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姻緣
姻緣
“阿藥...”溫予懷失笑,“不美便不救了嗎?”
“呃,倒也不是,只是也許,大概,可能不必親自去救。”虞弋心虛地拉了拉披風邊緣,又将自己裹緊了點。
晚上的風太冷了些,她的心也冷卻的很快。
“別想糊弄我,你就不許我比你強嗎?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虞弋撇過臉去,不看對方過于專注難懂的眼神。
一盞點亮的走馬燈映入虞弋眼簾,她聽見溫予懷溫柔的聲音傳來,或是離得太近,感覺耳朵有些麻麻的。
“呵,你便是要強過我也無妨,我總是會護着你的。”
虞弋拿過燈,看着登上映出的光影,只嘟囔道:“那還不是一樣。”
夜更深了,路兩旁的最後幾個小攤也在收拾了。唯有這懸挂着的花燈将這古樸邊城照出一片人間美景來。
“太晚了,什麽也買不到了。”虞弋眼巴巴地望着最後幾個小販離去,哪怕手裏提着走馬燈也不免失落。
“我有靈谷靈蔬,想吃什麽,回客棧我給你做。”溫予懷明白她不是想買什麽東西,只是饞了罷了。
“有肉嗎?”霎時虞弋兩眼亮晶晶地看着溫予懷,恍若看什麽絕世寶貝。
“管夠。”溫予懷淡淡道。
“啊!太好了,那我們快回去吧。”虞弋笑着晃了晃手裏的走馬燈,明明已經半步分神不需要進食了,可她總覺得該有一頓夜宵才是。想來是她失去的記憶在作祟吧。
“你不怕我做的菜難以下咽?”
“不會啊。畢竟有你在啊。你那麽美,一定不會浪費食物的。”
“美和浪費有什麽關系?”
“美人心善啊!”
“啊...不愧是阿藥。”
......
花燈節第二天巳時,陽光正好,茶館二樓包廂裏,兩人坐正對坐着,中間擺着白玉棋盤。
“我為什麽要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這裏陪你下棋。”虞弋抓狂的看着棋盤,手裏的白子遲遲不能落下。
眼見白子被圍,已現頹勢。
“那是誰要報答我的一飯之恩,主動提出要下棋的?”溫予懷淺笑着,并不催促,只溫柔地看着對面的人。
“我...”虞弋啞口無言,她總覺得自己下棋也挺厲害的,沒想到失去的記憶也會坑她,“好吧,我是傻瓜,不下了。”她總覺得棋盤上的棋子圍的太多,看的她眼花,明明幾個子就夠了。
“那就放下手中的棋子。”溫予懷縱容地笑着提醒道。
“這局還沒下完。”虞弋氣悶地回道。
“啪”她索性将棋子放入死路,這下子白棋卻是完完全全地輸了。
看着棋局,溫予懷不解道:“何必如此。明明不落這子便算不得輸。”
“可我輸了就是輸了啊。”虞弋坦然說道,眉眼間透出些少見的天真來。
“阿藥啊...”溫予懷眼中的悲憫一閃而過,只嘆息一聲,默默将棋子棋盤收起。
虞弋聽到呼喚,疑惑的看了對方一眼,見他低頭收拾棋盤,未再言語,便不再關注。
她扭頭看向窗外,那樓下的街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可怎麽卻找不到一絲歸屬感呢。是因為她失憶了嗎?
“我有些困了。”看着看着,虞弋感覺又要睡去,她死撐着,輕輕的呢喃道。
“那便睡吧。”溫予懷手指微頓,将最後一顆黑子輕輕放入瓷罐裏,連聲音也輕柔萬分。
“我想...看花燈...”虞弋頭半垂着,掙紮着呢喃道。
“我會早些叫你起來,讓你看個熱鬧的花燈節。”溫予懷失笑,無奈的回道。
下一秒,虞弋便再也撐不住,一頭栽向桌子,幸而被一只手扶住了。
溫予懷托着她的額頭,眼裏思緒萬千,他知道她身上有個秘密,那是多少世輪回都未曾揭開的秘密。可縱使這秘密也許會讓他們萬劫不複,他卻已不能再将她一人丢下,只做一個無心無情的旁觀者。
他将棋子棋盤收進乾坤袋中,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便将人攔腰抱起,往樓下去了。
門外候着的店小二瞅見了桌上那一錠銀子,頓時笑得滿臉生花,好話一個勁的往外送。
聽着耳邊嘈雜的聲音,溫予懷眉頭微皺,看了看還在自己臂間沉睡的虞弋,想起了她不會被吵醒的特性。可仍是加快腳步,很快不見蹤影。
夜晚,華燈初上,整座小鎮都熱鬧鮮活起來,遠比白日大多人都匆匆忙忙的樣子更為喜慶。
小兒,年輕夫婦,少年少女,老者等都随着這點亮的彩燈湧進街道。
“吱呀!”門被推開的聲響讓虞弋立刻睜眼清醒過來,一掃初醒的困頓迷茫。
她銳利警惕的眼神直直的看進對方眼裏,發現是溫予懷後,一時間意識回歸,眼中只剩下茫然天真。
“幾時了?”
