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第32章 第 32 章 “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林鳶本以為, 第一次談戀愛第一天确定關系,她應該興奮一點以示尊重,至少失眠個半小時才正常。

結果, 沾上枕頭沒兩秒, 一夜無夢睡得格外舒服。

直到她定的鬧鈴響了兩遍, 迷迷糊糊感覺手機震動, 閉着眼睛接通說了聲“喂, 你好”, 聽見對面低低的笑聲才想起來,她和某位男士, 約好了要共進早餐。

“早, 林小姐。”他一本正經地回她。

“你已經在樓下了?”林鳶無聲彎唇,小聲問他, 嗓音有點兒啞, 和他神清氣爽的嗓子, 對比鮮明。

“嗯。就想和你說一聲,”顧淮在那頭噙着笑說, “如果你想紮個馬尾戴個眼鏡,那再睡二十分鐘回籠覺也沒問題。如果你想畫個淡妝,那最多再躺五分鐘, 還是得起來了。”

顧淮在這方面觀戰經驗豐富, 是見識過他家周女士,因為起晚了來不及打扮, 如何将罪名盡數扣在老顧同志腦袋上的。

林鳶趕緊睜開一只眼睛看了眼手機時間, 終于清醒了大半。

顧淮又不是不洗臉都能見的同事。

那必須要爬起來畫個妝。

“那你等我會兒,我……”她想了下,放寬了點兒時間, “半小時。”

“嗯,不急,”他說,“昨晚在你們小區遇上個大爺,挺聊得來的,早點兒過來跟他唠兩句。”

林鳶閉着眼睛醒神,臉埋在枕頭裏悶悶地笑。

挺想問他一句那大爺是不是姓柳的。

半小時後,林鳶準時下樓。

三月下旬的天氣,出了太陽,仿佛一夜之間就暖了許多。地上有些濕潤,林鳶都不知道是下半夜下了雨,還是早晨的露水。

而某位新晉男友,居然又換了一整套新衣服。

深灰色的連帽衛衣,灰海藍的飛行夾克外套,微彎的眉眼落着晨光,完完全全的春天氣息。

林鳶低頭瞄了眼自己昨天那件,也是第一次穿的羊羔絨外套,深感落後。

直到沒走兩米,顧淮忍不住問她:“你不熱嗎?”

“嗯?”林鳶下意識回,“我還想問你冷不冷呢。”

顧淮一揚眉:“那倒也行。那就我冷。”

“?”林鳶一腦袋問號,偏頭看他,“那你不多穿點兒?”

“……”顧淮眼角一抽,頭一回用一種,“我恨你是塊木頭”的表情看着她,微微平扯了一下嘴角,然後放慢語速問她,“你的手,不熱嗎?”

林鳶抄在外套口袋裏,暖呼呼的手指頭一下握成拳,眨了下眼睫毛,明白了。

莫名其妙地清了下嗓子,把手拿出來,要笑不笑地微偏過頭不看他。

下一秒,溫涼的指節覆上她手背,又旋向她掌心,扣進她指節,牢牢握住。

沒多久,掌心熱意一同升溫。

兩個人沒來由地,一起低着頭輕笑出聲。

怎麽這麽沒出息,牽個手竟也會心跳加速。

又不是在早戀,緊張什麽。

顧淮在一中待了一年半,林鳶自不必說,對校門口哪些店好吃了如指掌。

但今天還是默契地,選了家新開的早餐店。

是家粵式早茶。

倆人點了壺鐵觀音,挑了幾樣招牌特點和生滾粥,坐等上餐。

等服務生一走,顧淮微側身,伸手進椅背外套口袋,摸出個深藍色的絲絨小盒子,勾着笑伸手,放到她面前:“給你準備了個小禮物。”

林鳶微詫,看向他:“今天……”

“沒什麽節日,但早就準備了。”顧淮看着她笑,“先前錯過了你的生日,情人節送吧,那會兒好像又不太合适,今天正好。”

見他說完,林鳶仍有些怔愣,趕緊說:“你要覺得不合适,那就當剛過去的植樹節禮物也成。”又很在意地補充,“但不能是愚人節禮物。”

林鳶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有點兒眼熱。

她趕緊低頭,喝了口熱茶,告訴自己大庭廣衆的控制下情緒。

明明是很開心的事情,千萬別哭啊林鳶。

咽下茶水才擡頭笑問:“那我打開看啦?”

