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按理說李和只是個領養的孩子,得不到這麽大的關注度,奈何架不住錢鋒腦殘,把這件事搞得人盡皆知,因此為了面子上過得去,該來的人還是來了。

李和跟着錢鋒轉了一圈,暈頭轉向的認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沒記住,人名關系像知識一樣在他光滑的大腦滑過,不留一絲痕跡,生動形象的展示了何為過眼雲煙,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二弟,這就是你領養的孩子?”一個頭禿到反光的男人舉着酒杯看見錢鋒面前沒人,瞅準機會飄然而來。

當着孩子的面說這話,不知道是真情商低還是單純看不起李和,認為沒必要在意他的情緒。

錢鋒算是從山溝裏走出的鳳凰男,在家排行第二,上面有個哥哥,下面有兩個姐姐,姐姐剛才李和都見過了,就剩下這個哥哥了。

錢鋒點點頭。

錢霆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李和,冷哼一聲,“聽我一句勸,不該要的垃圾就不要往家裏帶。”

“垃圾”本人站在錢鋒身後,低着頭假裝自己沒聽見。

錢霆喋喋不休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劍刺穿李和平靜的心,空氣變得黏稠煩悶,李和忍無可忍提出要出去透透氣。

錢鋒看了眼李和,眼裏滿是“你要幹什麽?”的意思,但礙于在人前,還是忍着脾氣讓李和出去。

李和不管衆人的眼光,如行屍走肉般游蕩到外面,A市的氣候環境不如雲城,夜空中只有幾顆星星,空氣中彌漫着一縷淡不可查的桂花香,被李和身後的玫瑰花香掩蓋。

李和正對着天空思考人生之際,身後傳來了幾聲說話聲音。

來人并沒有察覺到花叢後面的李和,自顧自地說着話,李和本想上前阻止,卻意外發現幾人讨論的話題中心居然是自己。

這一事實讓李和無比煩躁,恨不得沖出去讓他們閉嘴,卻又不可避免的激起了李和的好奇。

鬼使神差的,李和躲在了花叢後面,貓着腰聽衆人的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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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聲音最先開口的是錢一念。

李和偷偷露出個眼睛,透過花叢空隙,果不其然看到了錢一念,圍繞在他身邊的是今天參加宴會大人的孩子。

隐約能看出來這些人以錢一念為中心。

“說他是撿垃圾的都算侮辱了他。”錢一念冷哼一聲,語氣敷衍道。

“那念哥,需不需要我們做點什麽?”距離錢一念最近的男孩開口,一臉狗腿的樣子。

透過植物空隙李和看見錢一念手指摩擦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一行人越走越遠,消失在李和面前。

李和以為人都走完了,偷偷摸摸從花叢中竄出,眼前觀察着前方,誰知剛走出花叢便撞到了一睹肉牆。

擡眼一看,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這裏的錢一舟,前兩天的威脅還歷歷在目,李和趕忙往後退幾步,急忙道:“對,對不起。”

錢一舟淡淡地瞥了李和一眼,語氣不善道:“滾開,別擋道。”

看着錢一舟的表情,李和莫名想起在孤兒院時,被子由于使用時間太長導致越來越薄,每到冬天都會特別冷。

可能是錢一舟現在的表情與當時的冰冷有一拼。

李和不敢停留,着急忙慌的回去“受刑”。

宴會大概在晚上十一點多結束,結束後,李和迫不及待地躺到床上,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經過這幾天的訓練,李和不敢不洗澡,他磨磨蹭蹭地拿起衣服走向卧室,全程處于一種神游的狀态洗完澡。

李和将被子拉到頭頂,将自己埋在被窩裏,不知過了多久,李和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像一腳踏空,睜眼後茫然的盯着這将近五十平的空曠房間,油然而生的孤獨感席卷了他。

晚上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錢一念的話飄蕩在他腦海中,李和不知道接下來有什麽惡作劇在等着自己。

李和忽然很想孤兒院裏的一切,想那個會給他帶面包的林海,想會小心翼翼保存他父母物品的林芝蘭,想孤兒院的小床和花貓。

李和雙目無神地盯着天花板,試圖找到一點讓自己心安的東西。

東方魚肚漸白,張了一整夜的眼球幹澀發痛,李和揉揉眼便洗漱下樓。

今天是周末,錢家兩兄弟都沒去上課,錢一舟吃飯後便回房間,悠揚的琴聲從樓上傳來時,李和才知道原來錢一舟還練鋼琴。

錢一念也不甘示弱的演奏,一時間讓想補覺的李和欲哭無淚。

李和随手從書櫃裏抽出一本書,瞪着眼和它相看兩相厭。

吃過午飯,李和回到房間,剛坐到床上時,痛感從屁股傳來。

定睛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床上灑滿了大頭釘,大頭釘尖頭朝上,明顯是有人要害李和。

