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wuste——心髒

wuste——心髒

自回來後,周末将自己困在實驗室裏,不斷地進行研究。

可是夏七和朱莉接連失蹤的事情讓他不得不在意,心裏的愧疚感就像一個不斷成長完全的山石,懸空的石頭陰影将他整個人都包裹住,直至完全壓下,将他砸死,沒有退路。

“……”

嘶————

手部傳來痛感,化學藥液竟然直接沾到了皮膚,他看着灼燒的手背,起了水泡,還在腐蝕着自己的肌膚,原來是手套沒帶好。

不得已,周末只得離開實驗室,在緩沖區用水沖洗被藥液灼燒的那塊皮膚,已經有明顯的腐爛痕跡,他也不覺得痛,反而覺得是一種對自己的懲罰。

這是應得的。

周末關閉水龍頭,脫下防護服走出實驗室,魂不守舍的樣子讓南字沂看得有些生氣,惱怒。

南字沂拉過周末的手,查看傷口,見周末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啪的一聲,一個巴掌扇在了周末的臉上。

這一巴掌就像是一道天雷,直直将他心中的山石劈開,令周末都難以置信的是,他竟然還沒有被壓死。

“抱歉。”南字沂放下紅腫的手,在看不見的地方默默顫抖。

一根紅繩掉在了地上,接口斷開。

南字沂蹲下撿起來,有些難以置信看着斷掉的紅繩,趁周末還沒反應過來時,迅速将它收好放進口袋。

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周末才回過神來,不知所措地看着南字沂,最後沒忍住撇嘴哭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周末哭着哭着整個人脫離跪坐在地板上,“都怪我……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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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這不怪你。”

“難道你要一直都以這個狀态生活下去嗎?”

“……”

周末沒吭聲,他看向南字沂,“抱歉,不會了。”

“我……我回休息區去了。”

周末跟南字沂告別,南字沂看着他完全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才敢拿出紅繩來查看,自己斷開的……

這根紅繩還是小時候跟他們遇見互相送的回禮。

那時,南字沂剛進實驗樓,沒有同齡人,跟他年紀一樣的只有他自己。

直到後來,相繼來了幾個人,跟他年齡相仿的一群人,原本他沒想跟他們熟絡起來的,他學會将自己關進一個排擠外人只有自己的小黑屋裏,可是他低估了那群人的破壞能力。

在自己的空間裏,他可以安靜地看書,只不過要點燈,夏七會死命敲門,朱莉會破窗而入,周末為他們出陰招,就只是為了擠進這個容不下他們的屋子。

最後燈是開的,門是爛的,床是亂的,窗戶是漏風的,他們幾個竟然能一起蹲坐在地板上,互相取暖嘲笑對方的糗态。

某天,小朱莉将所有人聚集在一個原院長休息室的衣櫃裏,拿出四串紅繩,悄聲議謀着什麽。

小朱莉:“快看,我在地攤上買到的紅繩。”

小夏七:“你偷溜出去了?”

小朱莉:“什麽叫我偷溜出去了,我那是光明正大出去玩。”

小朱莉:“這樣,我們有四個人,各自編一條,随便放,拿到哪條是哪條怎麽樣?”

小夏七:“不玩。”

小南字沂:“幼稚。”

小周末:“無聊。”

“……”小朱莉笑道,“我給你們三秒鐘考慮改口,不然的話……”小朱莉轉動手腕,發出骨頭松動的聲音。

小夏七:“支持。”

小南字沂:“同意。”

小周末:“好玩。”

“好耶,給你們,可不準做标記哦~”

他們将自己編了一個星期的繩子放在一個盒子裏,搖勻,都随便拿了一條,戴在手上,一戴就是十年。

南字沂收好紅繩,走出實驗室門外,在路上時,祈願出現,驀然,一個掃射的槍聲從他身旁穿過,沒打中。

祈願飛撲帶動他滾到岩石邊上,防禦。

營地警報聲響起,執行官們匆忙趕過來,祈願打開通訊器,用手拖着槍柄,語氣冷靜地說道,“實驗區,注意隐蔽。”

祈願側身通過岩石觀察,“竟然從實驗區動手。”

聽着祈願意外的語氣,南字沂問道,“發生了什麽?”

