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偷香竊玉

第31章 偷香竊玉

擠了好多日的隔間終于寬敞些, 柳芸禾靠近慕春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她,就是不說話。

“怎麽了?想幹啥?”點上油燈的小屋泛着光暈,将貼在自己胳膊上的姑娘襯得嬌美異常。

“我……不大好意思說!”柳芸禾忽然有點扭捏。

“哦?什麽事能讓你不好意思開口?我可記得我們大小姐是個趾高氣揚的主!”慕春笑道。

“讨厭!”柳芸禾俏皮靈動的眸子瞥了她一眼, 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

“說吧,什麽事!”

“我想洗澡!”柳芸禾破罐子破摔, 直接将自己的非分要求提出來,有點心虛的看着慕春。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一會我去給你燒水, 你就在……就在……床上洗吧,這時候可不能着涼。”慕春在屋子裏瞧了瞧, 發現只有床上能放下木盆。

況且若是真的離開這裏, 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洗上澡, 也許一個月也許兩個月都沒有盼頭的事情,趁着現在還方便她想洗便洗吧!

“吧唧”慕春的臉上印上一枚香吻。

“慕春,你對我真好!”柳芸禾咧着嘴角道。

“那你打算怎麽謝謝我?”慕春握着柳芸禾柔若無骨的手輕聲問道。

“我打算幫你暖被子,等我将被子捂暖了你再進來。”柳芸禾笑着回道。

“那好,我就等你幫我取暖了,這天氣被窩裏确實冷的很!”慕春壓下翹起的唇角, 深邃明亮的眸子若有深意的閃了閃。

這會星星都已經挂在夜空,其他人多半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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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春在鐵鍋裏燒了半鍋開水, 将被子擡到上面床鋪,木盆平放在床板上,剛好有簾子擋風還能暖和些。

将水倒好後提醒道:“這天水涼的快, 你要麻利些。”

“知道了!”柳芸禾邊脫衣裳邊附和着。

就算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她仍不忘給自己抹上香胰子, 将自己洗幹淨。

盡管時常與趙月娥吵架,可她還是很感謝暮春一家, 眼下她的日子已經很奢侈了,她知道慕春将她照顧的很好,自己也确實非常依賴她。

她已經很久沒做關于慕春的夢了,心裏反倒有些沒底,那香豔的夢境慢慢變得有些模糊。

柳芸禾捧起清水拍在發燙的臉上。

慕春坐在門口休息,聽見裏面細微的水聲,總能想起初遇時的旖旎春光。

她眼神似有若無的從簾子上瞥過,落在了窗口那朵幹花上。

柳芸禾穿好衣裳後下床,去了上鋪鑽進被子裏躺下。

慕春又加了些熱水跟着也坐進木盆裏,她個子高在裏面捉襟見肘,快速的洗過之後,穿好衣裳包着頭發将洗澡水倒掉,哆哆嗦嗦的跑進隔間關好房門。

下鋪多少有點潮濕,今晚二人決定睡在上鋪。

“哎?別吹燈,幫我塗點香膏,皮膚太幹了會癢。”柳芸禾趴在被子裏吩咐道。

“大小姐到底是身子嬌貴,老奴這就來伺候你!”慕春認命的從她手裏接過瓶子。

“少羅嗦,這哪裏能與府上比,從前最起碼要有花瓣,鮮奶,蜂蜜,珍珠粉這些個瓶瓶罐罐來保養肌膚,如今只剩下這一罐香膏來滋潤肌膚,當真是落魄了。”柳芸禾趴在枕頭上掰着手指數着。

油燈挂在了上鋪的床頭,将這方寸之地照亮。柳芸禾穿着白色綢緞寝衣老實的趴在床上。

“後背那裏便好,其他的地方不用!”柳芸禾側臉躺着,唇色經過溫水的滋潤在燈光下看着嬌豔欲滴,柔軟誘人。

慕春蓋着被子,用手肘支着上半身,将香膏在掌心中化開,從柳芸禾的寝衣中探入,摸上光滑細膩的肌膚。

像是按跷推拿般一點一點揉捏着,力度剛剛好。

洗過的長發冰冰涼涼的刮過柳芸禾的脖頸,好似撓在她心上一般癢。

可她替自己按的又很舒服,随着她帶着薄繭的手指像小腹移去時,柳芸禾控制不住的輕顫着,将牙關咬的死緊,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慕春,我冷了要不今日便這樣吧,我們先睡下吧!”柳芸禾眼裏帶着亮光看向一旁的人。

