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
離開餐廳，江月白剛上車，追責的電話便來了。
“江月白！你怎麽回事！人電話都打我這來了，你為什麽打人？只是讓你去應付一下，淨知道給我添亂。”任秋冬劈頭蓋臉地訓斥。
江月白語氣也不大好，“他活該！以後別再給我安排這種事。”
“你當我愛管你的破事！”言罷，任秋冬直接掐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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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高大的梧桐挺拔而立，樹冠茂密，翠綠在風中搖曳，為樹下的人送來抹清涼。一家外牆塗成藍色的健身房坐落在街邊。
江月白駐足樹下，一會望望健身房的宣傳海報，一會低頭看看腳下斑駁的光斑。
李菁送完客戶，在門口看了會在樹下罰站的江月白，好笑地走了過來，“喂，大老板，站這兒幹嘛呢？”
“沒事。”
此前江月白接任秋冬電話說起相親的事。李菁剛好在一旁，是以她腦袋一轉，問：“嗯···沒事？不會是相親去你看上人家了，人沒看上你吧？”
李菁打量江月白，手賤戳了戳江月白的三頭肌，“打扮挺帥啊，是那人沒福氣～”
聞言，江月白被惡心的立馬變臉，五官都嫌棄地皺在一起，急忙往健身房走，“說了讓你少碰我！”
李菁跟着她到洗手間，看她在那兒仔細洗胳膊，忍不住翻白眼。
“至于嗎，搞得跟我是什麽髒東西似的，你這毛病不治一治，去哪找對象？”
江月白被點中心事，草草擦幹胳膊上的水，不确信地問：“我很讓人讨厭嗎？”
“哪能啊！店裏的宣傳視頻，你臉都不露，但還是屬你的視頻點贊多，這段時間的活動，你在的時候，辦卡的人都能多三分之一，不然我也不至于一直喊你過來。”
Fit飛特，是李菁和江月白共同投資的健身房，經營了快一年時間，生意很不錯，江月白幾乎全部身家都投了進來，按出資她是大老板，但論起具體做事，她比不上李菁。
之前江月白還在S市時，健身房是李菁全權在管，年前她回到安北，李菁隔三差五喊她過來，多數都為宣傳的事，她不愛跟人打交道，瑣事依然還是李菁在管。
健身房分三層，一層是泳區、辦公室和商店之類的，其他的器械、力量訓練在二樓，三樓是VIP私教區，兩人進到角落裏江月白的辦公室。
江月白順手帶上門，又問：“你說，我給一個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該怎麽辦？”
李菁認識江月白好幾年，知曉江月白不喜歡人際交往，除了健身沒點愛好。
聽她這麽問，特定是有點什麽。李菁打趣問：“喜歡的人？”
“嗯。”江月白眼神柔和許多，但想到林念之的冷臉又隐隐委屈。
“你這是失戀了？”
“什麽時候的事？男的女的？之前也沒聽你提過啊。”李菁壓不住好奇，她一直以為江月白沒這種世俗的欲望呢，只怪江月白看着對男男女女都不感冒。
“最近才認識的，我今天相親碰到她了，好像惹她生氣了。”
李菁蒙圈，“你跟她相親？”
江月白無語掃李菁一眼，垂頭落寞坐着，把今天的鬧劇娓娓道來。
李菁摩挲着下巴，上下掃量江月白，語重心長：“小白啊，我感覺你這情況，可以直接換個目标了，人明顯對你沒一點意思，反正剛認識，感情不深，姐妹勸你及時抽身。”
江月白心涼了半截，但依然神色堅定，“我不！”
