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尋找

尋找

“阮...兄,要不你也別去了。”方清禾顫着嗓音看着前面各顯神通,不擇手段的争鬥,不免有些畏懼。他雖是修行之人,卻也只生活在塵世的鐘鳴鼎食之家,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縱是世家争鬥,大多也只是凡人之争而已。

虞弋看着前方,在争搶中因為實力弱小就那樣死去的人鋪滿了湖岸,她不免有些意興闌珊。鮮紅的血液将岸邊的土地染得暗沉,原來仙人的血和凡人也沒有什麽不同啊。至于她自己,也許只有天曉得她現在到底是種什麽存在。

岸邊已經沒有人了,勝者已經進了小秘境之中,只剩下那些不甘的瞪大眼睛的屍體仍然留在原地。

她将一道蘊含着自身靈力的木牌扔給方清禾,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未曾回頭,亦不想再說什麽離別的話語。她浮在地面之上半寸有餘,靈活的運用着自身的靈力,自在的走在黑沉髒污的土地之上,半點也不願讓那污穢的血液沾染上自己黑色的長靴。

“救...救救我!”離得岸邊近了,一道氣若游絲的呼救聲從岸邊的屍體堆下傳了出來。

虞弋驅使靈力掀開上面堆疊的幾具屍體,看向那被壓在最下面的求救之人。

那是一個穿着暗沉黑袍的少女,她看見虞弋時眼中迸發出求生的璀璨光芒,像是急切的想要說着什麽,卻抑制不住的咳出幾口帶着肉末的血來。

虞弋垂首靜靜的看着她,既無不忍亦無感傷,她只是靜靜的注視着。

穿着黑袍的女孩終于緩了過來,她強行運用最後的靈力将自己的身體調息的好了點,迫不及待的就看向虞弋。急切中,她原想伸手去抓虞弋那一席黑袍的下擺,可手伸到半空就無力的跌落下去。

“帶...帶我去,求求你!”女孩攥緊了手,十指帶着血泥牢牢陷入掌心的肉裏,她直直的看向虞弋眼底,半點不曾退縮,眼中的淚光卻終是化作淚水盡情流下。

虞弋仍舊沉默不語,她看着那越來越絕望快要沒有生意的眼神,終是開了口。

“好啊。”雖是回應,她的聲音卻依舊淡漠如初。

“什麽!你...我...”女孩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這一瞬間,她甚至連話語無法正确組織了。

這突如其來的喜悅過後,女孩很快冷靜下來,她将嘴唇咬出血來,艱難的從地面爬起。雖說以她這一副殘破的身軀,要堅持跟上去很難,可是她絕不會就此放棄。

虞弋仍舊慢步走着,只是身後多了一個人而已。背後的女孩搖搖晃晃的跟着,拄着撿來的樹枝,拼命的抑制着自己的咳嗽聲,生怕被丢下。

走在靈氣制造的冰面上,看着遙遠的湖心,虞弋突然停下腳步。

“太慢了。”一聲輕嘆響起。

女孩顫抖着拄着樹枝,幾乎要控制不住的跌坐下去。終是要被丢下了嗎?修真界有幾個善心人呢,怎麽會這麽巧剛好讓她碰上。如果冰面消失,她會溺死在這血色的湖中。可是,她不想輸。

正當女孩默默蓄力,準備強行透支本源力量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一陣失重感。她驚愕的擡眼望去,只看見虞弋的下巴。

“就算可以用靈力,果然還是覺得很髒啊。衣服不洗怎樣都覺得髒啊。”虞弋仍看着遠處空中的陣法,喃喃的說着一些只有自己明白的廢話。也許她只是有點想念故鄉了。

女孩這才注意到自己整個人都整潔了起來,衣服頭發毫無血漬泥土,甚至連受的傷都變得輕了許多。

禦風而行,不過片刻,虞弋就抱着女孩落在臺子上,走入了空中的傳承之門內部。

“哧”的一聲,伴随着樹枝入肉的聲音,一個在入口處埋伏許久的人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仰面倒下。在他的靈蠍在爬到虞弋身上前,他就被找出藏身之地,被樹枝刺穿,震碎了心髒。

“還你!”虞弋将染血的樹枝扔回女孩身前,又拿手帕擦了擦手,輕飄飄的扔下,就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女孩瞥了眼落在地上潔白如初的手帕,只覺得心中忌憚之意更重。她默然站了一會兒,看着虞弋遠去的背影,終是抓緊染血的樹枝,踉踉跄跄的也走了起來,然後于下一個路口自然的離開。她從未想過告知自己的姓名,正如對方也從未想問過一般。本就是萍水相逢之人,誰曉得會不會有刀劍相見的那一天。若有那一天,她必不能輸。

......

“轟!”

“咳...咳咳!”

