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
第27章 第 27 章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
肖哥聽到有人招呼, 放下正準備搬動的面粉袋,拍拍手站起來看過去。
店鋪門口站着位軍爺模樣的青年,身形高大健碩,虎背熊腰, 劍眉星目, 那雙炯炯有神眼睛透着寒光, 凜然眼神似乎自己是什麽欽犯。
想想自己除了賭錢沒什麽錯處, 沒什麽可怕的,肖哥應道:“軍爺, 你找誰?”聲音裏透着不自知的膽寒。
“你這兒,有沒有一個清秀少年住着?”時隽聲音有些不耐。
回想昨晚他前腳回府,方懷簡後腳上門,時隽心裏很有些窩火。
都什麽事啊!
方懷簡躲林蓁都要跑到越州,這臨出發前一天林蓁都能找上門, 她怎麽這麽能耐, 就像方懷簡肚裏蛔蟲,一舉一動她都知道!
見面也就罷了, 不知林蓁是不是又哪裏尋到高招,給方懷簡下了蠱, 方懷簡竟然要他在自己不在皇城的日子裏,照拂林蓁?!林蓁的瘋癫病都傳染給方懷簡了嗎?
時隽作為一個清醒之人, 當然嚴詞拒絕!還當場罵了方懷簡幾句。
“你和她啥關系呀, 你忘了為什麽要離開皇城?非要惹火上身?腦子進水了?被驢踢了?吃多了油蒙了心?要不我揍你幾拳讓你清醒清醒!”
幸好他是硬茬兒, 方懷簡遇到他這樣的沒法兒,不再提照拂的話,讓他捎一封信給林蓁。時隽聞言,當場把硯臺摔成齑粉!還寫信, 這不是自己上趕着給人家送把柄嗎!
方懷簡也氣了,跟着摔了茶盞,甚至說出了不做兄弟的話!時隽赫然而怒,當即把毛筆全給折了!要不是各自長随攔着,時隽回憶到,兩人真可能動手。
想想都胸悶!遇到林蓁就沒好事!
最後各退一步,時隽答應給方懷簡捎口信。方懷簡還諸多要求,務必嚴守秘密,必須今日就送到,須得好言好語不能吓着林蓁等等等。
時隽看在多年兄弟情分上,勉為其難一一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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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到英國公府送口信,答應了才知道,林蓁竟然女扮男裝跑出了府,躲在一個包子鋪裏!他去送口信還不能直呼其名,都不知道她叫什麽!
那一刻時隽真有這兄弟不做算了吧的想法,他厭蠢,一直以為方懷簡是個聰明人,怎麽如今如此不靈光,他也不想和瘋婆子打交道,不想趟這渾水!
無奈方懷簡又是給他道歉又答應去越州給他尋當地名品寶劍,時隽也不想在方懷簡臨出發前和他鬧得不愉快,不過,若他回來還如此執迷不悟,他肯定要踢開這個蠢友的!
回想起這些,時隽對包子鋪掌櫃語氣頗有情緒。
“到底有沒有?!”
時隽一聲高喝,肖哥心裏不由得抖了幾抖。
清秀少年?那是甄安吧,他長得不清秀啊,挺招人的明豔眉目。他該不是犯了什麽事,召來了軍爺?肖哥對甄安的了解均來自肖寡婦對他的只言片語,他也沒關心過,只想着有人住雜物間還給一錠銀實在賺翻了,這會兒很擔心甄安招來什麽禍事。
肖哥惶恐道:“軍爺是不是找甄安啊?他說他來皇城尋親,暫住此地,除此以外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
甄安,時隽眼珠子一轉,那就是林蓁了,時隽道:“他人呢!我找他!”
肖哥愈發擔心了,問道:“甄安,他沒犯什麽事吧,他這會兒不在,軍爺要不進來坐坐等他?”