“別怕,敵襲而已。”

祈願安慰道。

石崖上方的人将手中的槍瞄準他們兩個用來躲避的岩石,“3……2……1……”

對着岩石進行掃射,子彈偏離打到他們後方的岩石壁上,彈射出的飛石打在了南字沂的胳膊上,吃痛捂住,指縫中流出鮮血。

祈願護住南字沂,南字沂在慌亂中睜開眼睛看向祈願,她身上也有岩石劃過的傷口,只不過不像他那樣嚴重到會流血,看起來只是擦破皮一樣。

“趴下。”

祈願話音一響,他們背靠的岩石從中間斷開,碎裂。

周圍安靜,祈願快速觀望一眼,護目鏡掃描過的地方趴着一堆人,紅色光标鎖定,祈願看着分析出來的數據,“……”

立馬蹲下來對南字沂說道,“等一下我們分成兩路,你往實驗室裏面跑,別管我。”

南字沂看着她堅定地眼神,“好。”

祈願站起身來護住南字沂,身後的追蹤導彈鎖定祈願的位置,南字沂迅速往實驗室那邊跑去,進門就看到蜂擁在一起的互相抱頭慌張的一群人。

“別害怕,快去把醫療設備拿出來。”

“将這片區域空置開來,準備救援。”

“是……”

“快點。”南字沂催促道。

這些醫生護士們趕忙移開那些沙發,桌子之類的東西,全部堆積到一邊,将這裏空開,鋪上墊子,準備好繃帶和血漿……

實驗室外。

祈願快速跑動,發現身後的導彈還在跟随她一起。

看到前面的岩牆,她加速跑過去,往上蹬了幾步一個後空翻落地,導彈打在山石上,碎了好幾塊下來。

祈願站定,側身,一顆子彈從她耳邊經過,打在那些落下來的巨大石頭上。

“……”

祈願快速拿起手槍,“發射!”

一槍命中。

其他執行官也趕過來進行防禦,這裏地勢對他們不利,不能打持久戰。

思考間通訊錄裏傳來一陣呼喚,“祈願姐……”

是官珏的聲音。

吳謝的通訊直接占線:“祈願,幫我們打個掩護。”

“我們正打算繞到敵人的後部進行圍剿,只不過還需要一點的時間。”

“大概多久。”

“十五分鐘。”

“行,小心點。”

通訊關閉,祈願看着他們,對實驗區前來救援的執行官下令,“拖個15分鐘,受傷了的往實驗室裏跑。”

“是!!”

不到五分鐘,實驗室裏面就已經忙不過來了。

“有點難搞啊,他們的地勢有點太好了啊……”

她身旁的執行官在包紮自己手臂受的傷,筋疲力盡地吐槽。

祈願看着場上所剩無幾的人,又看了眼手環,“才過去五分鐘。”

她長舒一口氣,繼續與敵人奮戰。

南字沂救治着傷員,看向門外時發現有一個執行官正好被擊中膝蓋倒在沙地上,祈願似乎也注意到了。

給南字沂傳了個眼神,迅速跑過去,身體下滑,用腳帶動沙子當做掩護,頃刻間這裏塵沙缭繞,南字沂交接手上的救援,跑出去将這個傷員帶回來,祈願起身正好可以看見敵人的某個區域的站位。

絲毫不慌地撿起剛剛那位執行官的長槍,對準那一片區域進行掃射,紛紛倒地。

将槍收走,祈願想要躲避攻擊時,腿部卻被打中,由于慣性倒地,但沒幾下就站起身像個沒事人一樣。

南字沂原本擔憂的話到嘴邊停下,見祈願動作依舊迅捷,便繼續投入救援中,心中原本堆積的煙霧散開,一切也都說得通了。

祈願來到一個防禦點時,身邊的執行官突然倒在了她的面前,一槍爆頭。

“狙擊手。”

祈願對準通訊,“小心戒備,有狙擊手。”

一輛重甲車開到實驗區門口,官珏他們從車上下來,“祈願姐,我們來幫你們了。”

“繞後的事就交給隊長吧。”

看時間,已經過去八分鐘了。

“小心點,對方有狙擊手。”

官珏笑得燦爛,“那就讓他們嘗嘗我們新制大炮的威力吧,終于可以玩這個了。”

官珏瞄準發射,“bomb!!”