“好,關燈睡覺!”說着又在手心裏化了一塊香膏,吹了油燈與柳芸禾躺在一起。

黑暗中,她慢慢摸索着吻了過去,貼上那誘人的紅唇後逐漸加深力道,濕熱的氣息在這寒冷的夜裏格外的明顯。

她慢慢品嘗着惦記已久的糖果,輕舔慢咬細細感受着甜美的味道。

柳芸禾被她壓着,雙手不自覺的環上了她的脖子,慢慢閉上眼睛感受着親熱帶來的心動與酥麻。

可下一秒,她便刷的一下睜開眼睛,眉頭微簇輕輕搖着頭羞的小臉滾燙。

“嗚……嗯……!”盡管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可柳芸禾覺得自己有些醉了,暈暈乎乎的,眼神也迷離渙散着。

慕春将她的嗚咽聲都吞進了嘴裏,雙手卻繼續着。

關月在這的時候,屬實耽誤事,她連抱抱都小心翼翼。

手裏的觸感滑膩飽滿,還順帶着清淺的茉莉香味,她有點上瘾。

熾熱的吻,從白皙的脖頸一直向下滑着,尋到那處後,才空出沾了清香的手扣在纖細的腰間,低頭吮//吻。

“你輕些……!”柳芸禾被刺激的嬌媚輕//喘,推拒着她的手臂,眼裏盡是濕意。

“可是你好軟,好似能掐出水來。”暮春擡起頭湊到她耳邊,聲音帶着點輕佻帶着點暗啞,又調皮的在她鎖骨處留下粉紅色的印記。

她與柳芸禾相比,那簡直是個根又直又硬的木頭,哪裏有這軟綿綿滑溜溜的手感。

外面的風聲呼呼作響,似乎還夾雜着雪花,掌心裏是柔軟沉甸的觸感,與溫暖相融。

柳芸禾緊閉雙眼眉頭暗鎖,這時若是有光亮定能看見一派春色撩人。

她費力擡起手背,貝齒輕咬在手指上,生怕一個不注意洩出一點聲音擾了其他人。

漸漸的,柳芸禾的手指開始描繪她背上的蝴蝶骨,很明顯的兩條直線,柳芸禾願意撫摸她身上的骨頭,比如鎖骨,腕骨,眉骨,下颚,鼻梁,就連常年做粗活的手指也恰到好處的修長有力量感,肩膀利落平直透着安全感。

她笑時眸色澄淨,帶着欣欣向榮的英氣,隐隐帶着熱烈,明亮且柔和。

相處越久陷的越深,柳芸禾甚至很理性的在控制着自己的情感,讓心底躍躍欲試的種子慢一點發芽生長,不錯過任何一個可以記得的心動。

三日後,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張家村的人們不能繼續留在這裏,要趁着更惡劣的氣候來臨之前離開。

厚厚的積雪落在冰面上,放眼望去仿若白色的世界,偶有被包裹在冰面中的山頭,看着說不出的凄涼,艱難的走了大半天連人影都沒看見一個。

是早已離開這裏,還是沒活下來就不得而知。

老村長帶領着張家村衆人決定南下,尋找沒被這場洪水波及的土地。

雖說這寒冷的冬季不是趕路的好時機,可誰也不敢賭冬季過後河水一定會退下,若還是如此那便真的斷了生路。趁着糧食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大夥決定冒險賭一把。

離開這片一望無際的冰河,去尋找能讓百姓生存的土壤。

慕春家與青山家的馬車,走在隊伍的前頭,為後面徒步的人們遮擋一點風雪。

一腳能沒過半截小腿的大雪,無論是人還是馬都走的異常艱難。

拉了半車的糧食,車內的空間還能坐下幾個人,奶奶與劉桂花帶着老五,慕煙,趙月娥,柳芸禾,趙杏兒擠在車裏,估計是棗紅馬的極限了。

車裏平鋪兩個褥子,上面每兩人合蓋一個被子,将身子都埋進了被子裏,為了阻止趙月娥與柳芸禾吵架,慕煙特意坐在了二人中間。

幾人靠着車廂,盤着腿坐在裏面,柳芸禾手裏還抱着暮春給她灌的暖水袋,口喝剛好可以喝上溫熱的水。

馬車外面,慕春翻出柳芸禾為她準備的棉衣棉褲穿上,連鞋子都是提前備好的棉鞋,大家見了也沒生出什麽懷疑,畢竟慕春将所有的家當都般到了船上,離開大船時又有一大包的包裹帶在車裏。

