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快！再跑快點！蘭雲澤！……
第21章 第 21 章 快！再跑快點！蘭雲澤！……
蘭沉貼着書架, 藏在陰影裏，直到樓閣外巡邏的燈火離開後，他才把裏面的冊子取出, 借着投進屋內的月光，快速掃過裏面的記錄，神情愈發凝重, 顧不上細看, 只能把東西揣進懷裏準備離開。
他行至門前, 注意力都集中在屋外，恰逢聽見路過的家奴道：“聽說家主回來了, 快去前廳候着。”
蘭玉階回來了？
蘭沉不禁擰眉，垂眸看了眼懷裏還藏着的東西，暗道耽誤了他不少時間, 現在原路折返只會惹人生疑，還可能撞見蘭玉階，他必須要加快腳步和小青子彙合離開。
倘若小青子不能進閣樓, 想必也進不去書房，那只能出現在花廳, 花廳離前廳有一段距離，接應後從府門離開并非上策，只能另辟蹊徑。
蘭沉快步往花廳而去，一路上在腦海拼湊山莊的輿圖，等他記起有一扇門是通往後山時, 花廳也出現在不遠處，他看見在廳前着急踱步的小青子，左右觀察一圈後，朝花廳吹了聲輕哨。
小青子時刻保持着警惕, 稍微聽見一點風吹草動立刻扭頭，在看見蘭沉後眼睛一亮，随後發現蘭沉給自己指了個方向，他二話不說便轉身。
離開前，蘭沉看了眼桌上的兩壺酒，那是他專門買來的，提醒蘭玉階自己已然知曉酒館的秘密所用，只等蘭玉階發現足矣。
此刻莊子中人都集中在前廳，他們彙合的長廊空無一人，小青子邊走邊問：“公子可有受傷？”
蘭沉搖搖頭，低聲道：“我們去後山燃信號，秦伯暄應該就在附近接應。”
小青子其實很擔心他們走不掉，他在花廳等蘭沉出現時，從家仆口中聽見不少流言蜚語，顯然蘭氏并非真心待見他們，讓他越發心疼自家主子，也擔心起主子的處境，“公子，若我沒走不掉會如何？”
蘭沉如實相告道：“你會死，我......”他頓了頓，想到蘭玉階上京後種種匪夷所思之舉，“我會生不如死。”
以他對蘭玉階的了解，即便得到了他，也會因為他曾是面首而膈應，懷疑他身心的每一寸，表面看似無所謂，實際會把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小青子滿臉震驚，他不理解為何親近之人會如此殘忍，此時迎着寒風前行，他突然覺得人心比風還冷。
兩人疾步朝後山的方向而去，越是靠近後山的門，四周愈發陰森，空氣的溫度仿若驟降，讓蘭沉忍不住抱了抱臂膀，上下用力搓着取暖，後知後覺記起大氅漏在了書房。
随着小青子推開後門，山間刺骨的冷風迎面撲來，蘭沉緊跟出去，發現左右兩側皆有路可行，讓他一時半會兒不知該往哪走。
小青子順着官道的方向看去，秦伯暄在山腳等着他們，結果準備擡腳離開時，肩頭突然被人按住，他看着蘭沉朝自己搖頭。
“不可。”蘭沉阻攔他，蘭玉階多疑，定不會放過任何一條路，一旦慢了只剩死路，他了解自己的身體，絕對會拖累小青子，恐怕還未下山就被抓走，所以他環顧一圈，決定回頭，“把旗花放了，打開後門，先回柴房。”
說罷，他往兩邊的小道留下腳印，制造逃離的痕跡。
小青子不疑有他，果斷聽命行事，取出旗花拉響，之後學着蘭沉朝兩邊的小道留下腳印，又将靴子取掉返回門邊的柴房。
旗花在天空燃爆的瞬間，前廳的衆人擡起頭看去，為首的蘭玉階見狀臉色一沉，倏然看向管家，“雲澤呢？”
管家哈着腰，遲疑道：“在、在書房。”
蘭玉階冷眼看着旗花出現的方向，突然拔高聲下令道：“搜！把蘭沉給我搜出來！”
他神色嚴肅，又見旗花升空，猜想蘭沉此次是偷跑出宮，心中篤定蘭沉和燕赫之間毫無感情，他有自信，只要這次把蘭沉留下，蘭沉就一定會如從前那般愛慕自己。
蘭玉階越想越覺得機不可失，命人加快行動。
直到旗花燃盡最後一點光芒時，官道上疾馳的駿馬急停，随着一聲嘶鳴後停了下來。
“主子！”朝歌指着山莊的旗花道，“公子在山上！”
燕赫凝視着山莊的位置，心底壓着的不安逐漸躁亂起來，只是他的神情看不出什麽，反而拽着馬在原地眺望遠處的山莊，眼看密密麻麻的火把流動着，沉思良久，突然掉轉前去山莊的方向道：“察子上山放火，朝歌随孤繞路。”
火把的出現，預示着蘭沉或已藏身，或已逃離，若此時往山莊去，有極大的可能會找不到人，不僅如此，還會給機會蘭玉階拖延，他必須要給蘭沉争取更多的時間。
此時此刻，蘭沉帶着小青子躲在柴房門後，兩人緊緊貼住窗下的牆壁，豎耳聽着動靜，火把的光芒自窗前不斷閃過，看樣子蘭玉階今夜是勢要把山莊翻過來了。
