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誰教你這麽玩的?
第28章 第 28 章 誰教你這麽玩的?
蘭沉看清來人後, 手裏的匕首頓時一松,眨眼間出現一只手把匕首接住,避免了紮穿他的腿。
“陛下!”蘭沉渾身僵硬, 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
燕赫将匕首舉到兩人面前,仔細一看, 是蘭玉階送他的那把,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蘭沉避開他的視線, “不是,是我做噩夢了。”
今日這封書信, 讓他惴惴不安,才命人取來匕首磨刀,每逢他不快時, 總會借磨刀冷靜,如今他想殺了蘭玉階,也是這個執念, 近日總讓他小憩時夢到了陳年舊事,才會有了适才的本能反應。
燕赫凝視他少頃, 突然把匕首塞到他的手裏,随後引導他把刀再次架在自己的脖頸上,那模樣,讓蘭沉頓感心驚肉跳。
“陛下。”蘭沉虛聲,雙手顫抖, 眼睜睜看着他脖頸上的刀鋒,“不要......”
他不知道燕赫想做什麽,可他清楚這把匕首有多麽鋒利,只需要再用點力, 燕赫的皮膚就會被劃破。
只見燕赫稍稍使力,皮膚瞬間感到一陣刺痛,在他看不見的刀鋒上,一抹鮮血滲了出來,低聲慢吞吞道:“雲澤,只有你握的刀落在孤身上,孤才會覺得爽。”
然而,蘭沉看到血色後猛地抽開手,把匕首往一側丢開,“我不想殺你!”
燕赫見他總算學會給臉色自己看,神情頓了頓,随後用指腹緩慢抹了下脖頸,沉眸看着指尖的血色,他并非不相信蘭沉的話,相反的,他比任何人都相信,但他看到這把匕首時,總會想到蘭氏兄弟二人的秘聞。
蘭沉垂着頭,抿唇不語,在匕首落地後,腦海裏緊繃的那根弦總算放松了,此刻渾身輕飄飄的,使不上一點力氣,方才在匕首抵在燕赫脖頸時,他突然想過燕赫若死,這天下可會改名換姓?
但看見鮮血的那一刻,他心裏有個聲音在喊,他不要燕赫死。
“雲澤。”燕赫突然喚道。
蘭沉心頭一顫,循聲擡眸,對視上燕赫晦暗的雙眼,忽地唇上一熱,是燕赫的指腹壓了上來,蘭沉嘴唇微張,很快便嘗到了血腥味。
原來,燕赫把指腹的血抹在他的唇了。
燭火之下,染血的紅唇将蘭沉襯得愈發奪目,他眼眸中還帶着未散的迷茫,皓白貝齒後的舌尖若隐若現,讓這張臉頰帶着莫名的渴望,激得燕赫肆虐的欲望驟然爆發。
在蘭沉張嘴欲言之際,燕赫不想單純的裝飾他了,轉而捏起他的下颌,将人往靠椅壓去,高大的陰影覆蓋而下,彎腰俯身吻住了那抹紅唇。
鐵鏽味迅速蔓延在兩人的舌腔裏。
蘭沉靠在圈椅,仰着頭接納了他發狠的深吻,唇舌被攪得發麻,呼吸紊亂,連口水都來不及咽下,溢出的津液沾濕了唇角。
那種詭異的纏繞感再次卷席了他。
隐秘的、潮熱的,或勒緊,或是爬行。
混亂的呼吸聲占據了偌大的寝殿內,受虐似的抽啼嗚咽回蕩在耳邊,蘭沉神情迷亂坐在燕赫身上,尾脊酸脹,喉嚨發出的聲音輕而小,可憐極了。
殿外大雪紛飛,積雪壓斷窗邊梅花枝,卻未能驚動殿內的熱火朝天。
燕赫輕而易舉鎖着他想逃的腰身,沉郁的眼神緊鎖在他通紅的臉頰上,緩慢而細密地折磨後,終于看見緊咬的紅唇松開,身子繃直,細碎的輕吟夾雜着哭腔開口求饒。
“陛下......放過我吧......”蘭沉緊握着他滿是熱汗的肩頭。
燕赫嗓音沙啞,“做不到。”
蘭沉倒在他的肩頭,眼眶通紅,失聲道:“求你......”
盡管這樣的話說了無數遍。
燕赫貼着他的耳廓道:“自己想辦法。”
只聽一聲痛苦的低吟,蘭沉顫巍巍坐着,朦胧的目光掃過他寬厚的身體,最後落在他脖頸處殘留血跡的傷痕,眨眼間埋頭舔了上去。
燕赫猝不及防悶哼了聲,眼眸一暗,蹙着眉拎起他的後頸,“誰教你這麽玩的?”
......
夜深人靜,太極殿門被人從裏面打開,梁上見一抹身影倒立而下,見到殿內走出的帝王後立刻翻身下來,“主子。”
燕赫阖上門,身披玄色寬袍出現,冷風吹得他袖袍鼓動,他行至廊下,眺望被大雪覆蓋的皇城,冬季最後一輪大雪,預示着再過幾日春節将至了。
燕赫負手身後,額角幾绺濕發被寒風吹幹,他沉默少頃才道:“去查朝廷官員,拟一封與仵作有關的名單。”
朝歌一聽是任務,立即肅然領命退下,候在一側的蘇公公拿着大氅上前,“陛下,春節将至,今年可還要設宴請朝臣入宮過年?”