說是柳小姐的家當,家裏人便不好當着人家的面翻看裏面有什麽,慕春也警告過不得亂翻她的東西,誰也不行,大夥也只能歇了心思。

當然準備這個東西也是個障眼法,誰知道一路上會用到什麽,還不是為了大家好,才帶上個大包裹。

慕春将自己的棉馬甲給了關月,她與自己一起走在隊伍的前頭,即使臉被凍的通紅也不曾回去車裏擠擠。

張鐵生帶着兩個兒子跟在車後面,在馬車費勁時還要推車,三人都将被子用麻繩裹在身上禦寒,看着滑稽卻實用,當馬車被誤在低窪處時就用身子在後面頂着。

張慕霖一臉的不敢置信,自己沒能坐上馬車,而是要與他爹一起在後面推車。

“你不推,你想讓誰推?讓你妹妹下來推車不成?”張鐵生拉着臉反問道。

一向被家裏當眼珠子捧着的張慕霖,無法适應地位的極具下降,不甘道:“她有什麽不能下來的,慕春不是也在前頭嗎?”

“混賬,你妹妹身體瘦弱,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張鐵生向來偏心慕煙,聽了兒子的混賬話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從前覺得引以為傲的兒子,如今成了百無一用的書生。

“那同樣都是女兒,怎的慕春就得在外面趕車,老二就要坐在車裏?”張慕霖知道父親偏心,特意這會挑明來給他添堵。

“我在爹眼裏什麽時候是女兒了,我就是個皮糙肉厚的野猴子。”慕春聽到後面的争吵插嘴道。

張鐵生老臉有些挂不住,他确實看不上老三一副假小子的模樣,可眼下卻用她最多,屬實有點打臉。

“不用她我用你,明日便由你去砍柴生火,別一副撐不起來的模樣。”說着還拿棍子敲打着張慕霖。

“爹,我可弄不來柴火還是慕春去吧,她力氣大不費勁。”張慕霖小聲的嚎叫着,怕被其他人聽到丢人。

“大哥你快少說兩句吧!”後面的老四不鹹不淡道。

“你還怕丢臉?哼!”張鐵生白了怕苦怕累的兒子一眼,沒再說話。

慕春知道張鐵生也就是嘴上說說,不會真的讓老大去幹,不過她也沒什麽多餘的情緒,從小便是這樣已經習慣了,只不過如今是她自己願意才肯,不願意就算是張鐵生的吩咐,她也不會聽。

後面大部隊跟着,推車面積小只能放下糧食與老人孩子,其他人都要在外面受凍,各家輪流推拽。

人們将能用的東西都裹在身上禦寒,但破衣爛衫絲毫不頂用,他們急需要棉花。

天氣太冷,厚厚的積雪沒有融化将鞋襪打透已是萬幸。

趁着有太陽,村長下令埋鍋造飯,身上熱了才能抗過寒冷的夜晚。

各家帶的木柴也有限,什麽都要省着用,以推車為單位,除了張慕春家,張青山家,吳工頭,村長一家,有些糧食的人家除外,剩下的十來戶人家,三家一輛推車吃飯也一起煮大鍋飯,這樣能省下不少柴火與人力。

