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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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小院，天色已近黃昏。
金靈在船上睡了半日，此刻神清氣爽，打算晚上在這青州城內逛一逛。又想到裴修這個人，此刻在她跟前好不矜持的樣子，就不想帶他，于是便撺掇他去一江月守店。
裴修卻不肯上當，還說她若想喝酒，陪她去店裏喝，在家喝也行。那副非想跟着她的樣子，好像是怕她扭頭就跑了。
金靈又是覺得好笑，又憑生一股複雜，當初雲束也是這般……如今是他……
她不想糾結什麽情愛，也下意識的抗拒。
便是她心底，承認此刻看着裴修，仍覺好看的很，亦有那麽幾分想貪他身子的念頭，可……只要一看到，他那毫不掩藏歡喜的眼眸，她轉頭就咬牙将那幾分念頭碾的死死。
這麽好看的一個人，合該安樂一生才是。
她給不了他，便不該再招惹。
即不出門，金靈便懶洋洋的窩在院子裏裴修的搖椅上，對，他也在院子裏擺了兩個。
不明白他一個人住的院子，擺兩個搖椅做什麽，他總歸是這麽擺了。
如今的肉肉抱着舒服的很，金靈也不嫌棄它掉毛，撈在懷裏暖乎乎的揉着玩。
就這麽晃到了天黑，裴修在院中擺好了晚飯，還有一壺酒，準備同她邊喝邊聊邊賞月。
他興致勃勃，還在院中多挂了兩個燈籠，身影忙來忙去的像是要過年一樣……
金靈默默的看在眼裏，良久擡頭看着天上的月。
這樣閑适的日子誰不喜歡，可惜……
轉眸望着桌上的一壺酒，她沖裴修揚眉：“就這麽一小壺，夠誰喝的，拿一壇來。”
-
這夜月色極好，金靈有心陪他聊，裴修開心，就這麽喝着聊着，小半壇下去了。
清亮的月影下，他俊美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那雙好看的眼也迷蒙了起來，金靈比他克制，只有一絲絲的暈，就這麽靠在那兒，眯着眼看他的模樣。
裴修亦看着她，靜靜的院落，無聲的對視。
這種感覺，愉悅的令他心酸。
他翻下搖椅，靠近她，蹲在她的搖椅旁，一手捉住她的手，一邊将下巴擱在她的腿上同她對視，嗓音低柔到極致，好聽極了。
“姐姐，不見的這些日子，你有想過我麽？”
金靈看着他，有些想伸手碰碰他好看的眉眼，卻始終忍住不動，只是回答：“沒有。”
裴修聽了，眸光微微顫了顫，似有些傷懷之色，卻很快消弭，換做滿眸的笑意：“可我時常想你……有時候，睡不着，擔心你……”
他說着，像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攥着她的手越發緊，好聽的聲音都啞了三分：“你不知道，昨晚見到你，我有多開心……”
“我一直生怕，你死了……”
金靈看着他，看着看着，不敢再看，擡手蒙住他那雙情絲惆悵的眼睛，卻又在下一刻感覺到掌心的濕意，和他緊緊按上來的手掌。
“你要離開青州的時候，帶上我好不好……”
金靈擡頭望着天上的彎月，聽着他的呢喃，心頭悶悶的，鈍鈍的，唇動了動卻不言語半聲。
良久，聽不見她的回答，裴修抓開她的手擡頭去看她，似醉卻又清醒：“姐姐，你考慮一下，別急着拒絕我，行麽？”
金靈望着他期待的雙眼，緩緩勾起唇角：“你喝多了，去睡吧。”
“我頭暈，姐姐陪我去……”
他說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差一點就倒了，金靈急忙起身攬住他腰。
觸手之下又發覺，這人腰身似比之前更勁瘦，身上的溫度更是熱的她心煩。
金靈咬牙，懊惱自己為何九州之大，偏來了青州？又遇上這麽個男妖精，她可不是好人！
耐着性子将人扶進屋裏，待扶着他躺下，剛準備走的時候，手卻又被拉住。
裴修雙眼霧蒙蒙的看着她，好看的眉頭也皺着，同她道：“姐姐，我腰疼……”
金靈這才想起，今日比鬥時他曾挨了一腳，頓時只得在床邊坐下，一邊煩躁的咬着牙，一邊耐着性子扯他腰帶：“藥油在哪裏？你故意的是不是？”
喝的一副醉态，不知道有多好看，有多勾人麽？
還要給你脫衣裳，給你看傷，看你的腰，知道你的腰好看！她沒失憶！
金靈一邊在心裏罵罵咧咧，一邊扯了他衣裳，直到看着他半身都泛着紅，她狠狠擡手摁着額頭，緊咬着牙關，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咬上去啊！
咬了就得負責了！
她心裏狠狠默念着不能負責，不能負責，一邊找來藥油，扶着他肩膀讓他趴好。
藥油的味道并不好聞，她看着那深色的藥油，落在他勁瘦好看的腰間，青色的傷印，泛紅的肌膚，她落下手的同時，幹脆閉上眼。
“嗯……姐姐輕點，疼……”
金靈被他這一句刺激的差點咬到舌頭，睜開眼恨恨的瞪他一眼，哼道：“疼你活該！”
