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拉黑了

被拉黑了

紅着眼回到酒店,江月白看到冰箱門上貼着的便簽,難過更盛。那是她列給林念之住院期間的食物清單,前邊只打了四個勾,卻已經不被需要了。

滿室狼藉,眼淚愈發洶湧,這是她第一次在規整東西方面做得一塌糊塗,原封不變的東西怎麽都裝不進來時的行李箱。

心口疼得無法喘息,明明才認識一個月,為什麽會這麽難受…

不過好在酒店和家是同城,行李只需囫囵塞進車裏就好。

幾天沒回家,家裏蒙了一層灰塵,江月白仔仔細細搞過衛生,又鑽去健身房。

她喜歡健身,但不喜歡用公用的器械,之前在S市的房子不是她的,只搞了簡單的家庭健身器械用。決心回安北定居後,江月白買房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搞了間專業的健身室。

撸鐵、卷腹、練肩、練背、練腿一整套齊活,大腿止不住發顫,背上的肌肉練到充血緊繃,可外邊的雨依然沒停,天也還亮着。

時間漫長又難熬。

江月白汗出了一身又一身,直到差點被跑步機甩出去,才狼狽地跪在地上,喃喃道:“明明說了我可愛,答應我留下,為什麽···”

“可愛?讨厭的人怎麽可愛呢···”

“幾面之緣,談何喜不喜歡···”

林念之的冷聲又回蕩在耳畔,可江月白卻覺得那音色沒有之前冷了。

“生病的人都情緒敏感,說的話也作不得真···”十個小時,江月白終于找到了讓自己心安的原因。

似注了一針強心劑,她利落爬起身洗澡換衣服出門。

嗅到熟悉的消毒水味,卻又蔫了。

見劉姐要出病房,她又緊忙離開,但還是好很想見病房裏的人。

最後,她立在住院樓下,在一衆模式化的燈光中,悄悄找出那盞特別的燈光。

“距離這麽近,撇開牆壁也算見了吧……”

.

傷筋動骨一百天,躺着養傷的時間太難熬,病房只有靠近出口的應急燈亮着,林念之輾轉反側,櫃子上突然閃起抹亮光。

柏林:【晚安】

林念之指尖點擊頭像,想直接删好友,思及這幾天欠的人情,又糾結了一瞬,指尖不小心在頭像上輕觸兩下,小方框左右抖了抖,聊天界面接着彈出一行淺灰小字:

「我拍了拍“柏林”」

她擰眉淺吸了口氣,點擊撤回時,發現頭像旁的藍色“撤回”字樣已經消失了。

。。。

另一端,蹲在路燈下的人,陰了整天的心,瞬間放晴。

林念之知道有拍一拍這個功能,但不太熟悉具體操作。對話框裏的字礙眼及了,她忙去網上搜索怎麽撤回。

結果,她長按撤回的瞬間,對話框又新多了另一行字:

「“柏林”拍了拍我北柏」

林念之眸底閃過一抹暗芒。

指尖正要落到資料界面紅色的“删除”上,又彈出一條信息:

柏林:【我今天還可以去給你的小貓鏟屎嗎?】

最近,江月白隔一天晚上回酒店前,會先回綠苑幫爆米花鏟屎,因為林念之的拍一拍,她心頭輕松不少。

江月白盯着自己和林念之的對話界面,上方的“北”變成“對方正在輸入···”,又變回“北”,又變回“對方正在輸入···”,最後停在“北”上不動。

她又大着膽拍了拍林念之。

林念之寫寫删删半晌也沒想好措辭,看到新增的拍一拍提醒,眼底的火似要灼壞屏幕。

北柏:【你再拍我一次試試】

「“柏林”拍了拍我北柏」

柏林:【拍了~】

【可愛·jpg】

北柏:【別去我家】

柏林:【那小貓怎麽辦?】

「你的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

江月白剛放松點的心又惶恐不安起來,大步跑回醫院,蹑手蹑腳走進病房,劉姐睡在床尾的陪護椅上,床上的林念之蒙着眼罩在睡覺。

劉姐迷糊中被身邊高大的黑影吓了一跳,揉了下眼睛仔細看了看,是上午見過的姑娘,起身小聲道:“小林剛睡。”

“嗯,我看看她。”

江月白話說時一直盯着林念之,聲音輕小又溫和,話落才想起是在同陌生人講話,又禮貌冷淡:“抱歉,打了擾。”然後留戀望了眼床上的人,依依不舍離開。

林念之眼底一片清明,心底的火氣像浸過水的炮仗,引線明明燒到根了,最終卻沒炸響。

·

陰雲蔽日,雨倒停了。

無事可做,早餐後,林念之讓劉姐下去幫她随便買根鉛筆和本子。

剛開始拄拐有些生疏,她每次都小心翼翼留心地面,熟悉後就沒那麽注意腳下了。

這會兒,本是熟門熟路去洗手間,結果不巧地面有灘水,她腳下打滑身子失去平衡,拐一歪人向前倒去。

江月白似憑空出現,大跨步上前将她抱穩。

因為沖擊,江月白胳膊撞在牆上,不小心蹭到了麻筋,整條小臂麻得酸爽,偏還被林念之額頭磕到下巴,上下牙來了個親密擁抱,舌尖慘兮兮被夾在中間。

她頓時淚眼汪汪,面上卻裝作無事,一本正經道:“小心點。”

林念之被抱着,單腳無法很好的保持平衡,大半重量都落在江月白身上,手不自覺抓住她的衣襟,閉眼屏息換氣才擡頭看她,疏離客氣。

“謝謝。”