“戌時,燈剛點亮。”溫予懷看着她茫然的神色,卻寧願她永遠不能想起曾經,只快快樂樂地做她自己就好。
“燈?對了,燈。”虞弋眼睛一亮,這才注意到溫予懷身後端着水的人。她将人招上前來,只匆匆洗漱一番,便拽着溫予懷快步走了出去。
最長的一條街上,虞弋快活地看着眼前人流如織,燈火朦胧的美景,只感覺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直覺,她的故鄉就是這樣繁盛美麗的地方。
“阿藥...”溫予懷站在牆上,看着旁邊喜悅萬分的人,終是沒有再說什麽。一刻鐘前,他怎麽也想不到,阿藥會拽着他,跳到牆上來。
不過,确實是阿藥會做出來的事情啊。溫予懷搖頭失笑,若不是使了法術,怕他二人也要成為今晚節目的一環了。
踩着高跷表演雜耍的藝人在人群的簇擁中路過,金黃的布獅子神氣的搖頭擺尾着從人群中穿過,耍龍燈的藝人們盡情的舞蹈着...這一切都讓虞弋看入了迷,直到藝人們全都遠去,她才不舍地收回視線。
“要過去嗎?”溫予懷問道。
“不了,已經看完了。”虞弋搖搖頭,這才發現自己腦袋上多了個帽子,低頭,果然,身上還多了個棉鬥篷,“我真的有那麽虛弱嗎?”
她疑惑地轉頭,正撞進他帶笑的眼裏。
“等你什麽時候不昏睡了,倒是可以和我讨論問題。”
虞弋撇頭,心虛的說着:“我一個失憶的人,怎麽知道那是什麽毛病,可我覺得我一點都不虛啊。”話雖如此,她卻終是沒将帽子鬥篷給摘下來。
跳下牆去,虞弋快樂地穿過人群,一個攤子一個攤子地看過去,不多時,手裏就多了一堆小吃和飾品之類的小玩意。
“老爺爺,麻煩給我做個龍的糖畫,”正說着,她感覺手都要擡不起來了,原來連胳膊都占滿了,急急忙忙加了句,“要兩個。”
說完,她轉身,看着一身輕松的溫予懷,将胳膊伸了過去,眼巴巴的望着,一副可憐的模樣。
“我給你買了糖哦。”
“呵...”溫予懷笑了笑,未作猶疑,便将東西都接了過去,十幾包油紙包着的小吃和五顏六色的小東西,竟也有個五六斤重了。
“謝謝,阿懷最好了。”虞弋說完就轉過去,可耳尖的微紅還是暴露了她的羞怯。
一時間,兩人仿佛都如木偶般站在原地。
“姑娘,你的糖畫。”蒼老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難言的氛圍。
“啊?哦哦!”虞弋剛想起似的,連忙上前将兩支糖畫接了過來,“謝謝老爺爺,太好看了。”
“哈哈,姑娘喜歡就好。”做糖畫的老人手下不停,眨眼又畫了個龍的輪廓出來,“後面那位公子和姑娘你是一起的,那可一定要去姻緣樹還有祈福河看看啊,不遠,沿這條街走到頭便是。”
“啊...”虞弋瞬間臉上通紅,“不是,沒有那回事。”說着,就轉身跑開了。
老人看着緊跟着離開的兩人,搖搖頭笑着繼續做着糖畫。那小夥子看人時的情意可做不了假啊。
“嘎嘣!”虞弋一口咬下半個龍頭,只坐在橋邊看着河裏彩燈不發一語,腦子仍是有些亂,她和溫予懷,怎麽可能?想着,她的臉色又燒了起來,紅彤彤一片。
“看了那麽久,想去放河燈嗎?”溫予懷笑着開口,只道不知她的糾結。
“嘎嘣!”狠狠地咬下剩下的半個龍頭,虞弋轉過身去,那雙眼熠熠生輝,“放啊,怎麽不放。”
“諾,你的糖。”
眼看着糖畫要杵到臉上了,溫予懷不得不張嘴咬了上去,這一下子,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哼!”虞弋滿意的收回手,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家夥的壞心思。她只是突然想起家鄉一句名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在這點上,她必不能輸。
沿着長街又走了一會兒,遠遠的虞弋就已經看見了一顆高約七八丈的老樹,上面挂滿了紅色的祈福絲帶和木牌。
“這棵樹真受歡迎啊!”虞弋轉頭看向右邊的溫予懷,興奮地問道,“你說,它有沒有可能成精啊!”
“若是有機緣,也有可能。”溫予懷笑着回道,“只是,要确認還需近看才行。”
“那我們快些過去吧。”虞弋拽着人,開心地向前跑去,而溫予懷那滿手的零碎東西卻不知何時已用法術收了起來。第一次不顧形象地在街上快步走了起來。
在法術的加持下,行人無意識地避讓開來,很快,兩人便到了樹下。一對對有情人正忙着挂紅絲帶,挂木牌,無人理會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