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急迫
第36章 急迫
魏清瀾是被值班的物業按門鈴按醒的。
她緊急安撫完圓滿,頂着亂糟糟的頭發打開門,眼睛都快困成一條縫。
物業阿姨揣着暖手寶拿着個電棍,語氣嚴肅:“魏女士,要不是我們見過你男朋友,就要把他當賊抓起來了。”
魏清瀾還沒說什麽,她就指指身後,抱怨道:“他不知道從哪進來的,在你家門口站好久了。”
“……?”
事情來得太突然,魏清瀾滿頭問號地揉揉眼睛,順帶努力讓自己清醒些。
所幸她沒有疑惑太久,因為她很快看見了站在物業身後的趙景初。
他直勾勾注視着她,一語不發,嘴唇卻已經冷得發白。
“你是不是手機靜音了?我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嘞。”
魏清瀾想起開了免打擾的手機,又看了看傻站在那的趙景初,腦子仍在宕機,抓了抓頭發,試圖捋清思路。
湖濱府大門的門禁并不算太嚴格,并且由于交房沒幾年,樓都還沒住滿,所以白天到訪的人通常不會被攔截。
但夜晚門禁都是關死的,并且單元樓也有梯控,只不過樓梯通道一直開放……
物業的眼神在兩人之間逡巡一圈,最後以過來人語氣勸解道:“好好聊聊,雖然年輕,但也別瞎折騰。”
魏清瀾清澈的眼神看向物業,物業向她使眼色:“小夥子人不錯的,對小動物有愛心的人能壞到哪去?”
魏清瀾心想完了,這下不止腦子混亂了,她得及時制止發散。
Advertisement
她先是朝物業笑了一下,又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趙景初:“過來。”
趙景初身形微頓,片刻後依言靠近。
魏清瀾伸手拉過他進了屋,和物業說道:“抱歉添麻煩了,我們這沒事了,您忙去吧。”
等物業離開,魏清瀾終于能把門關上。
冷空氣被隔絕在屋外,屋內适宜的空調暖風讓她感到安心。
她本想再晃晃腦袋清醒一下,稍後再問趙景初什麽情況,卻感到腰上驟然一緊。
她吓了一跳,就要掰開身側人的手,卻突然一滴水落在她的手背。
魏清瀾瑟縮一下,在玄關并不亮堂的射燈下擡手摸向趙景初的頭發。
“你頭發怎麽是濕的?”
趙景初并不說話,可手臂的輕顫卻真切地傳來。
魏清瀾又觸碰了一下他冰涼的手,猛地想起他前段時間才燒了一夜。她實在心有餘悸,立馬将他拉開後往浴室帶。
“吹風機在櫃子裏,你先拿出來用,我去找條幹毛巾。”
等魏清瀾拿着毛巾回來,她發現趙景初保持着她離開前的姿勢,愣愣地看着鏡中的他自己。
“你幹嘛呢?不是說先……”
“清瀾。”趙景初叫她的名字,很輕很輕,“我渾身疼。”
他本也沒有完全康複,魏清瀾是知道的。
“現在知道疼了。”她頗感無奈地走近,搞不明白他折騰什麽,“請問你是怎麽到這的呢?”
“不知道。”他竟是在思考一陣後認真地搖搖頭。
魏清瀾嘆口氣,打開櫃門取出吹風機,往客廳走:“先出來吧。”
等趙景初在沙發坐好,魏清瀾用毛巾兜頭罩住他的腦袋,先大幅度搓了搓:“你出門前洗了頭?”
“嗯。”
“現在這個天氣洗了頭就得擦幹啊。”
“哦。”
他應下來,乖巧的模樣,頭随着她簡單粗暴的動作輕輕晃動。
魏清瀾現在腦袋是真清醒了,看着他突然想起件事來:“你今天下午去哪了?我看周哥都回公司了。”
他沒說話,魏清瀾也沒那麽好奇,并不一定要他回答,就沒接着追問。
當毛巾擦到趙景初左側頭發時,他吃痛地“嘶”了一聲。
魏清瀾察覺到毛巾有點阻力,立馬松了力道,彎腰俯近察看,發現他的耳釘針尖挂住了毛巾。
“疼……”
“先別動。”
魏清瀾扶住他要轉動的腦袋,一手去解被勾纏住的線頭。
趙景初的耳釘邊緣有些尖銳,針尾也沒有保護,直戳戳地穿過環扣暴露在外。
解線頭并不難,只是讓魏清瀾有點驚訝的是,趙景初這邊的耳洞竟然有些發炎,現下滲出血來。
她解出勾住的線,用毛巾順手擦了擦他耳後:“耳洞怎麽還沒養好?”