“那我也幫不了你。”李菁起身攤手，愛莫能助的看她，“行了，失戀也不是什麽大事，不行就去撸鐵吧，我要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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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樹梢，霓虹閃爍。
李菁關掉辦公室的燈，路過江月白辦公室，影影綽綽的昏暗光線投射在沙發旁，有個女人趴在沙發上，長發垂落至地面，瘆得李菁心慌意亂。江月白平時很少待辦公室，是以她壓根沒想過江月白會留到這會兒。
她打開手機手電筒，往裏照了照，進門按開燈，“靠！小白，你搞什麽呢？吓死我了！我以為撞鬼了呢。”
黑暗中待久了，突然的強光刺激得江月白眼含淚光，她擡眼看向李菁。
“我的老天奶！可真是稀奇啊！你居然在這哭鼻子呢！？”李菁滿目震驚，有種鐵骨柔情的即視感，想了想試探道：“你該不會···是為了中午那事吧？”
江月白坐起身，手機在這時響起，是串國外的號碼，她沒第一時間接起。
李菁提醒她：“發什麽呆呢？電話都不接。”
趕在電話自動挂斷前最後一秒，江月白才接起。
“小白，你還好嗎？”
南喬這幾日心裏有些煩亂，雖然江月白這幾年很少主動聯系她，但她每次發給江月白的信息都會收到回複，可這陣子她發給江月白的信息全都石沉大海，今天實在不安才一早打來電話。
“挺好的。”江月白随口應道。
“我發你的信息有收到嗎？有時候漫游會丢信息。”
“收到了，最近有些忙，看見遲了，怕打擾你休息就沒回，打電話有事嗎？”
“沒什麽事，”南喬隐隐被噎到，頓了片刻，試探問：“你忙什麽呢？”
“沒什麽事的話，下次空了再聊吧。”她一團亂麻，沒閑情逸致聊天，直接結束對話。
聽着電話裏“嘟嘟”的斷線聲，南喬總覺得有什麽事情在脫離自己的掌控。
李菁坐在沙發扶手上刷着微博，見江月白挂了電話，調侃道：“小白，你這才跟人見過幾面，什麽都不了解，至于惦記到這種程度，要死要活的。”
“至于···”江月白求助地看向李菁，“你說我怎麽才能讓她不讨厭我？”
“別別別！我可幫不了你，我沒有追人的經驗。”李菁萌妹蘿莉長相，又是一身漂亮肌肉的性感身材，特有反差感，男女不忌，戀愛不斷，但都是被追的。
她低頭瞥見打發無聊正在看的微博界面，把手機往江月白眼前遞了遞，玩笑道：“你要不要去這裏求助，拉拉互助社，裏邊各種問題都有，指不定有高人指點你，能讓你抱得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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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愛美女：【@小江，你這幾天怎麽樣啊？】
江月白在小區裏晃蕩着，總裝作不經意繞過7棟，她看着「拉拉互助社粉絲2群」的信息，蔫蔫回：【沒見到人，我真的不能去她家找她嗎？】
掌管戀愛的神：【當然不能了，你冒然上門，跟騷擾有什麽區別！你現在的印象分太差了，要制造偶遇，偶遇是緣分，是老天想讓你們在一起】
小江：【好吧】
距離那天在Fit，李菁給江月白提過拉拉互助社已經過去三天，江月白遵循群友建議，幾乎從早到晚在小區等偶遇，可惜想等的人一次都沒碰到。
她擡頭看向十樓的方向，虛聲嘆氣。
怎料幸福來得太快，她低頭時餘光瞟見一抹紅，雙眼驟亮，還不等她高興完，看到一個半大孩子騎着電瓶車橫沖直撞，眼看就要撞上林念之。
“小北，小心！”
江月白大步跑過去，電瓶車歪七扭八堪堪避過林念之。
林念之聞聲回頭，還沒反應過來，被一個滑鏟鏟中。
她悶哼一聲，四周的靜物飛快在眼前晃動，等到一切歸于平靜，她已然被地上的人抱在懷裏。
