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周津澈日記》30 舒意來醫院給我送……

第30章 《周津澈日記》30 舒意來醫院給我送……

康黛離開寧城的航班定在月末, 一行人約了個私人局,地址還定在蔣艋的酒吧。

只不過不是外場,而是蔣艋打造在酒吧內約為百來平的休息室。

裝修風格符合蔣艋一貫以來的浮誇審美, 全線VERSACE的設計, 黑金色調為主, 小羊皮花瓣沙發疊放的抱枕卻是五顏六色的LV, 巴洛克複古華麗的顏色風格晃得眼疼。

咖啡桌是打破幾何的不規則設計, 顧及康黛懷孕沒有上酒, 綁着蝴蝶結的紅酒杯倒着一餅十幾萬的老班章。

蔣艋和康黛分坐沙發兩側,溫挨着康黛, 拿平板給康黛分享藝術家的線上畫展。另一邊, 趙煦陽運指如飛地敲擊鍵盤,他時不時停下來喘口氣, 遙遙對上康黛, 彼此會心地笑一笑。

舒意跷腿靠着單人沙發, 懷裏抱着個刺繡明麗精致的抱枕,下巴軟綿綿地埋進去。

手包響起極其輕微的震動, 她低頭一看,重新置頂的薩摩耶又沖着她傻樂。

關于這條小狗,上回周津澈把她送到家門口, 舒意沒話找話:“周醫生, 你那麽忙,還能有時間養狗?”

周津澈看着明淨電梯照出來的身影, 舒意身上還披着他氣息清冽的風衣, 她單薄纖瘦的手被他緊緊扣着。

“是我媽媽養的小狗。”周津澈解釋:“名字叫‘弟弟’,是我們家的老幺。我媽媽很愛他。”

舒意就笑:“你也很愛弟弟啊。”

周津澈禮貌地送到電梯口,一指摁住開關。

舒意還不知道他也住在這裏, 站在電梯符合他“沒有門禁卡”的人設。

舒意走到門口,剛擡手要刷指紋,忽然想到什麽,緩緩地回過頭。

周津澈被她看得莫名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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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安保很嚴。”她說,眼底被淨瓷似的磚面映如星芒。

萬海豪庭非富即貴,物業和保潔盡心盡力,一天恨不得消殺三次地板,力争一粒灰塵也看不見。

這種情況,周津澈是怎麽能每日按時送花?

要知道,就連外賣訂餐都只能停步于保安亭,再有專人送上門。

周津澈擡手摸了下鼻梁,心虛地移開眼。

“不是很難,你到保安亭可以查到我每日進出的登記記錄,至于能上到你家門口,多虧了物業的寬容大量。”

——這當然是謊話。

可憐周醫生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無地自容的一刻。

舒意眯起眼,她沒說信或不信,手指按住指紋感應區,對他笑了笑:“晚安周醫生,回家路上開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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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康黛疑惑地喊了聲:“你發什麽呆?中午吃什麽,還是禦品齋嗎?”

舒意醒神,手機習慣性鎖屏,她支着最近好不容易養起來一點兒的下巴颏兒,明眸善睐。

“怎麽又是禦品齋?”

她嬌着尾音耍賴:“吃膩了,換一家吧,大都會新開一家意菜,怎麽樣?”

蔣艋第一個反對:“不好,我不想吃意菜。”

舒意看向康黛。

康黛沉思:“老趙也不喜歡吃意菜。”

還沒說完,蔣艋興致沖沖地插話:“巧了不是,咱兩天生也就是要當好兄弟。”

趙煦陽無奈一笑。

舒意對意菜沒多大熱愛,不過是剛剛刷朋友圈刷到了有人打卡,看環境好像還不錯。

提議被否,又陷入了吃什麽的困難抉擇。

溫看了看大家,喝空杯子的老班章擱到桌面:“之前在舒意朋友圈刷到一家很有意趣的店,不如就那家?”

