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事 “小霜想要個上門女婿?”……
第8章 婚事 “小霜想要個上門女婿?”……
岑拒霜面見叔父時,叔父正獨坐于堂內,左右并無表哥江逾白的身影。
她攥緊了衣袖邊緣,對叔父福身的間隙,偷眼瞄着叔父的神情,又再小心翼翼地問道:“叔父找我何事?”
岑侯爺先是招了招手,一旁伺候的嬷嬷熟稔地拿來軟墊放在他一旁的座椅上,扶着岑拒霜入了座。
岑侯爺看着近年容貌出落得絕色的岑拒霜,心頭感慨着,這模樣,與她母親越發相似了。
晃眼之時,他想起多年前,岑拒霜第一次随其父母回京城的時候。
那會兒岑拒霜還是個不過他腰高的小姑娘,她總是揪着她母親的衣角躲在其衣袖後,瓷白的小臉噙着盈盈笑意,特別是那一對月牙兒眼,水靈靈的極惹人喜愛,走到哪兒,都是會被長輩們圍着挨個抱的。
如今這樣一小只糯米團子也長成了大姑娘,岑侯爺再是喜愛與不舍,也要為她的婚事綢缪。
否則将來去了地下,他該如何跟過世的兄長與長嫂交代?自己撫養了霜丫頭,連她的終身大事都不為她考慮把關。
江家那小子願意娶小霜自然是好,但他也想聽聽岑拒霜自己的想法。
如若小霜根本沒有嫁入江家的心思,當年指腹為婚一事,他得空去江家悔了便是。
此番岑侯爺試探性問着,“沒什麽要緊的,就是想問問小霜前兩日去賞春宴……”
提及賞春宴,岑拒霜生怕叔父問起她和太子,緊忙接過話,“我在賞春宴玩得挺開心的。”
她迅速接過嬷嬷手裏還在試着水溫的瓷盞,低下頭小口喝着,倉皇掩飾着心虛。
卻聽岑侯爺頓了頓,“那宴上的人如何?小霜有中意的嗎?”
岑拒霜這才知叔父叫她過來是為商讨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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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今年正月及笄時,不知是誰提了句“她已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岑拒霜聽後,便對叔父說過她還不想嫁人。
先不說自己這身體嫁給任何人都是累贅,再者,叔父養她照顧她這麽些年,叔父于她而言,不是生父也早已勝似生父,她并不想離開叔父,也不願再同親人分離,哪怕是因為嫁人與叔父分居兩地。
叔父年輕時喪妻,一直以來未有續弦,如今侯府只有她一人在叔父膝下,若是她也嫁人了,叔父便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原本她去賞春宴參加擲花禮,叔父也要她多看看京中兒郎,可擲花禮上發生的事讓她委實沒什麽興致。
岑拒霜嘟囔道:“我要給叔父養老,才不要嫁人。”
岑侯爺為她所言深感欣慰的同時,亦笑着勸道:“你叔父身體還硬朗着呢,再過個二十年,我那邊關的孫子都能回來給我養老了。”
他望着沒有做聲的岑拒霜,後者淺淺的黛眉蹙起,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無聲嘆了口氣。
“叔父不是想要趕小霜走,是小霜既然已經及笄了,叔父便要為小霜早做打算。擇婿事大,這京中兒郎如此之多,小霜若有中意的,叔父也需要多費時日瞧瞧這人學識、品行等諸多方面如何,所以才早早問你。”
岑侯爺嘆着,這孩子自小重親恩,又經歷過雙親亡故的悲事,如今好不容易在他這裏安了身,怕是不願輕易離家。
轉念間,他忽的想到,“難不成……小霜是想要個上門女婿?”
上門女婿?
她是想找借口推脫,但眼見叔父為她的婚事殚精竭慮的模樣,岑拒霜索性順着話說了下去。
“好呀,叔父按上門女婿的标準為我挑就好了。樣貌嘛,自然不必多說。為人的話……要不嫌我麻煩,會伺候人,說話好聽,性情最好也溫順點……”
岑侯爺一一聽着,也記着。
他心道,那江逾白後面的要求倒是符合,江逾白平日的性情是冷了些,但他身為岑拒霜的表哥,待岑拒霜卻是極好的,事無巨細,照顧周全。
只是江逾白作為江家長子,江家老爺子最看重的就是他這長孫,入贅岑府……這估計不大可能。
岑侯爺挪眼看着岑拒霜,她正掰着手指細說着要求,難得在此事上有了興致,岑侯爺大手一甩,不可能就不可能罷,小霜喜歡什麽才是最緊要的。
話至最後,岑侯爺聽完岑拒霜侃侃提出的一堆要求後,他深深看了眼她,一時不知她是想找個合适的夫婿,還是想找個聽話乖巧的仆人。
“小霜說的這些,叔父記下了。”
末了,岑侯爺又怕自己這般勸了岑拒霜擇婿後,他卻沒能為她找到合适的夫婿,白白讓她期待。
若真是鬧得這樣難收場的結局……
據岑侯爺所知,當今聖上的姐姐長公主未有驸馬,便是在其宅子裏養了許多面首,雖無兒女,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京中時常有人诟病長公主任性妄為,岑侯爺覺得,若是小霜往後的日子也似如此,哪怕有日他駕鶴西去,她定也過得不錯。
況且将來若是府上有變,他去後無人再照看她,這些年他把兄長和長嫂的錢財都積攢打理在了小霜名下,小霜自個兒花個八輩子都綽綽有餘了。
苦思三番後,岑侯爺續言,“如若叔父沒能為小霜尋到如意郎君,京城西市也有好些生得不錯的伶人,叔父給你挑幾個回來,你養在府上也好,置辦在外宅也罷,都憑你做主,叔父這裏不缺住處,也有的是餘錢給小霜使。”
意會到叔父為她尋夫婿的良苦用心,岑拒霜鼻尖一酸,她微微向前傾着身子,抱着叔父的胳膊埋在了其肩窩,放軟了聲,“只要能陪着叔父,怎麽都好。”
将來她若未有婚配,養幾個面首在府上又能如何?抛開能夠與叔父相伴不說,誰不喜歡好看又聽話的人呢?
