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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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靈這邊，百湖殿的反擊，近來十分的強烈，相互之間的厮殺也是越來越兇狠，大家都是走這條路的，對方會出什麽招，幾乎也能預料得到，消息傳達的速度也都基本相同，但金靈這邊人手分散出去不少，所以這一次她也受了傷。
雲束見她傷勢有些嚴重，便暫時尋了個地方留下養傷，可不過三兩日之後，樓中便傳來消息，說百湖殿首徒湖疆出現在肅州那邊，已經打落四方樓的一個據點，四方樓這邊正在集合周圍的人馬，要去拿下湖疆。
此消息一到，雲束便來到了金靈的房中，将這消息同她說了。
“湖疆這一次，只要死在肅州，百湖殿那邊便算是元氣大傷，若是能活捉，便能反制百湖殿，自是更好。”
金靈道：“那我随你一同去，湖疆不好對付。”
雲束搖頭，“父親又派了人手來，這一次十分穩妥，你就留下好好的養傷等消息吧。”
金靈聞言樓主那邊竟又派了人手，眸光淡淡撩起，片刻後點了點頭。
單單一個湖疆，憑整個朔州的樓衆，樓主仍不放心，居然還要增派人手？
又或者，湖疆只是個幌子……
想到這個可能，她不免深思。
而這一點，雲束自然也想到了，覺得有五分的可能，這一次應該不只是湖疆在那裏。
百湖殿他那個好師叔應該也在，否則父親不至于這麽重視，讓執行樓的都來了。
所以他決定讓金靈留在這裏養傷，不去冒險。
而金靈想到這些之後，自然也想看看樓主這一招到底是要做什麽，遂叮囑他：“那你此去小心。”
雲束點頭，深深的望她一眼，最終沒再說什麽不合時宜的話，起身離開了。
金靈便留在這裏養傷，心裏總是平靜不下來，總覺得後面會有什麽驚喜等着她，果然，在雲束離開三天後，靜儀突然出現了。
天色已經黑了，小村外到處都是靜谧的。
金靈察覺到有人來便下床，提着劍走到了門口，半開的門能開到外面大片的黑暗。
而黑暗中，靜儀一身黑衣，靜靜的站在門前不遠的地方。
見是她來，金靈已經明白，冷然一笑道：“樓主這是，不肯給我離開的機會了是嗎？”
靜儀冷淡道：“與樓主無關，是我厭惡你。”
“他們都看不清你的真面目，但你瞞不過我，金靈。”
“束兒還以為你有多喜歡他，可只有我知道，從始至終，你都只是在利用他罷了。”
“利用他一步步走到樓主的面前，得到樓主培養的機會，利用你們年少相識的情分，将他玩弄在鼓掌。”
“從一開始你就利用他一步步的去變強，好讓你能夠活的久一點，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在玩弄了我的兒子之後還要抛棄他，傷害他！”
“看着他這些年，一次又一次的為你傷心痛苦，癡迷不悟，甚至一想到，他還會在你離開之後挂念你這個無情可恥的女人一輩子，我就恨不得要将你千刀萬剮！”
金靈聽着她的一句句的言語，心裏卻是半點波瀾也不起，反倒是挑眉一笑，幾分不屑：“啧，還以為你來是樓主的命令呢，原是我想多了？”
靜儀卻懶得再同她攀扯什麽，多說什麽，擡手抽出挂在腰間的血鞭，一雙森冷至極地望着她，滿滿的只有殺意。
金靈看着她亦是緩緩的抽出了長劍，到了這一步，唯有一個結果。
那就是他們二人之中，必須死一個！
昏黑的環境中，劍聲快的聽不清，只見激烈碰撞下交互出的火花，在夜空中炸開微弱的光線，便又瞬息消失。
夜空中的月色，早已被濃重的黑雲掩蓋，透不出半點光亮。
這是金靈第一次，同靜儀真正的交手。
小的時候，靜儀曾教導過他們，若是按輩分，算是她的半個老師。
可現在，她已經不是小時候了。
她再也不會，在看到靜怡那張冷淡的臉和一身标志黑衣的時候會感到緊張了。
可交鋒至下，金靈漸漸的有些凝重，她從未懷疑過靜儀的實力，可真正纏鬥起來才明白，想要殺了靜儀并不容易。
她不禁斂下心神，全力對戰。
這一次若是贏不了，那她想要的自由，一切都沒有機會了！
她不可以輸！
又一番狠鬥過去，兩人的氣息都已淩亂，靜怡看了身側肩膀被挑開的衣衫，冷眼一笑：“能傷了我，你很不錯，但，也就如此了！”
