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苦澀的情緒逐漸在心口蔓延
第29章 29 苦澀的情緒逐漸在心口蔓延。……
沈栖霧回到房間, 匆匆洗了個澡。
夜深了,樓下的燈熄滅,整棟房子陷入一片沉寂, 她輕輕推開門, 在樓梯拐角處, 聽見二樓有輕微的開門聲。
沈栖霧的心跳微微加快,蹑手蹑腳地往二樓走,站在樓道,看見書房透出一絲微弱光線。
剛想靠近,忽然聽見背後一道輕柔的聲音,“栖霧?”
沈栖霧身體猛地一僵,轉過身,看見江月珍剛從卧室出來接水喝, “你怎麽還沒睡?”
“我肚子有點餓, 想下來找點吃的。”
“想吃什麽, 江姨給你做。”
江月珍說着,就端着杯子往樓下走,沈栖霧轉過身看了眼書房,只能跟在她身後,“不用了江姨,我吃點面包就可以了。”
“別将就, 我去看看冰箱裏有什麽。”
*
書房裏,紀遠山坐在椅子上,聽兒子說完晚上的事,一言不發。
他手裏拿着茶杯,仔細來回擦拭,神情并未有什麽波動。
紀紹安見他不說話, 忍不住開口,“爸,他手上有視頻的備份,拿不到,咱們就會一直被他威脅,要不想個辦法,把他....?”
話還沒說完,紀遠山猛地拍了下桌子,瞪向他,“你瘋了嗎?我當年就瘋了一次,咱們家怎麽能因為那種人,沾上不幹淨的事。”
紀紹安被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聲音也弱了幾分,“那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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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你別管了,他威脅我,難道我就任由他威脅?”
紀遠山冷笑一聲,緩緩道,“他有個弟弟,工作不錯,小孩兒剛出生沒幾個月,他多少會顧及。”
紀紹安點了點頭,他不知道父親會怎麽處理,但也不敢多問。
紀紹安正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聽見紀遠山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不要再單獨見他,也別跟任何人提這件事,聽見沒有?”
“知道了。”
沈栖霧在廚房心不在焉地吃了點東西,再上樓時,書房的燈已經滅了。
晚上,她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裏不斷回放着晚上的種種細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才勉強合上眼。
次日中午,沈栖霧給趙佑迪發去信息:幫我個忙。
*
夜裏,城中村的街道上寂靜無人。
趙佑迪擡頭看着路邊的招牌,停在一家洗腳店門口。
老板霞姐正在跟員工聊天,聽見門響,擡頭一看,進來一位年輕客人。
平時來她店裏的基本都是中年油膩男,忽然進來了個年輕小夥子,霞姐一臉熱情地迎上去,手順勢搭上趙佑迪胳膊,“帥哥,修腳還是洗腳啊?”
趙佑迪不太自在地往後撤了下,“洗腳吧。”
霞姐招呼趙佑迪躺在沙發上,叫店員端來一盆水,幫趙佑迪脫掉襪子。
洗幹淨腳後,店員開始給趙佑迪按摩。
霞姐靠在一旁嗑瓜子,眼神在趙佑迪身上打量,“帥哥,你不是住這附近的吧?頭一次見你。”
“嗯,過來辦事,路過。”
霞姐笑眯眯地說,“你放輕松點,我們這是正經店,你洗完保準舒服。”
趙佑迪笑了笑,“我站了一整天,确實渾身酸痛。”
“做什麽工作呢,這麽辛苦?”
趙佑迪嘆了口氣,故作無奈地說,“幫朋友要債,來找人,蹲了一天也沒見着。”
霞姐一拍大腿,來了興趣,“誰啊,你說說看,我在這開店十幾年了,周圍的人都認識。”
趙佑迪人往後靠了靠,“韓德民。”
霞姐一聽這名字,皺起眉頭,“你朋友幹什麽的,咋能借錢給他呢?”
“以前做了點小生意,跟他也是熟人介紹認識的。”
“那韓德民就是個賭徒。”霞姐吐了口瓜子皮,“十幾年前吧,我們這邊都知道他,後來突然有天發財了,聽說當了大老板,好多年沒見,前幾天又回來了,在我這洗完腳還想賒賬。”
“發財?”趙佑迪一臉驚訝,“就他還能發財,別是坑蒙拐騙的錢。”
霞姐笑了一聲,“我們也這麽開他玩笑,人家說是運氣好,碰見火災,旺了他財運。”
趙佑迪聽見這話,心裏一驚,随即換了個話題。
“他住哪?我就知道在這一片,沒找到。”
霞姐指了指門外,“對面巷子最裏面那家,門最破的。”
“我洗完腳過去找找看。”
霞姐喝了口茶,又聊了幾句,“他還有個弟弟,倒挺争氣,在國企上班呢,聽說工資挺高。”
“什麽公司你知道嗎?”
“那我不記得了。”
洗完腳,趙佑迪付了錢,出門後,按照霞姐說的方向找到韓德民的家。
他走近看,裏面漆黑一片,沒有人在。
趙佑迪拍了張照片,轉身離開。
*
酒吧裏,沈栖霧聽趙佑迪說完打探的結果後,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原本她只是根據一點零碎信息推測韓德民知道紀遠山的秘密,或許和那場火災有關。
聽見韓德民自己提到火災,發財的時機又恰好是十年前,她的猜測似乎得到了印證。
趙佑迪低聲問,“接下來怎麽辦?我們去蹲他?”