虞弋連連後退,她尚未來的及用靈力防護,就被這因符篆炸裂彌漫開來的粉塵嗆得咳嗽不止。

眼前是一座破敗的宮室,就算被符篆轟炸了一次,也絲毫未損,只是其中的老舊貨架統統被炸散了架,厚厚的灰塵彌漫了整片空間。

虞弋用靈力将室內淨化幹淨,好一會兒才停下咳嗽。

“哈哈,中招了,不愧是老夫我。”

不遠處探頭探腦的一個人有些得意的看着咳個不停的虞弋,慢慢的從藏身的方向走了出來。

“小子,現在你是不是感覺靈力滞澀。恭喜你,你中了我的消靈散。現在,你只有一條路,将你搜到的寶貝都交出來。不然,你這全身的修為怕是要都沒了。”

來人身穿帶着簡潔的褐色長袍,一張無須的年輕面容顯得很是普通,叫人不易記憶。

虞弋看向那個自己早就注意到的人,心情毫無波瀾,她看着對方得意的越走越近,在一米外停了下來。

“沒有。”

“嗯?怎麽可能沒有?你小子休想诓我。你區區一個金丹修為,沒有寶物護身,能走到這?就算你小子臉上的胎記很黑,你也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老夫我可比你多活了不知多少年頭。”

青年得意的表情微微僵硬,他斂起表情,微微眯着眼睛,嚴肅的仔細又看了看,心裏突然咯噔一下,撇去醜陋的胎記不談,這面容好似和楊家嫡女的相好有些相像。楊家作為五大世家之一,依附着寂滅宗,一般人遇到了還真得掂量掂量。

虞弋看着眼前又沉默下來的青年,蹲下身自顧自的查看起宮殿地磚上刻畫的殘缺銘文來。她輕輕的撫摸着沒有灰塵的地面,仿佛可以想見曾經這銘文流動起來的模樣,必是充滿了浩瀚的力量之感。

“喂,小子,就算你和楊家有什麽關系,也不能在老夫面前如此猖狂。”

這被忽視的怒意叫他完全管不了許多,一道強橫的靈力就直直的朝着虞弋臉上打了過去。

“嗡——”

刻着殘缺銘文的地磚發出微微的震動之聲,光芒微微亮起就熄滅了。

在那一刻閃躲開來的虞弋有些可惜的看着地磚上完全磨損的看不清的銘文,将目光投向了青年。

“有事嗎?”依舊是平靜無波的語氣。

“怎麽會?”

青年不敢置信的看着躲開的虞弋,他感受到了對方躲開那一刻的靈力波動。

“我的藥怎麽會失效?難道你是隐藏的化神期大能?”

青年後退兩步,謹慎的調用全身的靈力防備起來。就算這個傳承将所有人的修為都壓在元嬰期以下,可修為不同總歸還是有很大影響的。

“哦,只是毒對我沒用而已。”

虞弋看着對方戒備的樣子,微微阖眼,平靜的給出一句答複後,就從對方讓開的道路走了過去。走得遠了,她依舊隐隐約約能聽到身後的喃喃之聲。

“不可能,那可是我特制的消靈散,和那些劣質品完全不一樣,他一定是在騙我,想等我動手再殺我。正道人就愛拿着僞善的面子當裏子,真是讓人發笑。老夫我可不會上當...”

虞弋沿着時刻變幻的道路走了許久,查看了許多地方,路過的所有宮殿寶物她全然沒有興趣,她只想解開自身謎題罷了。

直到被換到這條路,光線越來越昏暗,已經到了常人無法看清的地步。腳下的路漸漸變得不平整了起來,踩着地面的觸感就像踩在雨後的泥巴路上一般,無法忽視的血腥味隐隐從這條路上傳來。

無法禦空,虞弋心情有些糟糕。她盡量忽視腳下的觸感,全然不管踩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又行了許久,這好似沒有盡頭的路終是走到了盡頭,乍現的光讓控制不住的立刻合上雙眼。緩了會兒,才又睜開來。明明已經修煉有成,這只是一個無甚妨礙的小事,可她還是下意識的做出了曾經的自己該有的反應。

“這是...”

虞弋微微睜大雙眼,她驚愕于眼前所展現的她不能理解的現象。眼前是一片不斷湮滅又彙聚的空間,無數的星體在其間碰撞,燃起耀眼的花火。無數扭曲的空間坍塌湮滅又被新的存在填充。她看見新生的世界,有新的生命在其間孕育,卻一秒就毀滅于新生星體的碰撞。

唯一不協調的是,這片空間底部是鮮血繪制的陣法在運轉着,她所看見的只有那劍宗,寂滅宗和九玄宗的領頭人,外加那個老叟罷了。這幾人被困于不存于此的另一重空間,深陷魔障之中,絲絲縷縷的魔氣将他們纏繞,侵蝕又恢複,侵蝕又恢複,最後呈現出僵持的狀态。

“其他人...”

虞弋只說了三個字,便不再言語。一路走來她其實也并沒有遇到幾個人,除了那個暗算她的人,大多都是戒備的匆匆拉開距離,轉身離去。沒有人願意放棄手中的寶物自找麻煩。而她來的那條路大概鋪滿了前人的屍骨吧。可她偏偏又成了那個幸運兒,這叫她的心越發燒灼。

“就讓我看看吧,看看這到底是什麽。”

話落,虞弋又向前踏出幾步,踏入了變換的空間範圍內,她感覺自己的骨骼在吱吱作響,好像有鮮血從皮膚下面滲透出來。再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嗡鳴聲在耳中響起,叫她整個頭腦都混亂了起來,她伸手接住一顆剛剛誕生的星辰,開心的笑了起來,雖然下一秒就陷入了昏死狀态。

“啊呀,是小九。”在虞弋昏迷後,體內的另一個被稱為瀾的存在蘇醒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開心的拍手說着。

而虞弋身上的狀态也以人眼不可見的狀态飛速修複,很快就恢複成最佳的狀态,連流出的鮮血都被一概消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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