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冷臉訓狗
冷臉訓狗
彈指之間,半月已過。
白雲悠遠,晴空萬裏,微風拂過,花香彌漫。
周六半早,林念之還在睡覺,手機鈴聲擾人夢。
“喂—”林念之有氣無力。
“小北,開門吶,說好的時間,你不會還沒起吧?”
昨晚,确認過林念之不熬大夜,吳默然約她今天去一家朋友開的餐廳。
林念之無骨似靠在沙發上,惺忪睡眼打量着眼前妝容精致,露腰小吊帶,還特意捯饬了高爐頂大卷發的吳默然。
“你這麽隆重真的只是去吃飯,不會是想泡人家老板吧?是的話,我可不去當電燈泡。”
“什麽啊!青春易逝,趁年輕多美一美。”吳默然甩頭撩發,“你也去好好捯饬下,整天不出門,出去一次可千萬別浪費了你這絕世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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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重重,暖陽透過大幅落地窗,輕灑在精心布置的餐桌上。
餐廳人不多,靜谧柔和的氛圍很惬意。
“味道怎麽樣?”知道林念之嘴刁,吳默然第一時間問她。
“挺好的。”
“啧,你看看人家,女孩子還是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很突兀的爹味男聲破壞氣氛。
吳默然循着聲音源頭看過去,嫌棄地收回視線,“小北,那個禿瓢一直惡心地看你,要不要坐過來?”
“不用。”
林念之心血來潮聽了吳默然的話,不但化了全妝,還罕見地穿了件露背裙。裙子是有次陸蓁蓁和吳默然慫恿她買的,買回家就擱置着,再不穿浪費了。
江月白本就為應付差事,見到對面倒胃口的臉,只覺髒透了。尤其是那人貪婪猥瑣的目光,更是膈應的她想吐。
為了少難為自己,她偏頭看四周,正巧掃到了對面猥瑣視線投過去的地方,瞬間愣住。
酒紅色的發絲鍍了層暖暖的光暈,黑色露背裙的簡潔線條勾勒出完美的背部曲線,白皙的肌膚在柔和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細膩。
發尾的卷曲因着主人擡頭的動作,好似俏皮地在腰線上跳舞。
“我天!堂姐!油膩男對面那人是桑榆堂姐。”吳默然低呼。
“你也看到了吧?那才叫女人味···”男人見江月白也看了過去,繼續喋喋不休。
聒噪的聲音左耳進右耳出,跟無知愚蠢的人多話,純屬浪費時間,江月白徹底無視他。
“要不是你媽認識我大姨,我也不至于答應跟你見面。”
“你本來就長得五大三粗,還不會收拾自己,怪不得到現在也嫁不出去。”
……
不知何時一臉無所謂的林念之放下了筷子,神色越來越冷。
“堂姐真是好脾氣,跟這種人相親都不怼他。”
吳默然被滿嘴噴糞的話惡心得夠嗆,暗戳戳瞥了眼又吐槽,“堂姐也在看你,這兩人真有趣,相親都直勾勾盯着你看。”
“你要是以後都聽我的,也不是不能處,但是你不能再搞那什麽健身了,練得跟個男人似的,成什麽樣子。”
“呲!”凳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劉琦帥看到背影主人的正臉,雙眼更肆無忌憚起來,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杯茶水兜頭澆了下來。
“她是男人,”林念之上下打量他,像在蔑視一攤垃圾,“那你是什麽?折翼的座山雕?”
劉琦帥被澆懵了,抹了把臉,看着冷臉的林念之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生氣,犯蠢地問:“什麽意思?”
