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五號物件——5
第十五號物件——5
承最騎的摩托,是海陸空三者合一的高智能摩托,在水裏和空中形态大差不差,原本合并的兩組車輪伸到側邊向外打開,方便在水裏空中行駛。
遲峴脫力的靠在承最的肩上,呼吸微弱。
承最顧不得思考其他,臨近海岸,他加大能源動力,摩托從水上飛到了半空中,橫穿游離在城市高樓之間。
某處高樓裏
3077年,晚上22:30
休息室裏沒有開燈,只有窗邊溜進來的些許月光,鋪灑在地面上,襯得室內沒那麽暗。
一位白色長發,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人,正站在門外,他卸下白色緊身手套,伸出左手食指,對準檢錄器。
【識別成功】一陣氣聲,門從兩側打開。
踏入室內,他擡手伸了個懶腰,慢慢悠悠走到了桌案龐正趴在桌案面前,取下銀框眼鏡,背身一躍,躺進了椅子上。
他的椅子覆滿坐墊,柔軟舒适,他舒出一口氣“舒服,今天簡直累死我了。”
忙碌地進行了一天的研究,他終于在此刻得以喘息。
順勢地,他伏在桌案上,沒一會兒,呼吸均勻拍打在他的手背上,他用來束縛長發的橡皮筋松散滑落至長發中間,月光白的幾縷頭發跌落在他的臉頰旁,淺淺地遮住了他将近一半的臉。
哔哔哔……
“宇宙無敵爆炸帥的南字沂,你有新的通訊邀請……”
好聽的男聲重複了好幾遍,南字沂眉頭蹙起,滿臉不爽,随手亂摸掏出了通訊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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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哪位?”聲音帶着些剛被吵醒的愠怒。
“是我,你在哪?”通訊器裏響起一道嘶啞的男聲。
“實驗樓。”他簡明扼要。
對面繼續詢問道,“幾樓?”
“十六。”
“好的。”
莫名其妙,南字沂吐槽,當他準備挂斷電話時,通訊裏傳來一句話,
“記得離窗戶遠點。”
“?”有病?
說是這麽說,南字沂十分聽勸但滿不情願地滑動他的椅子,但奈何身體勞累,腿部十分酸軟。
他盡力一蹬,椅子往前區滑去。
就在他離開靠近窗臺的桌子沒多久,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pong!!!!”
南字沂被吓的整個人蜷縮起來,發圈被這一動作刺激順着他的頭發滑下,直至不見,窗臺玻璃好似在他耳邊炸碎一般,聲音巨大,讓人感到不适和害怕,他下意識的朝前面躲去。
摩托馬達的聲音轟隆巨響,把剛剛還是靜谧,可以安心睡覺的環境變得喧鬧躁動。
承最對着手環輸入了幾個程序,原本吵鬧的摩托向外面駛去,連帶着最後被它冷風吹起來的窗簾也漸漸平靜,直至停止抖動。
南字沂深呼吸,重重得嘆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轉頭“哎呀~~小承承啊,你呢,最好能給我一個十分打動我并且能完全說服我的解釋哦~”
語氣平緩,但是承最能明顯感覺到他內含的憤怒。
“事出緊急,幫忙救個人,他應該要死了。”此時,南字沂才發現承最拖着一個戴着重傷,衣服上血液都快幹涸的人。
南字沂眉尾稍挑,帶有些不可置信,按耐住心中的好奇,道,
“你把他帶到走廊盡頭倒數第二間房去。”
收到指令後,承最帶着遲峴就往外走,南字沂緊跟其後。
病房內
南字沂褪去遲峴身上的衣物,大片皮膚裸露在外,原本純白色的手術臺上,現在有了幾抹紅。
他的傷口仍流着血,看得出來傷的不輕。
但是,這種……人身體完膚度“對半開”的模樣,南字沂還是第一次見,他不停手上動作,給了承最一個眼神。
以前要他治的,要麽是快死的,要麽身上每一處好的……
“?”
