可以選擇逃避，但習慣是會改變一個人的。家裏的雙份生活用品，晚上回家的晚餐，或者是今天晚上來買衣服的沖動。

他無法否定。

自己就這樣莫名其妙讓他和自己住在一起，又算什麽呢？

方興回過頭來才意識到一點自己的私心。

也許是因為顧未雨長得好看吧，又或者是乖乖的很聽話，又或者是……自己的确想要一個能陪伴自己的人。從沒想過這樣的人會從天上掉下來，砸到自己的眼前。

可是，總不能就讓他住一輩子吧……莫名其妙招了一個人就這麽一直住着，也怪好笑的。

就像這漫長的雨季，只要它下一天雨，方興就有理由為自己的怠惰出門開脫，也就有理由暫時不去想着雨季什麽時候會結束。

可是……它終究會有結束的那天。

方興吓了一跳。

他居然希望那一天晚點來。

“顧未雨……你到現在也不肯告訴我你的事情，也不說為什麽和我住，你不會是想這樣住一輩子吧？”方興帶着點開玩笑說語氣，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心思。

但他聽到了不想聽到的回答。

顧未雨皺了皺眉，似乎在猶豫如何開口，而後一聲嘆氣，像是放棄了與世界的争鬥，緩緩開口——

“不會的。我……再不久就要回去了。”

方興愣住了，雖然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但他好看的眼睛裏卻如同被一場暴風雨席卷後般空蕩蕩，一無所有。

“所以，方興哥哥。”

“我一直很珍惜你。”

“請你也……好好珍惜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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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雨，讓整座城市都濕透。

回去的路上，方興一時沒說話。

顧未雨很有眼力地自己貼過來：“方興哥哥，怎麽了……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了話？”

方興回過神，“沒有，我只是……”

“只是？”

“……”

方興咬緊牙關，像是克服了最後那一點別扭，他看向眼前和自己同高的青年，終于開口：

“我只是，希望你能陪我久一點而已。”

他又迅速補上：“我……我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過，上班和同事們關系也一般，在這種輝煌的大城市裏，連讓我一個人喘息的地方都沒有。”

“我雖然，覺得你的出現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雨，可它的确滋潤了什麽東西。你看，我現在，連這種事情都願意和你說了，以前的我可是不會随便跟人說的呢。”

說着，他低下頭。

手邊突然感覺到一陣溫暖，顧未雨握緊了他不拿雨傘的那只手，眼神沒有離開過他一寸。

“這些事情……你一直都可以跟我說。”

方興突然有些無力地想哭，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

“方興哥哥，我一直都很願意聽的。”

“我想繼續去了解你。”

話音剛落，兩人皆是一愣，顧未雨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是什麽話，一陣慌亂。但方興只是簡單地笑了笑。

“謝謝你。”

他甚至不去掙脫顧未雨握着的手。

“所以，方興哥哥承認我是你重要的人嗎？”

方興轉過頭，看着顧未雨眼中那探究而渴慕的神情。

“你的這個問題……”

“你剛才問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給了一個肯定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