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挾持 “孤可以教你

第2章 挾持 “孤可以教你。”

草木的窸窣聲響逼近,太子朝她步步走來,颀長的身形遮蔽了日光,一張臉籠在了濃重的暗影裏,那對瑞鳳眼狹長,其中墨黑的瞳孔極為明亮。

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有利齒咬在了她的咽喉,不允她有半分動彈。

這樣無形的威壓太過逼沉,岑拒霜不禁屏住了呼吸。

太子睨了眼岑拒霜,“見過孤殺人的,都進孤的狼肚子裏了。”

他的語調聽着輕松,說話時連着面容都含着笑,仿佛在和她談聊什麽在稀松平常的事,又像是在随意說出幾句玩笑話。

岑拒霜能夠看出,太子眸中藏有的殺意昭彰,如同野獸撲食獵物前,其臉上的兇狠展露無遺。

她強作鎮定地答了話,“殿下,臣女什麽都沒看見。”

太子把玩着手裏的匕首,那刀身已被他拭淨了血色,餘得锃亮的刀光,晃得她眼睛生疼。

“是嗎?孤覺得你這雙眼睛倒是生得好看,不像是瞎子。”

話落時,他緊緊盯着她的雙眼,岑拒霜後背已是冒出了冷汗,恍有一瞬,她覺得自己的雙眼已脫離了眼眶子裏,被他生生剜去。

越是這樣想着,岑拒霜心頭越發駭然,手腳發涼得幾無知覺。她下意識挪動着步子往後退去,旋即那狼也三兩躍步繞到了她的身後,低低吼着堵住了她的退路。

她偏過頭看這眼神眈眈的狼時,身前的太子已俯身移近,他擡起衣袖,那只修長的手緣着她的面骨緩緩撫至下颌,強行擡起她的臉正對着他。

岑拒霜想要逃,可太子的指節太過有力,輕輕一動便能捏碎她的骨頭。

那帶有薄繭的指腹極熱,反複摩挲着她的皮肉,又順着颌骨摸到了她脆弱的脖頸,處處都直逼她的要害。

太子舉起匕首,銳利的刀鋒朝她比劃着,“你這身皮肉細嫩,不如扒下來,做孤寝殿裏的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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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拒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隔着半尺的距離,她似乎已感受到了冰涼的刀刃落在自己身上,那刀鋒既快又狠,沿着她的骨骼,便能像剖活魚一樣把她整張皮絲毫無損地扒下來。

想到這裏,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殿……唔——”

太子的指節已扼住了她的咽喉,縱是她想發出聲音說話也已無法做到了。脖子處用紅繩系住的長命鎖晃得叮叮鈴鈴,随着她不斷掙紮的動作越發密集。

岑拒霜伸出手抓着太子的手腕,欲扒開捏得她喉嚨不适的手掌,卻又因力道太輕顯得于事無補。

反觀太子,那唇角銜着的笑意更甚,對她掙紮的模樣看得津津有味。

忽有一穩健的步伐無聲踏過草野,太子的貼身侍衛玄序跪下身,禀報着,“殿下,人已經抓到了。”

頸間的指腹稍松了松,岑拒霜有了喘氣的間隙,也顧不及太子的手仍捏着她的脖頸,抓着太子的胳膊便借力扶着,猛烈咳嗽起來。

岑拒霜咳得脫了力,她幾乎是整個人挂在了太子的胳膊上,渾身盡是虛汗。

她微眯着眼,瞧見前處幾個侍衛押着一個灰頭土臉的公子哥走近。

那公子哥用力晃動着胳膊,拼死掙紮着,一見着太子,公子哥變得尤為激動,深深的恐懼從其眼底浮現,喉嚨裏亦持續發出不成字音的低吼。

玄序在旁接着說,“殿下,此人是陳家的老六,月前混進東宮謀得了個差事,實則暗中一直為大皇子謀事,被您察覺後,有人助他逃了出來。今日賞春宴遇上,他也算是自投羅網了。”

岑拒霜心想,這人來得還真是時候。

待太子處置這陳六,注意力盡在其身上,她便可以趁機拽着昏迷的流岚,偷偷離開這裏。雖然實操起來難度不低,但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太子乜了眼陳六,“怎麽不會說話?”

玄序提示道:“他逃走前話很多,您親自割了他舌頭,想看看接在別的地方會不會說話。”

太子聽着陳六仍是哼哼唧唧的聲音,仍覺吵鬧,“下回直接用燒紅的火炭塞他嘴裏。”

“是,”玄序恭謹地應着話,又再試探性問着,“殿下,您看怎麽處置此人?直接喂給玄狼大人,還是……”

岑拒霜聽到此處,登時打起了精神。

果不其然,太子松開了捏着她脖子的手,折身朝陳六而去。

她如釋重負地癱軟了身,解開身披的狐裘系帶,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迎面涼風吹得她發冷,也讓她靈臺更加清醒。

太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陳六,半刻後始才開口,“孤想到一個絕妙的好幫手。”

岑拒霜正是棄了狐裘,偷摸着想要拽起流岚的間隙,太子倏地轉過了身面對她。

那面容笑得恣睢,眸中兇光大放,像是野獸見了血後那種源于身軀的興意,嗜血的欲望昭彰在他面上,極為狠戾。

她察覺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脊背瞬間僵住。

“你來替孤處置他怎麽樣?”