“嗯。”顧淮笑着點頭。

絲絨小盒裏是一對耳夾,海水藍似的小顆方糖型寶石,最簡約的四爪鉑金鑲邊,純淨清巧。

她沒打過耳洞——怕疼,卻也會戴耳夾款式的飾品,但都是飾品店或網上随意買的,也在商場的首飾專櫃問過,用鉑金K金定制耳夾,挺麻煩的,配太貴的寶石她舍不得,便宜的,專櫃又婉勸她醬油比雞貴,也就作罷。

“雖然我不會設計,但石頭大小,怎麽鑲嵌要做成什麽樣的款式,是我自己挑的。”顧淮解釋,“海藍寶,很便宜的寶石。我是覺得它顏色,挺适合年輕小姑娘戴的。”

林鳶拿過她自己手機,摁開前置攝像頭:“幫我舉一下。”

顧淮乖乖照做。

林鳶取出來,側頭,夾到耳垂上,正經看了幾秒,随後才擡眼揚笑看着他。

“顧淮,謝謝。”認真對他說,“我很喜歡。”

她從前對比研究過,她的臉型偏短,這樣耳釘的款式,日常戴,比誇張的耳環和耳墜要适合她。

她都不知道是該誇他一句會挑,還是誇他細心得堪比女孩子,還是又要感慨一句“你真的沒談過嗎”來吓吓他。

一直等着她評語的顧淮終于放松笑開。

這才剛開始,別給人小姑娘壓力。

等之後,談久了,成了未婚妻、妻子,就能換坦桑、藍寶、藍鑽,一步步升級。再以後……

服務員來上菜,顧淮自顧自咳了兩聲。

顧淮你行了啊,別一天到晚想些不正經的。

林鳶歪着腦袋看他,微眯了下眼睛,不知道他在樂什麽,又突然一臉嚴肅,莫名讓人聯想到他和柳大爺的忘年交,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

原以為是個黑背,沒想到是個黑柴。

這回輪到顧淮問她了:“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顧小柴。”林鳶脫口而出。

“?”顧淮揚眉,“是那種,長得鬼迷日眼的狗嗎?”

林鳶眨了下眼,撇嘴忍了忍笑意。

“行吧,”顧淮卻接受得極良好,伸手問她要手機,“你能把我電話摁出來嗎?”

林鳶不解,照做給他。

很快,他敲了幾下屏幕,又還給她。

林鳶赫然看見上面他的備注,已經改成了:顧小柴。

哭笑不得間,顧淮又問她:“你能把我微.信備注也改了嗎?”

“嗯?”

“你對我的專屬稱呼。”顧淮食指點點桌面,頗有那晚大哥的風範,指揮她,“我就要這個。”

林鳶看了他一眼,抿起唇角,舉起手機點進微.信。

修改,截圖,發送截圖。

【好的。】

【顧小柴。】

-

林鳶的耳夾一到公司,就受到了杜萊的嚴刑拷問。

畢竟當初一起逛街,是她陪着林鳶在專櫃問的。按林鳶對自己的摳門性格,發財了?

林鳶笑,想了想,還是直接告訴她:“男朋友送的。”

杜萊直接成了無聲尖叫雞,好奇得恨不得立馬将林鳶口中的“男朋友”拉來辦公室全方位展示。

林鳶只好以工作為由,約好和她中午吃飯的時候細說,同時又向餘一欣坦白,接受相同的拷問。

至于第三次的牽線人,則隐去了具體名字,統一改成了:一個朋友介紹的,結果發現,我們以前就見過。

倆人直呼這是什麽偶像劇的緣分。

正緣,這絕對是正緣。

林鳶被她倆樂得不行。

結果問她要照片,林鳶懵了。她沒有啊。

顧淮朋友圈也不發自己的照片。

又被狠狠嫌棄了一頓。

結果快下班時,顧淮發來張全身照,應該是一中開運動會時誰幫他拍的。

很生活化的一張照,沒p圖沒濾鏡沒凹造型,林鳶覺得好看得很自然。

【交換照片嗎林小姐?】

【有人實在好奇我女朋友。】

林鳶躲在工位上笑,相冊裏精挑細選選了張,給他發過去。杜萊幫她拍的,角度很不錯,原相機,但光線好,顯得人皮膚氣色都極佳。

沒一會兒,兩位好奇寶寶在看過顧淮照片後,身邊的杜萊,再一次把她搖成了骰盅。

“小林子!你果然是死顏狗!!!”杜萊果斷這樣評價她。

林鳶能怎麽辦,林鳶只能含淚認了。

-

林鳶又一次和顧淮一起,在一中小街上,一家開了很久的北城傳統小吃攤兒吃早飯時,再次遇上了顧淮的同事,夏知秋。如今在一中做數學老師。

他們那一屆的校友,隔壁班的數學課代表,那時候成績也常在年級榜前列,所以林鳶人和名字對得上。

其實那天從粵式早茶店出來,他們就見過了,夏知秋先和她打的招呼,問她是不是林鳶,又問顧淮:“顧老師這是你女朋友?”