剛剛搬面粉時,廂房裏沒人,床上被衾淩亂,肖哥猜想甄安應該出門了,過去白日裏他回來時通常碰不到甄安,想來這次他也是出門了。
“我就在這兒等!”時隽看那鋪面窄小昏暗,寧願站街上寬敞亮堂。
肖哥見時隽沒什麽吩咐,繼續去搬面粉,等面粉全部收拾妥當,衛生也打掃了,天色也完全暗淡下來,仍然沒有甄安的影子。
時隽問:“他跑哪去了?這麽晚還不回來?”
肖哥道:“小的也不知道啊,他一向早出晚歸。”
時隽想想,這的确符合林蓁性格,整日折騰不停,現在女扮男裝估摸着沒人認出她,肯定更加肆無忌憚。
雖然方懷簡交代要他當面和林蓁說,但他沒耐心繼續等下去,等一個心野不知何時歸家的女子,他等了這麽久,已經仁至義盡。
時隽對肖哥道:“這有個東西你給甄安,轉告他幾句話,這東西的主人記着她,三個月後會來找她。”
肖哥點頭,伸手就要來接。
時隽見他一雙手還沾着白白的面粉,嫌棄道:“去洗個手過來!”
黃金玉是林蓁送方懷簡的,時隽猜測方懷簡就是受此物影響,态度才變化巨大,方懷簡還特意囑咐,定要準備個上好的木盒裝好黃金玉才還給林蓁。時隽問了母親謝氏才找到一個合适紫檀木盒,這會兒他當然不想有人污了它。
肖哥洗幹淨手過來,時隽才把紫檀木盒交付給他。
“現在就去放他房裏!”時隽聲音不怒自威,肖哥頭如搗蒜,拿着木盒轉身往廂房走,将其放在林蓁那張狹窄床上。
轉頭回來,肖哥在時隽面前點頭哈腰:“軍爺還有什麽吩咐?”
“我給你交代的話務必轉到,若有差池,我拆了你鋪面扒了你的皮!”
肖哥心驚膽顫:“是是是,軍爺放心!”
時隽拂衣而去。
夜如墨染,家家都掌燈時,肖寡婦帶着娃娃才回來。她先帶着娃娃去吃了頓好的,然後去買了要給學堂的束脩,再到裁縫店給自己和娃娃量尺寸,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做了身新的,回到鋪面興高采烈。
見鋪面門還大敞着,搬着門板開始關門。
肖哥聽到動靜,跑出來看了一眼,對她道:“甄安還沒回來,你給他留個縫。”
肖寡婦道:“他不回來了。”
“為何?”肖哥心裏一驚,甄安和軍爺有關系,甄安難不成被官府抓了?
肖寡婦道:“他今日找到了他的親人,搬走了。”
“搬走了,再不回來了?”
“都找到親人了,還回來幹嘛?”
“他搬哪兒去了?”
肖寡婦警覺,她可不想嗜賭的哥哥知道林蓁條件好,賴上林蓁要銀子,她道:“我哪兒知道,送到大街上,他家人帶他走了。”
肖寡婦收拾着蒸籠裏沒賣完的包子,對肖哥道:“你若沒事,把廂房裏床拆了,挪出空間好走路。”
肖哥轉身往廂房走。
聽着肖寡婦在鋪面裏的動靜,肖哥拿起床上的木盒細瞧,木料凝潤,陰刻着纏枝花紋,牡丹花朵都描金栩栩如生,素雅而富貴,這一個盒子就價值不菲,肖哥按捺下躁動打開了盒子。
瞬時眼睛有些閃,黃橙寶玉上精雕細琢,玉色似水潤流動,鳳凰若振翅欲飛,他啪一下合上木盒,聽着肖寡婦往天井裏走的聲音,猶豫間把木盒塞進了懷中。
*
林蓁所住宅院是時彥剛買沒多久的一處三進院落,小而精,時彥看中它鬧中取靜地理位置,命為靜苑。這處宅院剛剛收拾利落,就派上用場,只是之前靜苑裏只有幾個打掃的仆役,在時彥勸說林蓁搬家時,讓啓明趕緊回毅勇侯府找了幾個伶俐穩妥的丫鬟仆婦過來服侍。
諸事都很順遂,時彥沒想過能這麽早就和林蓁共處同一屋檐下。
如此順意更讓時彥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成功唾手可得,欲速則不達,不可操之過急,他在心裏警醒自己。
