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能不能,別這樣對我……
第37章 第 37 章 “你能不能,別這樣對我……
第二天周日, 林鳶沒和顧淮約會,而是帶黃條子去了寵物醫院。
倆人先前發現它,有一回吃完東西, 又像幹嘔又像咳嗽, 以為它是吃得太快被嗆着。抱着順了會兒毛, 又樂呵呵地追哥哥去了。
可昨晚顧淮發現它和顧小明追着玩兒, 又有了這樣的喘氣現象。
這次, 他其實大概也猜到了是哪方面的問題, 但與其讓林鳶以後突然發現黃條子生病,顧淮覺得, 還是讓她知道小貓的情況比較好。
果然, 寵物醫院檢查下來,小貓心髒不太好。大概率是冬天時受凍差點死掉留下的後遺症。
沒什麽好的措施, 只能平時在飲食裏加些輔酶Q10做保健, 以後如果更嚴重, 再喂食相關藥物。
不知道是黃條子天生膽子大,還是在顧小明身邊長大的緣故, 系上穿衣式綁帶,挂上系繩,可以帶它出門遛彎兒, 也可以抱在手裏走動。
林鳶見它做完檢查有些沒那麽活潑, 就把它抱進了懷裏,出了寵物醫院。
有些難過, 只是這樣的事, 不是她努努力就能改變的。
心疼地摸了摸黃條子腦袋。
顧淮自然看出了她的低落。輕淡笑了下,伸手,輕輕摸摸她發心。
林鳶擡眼。
“我小時候吧, 有段時間我爸媽特忙。有回被家裏親戚逗着玩兒,說他們不要我了。”
林鳶微愣。
顧淮笑:“你都不知道我小時候多好騙,哭得那叫一個慘。”
“結果我家阿姨給他們打電話,他們當天就推了個挺重要的應酬,回來陪我。”
“我就記得我們家老顧,當時是這麽跟我說的,”顧淮學着正經又耐心的模樣,“爸爸媽媽愛你,更不會不要你。但你将來,總會長大,會有自己的家庭,會有自己的生活。爸爸媽媽也會提前離開你。”
林鳶抿唇看着他,眼睛有些熱。
“沒人能陪誰一輩子,生老病死總有先後。”顧淮翹着唇角,将她和黃條子一道往懷裏攬了攬,輕聲道,“但能陪伴的時候好好在一起,就不會遺憾。”
……
街角便利店裏,來這附近看望老師的李彤雲,隔着玻璃,呆呆地盯着馬路對面親密而溫馨的一對男女。
林鳶居然……真的喜歡上別人了。
怔愣、疑惑、震驚,又有隐秘的釋然與解脫,複雜難言的情緒将她淹沒。
随即,又有得償所願般的報複心思冒出來。
所以她,終于等到機會,能看到江随悔不當初了?
江随知道林鳶和別人談戀愛嗎?
江随知道林鳶喜歡上別人了嗎?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把那本日記拿出來了。
可是下一瞬,她居然……又生出了些猶豫。
她太明白林鳶的性格了,喜歡一個人時,自然全心全意,決定放棄時,也是不會回頭的。
而她這人本身,其實是邊界感挺強的性子,不是真的喜歡,也不會和那個男人有如此親密的距離。
看得出來,她很幸福。
她突然有些,不想現在就把那本日記交給江随了。
她憑什麽讓他這麽快就明白,他到底被一個人,怎樣純粹全然地喜歡着。
李彤雲覺得自己這樣的人,絕不是好心。
她只是,只是不想在事情還沒确定下來之前,就叫江随發現,打草驚蛇。
對,她就是,想讓江随以後,後悔得更徹底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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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鳶周一上班,謝松柏帶來兩盒餅幹,放在茶水間請大家吃。
杜萊自然積極,第一時間趕往現場。
茶水間裏一陣窸窸窣窣。
熟悉的黃油奶香味兒飄在空氣裏,林鳶微恍了一瞬神。
“柏哥你去港城了?”捏了塊曲奇塞嘴裏,杜萊問謝松柏。
這家店還沒在內地開網店,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打算,但現在想買,還就港城實體店一個渠道。
“沒。”謝松柏接着咖啡,對她說,“一個朋友帶回來的。”
見她還在站着吃,一臉客氣樣,好笑道,“拿出去和小林一塊兒吃呗。”
“嘿嘿,”杜萊立馬順着臺階往下,“那我就不客氣了。”
公司女孩子少,有什麽好吃的也會讓她們先挑。
杜萊準備把随機開的那盒原味的拿出去,結果謝松柏對她說:“拿那盒。”
“嗯?”杜萊納悶。
“那盒有四個口味,都嘗嘗。看看你們最喜歡哪個口味。”謝松柏說。
杜萊挑挑眉,也沒在意,“哦”了聲,換了一盒拿出去。
“小林子吃餅幹。”杜萊回工位,把那只圓罐鐵皮盒子打開。
林鳶看了眼被杜萊放在一邊的盒蓋,印着可愛的小熊。
和從前不一樣,是新的圖案。
不知道是不是她停留的目光太久,杜萊突然嘆了口氣,老氣橫秋地感慨道:“小時候吧,就喜歡收集這樣漂亮的鐵皮罐子,還有各種盒子。總想着這麽好看的盒子,一定要留下來,放自己喜歡的東西。”
林鳶微愣。
“沒想到最後,好像也沒有那麽多重要的東西要放。結果罐子比東西都多,還得另外找地方堆。”杜萊把四拼的餅幹盒子推到她面前,糾結疑惑道,“你說這些盒子做那麽好看做什麽?扔又舍不得扔,放着又占地方,簡直是負擔。”
捏了塊提子燕麥的進嘴裏,杜萊的人生感悟發表完畢,重新進入務實狀态:“小林子快吃啊,你喜歡哪個口味的?”
