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倒是敢
她倒是敢
藏起來兩天的太陽随着蟬鳴鳥叫聲,一跳一跳躍上枝頭。
“我現在出發,不知道會不會堵車,堵得話你得多等會。”吳默然七點過打來電話。
“不急。”
挂斷電話,林念之半靠在床邊,劉姐幫她把行李整理的七七八八。
望見行李裏江月白的東西,林念之有些犯難,她不知要洗幹淨還回去,還是直接買新的還,亦或是折算成錢。
正糾結,腦海裏的人閃亮登場。
常年健身的她,寬肩細腰翹臀,頭發高高束起很是英姿飒爽,深灰色斜肩修身短袖配藍色高腰緊身牛仔褲,幹練帥氣地展示完美的腰線和臀線。
長得過分的腿勻稱筆挺又有力,藏着不自知的性感,懷裏恣意攬捧着一束卡布奇諾,移動的風景線。
林念之只望了眼,便偏頭收回視線,沒忍住腹诽。
騷包……
“小北,恭喜出院~”江月白繞到床邊,雙手捧着花遞到林念之面前。
她笑得過于陽光明媚。林念之只覺得惹眼又礙眼,疏離冷淡問:“你來做什麽?”
“來接你出院啊。”江月白理所當然,見林念之沒接花,很自然地把花放在櫃子上。
林念之沒什麽感情地提醒糾正:“我有人接。”
“我去辦出院手續。”
江月白委屈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因為她并不意外。
昨天她厚臉皮賴了一天,林念之雖然沒趕她,但也看得出不想搭理她。
不過,不厚臉皮哪有女朋友,她昨天都承認自己不要臉了,那就死乞白賴着,只要林念之不趕她,那就還有機會。
住院的單據和醫囑整理好放在櫃角,江月白自顧自全部拿起麻溜離開,林念之被她牛皮糖的操作搞得隐隐頭大。
待江月白離開,她随手拿起花上別着的卡片,認真的手寫字。
與記憶中江月白的字相比,雖然依舊談不上多漂亮,不過似乎勉強稱得上小好看。
怪咯噔的一句話,但她心情莫名有些上揚,眼底也多了幾分溫度。
“哎呀,是真堵死我了啊!”病房只有林念之和劉姐,吳默然一進來就叽叽喳喳。
聞聲,林念之馬上收起眼底情緒,将小卡随手折起塞回花裏。
吳默然看到林念之的動作,幾步走近,輕佻地用指尖将卡片夾起,而後笑得一臉蕩漾,挑眉清嗓大聲朗誦。
“北,它不及你美,只是堪堪配你,江月白。”
然後,暧昧兮兮戳了下林念之肩頭,“哇,好會寫哦~”
林念之飛了個眼刀給她,“勸你适可而止。”
“啧啧啧,又不是我寫的,唬我幹嘛~”
吳默然不虛她,翻出手機搗鼓,更誇張道:“哇~哦~聽聽,卡布奇諾的花語,溫柔的愛,不期而遇,十分喜愛~好多愛喏~”
江月白剛進病房,便聽見吳默然肉麻兮兮的話,心跳加速,她偷摸觀察林念之的反應,結果只有無波無瀾。
心微涼。她把疊得整齊的單據放到林念之手旁,“都辦好了,可以走了。”
然後,輕車熟路将床底的輪椅拿出來打開。
吳默然見狀打趣:“堂姐,我送小北回家,不用麻煩你的。”
江月白笑笑,細細擦拭輪椅,“不麻煩,我順路跟你們一起。”
劉姐又确認了遍行李,搭話:“小林,東西我都整理好了,櫃子裏也沒東西了,這是剩的水果,拎手上方便。”
吳默然帶來的水果還剩大半,劉姐把籃子遞過來,林念之沒接:“你留着吧。”
活沒怎麽幹,錢沒少給,劉姐推說不要,林念之堅持,最後她還是收下了。
行李全在江月白那天帶來的兩個行李箱裏,單多了副拐杖,吳默然推着輪椅,江月白拉着箱子拿着拐跟在後邊。
電梯裏有不少人,但也有餘位,吳默然站在輪椅後邊,江月白自動站到輪椅前邊。
卡在電梯關合前,劉姐快速擠進來。
三人只有林念之還空着,劉姐将手上的東西放她懷裏,“小林,你的花忘帶了,早日康複。”
電梯下行,鼻尖有淡淡的花香,林念之半垂眸,視線恰恰對上江月白露出小半截的腹肌。
她盯着懷裏的粉色,舌尖掃過犬齒,又沒禁不住暗罵了句“騷包”。轉眼卻瞥見有個男人的視線及其不規矩地流連在江月白腰臀上。
林念之掀動眼簾,眼神冷得仿佛能剃肉剜骨。
盯江月白的男人,被林念之看得莫名發怵,東張西望着收回視線。
電梯門開,江月白利落轉身邁步,腳踝至腰線自然落入身後人的視線。
剛至停車場,江月白盯着垂落在花束上的緋色發尾,率先開口:“行李放我車上吧。”
“不用。”
“我後備箱沒東西,可以放下。”
林念之和吳默然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江月白酸了一瞬,沒再多言。
吳默然的車行在前邊,江月白的車跟在後邊。
途徑一個多車道,江月白側後方突然有輛黑色皮卡超車變道,她踩剎車減速讓了位,碰巧前邊小堵,吳默然也減速了,皮卡車速不低,只聽“砰”一聲,撞上了吳默然車尾。
江月白瞬間變臉,踩死剎車,忙開門下車。
吳默然和皮卡司機也下車了,皮卡司機罵罵咧咧:“嗎的,會不會開車啊!”