一炮射擊,那邊倒塌一塊,有幾個人跟着一起摔下來了。

休息區樓上有槍聲,射中了上方的幾個人頭。

祈願:“看來我們這邊的狙擊手也就位了。”

“盛郁!”司竹華肩上架着火箭筒呼喚了一聲,盛郁了解往前沖去,果不其然吸引了一批戰火,司竹華瞄準,發射。

“審判标?”祈願疑惑。

“沒辦法,誰讓你們把這麽好的裝備放在軍火庫啊,都要積灰了。”

“要不是承最提醒,這些東西啊就要報廢了。”

“對啊,拿去當煙花放都沒人要。”官珏接過話。

“射擊!!射擊!!!”山崖上的人立刻發布施令,火力比剛剛更猛烈了。

官珏的腿被狙擊手射中,臉着地吃了好幾口沙子。

“不好。”

官珏擡頭,淺綠色的眼中倒映着的是向他而來的火箭炮。

下意識蒙臉,祈願迅速拉過他翻滾幾圈,火箭炮炸開了,将兩人擋住。

沙子四揚,重重散落砸到了司竹華他們那邊。

“沒……沒事吧。”

躲在兩棟建築中間的縫隙裏,祈願寬聲問候着官珏,“沒……沒事。”

官珏眼裏滿是震驚,瞳孔張大,嘴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擔憂地開口,“你……你的身體……”

祈願聞聲低頭一看,她的腹部有個洞,“啊……沒被穿透啊,我還以為……”

聽着祈願像個沒事人一樣說着這些話,官珏眼淚沒忍住流下來,“哭什麽?我又不會死。”

祈願聲音像往常一樣,活潑,調皮,“放心吧,只要我的心髒還是好的,沒事。”

“官珏,別哭了。”說着祈願将戴着手套的手往身上擦了擦,看了眼還算幹淨的手套,一手抹在官珏的臉上。

臉上的刺痛感讓官珏止住了眼淚,手套好粗糙啊……

官珏看向祈願身體裏的金屬支架以及随處可見斷裂開來冒着電火花的線條,心中痛楚更甚,“對不起。”

“沒事。”

祈願伸出拳頭,官珏伸手停頓,低下頭,手還懸在空中,祈願注意到想要拉起他時,這時他才注意到……

他的……

“我的……”

“我的……手……不見了……”

疼痛好像是在這個時候才有了深刻的感覺,“啊啊啊————”

“祈願姐……我好痛。”

官珏回應了那個拳頭……他看過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将祈願的身體染紅……

祈願比他要先反應過來,“沒事,沒事,我抱你去救治。”

祈願安慰着想将他整個人扶穩,卻被官珏避開了,“祈願姐,我自己走。”

祈願沒有注意到他說這話的異樣,只是扶着他的手臂道,“好吧。”

祈願站在他右邊,從側邊的窗戶穿進去,将官珏帶到南字沂面前,“抱歉……”

聽着祈願的道歉,南字沂将視線看向她……以及她的身體,官珏此刻也出現在他的眼前,“老……老師……”

南字沂迅速給他包紮好,正打算檢查時,門外又送進來幾個人,官珏對他笑道,“老師……去幫別人吧,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南字沂看着他,“……”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的。”

“嗯!”

官珏依舊是笑着回應的。

祈願正打算出去,被南字沂攔住,“你做什麽?”

“我去幫忙啊?”

“你傷成這樣怎麽幫忙?”

