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假死
假死
“額,我用自己的臉去看他還有出門都不方便,反正他也看不見,就借你的臉一用咯!這樣還沒有被發現的風險。放心,我帶他出門的時間都和你岔開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死,我送你一程!”阮子骞氣極,抽出自己腰間的劍,噌的一聲直接插進石桌半尺有餘。
“不要那麽暴躁嘛!氣大傷身!氣大傷身!”虞弋拿出把折扇故作無奈的對着他扇了幾下。
阮子骞冷冷打飛折扇,收斂起故作生氣的姿态,認真的問道:“向來只聽聞嘉岚公主又救了什麽人,而雙手染血你竟然說自己被感化了所以也救了一個普通人,我是決計不會相信的。如今你既已打算離開,難道還要對我隐瞞真相?”
“哎,嘉岚啊!可惜紅顏薄命。她可是有着被稱為神賜美貌的人,你就從來沒動過心嗎?哈哈!”
“不要轉移話題,我想要知道的是你救人的真相!這決定着我在你走後怎麽處理他!”
“處理什麽的!果然冷酷啊!世上少了個嘉岚,可就只剩溫予懷擁有能與之相比的美貌了,可惜啊可惜,你真真是半點不解風情!”
“我并不否認美貌是把好用的武器,只是嘉岚太過天真愚蠢罷了。若你不介意,你走後,溫予懷會成為我手下最好用的棋子。”阮子骞冷酷的聲音像是高山的雪一樣透着陣陣寒意。
“這樣啊...”虞弋看着被風吹落的葉子,沉思片刻。接着她用着輕松愉悅的語調回道:“你随意!我走後他就再也與我無關了!還有,我可從來沒有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用的也是僞音,不用懷疑,和你的臉配套的當然只有你的聲音了。所以,就算他知道了,想要問你我的事,你也千萬不能出賣自己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哈哈!”說完,她微一後仰,躲過了直沖她面部飛來的劍鞘,甚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就算是相處了四五年之久,她依然無法看透溫予懷。從初時的克制守禮到後來的親近依賴,這些表現是曾讓她産生了動搖,可理智卻惡狠狠的注視着她,讓她保持清醒。她審視着對方,審視着自己,而時間讓一切謊言都顯出痕跡來。所以,那個配置果然不會是路人啊!
“三王爺的人預計還有一個時辰就要來了!你想詐死脫身,那就快些。我已經不想再陪你在這裏吹着冷風,浪費時間了!”阮子骞神色冷淡,面對着蒼翠的樹木,似在閉目養神。
“你一直想殺我,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竟然要幫我詐死嗎?”虞弋故作訝異的問道。
看着阮子骞無動于衷,她緊接着歡快的出聲,“啊!這個簡單,我喝下新研制的毒藥,趁着我還沒适應這種藥性昏迷過去呈現假死狀态,你和他們一起将我扔進禁地中心就好。”
當今,無人知曉數百年前的天演皇朝的到底發生了什麽,導致內外城甚至幾千米之遙的地方都被岩漿吞沒!那片土地滾燙鮮紅,常人甚至無法走上幾步。傳聞進入禁地中心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出來。
“禁地!我亦曾派過無數死士進去,可沒有一個能夠活着回來。”阮子骞沉聲警告着,明明曾經數次派人暗殺對方,此刻卻又覺得她就這樣死掉未免太過可惜。
“是嗎?說來,我亦去過禁地外圍,甚至踏入過中心區域,可見還是你的手下太弱的緣故。”虞弋故作憐憫的搖了搖頭,心中卻沒有一絲波瀾。
她是曾踏入禁地中心,但不過踏入半步,就急忙收身遠遠退開。在接觸到那一片土地的瞬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更不妙的是她靈魂深處的躁動與不安,仿佛那片地方與她存在着深深的關聯。那時的她還有許多事情尚未了結,自是不能冒險,如今便不一樣了。
阮子骞驚異的轉身看着她,端詳着她的表情。不是假話,分析出這個結果,他竟是很快就接受了。畢竟,他曾親眼見過虞弋此人的詭異之處。當年,她明明只是一個不曾習得武藝的孩童,卻在區區幾年內就成為了世人眼中的活閻王,只因為她不僅殺死了江湖頂尖高手,還去千玥國屠了參與懸賞之人的滿門來威懾世人。
虞弋看着阮子骞微變的神色,就知道對方又想起了她成名的兩件事。她只微微向下撇了下唇角,突然心情就差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她體內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存在,每當她因為快要死去而昏睡過去,醒來後就會看見滿地的屍體與鮮血。她曾無數次拿着鏡子想要尋求一個答案,可卻從來沒有得到回應。
流浪時還好,遇到的都是惡人。可是,自從她到了皇城,每次外出因瀕死昏迷過去都會死很多人,死的人越來越多了,無辜的不無辜的根本不會被仔細區分。她只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請求名義上的父王将自己丢到暗衛營,再丢到死士營,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争分奪秒的訓練自己,盡力不讓自己陷入瀕死的境地。
那不知名的存在才是她傳出駭人惡名的根本原因,她甚至根本不記得那個江湖頂尖高手是怎麽死的。尤記那天,她死亡前只看見那穿心而過的一點微芒,很痛。可醒來她卻并沒有什麽不适,心髒完好,衣襟紅的刺眼。而劍鬼的屍體正躺在她的腳下,那可真是糟糕透了的回憶。
阮子骞仍是有些許遲疑,“服毒詐死難道還不夠,為何要扔到禁地中心?”