她言罷，手中軟鞭以迅雷之勢襲向金靈的面門，金靈提劍便擋，激烈的碰撞聲，狠勁的力道，讓她有那麽一個瞬間手上發麻。
原來方才靜儀并未使出全力，她只是在試探！
這一刻，金靈蹙緊眉頭，從未有過的壓迫感，壓上了她的心頭。
忽地，金靈一不小心閃躲不及，靜怡手中的銀色血鞭，便自下而上，狠狠劃過她的身前，掠過她的頰邊！
一瞬間，冰涼的痛帶着微麻，刺激到金靈，她閃身便躲，而就是這一躲，讓靜儀得到了機會，瞬息甩出一只匕首，便刺進了她的腰腹之間！
“叮！”
一聲脆響，金靈擡劍擋過靜儀的致命一鞭，幾個飛躍退後幾步，拔出腰間的匕首，甩在了一旁，低頭借着昏暗的光一看，血是黑色的。
匕首和血鞭，都有毒……
不遠處，靜儀看着她這一番動作，冷笑起來，“知道你這些年成長不小，所以來之前，我也做了十足的準備。”
“我也算是你半個師傅，金靈，死在師傅的手裏，你不算丢人。”
毒素蔓延得很快，不過是幾句話的時間，金靈就已經感覺到，握着劍的手已有些無力。
若就再這麽拖下去，不想出辦法來，那她今晚必死無疑。
可靜儀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想法，自然不會給她逃走的機會，瞬間便提起長鞭，朝她飛躍而來！
而就是這一刻，一支弩箭自暗處破空而來，瞬間滑過靜儀的面門。
也就是她察覺到了不對，否則這一刻，她已被這一支弩箭穿面而死。
靜儀急忙往後退到暗處，冷怒道：“誰！”
她就要得手了！
金靈滿頭大汗，也有些不支的單膝跪在地上，目光盯着弩箭飛出的方向，直看清來人之後，她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跌坐在了地上。
是青娘。
青娘也是一身黑衣，手中提着弩箭，一步步的踏出來，絲毫不怕靜儀橫怒的眼神。
“居然是你！”
青娘走向金靈，攔在她身前，随手丢下解毒丸的間隙，淡聲同靜儀道：“姑姑還是回去吧，我既來了，那你有些打算，便還是放棄的好。”
靜儀恨極，就差一點，她就能殺了金靈！哪裏甘心就這麽放棄？
想着，看向青娘的眼神，便也帶來幾分殺意：“我不介意多殺一個。”
青娘卻淡然一笑：“姑姑，我做事的習慣你還不夠清楚嗎？若無安排，我怎會出樓半步？”
“我在來之前就已經向阿束那邊發出消息，我和小靈若有事，便是你所為。”
“我敬你是阿束生母，不想與你傷了和氣，也不願阿束以後因為此事越發冷待你，所以姑姑你還是走吧。”
靜儀怒着雙眼，斥責她：“蠢貨，你以為金靈是真心同你們二人交好嗎？不過是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們罷了！否則她當年早死在山谷裏了！”
“更何況她若死了，你不是也少了一樁心事，阿束以後便能全心的對待你了，這點你還不明白嗎？還在猶豫什麽？”
“別再挑撥了姑姑，我和阿束同小靈之間究竟如何，是否利用，這些都與你無關，我和阿束自有判斷，就不勞姑姑操心了。”
青娘言罷，眸光深邃的看着靜儀：“所以姑姑的決定是什麽？要殺了我和小靈嗎？”
這一刻，靜儀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似乎快要融入到黑夜裏了，可最終，她選擇收了鞭子，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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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靜怡離開，金靈這才松了一口氣。
青娘蹲下身手，控住她的脈搏，見毒素并沒有繼續蔓延之後，這才嘆道：“我還是來晚了。”
金靈疑惑：“你怎麽知道她是要來殺我？”
“因為師父下發的人手名單中并沒有她，所以她一行動，我就有預感，她會來找你，還好我賭對了。”
“青娘，果然你是我們三個中，最聰慧的一個。希望将來你的孩子，也像你這般聰慧，別像了阿束才好。”