“我喜歡原味的。”林鳶笑了笑,拿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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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鳶是在吃好午飯,準備回辦公室的路上,接到的江随電話。
“有時間嗎?”他問。
“有事嗎?”林鳶反問。
江随很想問問她,是不是沒事的話,連個電話都不能打給她了。
但覺得并不能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只說:“有時間的話,當面聊聊行嗎?”
他話音沒了平日的散漫,有些克制的低緩。林鳶垂了垂眼,回他:“我在公司,不方便。”
“我在你們公司頂樓,”他說,“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的。”
林鳶微頓,想了想,問他:“有什麽事不能電話裏說嗎?”
對面沉默了兩秒,自哂般,輕笑了聲,反問她:“普通朋友,是連見個面,都不可以了嗎?”
唇動了動,林鳶看了眼正在抱着手機刷cp視頻,一臉姨母笑的杜萊,蓋住手機話筒和她說:“你先上去吧萊萊,我有個朋友過來找我說點兒事,我待會兒再回公司。”
醒神的杜萊“哦哦”兩聲,先進了電梯。
林鳶看着電梯上行,進了另一班。
天臺上,江随微低着頭,一身正裝,颀長站在側邊。西服敞着,沒系領帶,形姿有些懶散,又像是在愣神。
聽見聲音,他擡頭看過來。
似乎有些驚喜,唇角不由地彎起向上的弧度。
也将手從西裝褲袋裏拿出來,走近她身邊。
林鳶知道他很少穿正裝,似乎是不喜歡束縛與那一本正經的正式。
大學時創立極樂,除非有什麽必要的活動,否則公司裏一堆人,憑衣服壓根認不出哪個是主事人。
林鳶不知道他有什麽重要的事,讓他連換身衣服的時間也沒有,就要過來說清楚。
她剛想開口問問,就見他盯着她長過鎖骨的發梢,突然說:“他喜歡長頭發?”
林鳶一下不作聲,沉默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想讓氣氛再次變得緊張,還是江随深思熟慮,又想到了別的。
林鳶看見他勉強扯了下唇角,低聲問她:“你能別因為別人喜歡什麽,或是讨厭什麽,就勉強自己,改變想法嗎?”
林鳶一怔,不由自主地有些愣神。
卻也是真的對他的說辭莫名其妙了,有些無奈地,耐着性子問他:“江随,你到底想怎麽樣?”
可他又開始沉默。
林鳶很想提醒他,是你自己要找我說事的。
可他就那樣靜靜地看着自己,仿佛離魂。
動了動唇,林鳶沒來由,有些開不了口。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江随卻突然說,“可我不喜歡。”
林鳶驀地一滞。
江随極少在她面前,表露出游刃有餘以外的情緒。
仿佛和他們這樣會焦慮、會緊張、會擔憂明天那場考試能不能考好,後天那場面試能不能通過的普通人相比,他冷靜、理智、無所不能。
天生就是個折桂者。
而此刻,他像個迷路不知歸家的孩子,茫然又惶惑。
她甚至覺得,他有些不存在的脆弱。
因為他漂亮的眼睑微微泛紅,執拗地,小聲重複道:“阿鳶,我不喜歡。”
然後一句一句,像是想了很久,準備了很久,又像是不用思考,脫口而出。
“我不喜歡你不對我笑。”
“我不喜歡你不理我。”
“我不喜歡你對我那樣冷淡。”
“我不喜歡你只把我當作普通朋友。”
“我不喜歡你将他人,看得比我重要。”
“我不喜歡……”他嗓音越來越黯啞,說得艱難起來,“你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我了。”
我更不喜歡,看你擁抱別人,親吻別人。
因為那份痛感,遠不及夢裏虛幻的分厘。
“阿鳶,我不喜歡。”他緊緊盯着她。
時隔多年,再一次艱澀開口,提出自己的期冀。嗓音發哽,問她,
“你能不能,別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