太子手裏的刀尖指向陳六。

岑拒霜困惑地看向太子,又再倉皇掩飾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小心思,蜷起抓着流岚衣裙的手指藏起來,胡亂找着話茬推脫,

“臣女……吃不慣人肉。”

太子瞄了眼她慌忙藏入袖中的纖細手指,笑道:“孤給你個機會,殺了他,孤就放過你。”

岑拒霜怔在了原地,她看着太子,“殿下……我不會殺人。”

那雙瑞鳳眼微微彎起,滿是玩味,“孤可以教你。”

話音方落,她見着周處以玄序為首,候命的侍衛們身形如同被風吹過的蘆葦晃了晃。

岑拒霜勉強扯動着唇角,“臣女天資愚笨,殿下還是換個方式吧。”

不想太子聽後,他眼中的興致愈加濃厚,“那便更好了。”

她尚未反應過來,只覺手腕一緊,一股大力将自己整個身子向上拉扯,眨眼的工夫,眼前視野變換,太子已躬身将她從草野裏猛地拽了起來。

他拽人的力氣實在太大,岑拒霜踉踉跄跄地踩着步子,身形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太子懷裏。

濃烈的龍涎香萦繞在鼻尖,這樣的距離實在近得可怕。

她晃着腦袋想要推開太子時,豈料太子又再抓住了她另一只手,尤為蠻橫地把她圈在了他的懷中。

岑拒霜只覺右手的手心裏多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是被太子強行塞進手裏的匕首。

她下意識想要扔掉,手背處多了一個比她還大了好許的手掌,把她稍顯細柔的手全數包繞。

太子微微垂首,溫熱的鼻息流淌在她光潔的頸間,“孤從不教人。若是頭一次教人,便教會了一個天資愚笨的病秧子殺人,這才能夠證明孤教的好。”

本是含了涼意的脖子忽的遭逢斷續的熱意,随着他啓唇說話時呼出的熱氣一陣一陣地拂過,自耳廓至脖根,岑拒霜酥癢得軟了身,想要縮緊脖子時,太子抓着她的肩膀便來到了陳六跟前。

他把着她的手對向了陳六的心髒,“殺人的要義,在于一刀致命。像你這種病秧子……”

太子頓了頓,眼神銳利如鋒,“就需狠狠刺進去,多補個十來刀。”

匕首的刀柄硌在了手心裏,如今她的整個手還被太子捏着,根本不受她自己控制。

岑拒霜已緊阖着眼,心裏默念着他能夠盡快解決,哪怕是他抓着自己的手殺死陳六,她都可以勸說自己,是太子挾持了她的手殺的,跟她沒關系。

但太子遲遲沒有動手,像是入定了一般,雙目一眨也不眨地注視着手中匕首良久。

四周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玄序恐有異變,小心問道:“殿下為何還不動手?”

“孤覺得……”

岑拒霜聞聲擡起眼,看向太子。

難道太子突然良心發現,他不應挾持她這個柔弱的病秧子殺人了?

太子睨着尚未被鮮紅染過的锃亮刀面,他望着上面倒映的面孔,“孤今日這披發的模樣,不錯。”

玄序:“……”

他還是低估了自家殿下這行事不同于常人的作風。

岑拒霜欲哭無淚。

這讨厭鬼的行徑還當真如少時一樣讓人琢磨不透,難道她真的要把陳六給殺了才能走嗎?

她雖也握過刀,見過戰場慘事,但她連任何一個帶血的生物都沒有傷害過,又談何殺人呢?

岑拒霜想象着那刀子紮進肉的過程,她指尖有些發軟,旋即她左手捂着心口,虛弱的嗓音斷續說着,“殿下,我……我有些氣短,怕、怕不是提不動刀了……”

言罷,她兩眼一閉,像一灘泥一樣軟軟倒在了太子身上,選擇了裝暈。

緊閉的昏昏視野裏,岑拒霜一動不動地細聽着周處動靜。

眼下她應是靠在了太子的胸膛處。

隔着衣襟,他身上灼熱的溫度與她半個身子貼合,岑拒霜能夠真切感受到他心髒平穩的跳動,在她耳畔“咚、咚、咚”地響着,如雷如鼓,一聲,兩聲……敲打着她的心弦。

她本就因裝暈而緊張,自己心口處的跳動亦止不住劇烈起來。

她有些後悔以這樣的姿勢暈過去了,兩副皮囊過分的貼近,讓她覺得她的心思無處遁形,也怕自己藏不住加劇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玄序說道:“殿下,這位姑娘似乎暈過去了。”

她暗暗松了口氣,慶幸着應是能逃過一劫。

卻是聽聞耳畔的胸腔微微振鳴,太子說着,“暈了也無妨,孤有的是各種法子——”

那口吻裏的威脅意味盡彰,岑拒霜渾身為之緊繃,腦海裏浮現出太子各種狠辣的手段。

她連忙抓着他的衣襟直起了身,虛睜着眼,揉了揉額角,“……我好像醒過來了。”

太子勾起滿意的笑,“很好,孤最欣賞你這樣識相的人。”

岑拒霜苦着臉,試圖和太子争取着條件,“我能閉着眼睛……”

話還未說完,太子已猛然抓住了她的手,尖利的刀尖直逼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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