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梁以秋是一只鬼。

還是一只入不了輪回的鬼。

他在漆黑的格子裏度過了十年,那裏荒無人煙寂靜無聲。

在那裏時間是靜止亦是永恒。

忽然手上傳來熟悉的痛感,他麻木的歪了下腦袋低頭看了眼那道炸裂的傷痕,幾近透明的手指緩緩拂過傷口。

愛一個人愛到魂飛魄散算深情嗎?

梁以秋自嘲般的咧嘴笑了下。

應該算神經病吧。

他看着自己的四肢猶逐漸消散的空中與暗色融為一體,其實這樣也挺好。

從虛無中來,又朝虛無中去。

或許這就是他最終的歸宿吧。

叮——

意識渙散之際腦海裏想起刺耳的聲音,一股強大的暖意從四肢百骸湧來五髒六腑,整個人就像被重新鍛造了一般只剩下輕盈。

“你好啊,小哥哥。”新手系統帶着剛出爐的軟件找到了第一位冤大頭。

梁以秋倏地睜大了眼睛,是有人在跟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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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是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小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啊。”系統梁以秋轉身的剎那眼睛都看直了。

卧槽。

這小哥哥也太帥了。

這哪是冤大頭,這明明是香饽饽啊。

梁以秋似乎确認了,這人真的是在跟自己說話,“你是誰?我為什麽可以聽到你的聲音。”

他明明已經死了。

屍體涼透,骨灰成罐,魂魄都散了一半。

對,魂魄。

他低頭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四肢健全甚至比之前更加的靈活。

難道他被什麽髒東西附身了?

還不知道自己是髒東西的系統,開始自我介紹,“我是系統,是陰間剛剛研發出來的幫助孤魂野鬼找到組織,找到回家的路。”

其實真實的原因就是他那不知道腦子裏哪根筋搭沒對的上司一直卷生卷死的往鬼門關送鬼,搞得他們這群抓鬼臨時工很尴尬。

不卷吧又擔心自己被開找不到工作,卷吧又特麽很累沒日沒夜的幹。

這不又從哪裏聽說了個奇葩玩意兒,腦電波傳感器通過低頻的電波感應到虛若的野鬼幫助其回到陰間。

被迫開始卷生卷死的怒氣,在看到眼前的小鬼之後頓時消散。

這張臉就是放到鬼界也是數一數二的。

為什麽可以數二,那是因為他們上司也帥的鬼鬼共憤啊。

回家?

這是一個很久遠的詞,至少對于梁以秋來說是這樣的。

他還有家嗎?

梁以秋冷笑了一下,“一個也人挺好的。”

系統似乎不太認同這個想法,“你怎麽能這麽想呢,誰都需要家,人是鬼亦然。”

你們都不去地府報道,地府的經濟,生産力,還有他自己寡淡的跟白開水似的業績怎麽辦。

誰都需要嗎?

梁以秋喃喃自語。

如果兩個家都只會帶給你傷害。

你還會想要嗎?

聲音太小系統沒有聽見。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喜悅當中,滿腦子都飄着好帥好帥。

如果鬼界有花癡,新來的系統說自己是第二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梁以秋不知道這個系統高興個什麽勁兒,但是突然有個鬼冒出來跟他聊聊天還是挺好的。

“你們鬼統也需要靠推銷完成kpi嗎?”梁以秋有些不解的轉動的腦袋,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鬼統的身影。

“鬼統?你說的鬼統是誰?”系統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別的鬼,用手指指自己,“該不會是我吧。”

梁以秋點了點頭。

系統一陣無語。

咋剛見面就給人起綽號。

要不是看在一個又帥出自己認知範圍之外的臉,他高低得說一頓立立威風,好讓他知道誰是主誰是次。

“我怎麽看不到你。”梁以秋又确認了一遍确實是沒有看到鬼統的身影。

“別找了,我現在并沒有實體。”說到這個鬼統就蔫兒了。

要不是那群陰間商太狡詐,最重要的那行字寫的比螞蟻還小,他怎麽可能會簽合同。

現在好了,合同簽了,工資還沒拿到就被塞進膠囊裏,稀裏糊塗就來到了這裏。

梁以秋愣了一下,淡悠悠的說了句,“真可憐。”

鬼。可憐。統,“......”

你禮貌嗎?

一個馬上就要魂飛魄散的小鬼居然好意思說他可憐。

梁以秋見鬼統不說話又問,“完成kpi有獎金嗎?”

