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齊淮林偶提徐成修許淩回憶初相……
第8章 第八章 齊淮林偶提徐成修許淩回憶初相……
那頭邢長林如何算計姑且不論,蕭小河也沒那閑心盯着蕭監林一舉一動,左右鬧不出什麽大亂子來。
如今邊關無事,可蕭小河可絲毫沒閑着半點。
她舉止雅俊,出手豪邁,又是本朝新貴,與其結交者自然數不勝數,雖行行伍,卻非粗人,蕭小河也樂意與那些風流名士相交。
故而常外出赴宴,晨時清曉乘風而去,幕間陶陶伴月同歸,也無別的目的,全做個消遣。
今日也是這般。
“蕭兄新歡燕爾,可有覺小弟相邀惱人?”說話者是姓齊字淮林,往上推個兩輩,祖上任一朝宰相,雖無過人之事流傳,子孫又無出塵良才,但瘦死駱駝比馬大,如今依舊算得上清貴之家。
“你就能在我這過個嘴瘾,你與弟媳不也恩愛有加?”雖然目前蕭小河與許淩的關系略有尴尬,但在外面面前她沒必要對許淩說長道短,到時受非議的只是許淩罷了。
齊淮林莫名苦笑,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麽,随後支開了話茬。
二人寒暄推杯幾盞,齊淮林話頭一轉,忽說起一人:“蕭兄,你可聽說清河徐氏?”
“哪個徐氏?”蕭小河腦中冒出了不少人來,齊淮林脫口而出道,“清河徐氏。”
二人皆愣住,沒會兒便哈哈大笑,齊淮林一排腦門道:“糊塗,真是糊塗了。”
“我也不與好哥哥你繞圈子,有一姓徐喚成修者,與我有過幾分相交,此番他進京本是投靠馬十五,但他素來仰慕蕭兄,一得知蕭兄在京便難耐不已,竟瞞着馬十五偷偷找上我來。”
“我知蕭兄不喜那馬家,你若芥蒂,我便回了他。”
“這是哪般話。”蕭小河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只覺爽快,“他能不顧馬十五讓你引薦,我又怎好拂此盛意?回頭我幹脆直接下一請帖,邀那徐小兄弟來蕭府一聚,你也定要來作陪。”
“好,我便知蕭兄不是那般小肚雞腸之人。”齊淮林想說的話說了一半,心中頓時輕快不少,還剩那一半本不好意思說的,也随着酒全然向外灑去,“蕭兄,這......這京中傳言,你可有聽聞?依淮林看,都是那些好嚼舌者無中生有,淨挑些難聽的胡說八道,蕭兄可莫要因此事傷了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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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小河被他一番話說的稀裏糊塗,心中有了不好預感,右眼皮跳了好幾跳:“甚麽事,怎我不曉得?”
“也是,也是,這話除了我,也沒人會在蕭兄面前道。”齊淮林打量着蕭小河,見他沒有生氣意思才繼續道,“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兒,蕭兄便當我沒說過罷。”
“你這小子,說就說,不說就不說,偏偏把話說一半。”蕭小河一時無語,瞥了齊淮林道,“那你就莫說了。”
她這話死死拿捏住了齊淮林,話說一半哪裏是說收回就收回的?齊淮林着急道:“蕭兄,蕭兄,我與你這等關系,說到這,話自然要告訴你!”
“他們傳的那些腌臜閑事兒,無非就是說蕭兄你後院充盈,卻一直膝下無子,說些不好聽的事兒,都是些閑談,我定是相信蕭兄你的。”
齊淮林說着說着輕咳兩聲,蕭小河擡眼望了一眼他,一聲沒吭。
蕭小河心中清咳,齊兄啊,那真是辜負你的信任了。
不過這件事能傳到齊淮林耳中,至少是傳遍大街小巷了,她無子也非一天兩天的事兒,偏偏趕上大婚後傳了漫天,讓她不得不多想背後是否有人推波助瀾。
齊淮林卻未想到這層,他點頭道:“這事兒肯定沒幾日就過去了,蕭兄不必為此憂心,可莫要耽誤了你我、還有那徐氏兄弟相聚的雅興。”
“光想着白吃我的酒。”蕭小河一眼看破齊淮林話外之意,“願能如你所言。”
*
是夜,蕭小河深夜未歸,許淩獨自一人坐在屋內,手中拿着本詩選,目光卻未在上停留。青燕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前,推開門,左右查看一番發現無人後又把房門關嚴,連窗戶也不留一絲縫隙。
周遭安靜的令人發寒,枯樹枝影如在水面蕩漾,時而激起陣陣漣漪發顫不休,時而又似枯井死城杳不可見。
這卻正合了屋中二人之意。
“無人,下來吧。”青燕小聲道。
下一秒,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殿下。”來者在許淩面前恭敬跪下,雙膝與地面傳來一聲彭地巨響,吓得青燕心頭一震。
“黑鷹,你再大點聲,把人都引來了。”青燕嗔怪道。
黑鷹聽了這話慌忙請罪:“是屬下思慮不周,還望……”
“阿伊那邊情況如何?”許淩并非有耐心者,他淡淡地打斷道。
阿伊,大燕名将,昔日曾與蕭小河兩次交手不分勝負,第三次惜敗,但在大燕乃仍一流人物。
“宮中不太平,王上染病,幾王蠢蠢欲動。”黑鷹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連忙壓低,“殿下,最多半年,我們該準備行動了。”
青燕心中一喜:“如此說來,明年這個時候,我們便能在大燕了?”