他服侍燕赫登基以來,宮宴次數屈指可數,每逢節日,帝王尤其喜歡獨自在太極殿裏待着,但自蘭沉入宮後,兩年間的宴席按照先祖的慣例所設,即使燕赫不喜赴宴,也會喝悶酒至宴席散去。
燕赫披上氅衣,朝正殿的方向緩步走去,燭光落在他的頭上,神色藏在陰影中,良久才道:“不必了,遣散衆人回家,今年孤不想見人。”
照理說這不符合規矩,但在他這,他就是規矩。
父母過世後,他習慣了與世隔絕的日子,宮宴上,朝臣阿谀奉承的面目下是對自己的害怕,這點他比誰都清楚,他毫不在意,想到蘭沉亦如此時,他的心情竟有些複雜。
往年設宴,他是得知蘭沉過年間悶在殿內不出,才命人設宴助興,今年蘭氏上京,蘭英又在金陵城,蘭沉也許不會無聊了。
蘇公公默默記下,跟随在帝王的身後,“那內宮面首出宮,可需備禮?”
他就像在提醒帝王有誰需要特殊對待。
燕赫心照不宣道:“若長樂殿需出宮,則命朝歌随行。”
帝王恩寵昭然,蘇公公怎會不知,奈何他看着燕赫為重掌大權布局兩年,這兩年裏始終和蘭沉保持着距離,以至無人察覺帝王的心落在何處。
燕赫側耳聽風雪,思緒落回寝殿桌案的宣紙上,他偏頭問道:“蘇公公在父皇身邊服侍多年,除了仵作外,你可曾聽聞有誰會和屍體打交道,能保屍體常年不腐?”
蘇公公沉思道:“這坊間倒是有義莊斂屍,不過想保屍體不腐,還需仵作這等人才方有手段......不過老奴倒是知曉一處地方,或有仵作相同本領之人出身。”
燕赫凝眸眺望國子監的方向,“孤倒是忘了有驗屍官。”
朝廷官員皆有仵作經驗,雖然驗屍之職低微,多惹人鄙夷,但入朝為官前,驗屍是官員需掌握的基本之一,若蘭沉找到李錦司的屍體便罷了,但他卻要費心思調查仵作,想來是發現有人要利用屍體挑事,才會防患于未然。
燕赫轉身進了正殿,找到國子監的名錄,片刻後,用朱砂圈了幾個人出來,随後将名冊拿回寝殿壓在了案上。
翌日蘭沉醒來後,行至案邊撿起匕首時,瞥見宣紙上的名冊,他拿起一看,心思豁然的同時,也發現上方的朱砂,頓時明白是燕赫留下的。
他的指腹剛撫過朱砂的痕跡,突然聽見元汐來報秦伯暄請脈,連忙傳人進殿。
一夜過去,秦伯暄看起來還是沒有頭緒,恰好蘭沉給他遞了名冊,他仔細看完後,突然指着被圈出的名字道:“我有印象,在眼線來報出入酒館的人員中,正有其中幾人。”
線索明朗後,蘭沉幾乎篤定他們為蘭玉階辦事,事不宜遲,他本該立刻派人抓住,卻在須臾間面色凝重,發現名冊中人皆是官貴家眷。
“這其中還有大理寺卿之子。”秦伯暄道,“據我所知,先前是司言庭所教的學生。”
蘭沉蹙眉,往窗外盛開的梅花看去,心不在焉思量後道:“大理寺之子?為何會相助蘭玉階呢。”
身在國子監有大好前程,竟能冒險去做這種事,而且司家重名聲,竟也由着學生摻和,實在有些可疑。
秦伯暄提議道:“不如去國子監看看?”
蘭沉收回視線,想了想這的确是個好辦法,反正人一時半會兒跑不掉,切勿打草驚蛇了。
此事秦伯暄不宜前去,否則會引人注意,順藤摸瓜發現他們在聯手,所以只能蘭沉自己前去,如今他的腳已好轉,燕赫也不會攔着他去調查。
不過想到燕赫,蘭沉便記起名冊一事,眼下有了新的線索,把計劃告訴燕赫也無妨,他打算和秦伯暄告辭後先去一趟正殿。
誰料和秦伯暄才走出殿門,便瞧見小青子行色匆匆朝他們跑來,氣喘籲籲道:“公子,不、不好了,聽說鴻學館那邊出事了!”
蘭沉心生不安,壓低聲問:“蘭英怎麽了?”
小青子道:“好像是,是中毒了。”
事發突然,蘭沉交待小青子留在太極殿,領着秦伯暄和元汐便去往鴻學館,當一行人匆忙趕到時,正如小青子所說,蘭英确實中毒,但太醫還在來的路上,所幸秦伯暄在,斷定病症後立刻施救。
鴻學館此刻亂作一團,蕭時宇被吓哭了,正躲在崇王府仆從的懷裏抽泣,今日授學的夫子則向蘭沉說明了來龍去脈。
他們學騎射途中有人給蕭時宇送來點心,蕭時宇分給了蘭英先吃,結果便出事了。
蘭沉轉身走向被打散的點心前,随後見元汐撿起嗅了嗅,突然說道:“公子,是夾竹桃粉。”她在內宮伺候多年,嫔妃之間的手段見多了,自然能分辨出,“看樣子,蘭小姐應該吃得不多,倘若真的吃完了,以一個孩子的身體,恐怕等不到我們就......”
蘭沉冷臉看着那盤點心,袖下的手緊握成拳,無論是誰,他都不會放過的,見衆人猶在,他打算一一問清楚時,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溫柔的輕喚。
“雲澤?”
蘭沉轉身和來人對視,是蘭玉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