李和瞬間記起錢一念的話,看來這就是他口中的“報複”。

出人意料的,李和居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下,把李和這幾天所有的僞裝刺穿,隐藏在心底情緒猶如洪水般湧出。

鼻子發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即使在哭,李和也在擔心被隔壁的錢一舟聽到,于是咬着睡衣的袖口,以為這樣就不會發出聲音。

殊不知與他一牆之隔的錢一舟還是聽到了聲響,想起昨天李和要哭不哭的表情,錢一舟決定大發慈悲地放過他,讓他好好哭一會,這樣下次遇到事應該就不會哭了。

***

夜深人靜之際,空曠的別墅裏只有空調在微微作響,忽然間,一個人影出現在樓梯口處,邁着小碎步輕手輕腳地下樓。

李和背着從孤兒院帶來的包,拿上前兩天剛放好的吊墜,趁着夜色深處準備出逃。

受傷的屁股還在隐隐作痛,李和鬼鬼祟祟的打開窗戶,從窗戶鑽了出去,沒發出一絲聲響,走的悄無聲息,完全不像來時那樣聲勢浩大。

A市是首都城市,即使在半夜時分,街道上仍有許多人走動,李和設想的冷清現象并沒有出現。

大街上車水馬龍,但李和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他是坐飛機過來的,一個人沒錢沒手機壓根沒有方法回去。

他記得附近有個公園,先去那裏湊合一晚,明天一早就趕路,大街上随便找人問路,總有一天能回到孤兒院。

李和腦海中浮現出他與林海的日常,更加堅信回去的信念。

順着記憶,李和不費力地找到了公園,裏面空無一人,沿着小路找到個躺椅,他将包裏的厚衣服掏出搭在身上,底下墊了個剛脫下的外套,就這樣準備睡覺。

初秋的夜晚有些泛涼,比起錢家沉悶的氛圍,這種情況還在李和忍受範圍之內。

伴随着蚊子的叮咬,李和好不容易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李和在一陣嘈雜聲中醒來。

一睜眼,李和周圍圍了一圈人,是前來晨練鍛煉的老頭老太。

李老太像往常一樣來到孤兒院,正準備打開收音機播放音樂時,忽然眼角掃到了躺椅上的李和。

身為空巢老人的他瞬間愛心泛濫,跑到小攤前買了幾個包子便圍了上去。

與她一起跳舞的“搭檔”老王察覺到李老太沒來,在公園咯轉了兩圈找到了“搭檔”,就這樣人越來越多,圍在李和身邊叨叨唠唠,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論着這是哪家的孩子,怎麽之前沒見過。

見李和起來,立刻遞上包子紛紛詢問,李和狼吞虎咽地吃着,忽然眼尖看到了不遠處的別墅區,吓得他立刻磕磕巴巴的說了幾聲“謝謝”,趕緊穿上衣服跑路。

詢問了往哪個方向走能到達火車站,李和拎着行李離開,不管後面李老太一群人苦口婆心地勸着他回家。

在李和走後,李老太也照常開始鍛煉,忽然一群穿着西裝的年輕人湧進公園。

這個公園平日裏就是供老頭老太鍛煉身體用的,平時除了他們基本上沒有其他人過來,更不用說這些年輕人。

衆人疑惑,紛紛湊到那群年輕人面前。

“這人長得真俊啊!”不知道是誰先開的頭,話題就這樣打開了。

“哎,你結婚了嗎?幾年多大?有房有車有存款嗎?”

“我有個閨女正在上大學,念的是xx專業……”

“行了”為首的男人呵止道,氣勢十足,但在一群經過了半生風霜的老人面前顯然不夠看。

李老太嗤笑道:“小夥子,年輕人氣不要太旺盛,對身體不好——”

眼見着李老太要長篇大論,領頭人趕緊打斷,換了個溫和的語氣問道:“老太太,你看到有個大約一米六,年齡在12歲左右的男孩嗎?”

李老太回憶到,慢吞吞道:“哦,好像是有這麽個人,一小時前剛走。”

男人聽到想要的消息後,立刻帶着人離開,這一行人是錢家剛找的,一早醒來,發現自己家剛認的孩子消失了,錢鋒大發雷霆,連忙聯系公司保镖找人,發誓找到人時要打一頓。

保镖們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公園裏找人,還被圍在一起介紹媳婦。

保镖們一路向北,往火車站趕去,希望能在半路找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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