林念之看着身下龇牙咧嘴的人，厲聲無語：“江月白！你搞什麽？”
每當她好不容易把這人抛到腦後，這人就又莫名冒出來。煩！真的很煩！
“那個小孩兒要撞到你了···”江月白也挺悲催的，她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墩，尾椎骨疼得厲害。
林念之撐着地面起身，壓着怒火看了眼還躺着的人，罪魁禍首竟還好意思先委屈。
适才騎電瓶車的小孩，回頭看到這一幕不厚道地笑出聲。
臉都丢完了，林念之見她一臉苦哈哈的表情，沒好氣地伸手拉她，“明明是你給了我一腳，我是不是得罪你了？你下黑手報複我呢？”
“···沒有···”
碰到江月白，沒一次有好事，林念之無比懷疑江月白克她。連下樓扔個垃圾的功夫，都能被她嚯嚯摔倒。
江月白在S城待了十年，別的沒學會，學會了當地人一雙拖鞋行天下的松弛感。
午後，經過陣雨的洗禮，草坪有些潮濕，江月白剛才為了抄近道，順着草坪跑過來。
結果跑太快滑了一下，拖鞋飛了出去，眼看鏟向林念之的雙腳收不住，她只能穩穩抱住她，免她受傷。
江月白歪着腰站起身，心虛不安：“你···沒摔疼吧？”
她單腳踩着拖鞋，金雞獨立跳到幾米開外，穿回另一只拖鞋，發頂挂着的幾根幹草在風中搖曳，臉色羞赧泛紅。
夕陽映下一層金輝，晚風徐徐。
林念之怒火中燒之餘又覺得好笑蠢萌，更覺自己無藥可救，語氣冷淡，“沒事。”邊說邊轉身。
江月白趕忙走到她旁邊，掏出口袋裏的東西。
一個透明小袋裝着顆莫桑石耳釘，在天邊緋紅的照射下，閃着細碎的彩色光影。
“你的耳釘，還給你。”江月白看眼林念之，尴尬讨好笑着。
“我說過讓你扔了。”
林念之面無波瀾，但江月白的第六感還是覺出她在生氣，想到那天的糟心事，江月白自顧自補救解釋。
“我那天去相親，是因為···我媽他們家，跟那人的親戚有生意往來，那個親戚提了好幾次，她找我去應付一次。”
“我以前沒相過親，以後也不會再去了。”
舊事重提，原因看似比上次好點，但也沒好到哪去。可林念之沒錯過江月白說“我媽他們家”時眼底的落寞，心頭火卻是熄了不少。
她涼涼開口：“這是你由着他侮辱的原因？”
“呃···不是的···”江月白期期艾艾，小聲道：“我是看到你···走神了···一時沒在意他說什麽。”
“嗯？”林念之不大信地反問。
江月白老實巴交說了最淺的原因：“看你，肩寬腰細臀翹，是健身的好苗子。”
“······”
這話聽着不像正經人說的，但江月白的表情過分認真，林念之又深知她的奇葩腦回路，眯起眼打量了她。
“你是健身教練？”
越想越覺得江月白一反高中時的模樣像個銷售，賺錢總是要熱情些許。
林念之唇角揚起，笑意不達眼底。雖然使用暴力不對，但如果江月白的目的真在此，林念之不覺得她會忍住不扇人。
“你還猜挺準的！”江月白看到林念之唇角好看的弧度，并未品出不對勁，傻子似的笑得開心，“不過，我不是教練，是老板，不賺你錢，給你免費。”
熟悉又跳脫的腦回路。
從前，林念之覺得怪有趣的。此刻，縱然極度不悅，心底依然這麽覺得，掌心也還是癢癢的，有點想揪那張傻臉。
林念之沒忍住情緒略略外露，明眸微動，翻了她一眼，笑罵道：“江月白，你有病吧。”
“你···還在生氣嗎？”江月白這才反應過來，垂眼弱弱問，又把耳釘向她遞了遞。
攢了幾天的郁氣，被江月白誤打誤撞撫平大半，但林念之看她還是嫌棄，“萍水相逢，我有什麽好氣的。”
她用指尖夾過她手中的小袋，眼尾不在意地瞥了眼她，“謝了，可以走了嗎？”
“嗯···再見···”江月白心下不舍，但也不知怎麽挽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