裴修卻轉過半張臉，眼睛哀怨的看着她：“是我不中用，姐姐要是嫌煩，不管我也行的……”
“我說不管你了？”
金靈橫他一眼，扯過一旁他的衣衫，扔在了他的臉上，遮住了他滿臉的勾人模樣。可是一低頭，就又是他勾人的腰……
她無奈閉上眼，暗暗長呼一口氣，将藥油揉透徹之後，扯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了他身上，準備起身離開，卻又被他抓住了手。
“又怎麽了？”
裴修将蓋着臉的衣衫扯下來，被悶了一會兒，臉越發紅了，跟她說話的聲音，也小的像撒嬌：“姐姐，我不敢睡。”
金靈皺眉：“怕鬼？”
他苦笑一下：“我怕你不告而別。”
一句話，金靈沉默。
裴修見她不語，醉暈的腦袋此刻卻無比清醒，眉頭皺着，眼眶悄然泛紅：“我不睡了。”
“我們說話，我還有很多事想問你……”
金靈勉強勾起唇角：“還想問我什麽？”
他手在顫抖，聲音似乎也是：“想問你，這麽久……有別人麽……”
有沒有別的人，曾像他一樣，陪着她……
金靈失笑，看着他不安的目光，終是輕輕搖頭，回答他：“沒有，我并不是，時常有這個閑工夫的……”
只這一句，裴修便笑了，開心的像是個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樣。下一瞬，他便攥着她手，稍一用力，折身起來抱住了她，抱的很緊，側臉更緊緊貼在她肩窩，無比的依戀。
“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金靈知道，應該推開他，可……
她閉上眼，感受着少年的愛慕，喜悅，這一刻卻狠不下心。
其實，再見他，她又何嘗……不愉悅……
緊密的擁抱，肌膚的溫熱，裴修将臉輕蹭着她肩窩，緩緩地，薄唇試探着落在她耳畔，輕吻落下，沒被阻攔的那一刻，他整顆心都在顫抖。
他手緊手臂，薄唇掠過她臉側，試圖吻她時，金靈的臉卻偏去了一旁。
“別胡鬧了。”
“你該睡了。”
他聽着她的聲音，含情的一雙眼，落在她冷靜的眼眸上，想說什麽卻又怕她生氣，俊逸的眉頭，有些委屈的蹙起，想重新回到她肩窩，身子卻輕輕被她推了一下。
她的話語同時落在他耳邊：“裴修，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那時，我只是與你玩樂。”
“便不是你，也會是旁人。”
“你無需記着那些，也不用惦記我，我不需要。”
“還有方才你問，能不能帶你走，我的答案是不能。”
話音剛落，金靈便感覺到頸間有濕意劃過，她也不想再多說，誰知道醉鬼明日還記不記得。
而後便用力将他手臂拿開，将他人摁在床被間，看着他泛紅的眼眶，她狠心絕情道：“記住我說的話，若再胡鬧的糾纏，我立即就走。”
裴修聽着，輕輕點頭，手卻仍不舍得松開她，只艱難的擰着眉，輕聲問她：“你不會不告而別的，對麽？”
“不會。”
即便那是斬斷他念想的最好辦法，她也不想用那樣傷害的方式，做訣別。
他已是成熟的男子，她相信他能夠妥善的處理這件事。
聽着她确定的話語，裴修猶豫了下，終是輕輕點頭，暫且信了，松開了她的手，眼神卻依然黏在她身上，不舍得睡。
“睡吧。”
金靈給他拉了拉被子，在他床邊坐一會兒，兩人靜靜的對視着，誰也沒有再開口，而直到他撐不住昏醉沉沉睡去，她才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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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修醒來，天剛微微亮，他看着窗邊微光，想起昨夜，忽地折起身下床，便沖去金靈的房間。
木門發出聲響，他急切的往裏望，直看到金靈眯着眼看向他，他才安心呼出一口氣。而後，他乖覺一笑：“姐姐，一會兒早飯你想吃什麽？”
金靈無語，知道他是來看自己跑沒跑，便懶懶道：“你随意。”
“那你繼續睡。”
裴修說着，轉身關門出去，他臉上的笑容便落下了。
緩緩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他想起昨夜，她的那些話，心口忍不住的難受。
她不肯帶自己，她說只是玩樂，她心裏并沒有他……
過不了幾日，她就會像上次一樣，走的決絕又利落。
而那時，他便只能看着她，再次離開麽，而無動于衷麽？
想到昨夜，他趁着酒意的試探，緊密的擁抱，和那個她并未抗拒的輕吻……
這一次，他絕不要再重蹈覆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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