“上完廁所沒擦嘴是吧!趕着去投胎還是趕着去送葬!”吳默然可不慣着孫子。
江月白徑直跑到副駕,慌不擇神拉開車門,眼圈泛紅,“你、沒事吧?”聲音顫得要死。
話落,眼框裏已然湧出淚珠,懸而未落。
“沒事。”林念之搭在腿上的尾指顫了下,聲音依舊淡,但終是少了兩分冷意。
“嗯,那就好···”江月白目光輕掃,把她檢查過一遍,心口才舒開。
吳默然還在跟後車司機對罵。
後車司機是個個頭不高,文着大花臂酒氣沖天的寸頭男,只會梗着脖子來回喊爹罵娘,聽到耳中極度不适。吳默然罵得比他文明點,但侮辱人的殺傷力卻不小。
“小北,你先等會兒。”江月白半彎腰輕聲細語。
林念之看她一眼,微點下巴。
江月白小心關上車門,抹掉淚走去吳默然身旁,正色問:“報警了嗎?”
“馬上。”吳默然忙着對罵,經江月白提醒才想起來報警。
“報你嗎的警!”
寸頭男風風火火從他車裏撈出個啤酒瓶,“砰”一下在馬路牙子上磕掉瓶底,徑直走過來,用斷口指着吳默然吓唬。
“敢報警,信不信老子弄你!”
“我就報警,能怎麽着,當誰是被棒槌吓大的!”吳默然嘲諷完,轉身去拿手機。
“你她嗎!給你臉了不是...”
寸頭男被她蔑視的态度刺激到,一串不堪入耳的叫罵聲,最後一句:“艹,要不是老子看你副駕那個紅毛娘們長得還行,至于碰到你!”
江月白本就煩不勝煩,寸頭男又點了個炸彈丢她腦門上。
她瞬間火冒三丈,大步上前,長臂掃動忍着惡心掐住寸頭男手腕,将他手中的酒瓶奪下,反手指向他一步步靠近。
“道歉!快點!你敢不敢弄誰我不知道,但我敢弄你。”不似男人只是在叫嚣威脅,她陰着臉的神态動作表明她在陳述事實。
眼前人比自己高大半頭,剛才被掐的那一下實打實疼,泛着冷意的玻璃碴怼在鼻尖一寸遠的地方。
醉酒男莫名慌了神,漸漸噤住滿嘴髒話,嘴硬道:“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沒什麽耐心,快點!”江月白冷斥。
林念之聽見江月白虎裏虎氣的話,側眸從倒車鏡看到她狠厲發瘋的模樣,心下空了一拍。
她降下半開的車窗探出頭,“江月白!我報警了。”
吳默然被劍拔弩張的氣氛唬住,走到車尾,勸道:“堂姐,不至于,別沖動。”
江月白聽見林念之喚自己,收起怒氣,回頭朝她眨了眨眼,跟轉身前完全兩副面孔。
又偏頭對吳默然不冷不淡道:“你先回車上吧,別聽他亂噴了。”
寸頭男沒忍住瞟向林念之,江月白看到後,冷臉擋在他面前,酒瓶幾乎要怼在他眼睛上。
“滾過去!”又狂又野。
橫的怕沖的,沖的怕不要命的。
寸頭男見江月白這架勢,小聲咧咧,“看一眼怎麽了,誰稀得看似的。”然後裝模作樣離江月白遠了點。
吳默然對上江月白沉到底的臉,心底隐隐發怵,慫慫小跑到林念之車窗邊,低聲蛐蛐:“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沒被那肥油猥瑣男吓到,倒是被堂姐吓一跳。”
林念之想到某人剛才冷臉眨眼兇巴巴賣乖的模樣,晃神間沒忍住說了句:“她一直都那樣。”
“一直?她這麽兇你了?”吳默然的關注點歪得離奇。
“······”她倒是敢。
林念之略微無語笑笑,沒再多言。
“今兒碰上這麽個孫子,真影響心情,你腳沒事吧?”吳默然又問。
“沒事。”
兩句話的功夫,交警及時趕到。
後車違規變道、酒駕,全責,賠償還需要第三方定損。
吳默然又繞到車旁對林念之說:“剩下的我在這處理,你腳總這麽坐着不方便,要不先讓堂姐送你回去?”
好友請假接自己出院攤上這種麻煩事,林念之也挺不好意思,但客套話說了吳默然鐵定不高興,只說:“好,改天請你吃飯。”
“安排,我要吃你做的!”
“嗯。”
林念之淺笑應下。
她廚藝不比畫畫差,但這兩年不常做,是以吳默然這麽說。
“對了,陸小西幫你找的保姆明早才能過去,處理完車的事,晚上我去你那兒照顧你。”
她們說話的功夫,善找機會的江月白,早把行李箱挪回自己車上,推着輪椅默默等在一旁,聽聞吳默然照顧人話,急忙開口:
“我可以照顧她,我們住一起很方便,不用麻煩你了。”
“住一起?”吳默然一臉問號打量起兩人,又回味過來江月白适才發狠的契機,眼神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嗯。”江月白相當淡定,打開吳默然車後座,把送林念之的花拿了出來。
林念之坦蕩下車坐進輪椅,悠悠提醒吳默然,“忘了?鄰居,她也住綠苑。”
“喔——”吳默然聲音拉好長,眼睛和腦子一起轉,“哎呀~我這車一時半會也修不好,那辛苦堂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