慕春提着一條臘肉分成六小塊,分給其他人的鍋裏,這冬天自家是一定要吃肉的,但都在一起做飯想吃獨食不大容易,時間久了便會有嫌隙,還不如現在賣個人情穩定大夥來的痛快。

“慕春呀,這你家雖說有些肉,但這麽分也不夠大夥吃幾頓的,我們也不好意思白拿,這裏有兩個地瓜你拿去吧,不要嫌棄。”村長帶頭拿出了态度。

接下來,慕春捧回了一斤玉米,兩個土豆,一塊兔子皮,兩個地瓜,她也沒客氣都收下了。

家裏的鐵鍋也已經支上,她拿着菜刀将凍的邦邦硬的臘肉切成小片,放在鍋裏煸炒出油,順手将換來的土豆切成條倒進鍋裏一起翻炒。

等食物受熱散發出混合的香味後,将一旁找來的幹淨雪倒進鍋中,混在一起燒開。

鍋裏的湯燒開後,顏色奶白泛着香味,劉桂花拿出抻好的面片一股腦都倒進鍋裏,鍋中加了少量的粗鹽便再沒其他。

開鍋後,張家人每人的碗裏都藏了一個鹹鴨蛋,上面蓋上滿滿的臘肉土豆條面片湯,在這能凍掉鼻子的天氣,這一碗熱湯就是給金子都不換。

柳芸禾抱着碗,湊到慕春身旁驕傲道:“這面片裏面也有我抻的,我已經會做飯了哦。”

那驕傲的小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呢。

“哦?是嗎,好棒呢。”慕春哄孩子一樣給她捧場。

“那當然。”柳芸禾笑的得意。

“呦,這小女子是誰家的,我怎麽沒見過?”快速喝完熱湯的張光達閑的夠嗆,嘴也不老實,看見這邊有姑娘家眼睛緊盯着不放。

柳芸禾擡眸,便看見一個邋裏邋遢的中年漢子,身量瘦小賊眉鼠眼的打量着她,好像她是個什麽能吃的東西一樣,她惡心的将臉轉過去,又有點害怕。

“管你什麽事?你來這邊做什麽?回你的地方呆着去。”慕春見他盯着柳芸禾不放,斜着眼斥道。

“瞧你說的,我瞅瞅怎麽了?你叔都這麽大的歲數了也沒個媳婦,還不行看看漂亮姑娘了?”張光達滾刀肉一般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樣。

他這兩句混不吝的話,讓附近的村民聽了哈哈大笑。

“願意看啊?願意看瞧我。不過我可不像我爹與大伯他們願意讓着你,你知道的我上來脾氣誰都湊。”張慕春用身子将柳芸禾擋在身後,語氣随意,眼神卻陰沉黑亮的吓人。

“我瞅你做什麽?你長的比我都高,再說我到底也算是你叔,你還能對我下得去手不成?”張光達瞬間被她吓到有些氣短,忙給自己找補了兩句。

“是我爹都不成?你算老幾?”慕春沒了耐心,想讓這個老光混早點滾蛋。

“你你你,好你個六親不認的小畜生,你還敢打我不成。”張光達一時間有些臉上挂不住,硬着頭皮叫嚣着。

柳芸禾聽見二人是親戚,忙拽了拽慕春的袖子,生怕她因為這點小事留下不好的名聲。如今她不再是柳家的小姐,就算遇到冒犯無理的事情也得忍忍。

“沒事,吃你的飯一會涼了。”慕春回頭看了她一眼道。

“呵呵,這都什麽光景了,殺你都比殺頭豬簡單多了,可別在這惡心我,快滾!”慕春小聲與張光大說道,眼裏都是見過血的戾氣,不用刻意便帶着寒光。

“你給我等着,等着瞧。”張光達罵罵咧咧的走遠了,他不敢與慕春硬剛,眼下他真沒想幹什麽,只是習慣了招貓逗狗占些便宜的日子,沒成想慕春反應這麽大,一點面子不給他留。

想起她分豬剁骨頭的手勁,張光達便慫的很。

村民也沒拿這個人當回事,一個游手好閑的懶漢,如今跟着大夥許是能多活兩天,還整日的沒事找事多半是嫌命長。

不過慕春身邊那個小娘子确實打眼的緊,但又餓又冷的時候,誰會去關注哪個漂不漂亮,也就張光達那個死性不改的混球還惦記着這事。

張光達走後慕春繼續端起碗吃着,面湯都涼了不少,真是癞蛤蟆上腳面,不咬人膈應人。

柳芸禾覺得自己下次出來還是要将頭巾包上,免得給慕春帶來麻煩,眼下這人明顯不足為懼,但這漫長沒有盡頭的路上,誰知道會碰到什麽人,還是小心些的好。

這小插曲惹的大家一笑了之便過去了,沒人在意溫飽之外的事情。

太陽落山後連最後的一點餘溫也跟着離去,北風吹起細細的雪花,成片成片的像沙子一樣往前刮着,又像絲線織成的銀河一道道彙聚在空中。

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連偶爾路過的山頭都看不真切,百十來人的小隊更是被風雪包裹其中。