舒意歪歪頭,表示困惑。

康黛倒是想起來了:“市一院附近那家?可以,我們現在去吧。”

結果出門時,要開幾輛車又犯了難。

康黛自然和趙煦陽一輛,舒意和溫都有開車來,對此溫提議:“你兩口子自然一起,舒意和蔣艋坐我的車,吃完飯後我送你們回來。”

舒意下午沒有額外安排,欣然應允。

導航只到市一院,露天停車位依舊滿坑蘿蔔,舒意在微信上對康黛說:“市一院沒有位置,停博雅。”

十月底的光景,天色藍得沉悶,舒意帶着他們往老地方走,康黛小心翼翼地避開一個被過重車胎壓出來的水坑,問:“那家店叫什麽名?”

“沒注意诶。”舒意指尖點點:“就在前面了,不遠。上回來忘了記,蒼蠅小館,定位都只到市一院。”

康黛拿她打趣:“怎麽不喊你的周醫生?鬧別扭該和好了吧,我看見你朋友圈發的花了。”

男生代勞推開木門,挂着的牌匾歪了一寸,人高馬大的趙煦陽擡手扶正。

“看起來不怎麽樣。”蔣艋嘟囔:“這真幹淨?真能好吃?”

溫雙手插兜,笑道:“很多餐館貌不驚人,味道真不錯,要不怎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

康黛回:“是這麽個道理。”

進到餐館,幾個人就像舒意第一次來時被震撼了下,今天沒有下雨,庭院池景缭繞淡淡霧氣,粉荷謝了花尖,綠荷碧波潋滟。

“喲,還真不賴。”蔣艋點評。

溫也點點頭:“舒意眼光一貫好,她說不錯,肯定不錯。”

舒意不想聽他們亂吹噓,她聽着一陣輕快腳步,濕得反光的抄手回廊繞出來一個熟悉面孔,丁珰欣喜地瞪大雙眼。

“是你!”小姑娘一雙純透水潤的鹿眼蘊滿笑意:“姐姐好久不見。咦周醫生沒和你來嗎?”她往他們身後看去。

“周醫生上班。”

舒意來的路上已經問過他有沒有空一起吃個午飯,很遺憾今天的周醫生也忙到天怒人怨。

丁珰點點頭,活蹦亂跳地引他們到外景廂房:“今天不下雨,坐外面吃吧?”

舒意沒意見,看了幾人,大家給出一致答案。

康黛懷孕後的反應不大,但不太能聞牛肉,舒意照例點了一鍋招牌海鮮粥,又要了一盤椒鹽鹿肉。鹿肉的口感和牛肉差不多,康黛應該可以接受。

剩下的菜,交給男士們來點。

蔣艋小時候吃不了辣,後來住在蔚家久了,被舒意騙着吃了幾次,竟然淚眼汪汪地接受了。

溫和趙煦陽各點了一兩例招牌,丁珰一邊記菜一邊說:“小意姐,喝酒還是喝茶?”

不等大家回答,她恍然一聲:“開車來?那喝茶吧。菊花茶清目下火,好不好?”

蔣艋百無聊賴地玩着打火機,捺住了心底蠢蠢欲動的煙瘾,起話題:“這小姑娘倒是好看,只是一邊眼神好像沒什麽光?”

舒意回消息的手指頓時一僵,她删除誤觸的關聯字符,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吧,你別亂講。”

康黛回想丁珰,搖頭:“我看不出來啊,很漂亮的一雙眼睛。”

蔣艋摸摸後腦,也不多想,熱熱鬧鬧地吃開了席。

味道确實不錯,尤其那一鍋海鮮粥,看着雜糅卻極為細膩,米粒軟爛可口,足見廚師的功力之深。

賬是溫結的,趙煦陽還數着現金呢,他幹脆利落地刷了卡。

“我和康黛多年不見,一頓飯而已,下次等你們結婚了再請回來。”

趙煦陽說一定。

舒意送他們到門口:“溫送蔣艋回去,我去市一院。”

康黛挑眉:“找你那醫生?行吧,你也抓緊時間把自己嫁出去,省得蔚阿姨絞盡腦汁給你相親。”

蔣艋不滿:“一段路而已,怎麽不一起走?”