“我沒事,我又不是人,死不了。”

“我不是說這個…………”南字沂依舊拉着她的手,機槍掃射到他們這邊,祈願拉着他蹲下,南字沂注意到祈願關注外面的戰況的同時,還在保護自己,重重呼出一口氣。

感覺到被拉住的手松開,祈願回頭,“謝謝,你小心一點。”

“知道了。”

南字沂拿起血漿幫眼前的人治療着。

“我的腿好痛啊,好痛啊。”

有個傷員捂住他自己的腿,滿臉通紅,哭了。

官珏看着他的樣子,又看了眼自己的手,他伸出手臂。

“……”

拉不了小提琴了……

官珏心想。

祈願出去繼續拖延時間,還有一分鐘左右。

只需要再拖一分鐘。

周末此時也趕來到了現場,安全去到南字沂那裏幫忙。

周末:“抱歉,來晚了。”

南字沂:“沒事。”

這邊戰火停歇,山崖上傳來槍聲,盛郁跟司竹華對視一眼,“你們留在這裏,我們上去幫忙。”

下達命令後,開着越野車就往前面開去。

祈願看着自己露在外邊一小截紅色的心髒,用手捂了一下,戒備的同時開始搬運傷員。

祈願難得大口喘息,感覺自己身體的能量有些不夠。

槍響,直直地射在祈願的心髒這裏,來不及反應的祈願只得跪下,捂住自己的傷口,流血了。

上一次出血是什麽時候來着……【腦部芯片受損,查詢記憶失敗……】

哎呀找不到了。

她難受的趴下,不過怪她,是她忘了,還有個可以兩邊顧及的狙擊手。

南字沂看着祈願倒在自己的面前,驚慌到說不出話,急忙跑上前,“祈願!!”

祈願扶住南字沂,“沒事,別慌。”

露出他們相遇時那一樣的笑容。

南字沂抱着祈願往裏面走,被祈願用力推開,南字沂愣神時,一顆子彈射中祈願的喉嚨。

周圍是安靜的,好像有誰打開了默片的頻道。

時間是靜止的,射擊造成的鐵片往周圍飛去,南字沂腦子空白一片。

周遭頃刻煞白,祈願仰頭向後倒去,子彈正好穿透她的喉部,短發飄揚……

周圍的人幫南字沂掩護,南字沂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注意力放在祈願身上。

将她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祈願想要出口安慰,發現聲帶系統也被破壞了,只能搖搖頭,笑着看着他。

南字沂跪坐在祈願身邊,雙手張開想要救援卻不知道從何下手。

他向前爬了幾步,靠近祈願束起的頭發因為這樣的動作甩在了他的臉上。

伸出手幫祈願按住正在流血的心髒,想要給她按住其他傷口。

手頓住在按住的皮膚上,裂開的傷口處沒有血漬,他忘了她的皮膚不會流血,南字沂的手懸在半空無措地握拳,祈願反而握住他的手,南字沂此刻只有一個感覺……好燙……

祈願在發散熱量。

像是在安慰……

她眼中帶笑,南字沂現在才真正有時間可以觀察祈願的身體的構造,外表鑲嵌着矽膠皮,裏面全是線路和支架,在一堆鐵皮裏,只有心髒是鮮紅的,是真的。

只不過,南字沂也注意到,她的心髒上面有支架,想必原主人的心髒也不是好的。

“……”

祈願想說話,她第一次有那麽想說話的沖動,最後只能用唇語說了一句,“我的心……是真實的。”

“是我……自己的……”

南字沂捂着祈願的心髒,沒有說話,眼淚從他眼角滑落到鼻尖,滴在了心髒上。

滾燙的感覺,原本微弱跳動着的心髒此刻已經停下,祈願現在變成的一堆廢銅爛鐵,她最讨厭的模樣。

南字沂沒有保住心髒,心髒還在的話,祈願應該還能再被制造出來,只不過沒有這些記憶而已。

沒事,沒有記憶也沒關系……打不了再一起創造記憶……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

他連最後的心髒也沒有保住啊……

“祈願……”

南字沂叫了聲她的名字,不知道有沒有發出聲音,他感覺是有的,應該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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