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怎麽睡得着啊
怎麽睡得着啊
0.5鵝們賴在半山腰不肯往上走，大家相互挽尊下山，踩遍了縣城有限的幾條馬路，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炸串和西米露，最後去了KTV。
最後還清醒着的湯嘉岷和竹青分別送男女同學回去，火三輪噔噔蹬掠過路燈，圓滿完成一天的火三輪之旅。
潇灑一天就差不多了，竹青第二天往爸爸的手機貼膜店裏幫忙。
貼膜是幾年後才成為店裏的主營項目，如今小店主營收售維修二手手機、小靈通。賣得最好的是手機套，也給手機貼鑽、賣手機繩和小挂飾。總結：販賣一切與手機相關的廉價配套産品。
“才考完，好好放松下。你婆婆還打電話讓你回去耍，李子正是吃的時候。”竹林舍不得女兒跟他看店，指使女兒去外婆家玩兒。
“等成績出來再去，我先屋頭耍幾天。”
“那跟你同學出去耍，只要不下河，随便哪兒都行。你不是和徐灣最好，約起耍嘛！”
“爸~放心，我看幾天店，待不住就出去耍。”她在，能和爸爸換着吃飯，現在爸爸的店還不是連鎖貼膜店，只是藍底白字的“竹林手機店”。
竹林看女兒死心要看店，也不打擊她的積極性，坐在櫃臺後，修起手機來。
兩個留李宇春頭的女生結伴進來，零幾年的時候，這種發型很流行，有點兒類似十年後的狼尾，前面是短發，後面留長。因為李宇春最先剪這個發型，全國酷女孩兒開始模仿。還有把發根燙蓬松，形成兩片大貝殼蓋在頭上的非主流發型。
兩個酷女孩兒進門，目光在手機店逡巡一圈，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竹青趕忙迎上前，笑道：“兩位美女姐姐，看點兒什麽？”
“沒啥，沒啥……”
“我們店能修手機、小靈通，賣手機保護殼，給手機貼鑽，還有各種手機繩，能挂在手腕上，斜跨在身上，還能定制，兩位美女姐姐看一看啊。”
“我們就随便看看……”
“沒事兒！開門就是讓人看的，歡迎歡迎，快進來。”竹青熱情招呼人進店，把旋轉架拿出來先介紹各種手機繩，看兩位不感興趣，又轉而介紹手機保護殼。
現在的手機喜歡用各種保護殼，男人們是能挂在皮帶上的，女孩兒們用的則精致很多，粉粉嫩嫩的顏色，還有各種卡通、花卉圖案。
看兩人對手機保護殼有興趣，竹青加碼：“如果你們不喜歡這些花色，我們店還能定做，手工繪制，私人訂制，現場繪畫，童叟無欺！”
穿黑白條紋群的女孩兒感興趣地問：“怎麽定制？”
“看你的喜好，你要是有喜歡的圖案，我可以給你畫在手機殼上，或者根據你的姓氏設計藝術體。我保證，這是獨一份的，不止咱們縣，全世界都是獨一份的。”竹青信誓旦旦保證。
這個年紀的叛逆女孩兒，哪裏經得起“全世界獨一份”的考驗。
“我姓周，喜歡玫瑰花，你看怎麽定制好看？”
竹青請兩個女孩兒坐下，先用紙杯給她倆倒了水，零幾年的縣城哪兒有這種服務，兩個女孩腼腆接過，臉有些紅。
竹青從櫃臺抽屜裏翻出她用剩的草稿本，寫了花體的周，畫了簡筆玫瑰花，解釋了顏色如何搭配，又請兩個女孩兒提修改意見。女孩兒們有些不好意思，提了兩次就不敢再多說，覺得自己麻煩人。
多樸素啊！比以後的甲方好太多了！
“你們是花錢的，理直氣壯！來，有啥意見咱就說，顧客是上帝，一直改到上帝滿意。”
兩個女孩兒抿嘴笑笑，叛逆殺馬特秒變溫柔小綿羊，提了幾處小地方的修改，最後問：“這個要多少錢？”
“不貴，一個手機殼三十。”竹青笑道：“比世面上普通的手機殼貴一些，貴在設計、服務，全世界獨一份。”
女孩兒默算了一下零花錢，斬釘截鐵道：“行！”
“好嘞，兩位美女姐姐稍等，我回家拿工具，十分鐘之後回來！”竹青抓起摩托車鑰匙，跨坐上高大的125摩托車，一溜煙跑了。
“哎！哎！你啥時候學會的！”竹林爸爸聽到油門聲跑出店的時候，已經喊不回來竹青了。
竹青拿了高二買的顏料，試試能用，回來給兩個小姑娘畫了定制手機殼，送兩人心滿意足出了店。
等人走了，竹林才笑罵：“我這一個手機殼買3塊，你直接幹到十倍啊！”