想到這裏,她的眼前驀地一閃而過那張俊美無俦的臉,其上一對瑞鳳眼狠戾。
岑拒霜猛地搖了搖頭,試圖把那張臉甩出自己的腦海裏。
卻是此時,左臂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是有利刃緩緩劃破皮膚,又燒灼着,刺撓着。
她下意識弓起身子,用右手捂住左臂,喉嚨裏亦壓着痛呼。
“小霜?”
她的反應極大,近旁的岑侯爺吓了一跳,留意到她的不适後,他即刻遣人,“快,去把院裏的大夫請過來。”
府上儲着不少大夫,甚至單獨劃出了個院子供這些大夫居住,盡是時時為岑拒霜的身體準備着。
岑拒霜咬着牙,強撐着抓緊叔父的胳膊,“叔父……我,我沒事……”
還用得着大夫瞧麽?分明就是遠在東宮的太子,通過二人體內共感的蠱在作祟。
果不其然,大夫提着藥箱急急趕來後,卻是怎麽也瞧不出岑拒霜傷到了何處,她的左臂光滑,無一絲傷痕,連着擦破的小傷都不曾有。
偏偏岑拒霜疼得冷汗涔涔,大夫瞧了又瞧,把着山羊胡嘶了一聲又一聲,把一旁的岑侯爺急得團團轉。
少頃,岑侯爺招來府上的大夫輪流給岑拒霜看了一遍後,得來的診看結果皆是一致。
待一群大夫圍着藥櫃子寫了幾個調養的方子後,岑侯爺屏退了左右,神情俨然地問着岑拒霜,“小霜,你給叔父說實話,太子是不是欺負了你?”
岑拒霜正卧在軟塌上,提及太子,她本就提起的心瞬時到了嗓子眼。
饒是在大夫輪流問診過程裏,她想要掩飾自己的左臂根本無事的假象,可那左臂實實在在疼得緊,自小她就對疼痛敏感,眼下她連裝都沒法裝。
她不着痕跡地斂下眼,“叔父怎的這麽問?”
岑侯爺說着,“你的身體病時會有何等症狀,我向來清楚,從未有過今日這樣的。而我曾聽說過一種折磨人的手段,将極細的銀針刺入人的身體裏,銀針便會長在肉裏,時時引起疼痛,外表卻沒有任何傷口,有時大夫也看不出緣由。”
岑拒霜是有苦難言,心裏默默盼着太子這時候莫要再作妖了。
她總不能告訴叔父,自己是和太子中了那樣的蠱吧?屆時她和太子的秘密不僅包不住火,她殺人的事情恐怕也會被抖出來。
“叔父多想了……我不過是一個病秧子,與太子無仇無怨,他為何要欺負我,甚至向我下毒手?”
言罷岑拒霜挽起衣袖,将白花花的左臂舉至叔父跟前晃了晃,像是怕叔父不信般,她又用指腹重重按過疼痛的位置,以示自己手臂裏根本沒什麽銀針。
岑侯爺不依不饒地追問着,“可你本來好好的,去了趟賞春宴,怎的就無故手臂疼痛?是不是宴上還有別的什麽人欺負了你?”
岑拒霜讪讪答言,“興許……”
話還未完,門外傳來管家的嗓音。
“侯爺,有客人求見。”
岑侯爺轉過身,“客人?今日侯府并未有約見什麽客人,是什麽樣的客人?”
眼見叔父起身往屏風外走去,岑拒霜松了口氣,慶幸着這及時出現的客人為她解了圍。否則叔父再追問下去,她真不知該如何掩飾了。
岑拒霜無奈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此處疼痛早已不如此前劇烈,漸漸的消減了不少,要不了一會兒便感知不到疼痛了。屆時她再去跟叔父解釋,應當會好很多。
一想到太子,她氣惱地拍打着手邊的綢子,還使勁兒捏了捏,又不解恨地把那綢子攥挼成一團。
那把用綢子包起來的匕首,岑拒霜帶回府後日夜将它枕在自己枕頭下,生怕被人發現。如今若不是太子,她何至于這般時時提心吊膽?
看來她得盡快找到解蠱的法子擺脫掉太子。
人都遠在東宮了,還這麽不消停!
雕梅銀朱屏風外,岑拒霜聽到管家回了話。
“侯爺,客人遞來一塊腰牌,是宮裏的禦醫,太子殿下指派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