“她罵你不是人,是飛不起來的禿鹫,就只有禿。”吳默然在一旁好心幫忙翻譯。
一如初遇那天的冷傲模樣,但被維護的人是自己,江月白止不住心跳加速,開心極了。
聽到吳默然的話終是沒忍住笑出聲,眼底如有星河,只漾着特別的紅。
林念之側眸淡淡掃她一眼,半邊紅唇微彎,勾心奪魄的冷豔。
江月白莫名慫了,立馬收住笑,乖巧垂眸。
劉琦帥大腹便便,頭頂光得跟燈泡似的,仗着家裏條件還行,總是挑三揀四,一直找不到結婚對象,最介意別人罵他禿,完全不顧周遭看笑話的目光,破口大罵。
“臭娘們,我弄死你!”說着就要張牙舞爪撲向林念之,桌上的杯碗被他帶到地上,摔得稀碎。
江月白立馬把将林念之拉到身後,擡腿将劉琦帥一腳踢開。
姜歡剛進到餐廳,就原地觀摩了這場鬧劇,她朝着門口的保安招了招手,保安過去将地上的劉琦帥架起往門外拉,
“放開老子!喊你們老板來!”劉琦帥掙紮着。
姜歡款款走來,“我就是老板。”又看着保安:“這位客人情緒有些過激,把他請出去。”
“姜老板,給你添麻煩了。”吳默然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走上前抱歉地開口。
服務生迅速拿來工具處理地上的東西。
“別跟我見外,帶朋友來還掃你們興。”姜歡熟絡道,又看了眼林念之,溫婉笑着點頭示意:“想吃點什麽?我去叮囑後廚幫你們做,算我的賠禮。”
林念之禮貌淺笑,“我們已經點好餐了,剛才的事抱歉,損壞的東西我們等下照價賠。”
“幾個杯子,哪兒用的着。”正說着,姜歡手機響起,她歉然看向身邊的人:“默然,先失陪下,我去接個電話,等會兒過來找你們。”
姜歡離開後。吳默然走回林念之身旁,“小北,我去找前臺核算下損失。”
鬧劇落幕,但還是有零星的客人瞟過來,林念之正欲轉身離開。
江月白低聲喊住她:“劉美娟···”
氣上心頭,細高跟的跟一轉,落在亮靴上方,擡眸對上的卻是靴子主人可憐又無辜的眼神,林念之一時不忍,終是下不了狠腳。
收力時重心偏移導致身體不平衡踉跄向前。
溫熱帶着薄繭的掌心,輕輕貼上林念之光/裸的側腰,她瞬間僵住身子,酥麻的感覺自腰背向下。
江月白雖然攬住人的動作規矩,但大腦宕機導致她忘記及時挪開手。
林念之後悔沒真的踩下去,不悅低斥:“松手!”
“哦哦哦,抱歉···剛才···謝謝你···”
心髒似要跳出胸腔。
和林念之貼近後,江月白整個世界陷入安靜,怦然心動,也是在這一秒,她明了為什麽最近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想起林念之。
從初遇便開始心動,短短的幾次相處,見過她的安靜淡漠、風趣幽默、柔和溫暖以及強勢果決,越發心動。
直到剛才惦念着的人幫她出頭,她的心動變成了不可自拔的喜歡。
剛才的事在其他人看來,或許只會覺得是個笑話,或者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就像餐廳裏其他含着趣味性的目光一樣。可她卻這般淩厲認真地擋在自己面前。
江月白心底不安叫嚣,只想要一個擁抱。
“還你上次幫我搬東西的人情,正好兩清。”林念之轉身就走,看都沒看她。
剛确認心意,就被單方面兩清,江月白心裏泛酸,垂頭跟到林念之桌旁,小心翼翼問:“我們···能加個微信嗎?”
“加不了,沒帶手機。”
江月白瞥見林念之包裏露出的手機挂繩,本能委屈上了,又找借口:“你有只耳釘落我車上了,我之前去找你,你沒在家,我今天晚上給你送過去可以嗎?”