馬車裝不下十二個人,慕春與關月将車頂的柴火堆移開,中間掏出能躺下三四個人的地方,還好木柴準備的充足,可暫時遮擋風雪。

“看來明日遇到樹木,還要砍下來一棵大樹才好,這樣我們好歹有個臨時的窩,這天也太冷了,你穿的單薄明日便在車裏吧!”看着只有兩件馬甲抗寒的關月,慕春提醒道。

“我不冷,從小也習慣了,況且我還有這個!”說着掀開衣裳露出個帶毛的皮子裹在身上。

“哪來的這東西?”慕春疑惑道。

“前幾天,用火折子與那獵戶家的換了快皮子,裹上暖和暖和。”關月臉凍的通紅,咧嘴一笑,下嘴唇還扯出一道口子滲出細小的血珠子。

“我還有一雙棉鞋一會拿給你。”慕春看着她慘不忍睹的模樣嫌棄道。

柳芸禾給她買了兩雙棉鞋,應該還有一雙。

“不用不用!”這四個字在關月的舌尖上轉了一圈又咽回去了,她也渴望有雙棉鞋趕路。

“一會去取被子時拿給你!”柴火堆裏雖然冷,比不得馬車裏暖和,可是好歹能伸開腿。

馬車裏估計只能坐着睡,食物占了将近一半的空間,再坐上十二個人便只能都盤着腿擠在一處。

那她寧願擠在柴火堆裏,車頂确實寬敞。

明日就将這裏改成她的住處,用一捆捆的木頭将縫隙都添實,在蓋快木板便是個暖和的窩。

就這麽辦了!

張家的被子是按人頭算的,慕春回車裏去了兩床被子。

柳芸禾抓住慕春的手腕,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慕春見她擠在車廂裏邊,彎曲着腿半蓋着被子不是很舒服的樣子,旁邊坐着慕煙将她與趙月娥隔開。

她也知道車裏面不舒服,可裝了食物再加上十個人的馬車,沒疊在一起就不錯了,車裏總比外面好。

“外面能凍死人,還在在車裏帶着吧。”

柳芸禾固執的搖頭,拉着她衣袖的手就是不放。

“唉,那還吧,你跟我去上面。不過一會冷的不行再下來可就沒位置了?”慕春無奈道。

“沒關系,我不怕冷。”柳芸禾目的達成後亮亮的眼睛彎的像個月牙。

“閨女,你咋還要跟着去外面,會凍壞的。”劉桂花看着往日嬌氣又矜貴的姑娘提醒道。

“沒事的,伯母我能行。”柳芸禾回道。

“有些人啊,就是沒吃過苦,上趕着找罪受,娘你還攔她做什麽?”趙月娥看着她身上的棉襖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趙杏兒則是窩在角落沒說話,垂眸掩飾着失落,她寄人籬下沒了一開始的活潑,生怕被張家人趕出去。

張老四躺在了米袋子上,好歹能伸開腿。張老太與張慕霖坐在了一角,張鐵生與劉桂花坐在了他們對面,老五坐中間。

緊挨着便是,趙月娥,張慕煙,柳芸禾,趙杏兒幾人盤做在一起,中間最多能餘出一個人伸腿的空地,擠擠巴巴像站在一起的豆腐。

慕春看這情況也是皺眉,這麽擠沒凍死也累死了。

“這樣阿杏你也跟着上去吧,我将上面好好弄一弄,人多也暖和些。”慕春像趙杏兒揮手道。

趙杏兒眼睛一亮,忙扶着車廂起身跟着一起出了馬車。

慕春将自己與柳芸禾的被子抱走,可兩床被子肯定是不夠,好在劉桂花還記得慕春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又抽出兩床被子遞給她。