他以前的經紀人就是靠業績拿獎金,到最後他不僅成為業內金牌經紀人就是在國際上也有鼎鼎有名的存在。

也不知道自己死後經紀人有沒有妥善處理好自己的身後事。

不過按照他現在這種魂魄都快要消散的情況來看。

并沒有。

鬼統有些不高興的扒拉着腦袋。

心想這人真的禮貌嗎?

一上來不是覺得他可憐就是試探他的工薪。

他要是有固定的工薪,他還需要在這兒鬼混嗎?

越想越氣。

鬼。逐漸暴躁的。統,“還沒有,等系統過了測試階段肯定是會給的。”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到時候編個百八十萬都不是問題,這人要是覺得太寒酸,他也不介意再往自己臉上多貼幾塊金。

梁以秋恍然大悟般的啧了幾下嘴。

鬼統用不耐煩的聲音掩飾自己的心虛,“你啧啧啧個不停是什麽意思?”拿不到工資的人又不是你。

梁以秋笑笑,“沒什麽,都是可憐人我們倆誰也不要嫌棄誰。”

莫名被冠上可憐人的鬼統一臉無語的盯着梁以秋看。

半晌之後他終于明白對方的潛臺詞——沒有工薪沒有實體的可憐小白鼠。

要不是看在他帥的面子上,他高低要把這人揍一頓。

氣人。

實在是氣人。

氣呼呼的鬼統戳了戳梁以秋,“喂,小鬼,你叫什麽名字。”

“梁以秋”神經突然跳動了幾下,“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麽?”

鬼統心虛的狡辯,“沒有,你感覺錯了。”

梁以秋,“......”

謊話都編不圓妥。

這鬼統好像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怪不得會被拿來當小白鼠。

沒有工薪的沒有實體的可憐小白鼠鬼統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正式升級為沒有工薪沒有實體且不太聰明的可憐小白鼠正對着操控臺一頓瞎按。

梁以秋看着一頓操作猛如虎的虛影頭疼的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你起開,我自己來。”

鬼統有些不放心的盯着操控臺上那只飛舞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在光線下甚至還能隐隐看見青色的血管。

這放在陰間也是一只性張力爆棚的手。

鬼統仔細的打量着梁以秋,鼻梁高挺,眉目清秀,巴掌大的臉像極了精致手辦,既有男性的荷爾蒙又有女性的柔美。

可謂是斬男又斬女。

要不是這一眼,鬼統都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有多好。

鬼統看着操控臺上的資料填寫表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是演員?”

梁以秋‘嗯’了一聲,“還是一位國際巨星。”

那語氣随意的讓鬼統以為他是在開國際玩笑。

這種鬼話也就是梁以秋說說,鬼統聽聽。

什麽國際巨星,鬼統是不會相信的。

雖然他沒有讀過什麽書,但是誰別想騙他。

成功綁定後。

梁以秋躺在自己的骨灰盒上二郎腿翹的跟個大爺似的開始坑鬼。

“什......什麽新手大禮包。”沒聽過啊,鬼統一臉懵逼看着他。

梁以秋慢悠悠的從骨灰盒上撐坐起來,“新手在軟件上注冊用戶時,系統都會送一份新手大禮包當見面禮,你該不會沒有準備吧。”茶裏茶氣。

莫名被冠了沒有準備見面禮的鬼統深吸了口氣,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不是

這鬼怎麽一見面就要禮。

上輩子是窮瘋了嗎?

還有,這鬼到底分沒分清主次關系。

明明是自己過來幫他聚攏魂魄順利歸府,怎麽搞的好像是他求着他不要魂飛魄散似的。

一口陰氣堵在胸口。

鬼統拍着胸脯默念不要生氣。

不要生氣。

自己選的宿主,自己跪着也要完成任務。

換個角度想。

這人雖然嘴欠但他長得帥啊。

看在他長得帥的份上給去要點見面禮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你等着。”

鬼統扔下這句話,轉眼就消失了。

或許是因為跟系統的綁定的關系,他不僅魂魄逐漸夯實就連一直重複的自殺式機械動作也得以完成。

他終于從暗格裏飄了出來。

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四周。

這間房子的布局跟他以前住的完全不同,要不是桌上擺放着他們的合照。

梁以秋幾乎都要認不出這會是那個渣男喜好的布局色調。

他把房子裏外裏飄了一圈,除了櫃臺上擺放着的照片之外,還看到了很多老物件。

意大利的沙發,法國的臺燈,新西蘭的碗筷......

