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雨後的天空湛藍如洗,空氣中彌漫着青草的芳香,少年和男人一起踏過雜草,立身于破舊的鐵門面前。

翟鹿看着面前巨大的鐵門,沉默幾秒,緩緩看向身旁的男人。

“這是哪?”

男人嘴裏叼着煙,刀鋒似的眉毛微皺,側頭瞧着他:“看不出來嗎?你爹給你留下的財富啊。”

翟鹿喉結滾動,仰頭看着面前這座莊嚴的建築物,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一下:“第三……區精神病院?”

“是第三軍區精神病院,”男人把煙掐滅,雙手插兜率先往前走去,“不過現在已經不是軍區了。”

翟鹿抱着背包跟上去,謹慎的四處張望,這地方掩藏在一片樹林裏,從山腳走到這裏就耗費了接近三個小時的時間,他實在搞不懂搞科研的老爹為什麽會跟一個精神病院扯上關系。

還是如此詭異的精神病院。

沒錯,是詭異。

密不透風的樹林,高達幾十米的大門,圍牆高聳入雲霄,牆上閃着微弱的藍光,跟精神病院完全不像,反倒是更像一所……監獄。

“萊叔,”翟鹿跟在男人身後,滿臉仇大苦深,“我爹到底去哪了啊?明明上周還答應我帶我去買最新款手柄呢。”

“手柄啊,等你在這裏安頓下來,我讓人送補給的時候給你送來。”萊叔說着,停住腳步往四周看了看,不等翟鹿跟着一起停下,他又邁開步子飛快的向前走。

院子裏滿是雜草,半人高的草就能把人給吃掉,翟鹿都懷疑這裏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人。

“到了。”

翟鹿聞言停下腳步,看着空蕩蕩的大廳,一臉莫名:“叔,這裏連個護士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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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想象中的精神病院完全不同啊。

“沒有,”萊叔轉頭,用力在他肩頭拍了兩下,“這裏的人可不好相處,自己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翟鹿艱難地咽了口唾液,還想問什麽,但萊叔似乎預料到他要問的問題,背着手望着遠方,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這是你爸爸留下的管理守則,你不會讓他失望的,對嗎?”

萊叔回頭,雙手扶在翟鹿的肩頭,臉上寫滿了信任:“我也相信你。”

翟鹿傻眼:“啊?我嗎?”

他四處張望着,自然沒有發現萊叔的眼睛忽然閃過一道金光,下一秒他呆呆的擡頭看向萊叔,緩慢地點了點頭:“我可以做到。”

“好孩子,”萊叔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那我就先走了,你……保重。”

不等翟鹿從混沌的狀态中蘇醒,萊叔轉身大步離開,連帶着那扇幾十米高的鐵門也一同關上。

門外,萊叔看了眼寂靜的叢林,微微颔首,眼神驟然呆滞,嘶啞的電流音從他的耳麥中傳出:“你做的很好,回來吧。”

“……是。”

半小時後,密林中停下一輛越野,下來幾個全副武裝的人,把萊叔帶到車上,很快消失在叢林深處。

“報告長官,接到‘迷惑’了。”

“很好,監控系統啓動吧。”

城市最高建築之上,幾個西裝革履的,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坐在一起,他們共同注視着最前方的屏幕。

只見屏幕閃過一道白光,下一秒遠在精神病院的翟鹿出現在屏幕上,為首的女人滿意的笑了。

“不錯,”女人高舉酒杯,臉上帶着迷人的笑,“各位,為我們的勝利幹杯!”

*

翟鹿在一樓大廳逛了一圈,一樓大廳十分的空蕩,只是在正對大門口的地方有一個破舊的木頭桌子,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長長的樓梯盤旋到二樓。

翟鹿站在原地打量着這個地方,沒有輕舉妄動。

這個地方處處透露着詭異,破碎的窗戶,透明的天頂,還有跟醫院如出一轍的環形走廊……這可以一點也不像是精神病院。

不等他摸清楚情況,不知道哪來的嘶啞的電子音忽然開始播報:“……午餐時間到……今日份午餐……午餐……”

電子音傳來一陣“滋啦”聲,半天也沒說出來今天要吃什麽,翟鹿翻了個白眼:“不是吧,老爹你到底在搞什麽?”

他洩氣的走到大廳裏唯一一張桌子面前,低頭只見桌子上竟然放着一張紙?

拿起來一看,标題上寫着歪歪扭扭的幾個大字——第三軍區精神病院作息表,這幾個醜字一看就出自他老爹翟梁博士之手。

翟鹿嘆了口氣,又看向這張紙的反面,只見反面密密麻麻的寫着每日食譜,他老爹給他制定的食譜都沒有這麽完善過,不過這麽詳細的表格,到底是誰在管理啊?