“你是怎麽做到讓一個人一半不堪入目,一半完整無缺的?”南字沂發出內心疑問。
“不是我打的。”
沉默……南字沂打量了他一眼,滿臉不信。
上次剜人眼睛那件事我還沒跟他計較,這次又來?能不能別總是無緣無故的給我增加工作量啊,心裏怒吼,面色不動。
他拿起藥為床上的人包紮傷口,被鯊魚咬過的傷口有深有淺,周邊的肉被血染成黑色,他找來大劑量的麻醉劑,給他注入。
南字沂小心的用酒精消毒,并把一些已經潰爛的肉給切掉。在海水裏浸泡那麽久,能活到現在也是挺不容易的。
一段時間後
待承最狀态較為穩定後,南字沂摘下手套,仔細檢查了這裏所用到的設備,看了眼點滴,他拿走裝滿血紗布類東西的垃圾桶,退出病房。
承最此刻靠在門外牆壁上,閉目養神。
南字沂給他做了簡單包紮,綁好最後一節繃帶後,開口,“走吧,聊聊。”
他們一前一後來到休息室,原本已經冷靜下來的南字沂看到自己休息室這樣亂七八糟的模樣,深呼吸好幾遍,剛要冒起來的怒火被他悄無聲息地壓了下去。
“最遲明天中午,我要看到我這裏完好無損。”他回眸給承最遞了個笑顏,不達笑意。
是通知啊,承最點頭應下。
解決一個問題後,南字沂走到冰箱那,“喝點?”
不等回應,他自顧自地拿出一瓶啤酒,在他剛拉開拉環時,承最上前一步奪過,“小孩子不适合喝這個。”
“別一副大人說教的模樣,承最,你也就比我大了五歲,這并不是一個不可逾越的年齡鴻溝。”
在他還在說理的時候,承最翻開冰箱,挑挑揀揀,最終拿了一盒牛奶,伸手遞給了他。
“這個有助于長身體。”
“……”
南字沂嗤笑,一臉無語,據理力争道,“我淨身高179.99,穿上鞋将近184,看不起誰呢?!”
“再說了哦~~我才23呢。”
南字沂稍作停頓,似乎找到了能繼續說下去的骨氣,“正是長身體的大好年紀好嘛?我絕對還會再長高的,可不像你啊,小承承,年近三十了,老大不小了吧,還在這裝什麽大學生呢。”
承最被他逗笑,灌了一口啤酒,皺眉,“騙騙自己得了。”
“呵!”南字沂被氣笑了,決定進行下一輪的攻擊,卻被岔開話題。
“小承承啊~~以後沒長嘴呢,就盡量別說話啊。”南字沂快速地翻了一個白眼。
承最忍着胃裏的不适,喝光了最後一口酒,“幫我個忙。”
“你今晚事有點多了哦~”
南字沂拆開吸管,惡狠狠地插進牛奶孔,“說來聽聽,大人有大量的我說不定還會考慮一下。”說着喝了口牛奶。
一番解釋後。
“……”南字沂沒有回話,思考着怎麽樣開口合适,
“關于那次實驗,我進展其實不多,無論用什麽辦法都無法做到完全消除那次實驗之後的副作用,姑且把這個實驗命名為‘X’吧。”
“更何況,就算有幸存者,但是他們那些活下來的實驗體的後續狀況我也無法估量,他們最後怎麽死亡的?亦或者逃出去後怎麽生存的?我一概不知。”
“而且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當初X實驗活下來的受害者,根本沒有幾個,始作俑者至今還躲在無人發覺的地方……”
話峰一轉,南字沂安慰道,“不過,要是能找到自願加入研究的存活者的話,應該會順利一些。”
“但不排除一個可能,就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幸存者,換句話說,他們失憶了,完全不記得幾年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情,有的記憶也是步入正常生活後的記憶了。”
他喝完最後一點牛奶,對承最說道,“有進展我會跟你說的。”
南字沂做完整體的概述後,承最接着道,
“一定要他們自願嗎?”