得到肯定的答案,夏知秋笑說這也太有緣分了,趕着去上班,下回再聊。

結果今天真的再來找她聊了。

“林鳶,我之前找顧老師幫忙,想讓他和你說,幫我介紹一下。”小攤兒人多位少,夏知秋幹脆蹲在他們桌子旁邊,“但他說不方便。”

她都不知道有什麽不方便的,林鳶和江随多熟啊。

林鳶聽她說完,這才知道,她找顧淮幫忙,想讓自己幫她和江随……牽牽線。

“我只是覺得,”顧淮看着林鳶笑了笑,當着夏知秋的面,坦然地解釋道,“你從認識他開始,遇上的這種事兒應該不少。不想再拿這樣的事兒煩你。”

當然,他也是有那麽一點點私心的。

他不想看見林鳶,還和從前一樣抗拒這樣的事情。簡言之,他怕看見林鳶,舍不得将江随介紹給別人。

他會吃醋。

但這話卻不能說。說了,就好像要逼她一定得去做點兒什麽,來承認她不在乎了一樣。

顧淮也不樂意。

所以,幹脆直接拒了夏老師的請求。

沒想到,她能這麽執着,當着他的面找到林鳶說項。

顧淮也有點兒無語,想再次開口拒絕,卻又忍不住想聽聽林鳶自己的意思。

啧,這人怎麽就這麽矛盾呢。

所幸,他終于聽見林鳶很客氣地向夏知秋說:“行,我幫你問問,但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單身,我只能試試。”

夏知秋樂得說了什麽,顧淮沒聽清。

他就覺得自己這會兒特別甜,甜得漚抹布似的豆汁兒都能不捏鼻子喝下去。

-

江随接到林鳶電話的時候,正在開車。

握着方向盤的指節,和喉嚨一道,不由自主地發緊。

這是隔了多久,她終于主動找自己了。

沒等手機震兩下,他摁下車載免提,先開口問:“怎麽了阿鳶?”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莫名挺怕她跟那天晚上一樣,客氣地先說一聲“你好,江随”的。

林鳶也沒想到他接得這麽快,那聲熟稔不過的阿鳶也叫她有一瞬怔愣。

情緒一閃而過,她幹脆省了問好,直截了當:“江随,我想問問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話音未落,她聽見猛然一聲剎車。

像因為太過突然,車胎和地面吱嘎作響。

“你在開車?”她趕緊說,“那你先開車,不急。注意安全,我晚點再打來。”

這樣語速略快的話音,聽在江随耳朵裏,就有了關心和擔憂的意味。

“別挂。”江随低笑出口,“等我半分鐘。”

林鳶還沒拿遠的手機頓住,只好先不挂。

江随将車停到路邊,心髒從剛才開始,莫名跳快。

無聲輕籲了口,讓自己冷靜,将電話調回手機接聽,才盡量用很平常的散漫語氣問她:“好了,不在開車了。你剛剛說什麽?”

“你現在有女朋友嗎?”林鳶重複。

江随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壓不住,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麽,後背從脊骨一路冒起一陣燥熱,叫他下意識将車窗打開,讓冷風灌進來,然後才略顯鎮定地問:“沒有,怎麽了?”

“哦,”林鳶往下說,“是這樣的,我和顧淮前幾天一起吃早飯,遇上了從前我們隔壁班的夏知秋……”

“你要是沒有女朋友的話,要不要和她試試?”又補充,“她說了知道你的脾氣,分手自由絕不糾纏。”

江随覺得自己要麽是聽錯了,要麽就是在做夢。

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林鳶會對他說出來的話。

剛剛脊背上冒起的熱汗,此刻被窗外的冷風一吹,一陣潮熱一陣刺涼的體感,比他低燒的那兩天還要叫人痛苦、難受。

難受得他好像又和那幾天生病一樣,打起冷顫。

“喂?江随,”林鳶莫名,“你在聽嗎?”

而電話那頭的聲音,竟還在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林鳶,”他咬緊牙關,咬得牙根都痛,碾出字音,“麻煩你以後上班時間沒什麽重要事的話,別給我打這種無聊的電話。”

像是還不夠解氣,他又冷嗤補充,

“你覺得我要找女朋友,還需要你介紹?”

電話那頭安靜下去。

江随壓着憤怒、焦躁,與沒來由的羞恥、難堪,耐心等她同自己解釋。

像從前一樣,着急到耳尖都泛紅地和他解釋,自己完全沒有要将他推給別人的想法。

就差賭咒發誓,她絕對沒有收任何人半點好處。說這是誤會。

可這一次。

卻聽她默了兩秒,只淡淡地說了聲: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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