“因為要等打包。”舒意解釋:“你們先回去吧,快要下雨了。”

死氣沉沉的陰霾盤旋上空,舒意倚着一面還算幹燥的椒牆,看服務員有條不紊地拉起透明遮雨簾,他們手腳麻利地撤掉座椅和木桌,全部挪到了有遮擋的廊下。

“小意姐。”丁珰拎着兩個大打包盒,胳膊下夾着一把折疊傘小跑過來:“東西多我擔心你提不動,我陪你一起去吧。”

這部分外帶當然不會走溫的賬單,舒意接過一部分,她羞赧地笑了笑。

空着的另只手給周津澈發語音:過十分鐘下樓,我給你送餐。

手機塞回挎包,舒意把丁珰護在人行道內側,現下還沒有雨,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舒意身邊,小女孩的聲線甜絲絲:“小意姐,你和周醫生是戀人關系嗎?”

舒意笑起來:“不是。”

丁珰很驚異:“那你還給他送午飯呢。”

舒意用飯點回答她。

短短一程路支撐不了多久的對話,兩人剛進醫院大廳,潔淨冷氣溢漫鼻息,丁珰瑟瑟地打了個寒顫。

她有些不好意思:“有點點冷。最近這兩天氣溫降得厲害。”

舒意瞥着女孩子細白單薄的鎖骨,柔聲道:“馬上就要入冬了,下次出門多加一件外套。”

她接過丁珰手裏的打包盒,沒地方放,只得雙手沉沉地提着,沒機會給周津澈發消息。

舒意回頭對她說:“丁珰你回去吧,本來就不該你跑一趟——”

有人猛地沖她身後撞過來,比痛感更先一步到來的時對方身上混雜苦澀的氣味。

舒意被絆了一踉跄,外賣盒橫飛出去,還好丁珰用了塑封做加固,袋口又擰得很緊,才免了七零八落的下場。

丁珰手忙腳亂地地扶住舒意,她氣急道:“喂!走路不看路啊,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

沒說完的話被舒意捂了回去,丁珰“嗯嗯”兩聲,無知無覺地對上她緊繃鋒利的眼尾。

“丁珰。”

她輕聲,同時手腕一轉,扶着丁珰肩膀将她護到自己身後:“那個人懷裏有刀,小心……”

寒光锃亮的刀鋒與橫貫天地的閃電一同落下。

那個男人雙眼通紅,疾走時在地面留下一串泥濘灰敗的腳印。

舒意不由得想到方才錯眼的那一面,他眼底滿是惡狠狠的殺意和憤怒,簡直是一雙獸類的眼睛。

迎頭走來的是一個面容約為五十歲左右的中年醫生,他右手舉着手機,手腕戴着一枚表帶陳舊的手表,那柄淬着刮骨恨意的雪亮刀鋒自上而下地狠狠剁下,在表盤上撞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鈍響。

窗外,這場暌違多時的雨,終于落了下來。

舒意驚得睜大眼睛,所有畫面在她眼中成了扭曲變形的蒙太奇。

她看見一蓬潑濺而出的滾燙鮮血,看見那仿佛打樁似的刀鋒,每一次紮起又抽開,刀尖卷出細白的皮肉。

“救命、救命——!!”

“殺人啊!!!”

腳步聲和哭喊聲交織成片,舒意離他們很近,她用盡全力把丁珰摁在懷裏,擋住了成噴射狀的血液。

她感覺自己脖頸一冷一熱,有什麽東西沿着頸骨黏糊糊地流下來,洇濕了低飽和粉的襯衫。

舒意茫然地睜着眼,她看見周津澈、葉裏昂和幾個保安快步而上,一人捂住倒地醫生的傷口,神色焦急地大喊着什麽。

周津澈當空一腳踹上男人,他被踹翻在地,鋼筋鐵骨的五指緊緊攥着刀柄,他喘息兩秒,平地弓身彈起,一瞬間刀鋒逼到周津澈眼底。

舒意的尖叫卡在喉嚨裏,丁珰滿臉蒼白面無血色,膝骨一軟驟然摔倒在地,舒意又是陡然一驚,她忙不疊半跪在她身側,丁珰嘴唇顫抖渾身劇震,她單手捂着自己右眼,一陣急過一陣的呼吸讓她喉管近乎痙攣地顫栗。

“丁珰?丁珰!”

舒意駭得六神無主,竭力失聲:“醫生、醫生!她過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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