現在只需要等，等一個時機，只要後山的人全撤了，他們就可以離開，兩人屏氣凝神，連氣都不敢喘，直到聽見有腳步靠近往柴房。
不遠處有人問話，“搜完了嗎？”
“還沒。”柴房前的家仆停下應道，“我搜搜柴房。”
說話間，又有腳步走了過來，屋內兩人死死貼緊牆壁，盡可能躲在黑暗中，結果窗戶被一雙手拍上，兩人呼吸一滞！
“黑漆漆的。”家仆往裏面掃了眼，“走吧，家主帶了蘭小姐回來，就算找不到人，也不會拿我們撒氣，走吧走吧。”
另一人道：“話雖如此，家主拿一個孩子來要挾，實在有些過分了。”
那人卻說：“與我們無關，先保命吧。”
屋外的腳步伴随着交談聲漸行漸遠，火光的影子慢慢地消失不見，小青子全神貫注聽着外面的動靜，但一旁的蘭沉卻垂眸走神。
蘭小姐？
誰能被家奴稱作蘭小姐？
除了已故的蘭玉箬，還能有誰？
他在腦海裏不斷搜尋，就在此時肩膀被人拍了下，他倏地看去，原來是小青子提醒離開了。
蘭沉保持警惕走到門邊，透過門縫看向荒無人煙的院子，随後輕輕拉開門往後山去。
如他所料，後山搜尋完了，現在他們只需朝着官道的方向一直下去就行。
天空漸漸飄起雪花，山路有些滑，小青子走在前面都不慎摔了幾跤，兩人的衣袍一片泥濘，衣擺沾了泥，走起來十分笨重，又是一記跟頭栽下，蘭沉的腳踝也崴了。
他倒吸一口冷氣，扶着山石起身，欲離開之際，耳邊突然聽見窸窣的腳步聲傳來。
逃跑的兩人對視一眼，小青子從雜草中把頭探出些許，臉色大變，“公子，是家奴！”
蘭沉眸色一暗，意識到或許是家奴無功而返，蘭玉階又讓他們繼續搜尋。
他看了眼受傷的腳，現在最大的累贅竟是自己，他當機立斷把懷裏的東西取出，迅速交給了小青子，鄭重囑咐道：“你走！把東西交給秦伯暄，讓他帶上此物連夜入宮面聖！”
秦伯暄乃宮中禦醫，入宮不會引人懷疑，只要燕赫拿到此物，絕對會派人來山莊，到那時候，自己必定能絕處逢生。
小青子握着手冊，眼睛都紅了，聲音哽咽，欲言又止望着他，顯然想把他一并帶走，可深知這樣做只會耽誤要事，若被發現走投無路。
“主子，是奴才沒用！”他狠狠刮了自己一巴掌，滿眼自責，咬着牙擡袖抹了把眼睛，找來雜草把蘭沉擋住，還把身上的衣袍脫下蓋着禦寒，最後不舍看了眼才狠心轉身。
看着小青子離開的背影，蘭沉艱澀咽了口氣，緩緩倒在泥地裏，視線透過盤根錯節的枝桠向上看，任由寒雪砸落在臉上，屏着呼吸等這群家仆離開，集中思緒設法逃離，也因蘭玉階的陰魂不散而生了困惑。
他不懂蘭玉階突然的回心轉意。
在過去的兩年裏，他未曾收到任何家書，即便通過朝局知曉一二，也從耿耿于懷熬到了毫不在乎。
短短兩年，時過境遷，明明他們劃清界限，偏偏蘭玉階又回來招惹他。
他不是蘭玉階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無論是誰，都不能将他當玩物一般驅使，他雖冠蘭姓，已非蘭氏人。
一個念頭自腦海裏升起，他要用今夜得來的東西，去換燕赫的合作。
他一定會殺了蘭玉階！
腳步聲逐漸靠近，比起搜尋柴房的家奴，這次走來的人似乎帶着利器在身，像是訓練有素的侍衛，隔三岔五會将利器刺進草叢中。
蘭沉悄無聲息觀察，直到侍衛離開一段距離才敢鑽出草堆，他撕下衣袖，将受傷腳踝快速綁緊以便行走，左右看了眼，确定可以行動後，他立即繞路，刻不容緩逃離。
快！再跑快點！蘭雲澤！
不料，一聲高喝從山上傳來。
“誰在那邊！”
蘭沉回首掃去，原來山頂有侍衛放哨，正是這一聲，頓時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反應迅速，加快腳步逃跑，哪怕幾次摔倒也忍痛爬起來，甚至做好滾下山的準備，可還是不敵後方猶如千軍萬馬的追捕，他渾身狼狽，青絲被雪澆濕，臉頰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還是雪水，掌心更不知何時被劃破，腳踝的痛已不敵求生欲。
他只想逃，逃離蘭玉階，逃離蘭氏，從此再無瓜葛！
“是蘭沉！快抓住他——”
有人識破了他，追捕聲宛如狂風驟雨，瞬間朝這抹清癯的背影卷席。
蘭沉眺望着山下的官道，那裏有一輛馬車漸行漸遠，正朝輝煌的金陵城疾馳而去，那是秦伯暄和小青子，他看着崎岖不平的山路，決定铤而走險，他要滾下山，哪怕死！
與此同時，一雙手自他背後憑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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