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火上澆油
火上澆油
窗外水霧朦胧，車內氣氛僵持着，新消息提示音打破寂靜。
林念之翻看手機，來自「任爾東南西北風」的群消息。
大南不是老大難：【小北，抓住機會啊～堂姐真的很高很帥！贊·jpg】
西西愛嘻嘻：【看這背影多配，偷笑·jpg】
看了眼背影照的縮略圖，林念之果斷删掉，【配副眼鏡吧你！】
東：【堂姐···是單身嗎？】
看着羅绮的消息，林念之心想還是老大靠譜。
西西愛嘻嘻：【桑榆說了的，母單到現在，無不良嗜好，絕對靠譜！】
真是有夠扯的，要不是她親眼見過，就該信了。
林念之暗瞥眼副駕，【。】
大南不是老大難：【單身還勉強可信，母單就算了吧···】
西西愛嘻嘻：【桑榆現場答疑，堂姐之前暗戀過一個人好幾年，後來那人有對象了，堂姐知難而退放下了，是真的母單，這點保真～】
暗戀？
想起記憶裏的親密畫面。林念之莫名有些意亂，她把這歸咎于人的八卦心理。
大南不是老大難：【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噠咩！】
心底因為吳默然的一句話更不平靜了，林念之最多的還是詫異和不解。
群裏還在不停歇讨論江月白，她将響不停惱人的手機靜音，沒忍住看了被八卦的主角一眼。
江月白端正坐着，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察覺到身旁的視線，她坐得更挺拔了些。
稍稍片刻，拿起前排杯座上未拆的礦泉水，松開蓋子遞到林念之手邊，眼底是不自知的賣乖。
“嗯，給你。”聲音似在輕哼，莫名其妙的親近熟悉。
霎時間，林念之幻視前天夢中人的眼神，春色拂人心，她一恍惚，非本意接過了水，嘴唇翕動，“你···”
江月白偏頭抿唇笑，“我什麽？”
“沒什麽。”林念之被她突然壓低、顆粒感滿滿的氣泡音刺激到，瞬間清醒。
她垂眸将不合時宜的好奇壓下。一擡眼，跟仍不解望着她的江月白四目相對。
不遠不近的距離，意義不明的相望，默契無言，許是狹小的車廂空氣太稀薄，呼吸間有些熱意籠在此起彼伏的心跳間。
林念之率先垂眸移開視線，洶湧的怒氣似乎淡了一些，她小口吃着東西轉移注意力。
江月白心底溫熱躁動，唇角淺揚着，偷偷在後視鏡上看副駕的人。
好像嬌氣漂亮的小狐貍，要人順毛哄着，緋發映着車窗外朦胧的雨霧，靜谧安然。
前方堵塞的道路漸漸疏散開來，車子重新平穩前行。
江月白見她吃完東西，又不經意找話,“聽歌嗎？”
林念之沉默搖頭，意識到自己只是搭便車的路人甲，又平淡道：“你随意，我都行。”
本能抗拒的禮貌疏離，江月白眉心微動，指尖在方向盤上敲點着：“我也不聽。”
雨小了點，但是還在下，前方又堵車了，車再次被迫停下，時間好像被無限延緩，熬人又磨人。
林念之隔着雨幕望着街頭行色匆匆的人，早知道，她還不如步行回家呢。
江月白只能看到林念之的側影，但第六感覺出她情緒有些低落，躊躇半晌，冷不丁開口：“你知道下雨天什麽過得最慘嗎？”
林念之微側身，無波無瀾：“不知道。”
“傘~”她笑。
“？”
林念之從後視鏡跟她對視一眼。
長眼半眯，笑得有些小得意，“因為下雨天打傘的人多。”
“……”
“好笑嗎？”沒自知之明的人見林念之沒反應又問。
悶葫蘆變身葫蘆絲，曲高和寡，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合時宜又冷到家的笑話不好笑，可林念之眼底不自禁劃過抹複雜，偏頭望向窗外，終是彎了下唇。
“不好笑。”
江月白時刻注意着她，當然沒錯過她的反應，覺得講笑話有用，她再接再厲。
“那換一個，甲乙丙丁都在雨天淋雨，你猜為什麽只有餅發燒了？”
淅淅瀝瀝的雨終于停了，車流緩慢動了起來。
江月白等着身旁人的反應，忘了開車，後邊的司機狂按喇叭。
林念之不想接她的破梗，輕蹙眉催她：“再不走，你就要成傘了。”
江月白被她嗔怒似的神情撩得有些飄飄然，不自覺傻笑，“那傘帶你逃之夭夭。”
柔和的語調卻似在說，“帶你私奔”。
“……”林念之無話可答。
往日不喜說話的江月白，突然厭倦沉默安靜，不時在後視鏡偷瞄副駕，再三找話尬聊，林念之無法，敷衍回了幾句，開始閉眼裝睡。
江月白這才歇了話茬。
總覺得地下車庫有股潮濕的黴味，江月白把車停在綠苑正門口的臨時停車位，淺笑問：“到了，你從這兒進去嗎？”
“嗯。”