“不值錢,扔了吧。”
幾句冷言冷語,江月白覺出林念之這是又生氣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道歉總歸沒錯。
“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林念之終于舍得給她一個眼神,眼簾掀動,眸底肅冷。
“那個人罵了你···”不提那個男也罷,江月白提他純屬火上澆油。
“替他道歉?一見鐘情?江小姐牙口真好,什麽東西都吃得下。”
憶起江月白任由那個男的羞辱,沒有絲毫作為的樣子,林念之看她的眼神更冷。
相親被侮辱的是江月白,可更憤怒的是林念之。
她有種自己珍藏的夜明珠,被阿貓阿狗當成死魚眼踩在地上的感覺,連帶着自己都掉價了幾分。
江月白并不清楚林念之的所思所想,但暗諷卻聽得明白,只得慌忙解釋相親的事。
“不是的,我跟他沒有關系,是我媽讓我來的,我只是應付下,以後不會了。”
許是跟自己的經歷有關,任秋冬雖然偶然會念叨讓江月白找對象,倒也沒有一直逼着她相親。
因為任秋冬現任老公跟劉琦帥大姨家有生意往來,劉琦帥大姨在任秋冬面前提了好幾次,她抹不開面子,才讓江月白見一面應付差事。
來之前,江月白故意打扮得很中性化,又特意穿了件無袖背心,手臂上的肌肉展露無遺,本着勸退的目的,不成想搞了這麽一出,早知現在,當初怎麽着都不該答應。
嘲諷脫口而出的瞬間,林念之便驚覺不應該,說好要跟她劃清界限,今天卻又多此一舉,聽完江月白媽寶似的發言,更是眉頭深鎖,煩不勝煩。
她收起情緒,心平氣和:“該道歉的人是我,抱歉,是我失言了,江小姐的私事不用向不必要的人解釋。”
“必要的···”江月白聲若蚊蠅。
林念之沒聽清她的話,也懶得聽,趕客似地看了眼杵在桌邊的人,“江小姐,還有事嗎?”
江月白也回味過自己剛才的解釋有些不妥,看懂林念之的眼神,生怕說多錯多,沒再開口。
她喪頭喪氣地轉身。
身側傳來吳默然笑着打招呼的聲音:“堂姐這就走了啊?”
江月白擡臉,腼腆地笑了笑,“嗯”了一聲,依依不舍地離開。
吳默然看着她的神情覺得有趣,坐下後一臉八卦,“她剛跟你聊什麽呢?我在遠處看着,跟你在訓狗似的。”
林念之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悠然道:“沒聊什麽?說了兩句感謝。”
“那是應該感謝你,你今天老帥了,不過你為什麽要幫她出頭?”
吳默然突然反應過來,林念之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也就對她們幾個朋友的事上點心。
“不是幫她,我只是被禿瓢惡心得吃不下飯。”林念之垂眸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
“也是哈···那種人就是欠抽!”吳默然點頭,似想起什麽,又問:“對了,我那會兒怎麽聽到堂姐喊你劉美娟?不是我幻聽吧?”
林念之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陌生人逐漸靠近,又快速擦肩而過。
她收回視線漫不經意開口:“小西婚禮,我跟美娟換了位子,她以為我叫劉美娟。”
“那你怎麽不告訴她名字呢?她不是還捎你回家了嘛。”
“無關緊要的人,沒什麽必要。”
“得!看來你是真對她沒意思,白瞎陸小西在那操心了。”
吳默然又跳脫道:“欸!小北···既然你對堂姐沒興趣,你說···我去追她怎麽樣?她要身高有身高,要臉蛋有臉蛋,還有漂亮的肌肉,怪饞人的。”
林念之指尖輕點桌面,琥珀色的眸底在陽光下更顯幽深難測。
“你怎麽不說話?這麽看着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吳默然被林念之看得毛毛的。
林念之忽然勾唇,似笑非笑,“她,配不上你。”
吳默然放下筷子,一臉震驚地坐直身子。
“林小北,你別不是對我有濾鏡吧!堂姐那種層次的都配不上我?你沒看到她胳膊上的肌肉嗎?都拉絲了,低脂薄肌,很斬女的,擱網上妥妥的夢中情1,到你這兒居然是配不上我。”
林念之輕嗤一聲,悠悠道:“萬一···她是個0呢。”
“······”
是吳默然未曾想過的方向,本來就是心血來潮開玩笑,也不是真的要怎麽樣。
“呃···我就口嗨,而且、她擱這兒相親,肯定也不是彎的,咱還是吃飯吧。”
吳默然一句無意的話,又幫江月白添火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