黑鷹重重點頭。
“殿下打算如何處置蕭小河?”黑鷹不顧青燕阻攔眼神,迫不及待問道。
如若是他,此刻早就趁此機會将蕭小河砍掉腦袋,就算此刻他未發現許淩身份,日後也會是大燕之大敵,弱能斬草除根再好不過。
他太了解許淩了,許淩并非躊躇心善者,他相信時機成熟之際,許淩必會取這個大燕之敵的首級。
“日後我自會解決。”許淩果真如黑鷹所想道,只是黑鷹沒有注意到許淩說這話時微微一頓的目光。
“你呢,就算不是公主也不該活活受這些氣的。”記憶中的蕭小河不過少年模樣,許淩記不清當時具體情形,只是蕭小河蹲在他身邊為他整理被扯爛的頭發時的挺俊身影在他腦中常常徘徊。
許淩冷冰冰地回話:“與你何幹。”
“好啊,若是沒有我,你都被那群小馄饨欺負去了。”蕭小河也不過個少年,聽見許淩這麽說不樂意的撇撇嘴。
“小馄饨?”許淩不自覺地嗯了一聲。
“啊呸,小混蛋!”蕭小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見絲毫羞赧之色,“想吃燕北的小馄饨了。”
小許淩有些意外地看着蕭小河,話不自覺地多了:“你怎會喜歡燕的東西。”
“你們楚人不都恨燕入骨?”
“我雖楚人,但行軍打仗這般事不過是弄權者的鬥争,又有誰能對素未謀面者恨之入骨?”蕭小河對許淩沒什麽防備,她少見一本正經地為許淩紮起了頭發。
許淩不疑有他,低頭沉思着蕭小河的話。
“好了,好了,這頭發當真适合你。”
蕭小河起身拍拍手上的土,昏暗的勦室內飄忽而來一縷金光,将屋內塵土劈成兩半,蕭小河站在陽光下,聽到了青燕在不遠處着急地喚着許淩。
蕭小河啧了一聲,她才不想被旁人看見惹出一番口舌:“我要走了,她馬上便會尋到你,若再有甚麽難處,盡管同我講。”
說完,蕭小河破後窗而出,不見絲毫蹤影。
青燕找到許淩時,許淩還坐在原地不知想什麽,她焦急的思緒在看到許淩的那一刻不禁變成噗嗤一聲輕笑。
許淩擡眼,似乎再問她怎麽了。
青燕憋着笑,也不問旁的,與許淩走到門口太液湖中一望,許淩的臉色瞬間變得奇怪。
只見他頭上被紮了兩個飛天揪,圓滾滾地似個小丸子,好不可愛滑稽。
蕭、小、河。
許淩死死地記住了這個名字,當然,其中幾分複雜幾分咬牙切齒幾分銘感見情只有他自己知曉。
“主人英明!”
黑鷹的激動之聲将許淩拉回了現實,他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揚起了一番冷笑,不是與旁人,是對着自己。
那人早将他忘的幹淨,自己又何須念着舊情?
殺一個人而已。
很容易。
許淩心道。
“對了,阿伊将軍托屬下給殿下傳三句話。”黑鷹道。
“如此重要之事,還不快說。”青燕在一側焦急,誰知蕭小河何時回來,旁的閑話說一大堆,最重要的倒是避而不談。
“其一,朝廷那邊搖擺不定者居多,此刻還非起事大好時機,待她于邊造勢,拉攏人心後再議之後所為。”
“其二,邊疆數年安穩,将士皆懷疲憊喪戰之意,故将軍會尋機會平定周遭部落以練兵威,特來禀告殿下。”
青燕望向許淩,世人都道其妃走後沒留一下一物一金,只給許淩了陛下恨屋及屋的怨氣,但他們不知道,其妃給許淩所留是幾萬白銀也買不得的。
阿伊。
狠辣,陰毒,天生的将才。
“那阿伊将軍留下的第三句是甚麽?”青燕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這……”黑鷹有所猶豫,但還是一五一十道,“阿伊将軍說,希望大業已成之後殿下能設法活擒蕭小河,送給她做第十八房侍奴。”
黑鷹此話之後,是漫長的沉默,黑鷹似乎察覺到了氣氛不對,也垂着腦袋一眼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