林念之睜開眼，她裝着裝着确實有些犯困，聲音低沉慵懶，江月白耳朵似被呼進一口熱氣，眷戀不舍。
“那、再見。”
林念之扶在車門上的手頓住，“謝謝。”
下車的人已經走出幾米，江月白瞥到後座的捧花，忙追下車，喊道：“劉···”
只出口一個字，林念之便極快回身，冷着臉目光犀利。
江月白莫名後背一涼，快步走過去，本能地換了稱呼：“小北。”
“江小姐，我們不熟。”林念之淡淡掃她一眼，毫無感情地提醒。
“···抱歉，劉小姐，你吃完飯忘記你的花了，我幫你帶出來了。”不明所以的江月白拿着花的手僵住，再次火上澆油。
“謝謝您了。”林念之無所謂地接過花，此刻，她完全不想多看某人一眼，轉身就走。
怎麽···好像生氣了呢？
江月白回到車上，望着林念之背影消失的地方怔愣坐着。
過了會，悵然若失地看向副駕，座椅上有顆閃亮的耳釘，她心跳砰砰，小心拾起耳釘放在掌心。
劉美娟，美娟。
“美人娟娟隔秋水，濯足洞庭望八荒。人如其名。”她眉眼含笑呢喃。
另一邊，林念之腳下生風，落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江月白後背上，只在路過樓下的垃圾桶時頓了一瞬。
走到樓門入口，她拿出手機準備掃門禁卡，屏幕上最新的群消息內容一目了然。
西西愛嘻嘻：【姐妹們！最新消息，堂姐都沒讓我家桑榆坐過副駕，但咱小北剛才坐的副駕！據桑榆推測那是副駕首坐，特殊待遇，絕對有戲！！！】
【偷笑·jpg激動·jpg歡呼·jpg】
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同時落在花束上，林念之偏頭和身旁的小孩大眼瞪小眼，有點尴尬，但也只是有點而已。
兩秒後，她把包上的挂件小熊拆下來遞向身邊，沒半點不好意思地笑笑：“小朋友，這個送你，花是阿姨的。”
小孩回身看向不遠處，母親朝她點點頭，她收下小熊，奶呼呼道：“謝謝姐姐～”
“不客氣，小可愛～”林念之毫無心理負擔地拿起花。
見林念之走遠幾步，小孩問母親：“媽媽，為什麽姐姐要把扔掉的花花又撿回去呢？”
“應該是姐姐的對象惹她不開心了···”
聽聞這毫不避諱當事人的離譜猜測，林念之差點平地栽倒，她前行的腳步不自覺加快。
帶着氣惱進屋，晃晃悠悠的小奶貓便走來勾住林念之的牛仔褲往上爬，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換鞋，然後抱着貓窩進沙發。
“喵——”
軟乎貓叫驅走一絲煩躁，林念之輕揉小貓崽，憶起今天的糟心事，她拿出手機翻出以前的舊照片，又自拍一張，把兩張圖拼在一起，仔細對比。
既不是小孩子時間久了長變樣，也不是平平無奇的路人甲……
越想越氣，林念之放下貓直奔畫室，開始收拾散落各處的油畫、素描、彩鉛，畫上的人都是同個主角。
江月白，可真是白瞎我昂貴的顏料，吃灰去吧你！
厚厚的一疊畫紙被壓進角落裏舊紙箱的最下層。
遲遲沒看到林念之在群裏回消息，陸蓁蓁靠在桑榆身上，發起群視頻，林念之隔了許久才接進去。
陸蓁蓁急吼吼開口：“小北，你忙活什麽呢？老大剛下飛機都接進來了，等你半天。”
林念之把手機放在桌上，繼續檢查翻找着有沒有漏網之魚，“忙着收垃圾，有事快奏，奏完退朝。”
“你跟堂姐今天聊的怎麽樣啊？這可是大事。”吳默然問。
林念之嫌棄：“不怎麽樣。”
羅绮慢悠悠道：“真的嗎？我覺得你對她挺特別的，你今天拉她的時候好自然。”
林念之輕嗤：“我樂于助人、人美心善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感覺我姐對小北也有點特別，你們不了解，我姐那人潔癖不是一般嚴重，很不願意別人碰她東西，有時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蓁蓁讓她帶小北時，我都怕下不來臺，沒想到她今天出奇好說話。”桑榆在一旁插話。
“就一面之緣，可別亂點鴛鴦譜了，我對她沒半點興趣，再提退群，新婚小兩口快去忙正事吧，我撤了。”林念之厲色聲明，話落果斷退出聊天。
見她義正言辭拒絕，其他人也收了心思，江月白這個插曲就這麽在林念之的生活圈子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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