一下子少了兩個人,車裏也寬敞了些。

車頂的面積與車廂內的面積相同,出發時摞了不少的柴火。

張慕春扶着二人都爬上去後,自己也踩着橫木三兩下便上了車頂。

棗紅馬卸了身後極有重量的車廂,蓋着厚厚的草墊子卧在車廂的另一側休息。說是草墊子其實都是藤條枯葉居多,慕春怕它受不住撂挑子,時不時給它偷偷加點黃豆,鹽塊,燒水的時候也會讓它喝些溫的。

關月頂着寒風将車頂的柴火都變成了一米多高的圍牆,中間留出了能躺下三四個人的空間。

雖然免不得四外漏風,倒也是處安身之地。

柳芸禾在車廂裏捂了一天,可一接觸外面的冷空氣身上的棉衣瞬間被寒風打透,牙齒都在打架。

車頂墊了兩床被子,身上嚴嚴實實的蓋着兩床被子,被子不夠寬還錯開了一點,好讓四個人都在被子裏。

“這還有半塊門板,剛好能給我們幾個蓋上。”關月拿着半塊破舊的門板扣在了柴火牆上,原本是撿來燒火用的,沒想到真成了門。

“別說,柴火堆的密實些還挺擋風的。”趙杏兒看着黑漆漆的小空間高興道。

慕春将被子替柳芸禾蓋好後,躺在她身旁,自己挨着關月,關月挨着趙杏兒。

趙杏兒與關月做過幾天的室友,對她的印象就是為人板正話少,不冷不熱的态度,人長的眉目舒展還算順眼。

兩人關系也就勉勉強強還算和諧。

透過半截的門板,能看到夜空中一閃一閃的星光,讓寒冷的夜晚變得神秘蕭瑟。

被子下面楚河漢界泾渭分明,慕春将穿着棉衣的柳芸禾摟在懷裏,對着左側的木牆。柳芸禾一日沒怎麽見到慕春,這會像個乖巧的小兔子似的窩在她懷裏,時不時擡頭吻在她下巴上,然後偷偷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用被子将自己的臉都蒙好。

也沒覺得這裏比馬車內冷多少,反倒還能舒服的躺着。

慕春見她不老實,時不時還知道撩撥她一下,便将她在懷裏按了按叫她老實一些,手指卻緊緊相握十指交纏。

關月與趙杏兒中間留了半個人的空隙,兩人似乎沒什麽可親密的磁場,都自覺的很。

張家村這百十來號人口,能擠在車裏的都在車裏擠着,不能的便生起個大火堆靠着取暖,寒風帶起的細雪一直在空中四散生火并不容易,都是靠人牆将雪花擋在在面,木頭燒透後繼續圍城圈取暖。

慕春看着遠處照映的火光,想起她們也有炭爐,木炭,完全可以取暖的同時煮些燙喝,但看着人群決定還是算了,況且若是有那麽一點閃失,這一圈柴火與保命的馬車也就全完了。

魚有魚路,蝦有蝦道,總之大夥各顯神通努力在這個凍掉下巴的夜晚活下來。

慕春與關月輪流值夜,防止有人狗急跳牆将馬捅死吃肉,她們必須留下一個人聽着點動靜。

次日

“村長,村長,不好啦,李大年兩口子沒了。”一個落魄瘦弱的漢子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喊道。

“嚎什麽嚎?連頓飯都吃不上還有勁嚎。”張光達早就被凍醒了,但是起來又沒事做只得繼續靠在成卷的柴火堆上。

“什麽事?”村長将張家給的棉被裹在身上不耐煩的問道。

“李大年兩口子死了。”瘦弱漢子眼神裏帶着震驚講道。

“死了?凍死了?村長眼睛睜的大了些,有些不敢置信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快帶我去看看。”說着便跟在那人身後往後慢走去。