他不是早已經厭倦自己,為什麽還要留着他當年買回來的東西,甚至連換房搬家都要帶着。

梁以秋不解。

正在他思緒困惑的時候耳邊及時的響起一個聲音。

“喏,你要的大禮包。”鬼統把東西扔到他面前。

梁以秋拿起來颠了幾下看都沒看随手扔進了倉庫。

這動作可把鬼統給氣壞了,“你.......你怎麽都不拆開看看。”

為了這玩意兒他特意去研究部那兒鬧了一通。

不僅被罵了一頓還被他們連踢帶踹的趕了出去。

最後還是自己掏私房冥幣買的。

不過這事兒可真不怪梁以秋。

不是他不看,而是他沒有這個習慣。

他從小混跡電影圈被人稱為國民小少爺,各大廠家、品牌方贈送的東西數不勝數,甚至還有很多歌迷會給他寫信件。

如果每次都在第一時間拆收禮物,那他都不用拍戲了整天坐在禮物堆裏吭哧吭哧的拆個不停。

更何況比起那個大禮包梁以秋更想知道這個鬼統能不能讓自己從這鬼地方離開。

“不着急,晚點再看。”梁以秋指了指窗邊符咒,“你知道這玩意兒怎麽給他搞掉嗎?”

剛才轉了一圈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這間房子有點兒不正常,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但就是讓人感覺不舒服。

話剛音落,耳邊響起熟悉的機械聲。

【啾咪,新任務已送達,拯救一名輕生者,完成任務可随機發放獎勵。】

梁以秋一頭黑線咧了咧嘴,“啾咪?你們陰間已經這麽玩了嗎?”

鬼統支支吾吾,“也不是所有人的都這樣。”

梁以秋接話,“就你喜歡?”

鬼統尴尬的戳了戳手指頭,“我那不是為了跟第一任宿主留下好印象。”不然他才不會費勁心思去錄這玩意兒。

當初為了整這錄音把他自己給惡心的三天沒吃香燭,差點兒餓的低血糖。

梁以秋認命似的朝鬼統豎起一個大拇指,走嘴不走心的誇了句,“你真棒。”

鬼統鬼臉一紅,“少陰陽怪氣。”

梁以秋,“我一個死人哪兒來的陽氣,陰陰怪氣還差不多。”

鬼統被這話噎的陷入了深思。

還莫名覺得有些道理。

窗邊的鬼影飄了半晌也沒研究出把銅符給掰掉的方法,氣惱的躺在晾衣杆上瘋狂的蕩秋千。

差點兒把鬼統給蕩吐了。

窗外藍天白雲,青山綠樹,一切都是舊景一切又如新生。

昔日的破壁殘屋逐漸更替成高樓大廈,泥濘的小路眨眼間就成了柏油的康莊大道,那些曾經只在國外看到的高科技的産物如今在國內都能看到。

甚至比之前看到的還要厲害。

很難想象在自己死去的那些年裏,國家經歷了怎樣的磨砺才有了今日了輝煌。

梁以秋莫名有些感慨。

他還是死早了。

*

急促的剎車聲從樓下傳來,輪胎磨砺過地面蹦出小火星,刺耳的聲音劃過耳膜,梁以秋興致黯然的轉過頭。

車門打開的那一剎那那雙高定的皮鞋就這樣映入他的眼簾。

這不是他最喜歡品牌方家生産的還能是哪家。

正是這一腳讓他對車裏下來的人多看了一眼。

一個跟他喜好相同,品味的相同的男人一定不會太差。

不像那個渣男......

山豬吃不了細糠。

梁以秋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自下而上的打量着從車裏下來的男人。

筆挺的西褲襯的一雙大腿長而直,深色的西裝外套将對方的寬腰窄背勾勒的淋漓盡致。

再往上瞧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立體的五官将他的下颌線完美的呈現在眼前。

要說最最最吸引人的還是他那一身凜冽的氣質,要是放在影視裏那可是妥妥的霸道總裁。

饒是讓在影圈看膩了帥哥的人,此刻也狠狠地被吸引了視線。

鬼統看着兩眼放光的小鬼怼了一句,“陰陰怪,收收你的口水,別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話術可是他在買大禮包的時候請教了好幾個鬼,花了一捆冥幣才學會的。

事實證明這錢花的不冤。

“說誰沒見過世面呢。”梁以秋瞪了鬼統一眼,“當年我叱咤國際影壇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兒。”

“我……”一時間鬼統還真反應不過來到底是誰死的時間比較久。

鬼統嘆了口氣。

得,這錢花了還不如不花。

梁以秋的視線就沒有從那個男人的身上移動過。

他越看越覺得覺得這個男人有些面熟尤其是側影,但就是想不起來。

這人到底在哪裏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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