随即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這裏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除他以外的第三個人。

他記憶中的精神病院,病人是可以自由活動的,不過脖子,手腕和腳腕上都帶着又粗又沉的黑色鎖鏈。

小時候出于好奇,他問過翟梁為什麽精神病人要帶鎖鏈,翟梁只是長嘆一聲,摸着他的腦袋告訴他:“他們并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不過他們很危險,這是保護大家的方式。”

而這裏,連帶着鎖鏈的病人都沒有出現,他越來越搞不懂老爹到底在搞什麽了。

大廳空蕩蕩的,只剩下一連串的“滋啦”聲回蕩在大廳裏,翟鹿帶着食譜,從大廳的一側上了二樓。

二樓跟一樓是截然不同的風光。

一樓的窗戶是破的,冷風不停地灌入進來,而二樓卻宛如最高防禦軍事堡壘,兩側全是厚重的合金門,每個門上都有六位數的密碼鎖,而更可怖的是,這裏一眼望不到頂層。

在這裏,翟鹿才真正的窺見第三區精神院的一角。

他小心地遠離那些合金門,順着長長的幽靜的走廊往前走。忽然,一陣類似電流的東西輕飄飄的将他籠罩,壓抑窒息感從後腦升起,讓他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寒顫。

他的心髒仿佛被人狠狠的攥住,不得不大口呼吸來防止自己窒息而亡,但是喉嚨的灼痛讓他連呼吸這件事情都變得艱難起來。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恍惚間,身前的合金門似乎被人打開了被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停在他面前。

這個鐵門是可以自由打開的嗎?翟鹿昏迷前還在疑惑,既然這樣,那鐵門的意義何在啊?!

“……為什麽不殺了他?!”是男人激憤昂揚的聲音。

“他長得很像一個人。”是另一個男人低緩沙啞的聲音。

“什麽人?”憤怒的聲音又響起,卻壓的極低,“你明明知道!我們離成功就差一步了!”

“我們不能殺他。”低啞的聲音嘆了口氣,翟鹿嗅到了煙草的味道,身旁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喉嚨和腦袋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哎他醒了!”溫柔的女聲響起,翟鹿緩慢的睜開眼睛,只見一個卷發女子正伏在他的上空,她額頭帶着一串五色珠子,眉眼深邃,宛如神話中走出來的希臘女神。

“注意警惕,”翟鹿意識模糊,但還聽出了這是剛剛還在憤怒的質問為什麽不殺了他的男人,“希望他真如你們所願,是個好人。”

嘲諷的聲音刺痛了翟鹿善良的心靈,他憤怒的瞪着男人,張嘴想說什麽,但是聲帶還沒有震動,便先一步劇烈的咳嗽起來。

“林北,不要這樣,”溫柔姐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還是個孩子。”

翟鹿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他今年已經十九了,卻被人叫做孩子……

“那個,”他劇烈的咳嗽兩聲,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你們是……”

“我是莉莉安,這位是林北,”莉莉安笑容溫和,指着暴脾氣男人說,“林北脾氣不好,”又指着一旁的中年男人,介紹道:“這是馬叔,他之前是這裏的管理員,你有什麽不了解的都可以問他。”

翟鹿眼前一亮,馬上看向馬叔。

“你好,”馬叔的眼睛是灰色的,滿臉絡腮胡子,看起來比暴脾氣林北還要吓人,“你叫我馬叔就好,你感覺如何?”

不等翟鹿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到:“現在是午飯時間,我們先去吃飯吧。”

翟鹿嗓子痛的厲害,只能點點頭,表示可以。

林北跟莉莉安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跟在翟鹿身後,由馬叔領着去餐廳。

走到走廊的盡頭,馬叔推開面前的牆壁,翟鹿這才發現,這扇牆并不是真正的牆壁,而是一扇鐵門。

門口便是精神病院的餐廳,裏面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卻異常安靜,大家都像個機器人一般,機械的往嘴裏送着食物,每次嚼的次數都相同,仿佛被設定好了程序一般。

“馬哥?”翟鹿震驚的看着面前的一大群人,艱難的吞咽一下,“這些人……都是精神病人嗎?”

馬哥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走到打餐窗口,從桶裏挖了一坨土豆泥放到碗裏,又盛了一碗白菜湯,最後把餐盤遞給他。

“我們只能自力更生。”馬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林北冷哼一聲,也挖了一大坨土豆泥,一臉嫌棄的冷哼道:“要不是你,老子早去喝酒泡妹了。”

“林北,”莉莉安眼神柔和,“他什麽都不知道,好嗎?”

林北冷哼一聲,不耐煩地嘟囔着什麽,翟鹿沒有聽清,但并不妨礙他知道那不是什麽好話。

他端着盤子站到一旁,看着馬哥沒有表情的面孔,有些猶豫的開口:“那個……為什麽大家都這麽的……”

“僵硬?”馬哥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攪拌着土豆泥,“因為你在這裏。”

“我在這裏……怎麽了嗎?”

“沒什麽,”馬哥喝了口白菜湯,沉默的看着他,就在翟鹿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記住,不要去一樓大廳。”

翟鹿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好。”

“待會我們要開會,開完會我們會給你找地方睡覺,你記得不要亂走,安靜的呆在這裏,可以嗎?”

翟鹿再次點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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