李大年兩口子年紀與村長相仿,沒有子女,在村裏一直是個低調的存在,可是就這麽悄不聲息的死了,還是讓村長有點兔死狐悲的味道。

兩人的身子已經僵硬,他們便屬于什麽家夥事都沒有,只用兩層撿來的破布裹身,腰間還挂着三四斤小米,若是有大夥幫襯着也能挺上一段時間。

可是這一望無際的冰河還要走多久誰也不知道。

老兩口穿着破衣爛衫,互相依靠着神色不算猙獰,面色冷硬蒼白,估計是在睡夢中凍死的。

“找個好地方埋了吧。”說完又想到哪裏有什麽好地方。

老村長意識到他們急需要棉花,若沒有棉花估計怕是走不出這片冰河。

埋屍體的幾人,為了李大年身上那幾斤小米打起來了,老村老拿着木棍一人給了一下,才算消停。

并不是大家有多敬畏老村長,只是大家都知道他們必須要有個帶頭人,不然一旦沒了管制在這個要吃人的時候,那必然會亂套。

誰死誰活各憑本事,但張家村的情況遠不到要互相殘殺的地步,最起碼糧食還能撐上一段時間。

可如今要凍死也是大事,有人便提出原地安營紮寨不準備在向前趕路。

老村長瞬間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确,人群也便得沉默安靜。

“鐵生,你怎麽看?”半晌後老村長來到張家馬車旁邊與張鐵生商量,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張鐵生也有些猶豫不決,人命關天的事,一時間他也不知該怎麽開口。

畢竟他們家條件已經好太多了,吃喝充足車裏還藏着棉被,怎麽都不會被凍死,可其他村民就難說了!

慕春假意經過,在二人身旁停頓下來,插嘴道:“大伯,如今我們的糧食最多還能挺上三個月,切不可坐以待斃,若是耽誤在這裏,等不到開春冰雪融化,便要彈盡糧絕全軍覆沒,大伯還是想清楚的好!”

定不能留在這裏,想方設法也要在三個月之內走出這片地界,去尋找能供他們生存的地方。

老村長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內心比這片冰河還要荒蕪,滿臉都是愁苦的褶子。

“大伯,我們已經走了大概兩個村子的距離,再往前走沒準就到青石村,聽說那裏有成片的木棉樹長在高處的山頂,偶爾還會有達官貴人去觀賞時抱怨地方又高又窄。若是運氣好怎麽也能撿些木棉花。”慕春其實沒有太大的把握,她只是大概估計了位置,想起了青石村遠近聞名的一景。

靈霧山位置高聳入雲,那些木棉樹沒準會逃過一劫。

只要再走過一個村子,估計就能到了青石村的地界,慕春想去碰碰運氣。

老村長聽後,臉上又重新燃起了鬥志,大聲喊道:“鄉親們,我們再往前趕一趕,說不定能找到青石村,那裏有木棉樹,有了棉花,我們便不會再繼續挨凍。”

“飯後我們便出發!”老村長有了新的目标後,氣色都紅潤了不少,也可能是凍的。

其他人聽說前方能找到棉花,一個個将耷拉的腦袋又重新擡起,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

見大家又重新燃起了鬥志,慕春開始認真的研究起路線,大水将一切都淹沒,只希望能有奇跡發生。

靈霧山她只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去過,根據描述像個風姿卓越的仙子被煙霧缭繞着,半山腰處則生長着一圈的木棉樹,像是仙女的披紗一般嬌豔妖嬈。

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能賭一把,若前方真的能到青石村,那麽他們還有三四日便能看到靈霧山。

眼下能辨別方向的事物都被埋在了水底凍成了冰,只能靠太陽辨別大致的方向。

在人群中問了一圈後,還真有人去過靈霧山,便由那人來打頭陣大家一起摸索。

雪深路難行,大家一步一個腳印艱難的前行。

拿着拐杖的,推車的,互相攙扶的,一隊人馬歪歪扭扭,若不是還帶着些家當,竟比丐幫強不了多少!

兩日後,依然沒有看見靈霧山的影子,有個別人已經開始洩氣了,倒也顧全着大局,沒将抱怨的話挂在嘴邊。

就在這時,卻與另一隊人馬迎面相撞。

那是一支二三十人的隊伍,為首的是七八個壯年男子。身上披着獸皮,目光兇狠,雖蓬頭垢面卻帶着不小的攻擊性。

幾人警惕的看着張家村的村民,一時間不好進退。

隊伍的末尾,有十幾個衣衫褴褛的女子,在這能把人凍僵的天氣,有兩名女子甚至還裸露着大腿,腿上青一塊紫一塊,不知是凍的還是被人打的。

一個個目光呆滞,神色木讷,被人用麻繩綁成了一串。

慕春等人瞧見具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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