“不客氣。”江月白跟她對視,也禮貌疏離。

冷淡的語氣,臉頰上兩行清淚,壓不住上翹的嘴角,眼底藏了三分笑意、兩分生氣,面上同時顯現出氣惱、嚴肅、冷淡和憋笑的複雜神情。

江月白落到林念之眼中的正是這般模樣,她卻還覺得自己表情管理和情緒控制做得特別好。

昨夜,她獨自開車穿梭在蕭索的街頭,夜深人靜,聽着悲傷失戀的苦澀情歌,被删好友的委屈無限放大,難過得要死要活。

晨光熹微,一睜眼,心底又是克制不住的想念,她無知無覺又跑來了醫院,可死纏爛打很糟糕。

她只好躲在門外,誰料就見還傷着的人差點摔倒,她既擔心又生氣。

林念之默默看她裝模作樣又自覺天衣無縫的神情,穩住身形松開手,準備下蹲撿拐。

“別亂動。”江月白見着她危險的動作,聲音不自覺高了兩分,單手環抱她的背,俯身用另只手去拾拐仗。

胳膊肘随着她彎腰的動作翻了上來。

林念之看見她被撞破皮、已經滲了不少血的肘子,記起自己剛才似乎還撞到了她的下巴。

她眉心微不可查動了動。

江月白直起身,又氣悶問:“護工呢?”

“出去了。”林念之架起拐站穩,稍頓幾秒又說:“抱歉,你去處理下傷吧,醫藥費算我的。”

“你!”

江月白秒炸毛,嘴唇抖不停又不舍得說她,最後抿了抿唇,委曲求全道:“那你現在微信轉給我。”

憶起昨晚的烏龍,林念之沒再搭理她,轉身進了洗手間。

“你小心點···”江月白沒忍住對着即将合上的門縫小聲叮囑。

想着讓某人自覺離開,林念之在洗手間多待了會,結果剛打開門,那人就伸手過來扶她。

林念之擡眼看她,江月白只忍了三秒,而後唇角不自覺揚起,意識到好像不該笑,又收了收。

林念之只垂眸不語。

劉姐回來病房,聽十三床說林念之差點摔倒,吓得不輕。現下也站在不遠處,見林念之出來,她忙問:“剛才沒摔着吧?”

“沒有。”

林念之抽胳膊沒抽開,病房人的視線都在她身上,掰扯不過厚臉皮的癞皮狗,她只能由着江月白扶她走回床邊。

沒被趕,江月白自然裝起,低頭站在床邊玩手機。

劉姐走過去把床櫃上的本子和鉛筆遞給林念之,“花了十七,剩下的錢我給你轉回去了。”

“好,謝謝。”

無視邊上不住偷瞄的人,林念之用卷筆刀削好鉛筆,開始在紙上随便塗畫。

不消一會,一只蹲坐的狗狗浮現在紙上,圓眼亮亮朝側下方試探瞥望,眼尾低垂聾拉,鼻頭微聳。

可憐兮兮、賣乖讨好又帶點心虛的模樣,跟床畔人的表情別無二致。

畫上的狗越看越不順眼,林念之簡單粗暴将紙撕下,團成團随手丢在櫃子上。

江月白見狀,大着膽子撿了過去,好聲好氣:“畫得這麽好,扔了多可惜,我可以留着嗎?”

注意到她肘子上幹涸的血漬,林念之頓了半拍,“随便。”

江月白徹底克制不住笑了,唇咧得高高的,眼底全是開心,哪裏還記得昨天的委屈。

她把畫小心翼翼展開撫平,柔聲細語:“能給我也簽個名嗎?你網上的作品都有簽名。”

蹬鼻子上臉。

林念之沒壓住嘲諷:“你要不要臉?知道我的親簽值多少錢嗎?”

“我不要臉,值多少錢我都不會賣的,你幫我簽一個好不好~求求你~”

她蹲在床邊,雙手捧着畫,擡頭仰望床上的人,眼巴巴笑,頭發挂在耳後,說話時耳尖偷摸動來動去。

林念之被她沒臉沒皮的樣子氣到,卻情不自禁想捏一捏那動來動去的耳尖。

她垂眸遮掩思緒,望見江月白肘子因動作似乎又在出血,冷道:“去處理你的胳膊。”

江月白憨笑,軟語撒嬌威脅,“你不幫我簽,我就不去。”

“你随意。”林念之斜睨她一眼收回視線。

江月白心本能緊了下,忙把畫放在櫃子上,又乖又慫道:“我現在就去。”

她的傷口不大,清潔消毒後貼了片紗布便處理好了。

回到病房,她徑直走回剛才的老位置,一眼便見她放在櫃子上的畫,角落多了個簽名,頓時喜上眉梢,抿唇笑。

“謝謝小北~”

林念之似沒聽到,沒吭聲也沒看她,繼續盯看手機。

江月白沒收到回答也不惱,看眼林念之的屏幕,又開始沒話找話:“小北,你看的這是什麽?”

林念之機械回答:“柯南。”

“我聽過,但是沒看過,我大學舍友也喜歡看這個。”

“哦。”

江月白頓了一分鐘,又問:“是不是有個人叫工藤新一?我記得她老說這個名。”

“柯南就是工藤新一。”耳根子不得清淨,林念之丁點沒看進去,她退出視頻,靠在床邊閉眼休息。

江月白見狀也不再叭叭,只安靜呆望她的睡顏。

要死要活的感覺沒了,她拿着新得的畫撫來看去,愛不釋手。

半晌,拍了張照設置成和林念之的聊天背景,看到被删的提醒,她燦爛的心情多了一丢丢陰雲,但依然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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