“可是,沒有人會相信我真的就此死去,他們甚至像你一樣,根本不敢趁我昏迷時用劍刺穿我的心髒,或者說傷我分毫。”說着,虞弋自嘲的笑了起來,“當年劍鬼之事,我父王他是知道內情的。一個被刺穿心髒就要死去的人,卻突然在合眼倒下之後重新站了起來,不僅一劍将劍鬼的頭顱斬下,還完好無損的活了下來,可真是比鬼怪還要可怖啊!”
“他要殺你,你卻仍認他為父嗎?”阮子骞聽着對方一直未曾改過的稱呼,不免有些不解。
虞弋抖了一下,又趴回石桌上,似是終于感受到了春天未消的寒意。她有氣無力的抱怨着:“你在說什麽!好惡心啊!難道改個稱呼就能代表什麽嗎?對你我這種人來說,世俗常理什麽的根本就無所謂吧!”
天色愈發暗沉了,山林的禽鳥發出詭異的叫聲,偶爾伴随着大型猛獸的低吼。穿過山林的風帶起一片沙沙之聲,林風愈發猛烈了起來,屬于這個世界的真正的漆黑夜晚就快要降臨了。
阮子骞擡頭看着昏暗的天色,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最多還有半個時辰,王府的人就要來了。既然三王爺知情,只怕他會親自前來确認。”
“他一定會來,倘若我這次活了下來,他怕是覺得一定會被我殺死吧!現在不殺我,将來也得殺,還不如趁着尚有弱點的時候,一擊斃命,畢竟誰曉得我将來會不會喜新厭舊呢!”虞弋說着說着,最後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來所有的事發生之前都是有跡可循的,真真假假,落在聰明人眼裏,他們只會相信自己所調查出來的結果罷了。
“既然如此,拿去吧!”阮子骞從袖中掏出一個有着紅色彼岸花紋的玉瓶,甩手便擲了過去。
“哎!你是想用它砸死我嗎!哈哈!”虞弋輕松接過,手腕略一翻轉,便化解了施加在上面的力道。
“呵!你早就知道,與我耗時許久,不就是為了它嗎!”
“這東西放在你那裏反正也沒有什麽用處。雖是黃泉系列,你若是得到解毒聖品還好,區區毒藥,替代品太多了。”虞弋晃着手裏的小瓶子,漫不經心的回着。
黃泉系列的藥品實在太過稀少,沒有人知道它是誰研制的,亦沒有人知道它是何時出現的。當初有人發現散落各地的玉瓶,瓶身上刻着彼岸花的圖案,其中有的的藥品可生死人肉白骨,有的可致任何人于死地無藥可救,武功再高也逃脫不掉。這藥似黃泉地府一般有着掌控人生死的特性,便被人稱之為黃泉聖品。
阮子骞不置可否的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就見她似是玩膩了一般,眨眼間就直接把藥吞了下去。
“感覺如何?需要我現在去給你找個棺材嗎?,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棺材蓋子釘的死死的。”
虞弋無辜的眨了眨眼,“啊!糟了,我抗藥性太強了。要不,作為我異父異母的好兄弟,來打一架吧!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切磋了,你肯定很惋惜吧!”話未落,虞弋抽出腰間的三尺青鋒,用劍氣将石桌劈了開來,大量碎石向着阮子骞砸去。
阮子骞在對方揮劍那一剎那,就敏銳的拔出自己插在桌裏的劍,飛速閃身後退,避了開來。常年把玩的狼王木雕斷成幾截,就那樣掉在地上滾落一圈,沾滿了灰塵。
“你又毀了我一件藏品!”阮子骞身形變換着,勉力應對着襲來的劍影,冷淡的說道。
“你把它拿出來,不就是叫我毀的嗎!若真愛惜,怎會明晃晃的擺到我的眼前,我可不會替你珍惜。”虞弋感受着藥力化開後的些許密密麻麻的疼痛,手上的劍使得更狂烈了些,逸散的劍氣削斷了周圍的樹木,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溝痕。
“控制好你自己!再這樣下去,你還未死,怕是我就要先一步踏入黃泉了!”阮子骞輕輕抹去眼角的血,一身衣袍添了不少劍痕。
又交手了幾次,遠處有幾個身影正向着這裏趕來。
“噗嗤!”阮子骞詫異的低頭注視着胸口的青鋒劍,感覺全身失去力氣,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只稍稍思索,他便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
“哈哈,你不敢相信的表情真有趣啊,可惜我手裏沒有什麽東西能将這一幕留下來。真是可憐啊,被背叛之後不可置信的表情大概能讓我愉悅很久吧!”虞弋右手穩穩地握着劍,還趁機用左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你還是如此惡劣。我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你發現了我最大的秘密。”阮子骞用內力護住心脈,他的心髒與常人不同,是長在右邊的。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除了他,全都死了。他所練的武功可以完美的掩蓋這一點,連心跳都聽不到,怎麽可能會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