因而林蓁住下後,時彥只管安排大夫每日上門診病,囑托丫鬟仆婦好生照料,見林蓁要休息,早早告辭回府了。
林蓁吃了藥大好,躺在床上,心裏的問題唯二。
首要的當然是飛飛。不知方德山聽清地址沒有,不知飛飛會不會給自己寫信,如果他真不再回來,自己要不要再去找他,或者自己也可以給飛飛寫信,那就只能找弟弟去打聽飛飛地址,可弟弟還會幫自己嗎,她和弟弟說得是逃出來考女官,可不是找飛飛。
想飛飛剩餘的時間都給了時彥。他為什麽要堅持是飛飛呢,他一點兒不像飛飛,不僅僅是外貌。等病好了,自己難道要一直住這兒直到考上女官嗎?如果他不是飛飛,她不想在這裏久住。
千思百慮間,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醒來,身邊服侍的丫鬟換了個人,新丫鬟年紀大些,看着有股伶俐勁兒。
丫鬟自我介紹:“奴婢彩橘,本是跟着夫人的,大公子讓奴婢這段時間照顧姑娘。”
林蓁一驚:“謝夫人知道我在這兒?!”
彩橘道:“姑娘放心,大公子交代過,您在這兒安心養病,沒有任何人知道,大公子都會安排妥當。”
林蓁略略放心,問道:“謝夫人不會問起你嗎?”
彩橘笑道:“毅勇侯府裏唯大公子馬首是瞻,大公子不說,沒人會追問不停。”
“大公子這麽得寵嗎?”
“大公子曾經大病一場,在病榻上躺了整整一年,現在都沒好徹底,自大公子病後,大家就都順着他了。而且大公子病愈後,換了個人似的,棄武從文,還做得頂頂好。”
林蓁想起雨夜時彥和她說過的話,他就是病後才有前世記憶的,亦是病後變了個人般。
自己亦是遇到飛飛後變了個人般,撲到他身上,不管他什麽态度什麽臉色拼命糾纏,還把飛飛逼下水,這些事情決不是前世的她能夠做出的事,飛飛就算想起前世,見到自己如此做派,也會認不出她?
誰是飛飛呀,林蓁的心陣陣抽痛,腦袋也疼得似要爆炸,強逼自己抽離這個問題。
午膳時候彩橘端來熱騰騰食盒,她打開食盒放置在桌上,林蓁随意瞧去一眼,頓時驚呆了!
一碗清爽小馄饨!一碗紅湯大排面!幾碟小菜。
她這輩子第一次見!
“這,這誰做的?”
彩橘笑道:“奴婢做的,姑娘胃口好就吃些面,胃口差些就吃小馄饨吧?”
林蓁想知道的哪裏是這些,她問:“你怎麽做這個?”
這裏是北方,她就沒見過南方常吃的食物。
彩橘疑惑道:“大公子說姑娘可能愛這些食物,特意讓我做的,我是江南人士,會做這些。姑娘是不喜歡麽?”
“沒有沒有,可以可以!”
林蓁腦子裏亂糟糟的,愛吃的小馄饨都沒吃出什麽味道。
下午不是在睡覺,就是醒着想心事,腦子裏渾渾噩噩。到了晚膳時間,時彥下值來探望。
林蓁見着他,仍然覺得陌生,想問的話也問不出口,因為知道他的回答一定是,我是飛飛。
時彥命丫鬟布菜,各式菜肴擺上桌後,林蓁的眼睛再次直了!
有生煎,有排骨年糕,還有蛋燒麥!
林蓁目光在時彥和食物間徘徊。
時彥溫聲道:“試試?仆婦們按我說的做的,口味不一定到位。”
林蓁凝目注視着時彥,結結巴巴問:“你,你還記得些什麽?”
“我記得到處都能夠看到一些标語,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
後面的林蓁已經聽不到了,她腦子裏炸雷似煙花,不斷轟鳴閃耀,耳膜似乎已經震碎,除了驚天雷聲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還有什麽可懷疑的呢,時彥和她一樣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