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峰回路轉
峰回路轉
林念之雖然盯着手機,但江月白的一舉一動半分沒漏,明明昨晚怕貓怕得哭不停的人,這會,竟莫名其妙靠近爆米花。
爆米花為了躲江月白的追逐不停歇竄來跑去,渾身上下貼着一句話“你不要過來呀”,可江月白幽魂似的追着它不放,你追我趕的游戲最終是爆米花先敗下陣來,它被江月白堵在角落。
江月白又暗戳戳瞄了眼沙發方向,然後把手杵在爆米花爪子附近晃來晃去。
“爆爆,你倒是撓我啊!”江月白輕聲催促,不時用指尖戳戳爆米花爪子。
爆米花被非要碰瓷的人吓到也煩到,閉眼裝睡迷惑江月白片刻,然後趁其不備骨碌起身從她膝蓋上跳了過去,火速跑遠。
江月白起身輕咳一聲,又偷摸瞧了眼林念之,見林念之沒反應,原地走了兩步,又若無其事地去圍堵爆米花。
爆米花煩極了,邊後退邊張嘴哈氣兇她。江月白猛然被一兇,吓得條件反射縮回手。
聞聲,林念之側過頭,喚:“爆爆,過來。”又看了眼江月白,“你不是怕它嗎?靠它這麽近做什麽?”
煩不勝煩的爆米花小跑跳上沙發,似有了依仗回頭瞅了眼江月白,然後親昵地蹭林念之的手。
江月白沒如願,氣餒地坐回沙發,幹笑扯謊:“我和它培養感情呢。”
“你們需要培養什麽感情?”
‘當然是母女情啊,我可是要給它當媽的人!’江月白心道,嘴上卻是冠冕堂皇的說辭,“貓咪是人類的朋友,自然是培養友情。”
林念之似是信了她的話,“那你繼續,不過別把它惹急了,小心被撓。”
“嗯。”江月白雙膝并攏,聽話點頭。
林念之沒再開口,氣氛又沉靜下來。
半晌,見江月白居然真的安安靜靜,林念之又覺奇怪,餘光掃過去,只見江月白盯着熟悉的手機界面忙碌敲字。
她也順手點進新加的群默默看了會,再看抓耳撓腮渾招不斷的某人,真想勸她還不如去求神拜佛呢。
爆米花躲了半早煩人精,到頭才發現還是貼着親媽好,它賴在林念之腿邊蹭來蹭去。
江月白經過群友的分析鼓勵,又鼓起勇氣去騷擾爆米花,她先依建議摸爆米花屁股,沒反應,她又加大力度戳了戳爆米花尾巴根。
爆米花被刺撓得難受,回頭狠狠給了煩人的家夥一爪子,江月白夙願圓滿,三道血淋淋的抓痕瞬間落在手腕。
“嘶—”
爆米花回家幾個月,從沒對人伸過指甲,林念之沒想到蠢狗真能把爆米花惹毛到這種程度,看着她滲血的手,多數無語生氣少數心疼。
疼當然不能白疼,江月白朝林念之身邊挪了挪,眼含委屈,“好疼,你不是說爆爆不撓人嘛~”
林念之氣是不少,但看到江月白眼巴巴的可憐蠢樣,再思及那些群消息,心軟之餘又陪着一起演。
她捏住爆米花的後頸皮将它拎起,嚴肅的口吻批評:“你怎麽學會撓人了!下次再撓人,扣貓糧。”
無妄之災的爆米花掙紮着喚了兩聲,林念之順勢将它松開,爆米花氣呼呼跳走後,她又開始訓狗:“你這感情培養得挺好的。”
“嘿嘿,沒關系嘛,孩子還小,不懂事,它不是故意的。”江月白心虛笑,眼神期待。
“你倒是特別懂事,我看你被撓了挺開心的。”林念之意味不明笑笑。
“我肯定懂事。”江月白給點陽光就燦爛,暗自小得意。
林念之只看她,“你這麽開心,不會是故意的吧?”頓了頓悠悠補充,“你的愛好還挺特別。”
江月白聽出她言外之意,急忙解釋:“沒有沒有,我尊重,但是沒那種愛好。”
林念之冷眸掃她,“消毒的東西有沒有?處理傷口。”
“有有有。”江月白趕忙找來醫藥箱,剛拿出碘伏棉簽還沒撕開,被林念之拿了過去。
她這會兒看着江月白的傻狗模樣又很窩火,沒好氣道:“伸手。”
雖然語氣含着惱意,但動作很輕。
江月白的傷口在左手手背,林念之一手握着她手腕,一手用棉簽仔細消毒,江月白死命壓制着嘴角,被人涼涼瞟了眼,還是沒忍住笑出來。
林念之松開她的手,命令似叮囑:“別再去招惹它。”
“遵命!”
如願以償的親密接觸有了,江月白很開心。但被訓了,她也沒敢再整什麽幺蛾子,兩個人繼續靜靜待着。
臨近午飯時間,物業在群裏通知電修好了。
林念之摘下耳機,将輪椅往沙發邊拉了拉,“電來了,我回去了。”
聞言,江月白立馬收起手機,起身扶住輪椅,“我送你。”
“不用,有輪椅,我自己可以。”
“那不行!”
雖然知道林念之是迫不得已暫住自己家,但她們安然待在一起的感覺太好,哪怕不說話也很幸福,冷冰冰的房間似乎重新生出了家的感覺。
乍然聽到林念之要走,江月白急得語無倫次,“要送佛送到西!”
林念之被氣笑了,斜睨她一眼,“你語文老師知道你出口成章嗎?”