“創意是無價的！我又倒茶，又招呼的，沖我這份熱情，30也值啊！”
竹林無奈：“算了，讓你玩兒，就當勤工儉學了。你掙的都歸你，不收你本錢。”
“那說好了，爸，你可別眼紅。”竹青是知道手機配飾有多大利潤的。
“我眼紅你？”竹林嗤之以鼻，揮揮手讓小屁孩兒一邊玩去。
竹青的預料沒錯，後續生意只能用火爆形容。現在能給孩子配手機、小靈通的都是有錢人家，這樣人家的小孩兒并不吝啬花三十塊錢買一個“獨一無二”的手機殼。不喜歡定制手機殼的還能用水鑽貼花、用卡通貼紙包邊，或者買一根水晶珠穿的鏈子。
縣城的流行比流言還快，竹林手機店的定制業務很快風靡縣城，趕時髦的年輕男女都來店裏裝扮手機。
還有四五十歲的老板來定制，要黑底金龍的，并且對龍的形态要求各異，說一些“威嚴霸氣、俾睨四方”之類的甲方言論。
竹青欣賞不了金龍的審美，但是賺錢嘛，不寒碜！畫金龍要老板五十，不過分吧！
這些沒有精度要求的手機殼繪畫，進一步打開了竹林手機店的知名度，連隔壁鎮子都有人聽說，慕名而來。
竹青忙着創收，徐灣又打電話過來：“上次出去玩，錢都是湯嘉岷付的，大家都不好意思，商量着給他買份禮物，大家平攤。這是自願的，不想攤也行……”
“我肯定攤啊，大家準備買什麽？”竹青知道湯嘉岷有多大的身家，沒把請同學的三百塊錢放在心上，同學們卻都有一片赤子之心。
“想了幾個，你也投票吧。匹克的籃球鞋、摩托車頭盔、同學錄+籃球……”
“同學錄和籃球吧，三百塊錢買球鞋、頭盔，買不了太好的。”
徐灣覺得遇到知音了：“嗯嗯，我也覺得。咱們買了同學錄，請大家都寫上，再裝訂好送給他，特別有意義。籃球的話我看他平時也打，不過我聽說他用的籃球都是很貴的，咱們送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嫌棄。”
“肯定不會，咱們一片心意。”竹青以為自己的主要任務是陪着買東西。
“那現在還剩最後一個問題：誰去送？”徐灣很苦惱：“其實大多數人贊同買同學錄，可誰去送啊？他們說活動是我組織的，非讓我去送，可我不敢啊啊啊啊~送這個好像送情書，我不敢。”
竹青無語，“你平時不總誇他帥嗎？”
“那是私底下啊！當面和他說話，我不敢的。”徐灣還是很別扭，“他是富家公子哥，高高在上的，肯定不會搭理我。”
竹青明白，典型的口嗨選手，網上一口一個老公，現實裏被人多看兩眼都害羞。“你放心，湯嘉岷要是不好相處，就不會和我們一起郊游了。他還請同學們吃飯，大家都誇他啊，他肯定是很好的人。”
“那你送！”
“啊？”竹青一懵，任務怎麽轉嫁到自己頭上。
“你剛剛說的是不是騙我？”徐灣語帶威脅。
“行行行，好好好，等填志願的時候，我當面送給他。”
等成績出來之後，老師會組織大家到學校裏填志願。家長們絕大多數都是不懂這些的，老師統一指導。很多家庭甚至不知道可以網絡、電話查詢成績，他們知道成績的唯一途徑是到學校，聽老師說。
6月23號晚上十一點半，竹青在睡夢中被爸爸叫醒，明晃晃的頂燈照的她兩眼發暈，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電話裏，劉媽的聲音都劈叉了：“怎麽睡得着啊，晚上十點就能查成績了！我打了兩個鐘頭電話！竹青，你是全縣理科狀元！狀元！”
竹林扔下電話，抱着竹青的胳膊上下搖動：“狀元！幺幺！你是狀元！”
竹林喜的原地轉圈，“太好了！太好了，我去給你媽燒香，肯定是她在天上保佑你，明天我去請個花圈，買二十刀紙，再買10億的冥幣。不夠，不夠，再配燒雞、鹵鴨、豬腦殼……”
“我媽又不喜歡吃這些，不如供巧克力。”竹青嘲諷，供奉豬腦殼，到底誰是豬腦殼。
竹林絲毫沒接收到，一拍大腿：“對啊！金幣巧克力，我之前就看過，大氣！我再買點金元寶，配！太配了！”
竹青看着歡喜颠了的老爸，無力倒回床上。只是一個小縣城的理科狀元，遇到過那麽多天才、學霸之後，竹青深刻明白，自己的微不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