要說這耳洞,應該已經打了很久了。
趙景初第一次打耳洞是高中畢業後,甚至還是魏清瀾陪着去的。
那時候他太愛折騰,養護并不上心,剛打了一星期就往耳朵上戴各種各樣的飾品,所以耳洞嚴重發炎。
他一天到晚總嚷嚷着疼,魏清瀾就讓他摘了耳釘,那幾個耳洞也就慢慢愈合。
第二次打是一年後,起因是魏清瀾去打了耳洞,趙景初想跟她戴情侶耳環。
這一次他跟着魏清瀾養,本來養得還不錯,但耳釘一戴他又不舒服了,好幾次都摁不好耳釘的位置,戳出新傷,他卻锲而不舍。
從此趙景初的耳朵時不時發炎,魏清瀾都給他抹過好幾次藥膏。
本不是什麽大問題,可魏清瀾搞不明白,怎麽這麽多年了他的耳朵還是這樣。
趙景初擡手摸了摸耳垂,魏清瀾見那裏又冒出點血。
他垂眸看着沾了血的手指,問道:“清瀾,能不能幫我摘一下?”
為了方便擦頭發,魏清瀾也是認為他該先摘掉耳釘。他怕手法不好,她幫幫忙也并非難事。
她在沙發上跪坐下來,擡頭看了看客廳的吊燈,對趙景初說道:“開手電筒。”
趙景初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調整了方向朝自己耳後照過去,剛好就是魏清瀾需要的位置。
魏清瀾捏住趙景初的一只耳朵往前扯了扯,輕柔綿密的膚感擦過他的耳後,帶起他脊背與脖頸的一陣酥癢。
他感覺到她用溫熱的手指關節抵住他的耳垂,小心翼翼地将壓緊的環扣打開。
魏清瀾慢慢地将尖銳的針尖帶出他的耳洞,血珠又冒出來,她将耳釘放下,拿毛巾先擦了擦血跡:“茶幾下面有酒精棉片。”
趙景初彎腰,伸胳膊在抽屜裏翻了翻,取出一包來,又抽出一片遞給魏清瀾,魏清瀾卻說:“自己擦。”
他耷拉着腦袋裝沒聽見,手停放在半空。
魏清瀾推了一下他後背,他巋然不動,手仍杵在那。
魏清瀾有些不滿地把棉片接過:“你是皇帝嗎?”
酒精刺激傷口,趙景初下一秒就疼得縮起肩膀。
魏清瀾囫囵地用棉片捏出他耳洞裏的淤血,又讓他取了一片,徹底清理幹淨。
她再去看他,他一直抿着嘴唇,臉色更白了。
她忍俊不禁:“行了。”
魏清瀾又回房拆了條幹淨毛巾,遞給他:“擦幹點再吹。”
接過的時候,一直反應遲鈍的趙景初毫無預兆地,連同毛巾握住了魏清瀾的手。
魏清瀾愣住,想收回卻無果。
趙景初使了點力,她就跌坐在了沙發上,本想迅速起身,就被他突然靠近的冷溫激得起了些雞皮疙瘩,又坐了回去。
他迅速俯身貼近,與她隔着一點距離,倒沒有顯出過分的壓迫感。
室內燈光下,趙景初眼底仿佛起了迷蒙的薄霧。
“魏清瀾。”他低聲道,“不問我為什麽來嗎?”
呼吸帶來的癢意掃過面頰,魏清瀾沉默良久:“為什麽?”
聽到她問了,趙景初卻是沒立刻回答。
思索許久似的,他讷讷地說:“我想圓滿了,就來看它。”
魏清瀾有些想笑:“想到淩晨四點多偷跑進別人家看?”
“沒有偷跑。”趙景初解釋,“上次你開我的車回來,我跟物業說了聲記錄車牌。”
魏清瀾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他的這種行為,只覺得更該警惕一下小區的安保。
在趙景初的注視下,她很是一本正經地回到原先的話題:“圓滿睡着呢,不能吵醒它。下次再說吧,你可以走了。”
趙景初一動不動,魏清瀾知道他還有話說,也并不急,故意問:“還有事?”
“有。”他這次回得果斷,堅定得驚人,“我想當圓滿的爹。”
魏清瀾心下一跳,生出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
過了好半晌,她才說:“你不就自稱是嗎?”
趙景初不自覺又朝她靠近些,目光有些黯淡下來:“你沒有承認。”
他喃喃道:“你一直都不承認。一直。”
涉及到圓滿的話題,魏清瀾總是很敏感的。可眼前的人為圓滿做的事,已經讓她再也沒辦法像從前一樣理直氣壯地和他分割。
就在魏清瀾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趙景初卻有些不甘地繼續說道:“如果我說,圓滿是我找回來的……以前的事,你能不能原諒我一點?”
魏清瀾聞言微微愣神。關于圓滿到底怎麽回來這件事,她隐隐有所懷疑,卻并沒有深想,由趙景初親口說出,多少有些打破她原有的心理秩序。
“為了找它,我現在都還能背出全長甫的街道名。我不是說我多厲害了,可至少,”趙景初垂眸專注地陳述,“至少我不是你說的那麽壞,對不對?”
他重新擡起頭,認真地看着魏清瀾:“我沒有那麽壞的,清瀾。現在的我,你有沒有喜歡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