“……”沒來由的一句話聽得南字沂腦子疼,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收收你那爛到無邊的三觀,強迫違法的哈。”
“。”
承最視線依舊落在南字沂身上,“你頭發又長了。”
這話題轉的着實有點僵硬,但南字沂順着他給了個臺階。
“……這不是挺好的嗎?”說着他伸出手,對着自己頭發胡亂分成兩股,比出兩個雙馬尾,白色的發尾晃蕩幾下,“這多好看啊。”
“……”
承最回避視線,耐住不适,一時無話可說。
窗外吹動一股冷風,南字沂白袍裏面只穿着薄薄的T恤,他就像感覺不到冷一樣,笑眼眯眯地開着玩笑。
南字沂皮膚雪白,伸出的手臂十分纖細,沒有什麽多餘的贅肉,很容易看出他的骨頭形狀。
“別這樣看着我,好嗎?我的迷走神經和交感神經将信號傳遞到大腦的嘔吐中樞,引發了我胃裏的一種常見反應。”南字沂出聲打斷,
“簡單翻譯一下,你讓我感覺到惡心。”
“。”
……
承最嘴唇幹裂,沒有血色,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了許多。
地上玻璃碎片反光,映射在牆壁上,形成了如同湖面月光一樣,斑駁的水紋,顏色不只有銀白。
南字沂桌面上的虛拟屏幕亮起,“科長,地下層的仿生體數據異常,希望您能下來處理一下。”
南字沂回應後,挂斷通訊。
“我先走了,衣櫃裏有幾套幹淨的衣服,嫌身上難受就去換。”
“等你那位朋友的身體數據出來之後,再做定論也不遲。”
南字沂交代幾句,往門外走去,沒過一會兒,他折回來,靠在門邊,用自以為十分和藹的語氣道,“記得給錢,勉為其難給你打個友情價吧,回見。”
“對了,争做遵紀守法好青年,從你承最先做起。”
他的身影消失在門邊,承最不以為意,從衣櫃裏拿出一套最大號的衣服,進了洗手間。
在鏡子面前
承最的頭發半幹,至少不會往下繼續滴水了。
感覺到身體粘糊地難受,他快速沖了個澡。
拿起醫藥箱裏面的繃帶,簡單上藥包紮,他換衣服的動作稱不上小心翼翼,傷口都被崩開了,他也不理。
嘶痛幾聲,便把衣服換上,随意在虛拟手環輸入了什麽東西,離開了這間休息室。
承最來到遲峴床邊,打量着遲峴的睡顏,長得般般吧。
他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項鏈,銀月狀,彎月底部的銀還有些褪色,中間甚至有一處及其微小的劃痕,小到不仔細看完全發現不了,不能稱作上品。
“是劣質品啊。”
他右手中指穿過項鏈尾端,立起,通過月牙這個視角去觀察遲峴,對上視線的那一刻,承最唇角下意識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他放下項鏈,輕聲開口,“醒了?”
遲峴眼睛還沒完全聚焦,聞聲看去,身上是麻醉褪去後帶來的疼痛感,他神色平靜,其實不算太疼,只不過他有一種不真實感。
在醒來之前,他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他,沒有活下來,爆炸後,四周都是火,他死在火中,最後應該成了灰燼吧。
“承最。”
“嗯。”
遲峴動了動嘴唇,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有沒有發出聲音,但是他聽到了回應。
“哎呀呀,還認得出人,沒被炸壞啊。”
承最還是一如既往的那副模樣,遲峴撐起身坐起,注意到承最手上把玩的項鏈,擡眼示意。
承最識趣地将項鏈轉交給他,随後又從桌子上拿出另一個用盒子裝好的項鏈,“我想想啊,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游輪上最後一個展品吧,遲峴同學,偷竊可不是什麽很好的習慣哦。”
他笑着調侃,語氣卻沒有責怪的意味。
“我可以理解成,你其實是在……利用我嗎?”
承最給這一件事情下了個定論,一個有利他的定論。
病房裏的燈光自動轉換成了暖色,沒有了剛剛那種類似針鋒的冷調之後,承最的臉顯得柔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