青娘聞言一笑，扶着她又回到了屋中，将她安置在床上之後，便開始給她處理傷口。
身前的那一道鞭傷，劃到了臉上，皮開肉綻的，看着不太好複原，青娘皺皺眉，道：“你臉上這傷，我盡力給你弄好。”
“無所謂，我也不在意，留疤就留疤吧。”
金靈說着，眸光輕輕的晃了一下，又緩緩道：“一開始靜儀來的時候，我還在想是不是樓主的命令。”
青娘道：“師父那個人，他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會明着交代給靜儀的，頂多就是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他是不會冒着讓我和阿束記恨他的可能，來示下這件事的。”
金靈聞言啧一聲：“也是，就靜儀那個偏執的性子，哪怕樓主只提個我的名字，她也會多想。”
青娘笑，“她雖偏執，卻也最忠心，所以師傅用她用的很得力。”
“所以還是師父聰明，沒讓阿束在靜儀的身邊長大，否則阿束如今的性子，保不齊也這樣。”
金靈一想到那個畫面就直搖頭，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看着青娘道：“剛才中毒以後，我甚至都已經想好了我的遺言。”
“不過也的确是沒想到，靜儀的實力這麽強，今晚她若不是忌憚阿束那邊，咱們兩個都活不了。”
青娘道：“有時候我甚至感覺，她已經瘋了。”
“她守着師父這麽多年，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師父卻不但不給她個名分，連孩子也不許她多接觸，有時候想想她也挺可憐，挺無奈的，畢竟阿束長這麽大，好像還從未喚她一聲娘吧。”
金靈因傷痛的呲牙：“的确沒聽過……”
“總之，如今我能活，都是托你和阿束的福了。”
青娘嗔怪的看她一眼：“咱們之間還用說這個嗎？”
“當年小試，阿束和我重傷，你還斷了一只手，卻硬生生地護着我們熬到了天亮，那時候我和阿束怎麽沒說是托了你的福？”
“那時候小試，你們的身份，他們也不敢殺你們……啊！輕點！”
青娘笑着，沖她道：“總之，別再說這些了。”
“不說了不說了……”
過了許久，青娘将她的傷包紮好，看着她低聲道：“經此一事，靜儀那邊也不一定就真的放棄了，日後你不管在外還是回樓都要小心。”
“好的是，我和阿束偷偷研出了幽谷香半解，若這次清繳百湖殿，能再拿到當初的另一半藥書，那我們便能研制出幽谷香的全解，到時你再離樓，我和阿束也不用再擔心了！”
“就算拿不到，我手中的半解，也比師父那邊的藥強上兩分。”
金靈沒想到還真讓他們兩個研制出了一些成果，不禁問：“樓主那邊……”
青娘搖頭：“師父明面上是不知道的，但私下裏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金靈想着他們二人默默為她做的這些，擡手握住了青娘，柔和一笑：“你和阿束，費心了。”
所以這一次會對百湖殿那邊動手，應該是阿束和青娘，計劃過後的結果。
樓主想要打壓百湖殿，想要得到藥書，更想看着阿束成長，阿束和青娘便順勢而為，妄圖在這件事中，能夠窺得後半部分的藥書，來研制全解……
可他們二人從未服過幽谷香……所做一切，應全是為了她……
這一刻，她想起靜儀那句話，不免自嘲一笑。
青娘看着她沉默，明白她在想什麽，遂安慰她：“小靈，不管當初你為什麽接近我們，但後來的每一日，我和阿束都明白，你待我們是真心的。”
“所以為了你，有些事我們願意去做，因為我想看着你，以後每一日，都能高興自在。”
“雖然阿束還心有不甘，但比起看着你一不開心的一輩子困在樓裏，他還是寧願你開心。”
這一刻看着青娘，金靈的眼神，緩緩泛出濕意，她卻像是怕被青娘看見一般，垂下眼眸折起身子，将頭靠在青娘的肩上，輕輕嗯了一聲：“我何其有幸，遇見你們……”
青娘笑笑，像安撫孩子一樣摸摸她的頭：“你啊，有時候真和阿束一樣……”
但，她喜歡這種感覺，被信任之人，托付依靠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