“他未必會對別人說真話,萬一他跟紀遠山見面提到我們,更容易暴露。”
沈栖霧喝了口酒,“我先想辦法找到他電話,試探一下吧。”
一連幾天,沈栖霧也沒看見紀紹安。
祁焰回到了泉城分公司,沈栖霧每日兩點一線,日子表面看起來平靜普通。
偶爾路過祁焰的房間,她還是會忍不住看一眼,可繁雜的思緒不允許她去想多餘的事情。
周五晚上,沈栖霧終于按耐不住,給紀紹安撥去電話。
響了好幾聲,電話接通,對面并不是紀紹安的聲音,“喂,找紀少嗎?”
沈栖霧愣了一下,“對,他人呢。”
“喝多了,躺着呢,你哪位?”
沈栖霧頓了頓,“我是他妹妹。”
對方似乎是見過沈栖霧,語氣随意了幾分,“那剛好,你來接一下他吧。”
“行。”
問了地址,沈栖霧打車前往紀紹安常去的那家酒吧。
*
年後,祁焰重新找的施工隊開始動工,樓盤按照原先的标準,完成了公共區域的裝飾和綠化部分。
沒多久,紀遠山知道了這件事,把祁焰從泉城喊了回來。
辦公室裏,紀遠山沒有如祁焰預想那般發火,他只是神色平靜地靠在辦公椅上,“多出來的成本,你打算怎麽辦?”
祁焰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手機,撥通了紀遠山秘書的電話。
幾分鐘後,秘書敲門進來,低聲在紀遠山耳邊說了幾句話,紀遠山的眉頭微微一動,随後揮了揮手,示意秘書出去。
早在年前,祁焰就從集團一位相熟的高層那裏聽說,公司有位負責廣告推廣的經理,拿了乙方不少回扣。
之前在會議上,有人提過每年的廣告預算太高,礙于那位經理是某位退休股東的兒子,沒人敢深究。
祁焰跟那位高層暗中查了這事,也有實際證據,但他沒有舉報,只是讓經理把回扣吐出來,并将今年的廣告預算減半。
省下的上千萬,做個小區的綠化綽綽有餘。
紀遠山聽秘書彙報完後,擡眼看了祁焰半晌,從前他就看出來這孩子有想法,骨子裏有股狠勁,聽見這事他并不意外,甚至覺得自己眼光不錯。
紀遠山起身,走到祁焰身邊,“我看你那邊都要交房了,這事也就不提了,今後有什麽想法,跟我直接溝通。”
祁焰這會兒倒是态度很好,“知道了,紀叔。”
紀遠山還有事,跟祁焰一同往外走,“我得出去一趟,董衛國的侄子今天來公司參觀,你待會兒招待他吃個飯。”
“行。”
晚上,祁焰在公司附近一家高級日料店請董承鵬吃飯。
兩人年齡相仿,聊的還算投機,吃過飯,董承鵬提議去酒吧放松一下,又叫了兩個朋友。
卡座裏,光線昏暗,董承鵬遞給祁焰一根煙,“商業中心明年能完工嗎?到時候去參觀參觀。”
祁焰接過來,“差不多,開業肯定邀請你。”
兩人閑聊了幾句,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祁焰擡頭,見董婧韻拎着包過來了。
她穿了條連衣裙,妝容明豔,目光直直落在祁焰身上。
祁焰側頭看了董承鵬一眼,董承鵬攤開手笑笑,“她非得問我和你在哪,要來找你,我攔不住。”
祁焰低頭抽了口煙,沒說話。
董婧韻自顧自坐在祁焰身邊,叫服務員拿來一打酒,遞給祁焰一瓶。
祁焰沒接,語氣淡漠,“頭疼,不想喝。”
董婧韻從小也是被寵着長大的,鮮少對哪個男人主動,見祁焰這不冷不熱的态度,扭過頭,自己喝起來。
董承鵬見氣氛尴尬,主動開了一瓶,跟董婧韻碰了下瓶子,“來,哥陪你喝。”
喝完一瓶,董承鵬見董婧韻直直盯着前面看,問她, “你看什麽呢?”
董婧韻沒理他,而是拍了祁焰一下,一臉八卦的表情,“你看那是不是紀紹安,跟他女朋友。”
祁焰順着她目光看過去,沈栖霧正扶着醉醺醺的紀紹安,往樓下走。
他眉頭微微一皺,脫口而出,“什麽女朋友?”
“他新交的女朋友啊,為了這女孩兒,把我姐妹甩了。”
說着董婧韻拿出手機,翻出徐茜在酒吧拍的那張照片,沈栖霧和紀紹安坐在一起,兩人緊挨着,看起來很親密。
祁焰臉色沉了下來,他拿起衣服起身,“我先走了。”
酒吧外,夜色深沉。
祁焰看見沈栖霧開着紀紹安的車,兩人從停車場出來,彙入主路。
他也上了車,跟在後面。
十幾分鐘後,車子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下,沈栖霧扶着紀紹安進去。
祁焰停在車位上,靜靜看向窗外。
幾分鐘後,他熄了火,點燃一根煙,苦澀的情緒逐漸在心口蔓延。
附近的商戶都打烊後,車裏一片黑暗,祁焰擡手關了電臺。
他在寂靜的夜裏坐了很久,直到時間過了淩晨三點,沈栖霧始終沒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