意識到自己措辭不當,江月白緊忙找補:“我、就是想送你回去。”
為了緩解尴尬,她接着插科打诨:“我以前語文和英語都老差了,總考倒數第一,我高三時的同桌特別聰明,她幫我總結了應付考試的方法,我高考多考的幾十分都得感謝她。”
林念之打量她一眼,笑,“喔,你記憶力真好,你同桌知道你這麽念念不忘,肯定也會感激你。”
江月白指尖本能動了動,讪讪道:“呃···說來慚愧,我不喜歡跟不熟的人講話,我同桌也不愛說話,其他人都喊她校花,我現在都想不起她名字了。”
“不熟,她還幫你應付考試,你同桌人還怪好的。”林念之坐上輪椅,調整好坐姿,随口道。
“是很好,長得也特好,但是審美特別···嗯···配不上長相吧,戴着副特醜的大黑框眼鏡,我印象裏都沒怎麽看清過她的樣子。”背後議論人不好,江月白及時剎住話茬,換了個委婉說法。
又真誠道:“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應該很好,歲月從不負美人嘛。”
“美人?你不是沒看清她嗎?”林念之抿唇強忍心頭翻湧。
“別人都說她漂亮啊,我是認識她沒幾天,可是她漂亮的事我剛上高中就有聽說。”
“再說,醜眼鏡也難掩氣質嘛,個人審美是主觀的,但大衆審美偏向客觀,我沒見着有人說她不好看的,還有不少人因此欺負她胡說八道,我實在看不過去吓了吓她們。
“吓?”她問。
見林念之似有些好奇,江月白樂道:“嗯啊,她們總在教室說不好的話,吵得要死,我拍了幾段視頻,告訴她們,等我上大學閑了,就把這些發到她們學校貼吧和論壇,讓人看看她們是怎麽給人造謠的。”
林念之心緒複雜,因為江月白說的事她并不知道,她那時只當是臨近高考,說風言風語的人忙着複習去了,卻不想另有原因。
江月白說到興頭,止不住話茬,“還有人讓我幫着給她遞情書送東西,就跟你說的一樣,嗯…甲魚似的,我直接把情書當他們面扔了,後來放在她桌兜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也被我扔了,省得惡心她。”
“你…沒人打你嗎?”林念之眼底的震驚藏不住。
“有啊,有人想打來着,有次我剛到教室坐下,那人踹開我們教室門,死裝喊我出去單挑,我用水果刀擦着他臉飛過去紮門上了,他先慫了。我練過飛镖,厲不厲害。”
“······”
林念之看着她莫名自豪,又帶着點瘋感的小表情,心潮翻湧,似有羽毛劃過心間。
心頭的火氣亦被幾句話輕易帶走,只是她又有些困惑,江月白以前只當她是路人甲,卻為了她自己都只是放任态度的謠言和騷擾浪費時間,真是矛盾。
江月白見林念之愣神,仔細盯着她看起來,恍然一瞬覺得林念之和記憶裏的同桌有些重合。
“欸!小北,我怎麽覺得我那個同桌跟你好像,你們畫畫都好看,有一次我看見她畫了一只眼睛,特別漂亮傳神,她也是紅頭發,天生的還是,你也是紅頭發。”
記着的倒是不少,獨獨不記得臉和名字,以及審美差。林念之擡眸神情自若。
江月白又興沖沖問:“天生紅發是不是很特別?你的頭發···”
“哦。”林念之打斷她的話,淡淡道:“可惜了,我是染的。”
江月白大半覺得巧合,心底不多的懷疑被林念之輕描淡寫的話消滅掉,她的好奇點轉到另一處,問:“那你的發根是一直補色嗎?都看不出黑色。”
江月白冷不丁的腦回路總是能戳到林念之的點上,氣球在要爆的瞬間,又開始洩氣。
她忍住笑,“噢。”
“一直補色會不會影響健康,其實···”以愛之名的說教很不好,江月白又噤聲。
“哦,江小姐可真是心系天下。”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好了,咱們走吧。”繞了一通,江月白又死皮賴臉地下結論。
林念之似笑非笑,“江月白,你今天也化妝了嗎?”
想起上次化妝的社死經歷,江月白汗顏,“啊?!沒有啊,哪裏不對勁嗎?”
林念之眼含困惑端詳她,“那臉皮怎麽會這麽厚?”
真能唬人,吓她一跳。聽出林念之在損自己,江月白不生氣反倒很開心,嬉皮笑臉湊近過去,“不厚,不信你摸摸。”
林念之嫌棄睨她,她審美是挺差的,居然會看上這麽個臉皮堪比城牆的蠢東西。
不再理她,林念之控制搖杆往前移動了點,喊:“爆爆,過來,回家了。”
爆米花似聽懂了,麻溜跑出來跳進林念之懷裏。
“給我幾分鐘,我收下東西。”話語間,江月白火速行動起來。
林念之盯着她忙碌的背影久久,暗道:江月白,是你自己非要湊上來的···
·
江月白送人回家的路上就打定主意賴着,她借照顧人的名義,又是買菜又是做飯,最後自然蹭吃蹭喝。
午飯後,保姆張姐上門。
林念之和她電話聊過,見面聊過兩句後,林念之指了下畫室方向叮囑:“那兩間是我工作的地方,我會自己收拾,你不用進去。”
“好的。”張姐做保姆這行多年,說話做事都利落,應完便着手幹活。
林念之瞥了眼身旁的狗皮膏藥,故意問:“你還不回去?”
江月白一本正經:“我回去一個人太冷清了,在你這兒串串門。”
林念之了然道:“也行,剛好張姐可以陪你說話,我要去忙了。”好多天沒動筆,确實需要趕趕稿,她逗完人就去了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