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坐腿 “過來

第36章 坐腿 “過來。”

宮門盡頭, 奢華絢麗的轎攆駐足于前,只見金帳掀起一角,太子慢悠悠地自轎攆而下, 鮮紅的衣袍被風揚起, 浸在天光之下似流動的血色。

百官見到太子的到來,忽的陷入短暫的沉默,餘光卻見太子從轎攆裏牽出另一位美豔動人的小姑娘,二人齊齊被侍衛擁簇着而來。

那小姑娘瞧着不過十五六歲,一襲銀朱的衣裙襯得她的面龐白如霜雪,淨然無暇,翠羽似的眉下,一雙純澈的眸子斂着秋波, 一行一止都極為惹人矚目, 美得不可方物。

二人身着的衣裳顏色相近,扮相皆浮華奪目, 周旁的人視線便是想要挪開,也忍不住往二人身上看去,又礙于太子當前, 多數人只敢低着頭偷偷打量着。

下一刻, 百官之中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起來, 似是炸開了鍋。

“不是說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嗎?那小姑娘又是誰?”

這樣的疑問幾乎是傳遍了宮門跟前。

稍有眼尖的, 去過上回百花宴的官員指出, “這不就是前段時間得罪了太子的,岑家岑拒霜嗎?那會兒聽說這小姑娘被抓進了東宮,岑侯爺還去東宮求情沒求成,沒想到現在竟然安安生生地出現了。”

可眼下岑拒霜這模樣像是在東宮飽受了折磨麽?

那臉上的皮肉細嫩得都快擰出水來了,适才下轎攆時, 她把着太子的胳膊盈盈踏着步子,倆人之間的配合像是上演了無數回,各自極為默契。

再看聖駕之上皇帝的反應,皇帝對此并未有說什麽,權當沒有瞧見太子身邊的人,遠遠的朝着太子略帶責備地說了一句,“都什麽時辰了?還不趕緊登車啓程?”

太子瞄了眼天色,帶着岑拒霜便往自己的馬車而去,“不快不慢,剛剛好。”

衆人見狀,心頭都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不久的将來,東宮也許會有太子妃了。

其中一個官員悄聲嘆道:“別的不說,從前只是聽聞岑侯府上的小侄女生得好看,未見過其人。今此一見,跟太子一塊簡直是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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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同僚搖搖頭,“這要是當太子妃的話,身份倒是夠了,就是這姑娘的身體吧……咱大熙還從未聽說過體弱的皇後。就拿當今聖上說,昭賢皇後薨後的二十年時間,後宮都沒有立後,這件事也一直遭人诟病。”

皇帝跟前的崔太傅氣得兩邊白眉飛起,他顫着發抖的手,指着太子的輿駕怒聲罵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帶着個未出閣的姑娘如此招搖像什麽話!君子之儀何在?!”

皇帝輕咳了一聲,偏過頭對崔太傅說,“子奉,那小姑娘身體弱,林獵前去的青遙山路途遙遠,經不起颠簸……太子的馬車平穩些,是朕特允她與太子共乘一輿的。”

崔太傅聞言,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只是鼓着兩眼反複念叨着,“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随着出發的吉時已到,城牆上敲起的鼓聲“咚咚咚”地震過天際,堆積在城門下的馬車有條不紊地按序啓程。

岑拒霜坐在車廂裏,歪着腦袋往飄動的帷裳外看去,她回過頭看着對座氣定神閑的太子,依舊是坐沒坐相,斜斜地半卧在軟墊上,一只腳踩着車緣,另只手百無聊賴地抓着車頂的流蘇把玩。

“殿下……我好像上馬車時,聽到了有人罵你。”

太子哦了一聲,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孤這麽完美,遭人眼紅也是正常的。”

林獵遠在京郊外的青遙山,至日落後才能到達,岑拒霜久未坐過如此遠的路程,她倚在一旁阖着眼昏昏欲睡,卻又因馬車颠簸,額角屢屢磕碰着,撞在車窗旁。

如此被撞了幾回,岑拒霜捂着發疼的額角,挪着身子坐至了中間,又覺得腰酸疼不已。

太子睜開了眼,滿臉嫌棄地看着她,“怎麽跟個小孩似的,睡個覺都不安穩。”

岑拒霜辯駁着,“是這山路太颠簸了。”

太子換了個姿勢,稍稍坐正了身,懶懶地喚着她,“過來。”

岑拒霜看着對座的位子,太子即便是稍有坐正,餘留的空隙也不是很大,她遲疑不前時,太子出了聲。

“不過來也行,你繼續撞着吧,再磕疼孤一次,孤就把你從馬車上扔下去。”

岑拒霜聽着他話中的恐吓,只好嗫嚅着聲如實道來,“臣女……不知坐哪裏。”

太子打了個呵欠,自言自語似的嘁了一下,“真是麻煩。”

岑拒霜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眼前一抹紅衣逼近,緊接着腰間一緊,太子已是攬過她的腰把她抱在了懷裏,她整個人坐在了太子的腿上。

她挪眼時瞧着太子已是閉目小憩,便伸手抓着他的衣襟,躺在了他的胸前。

不知過了多久,岑拒霜靠在太子身上睡得迷迷糊糊,馬車雖是搖搖晃晃,但好在有太子抱着她,她整個身形不至于像個不倒翁一般晃啊晃,舒坦了不少。

半道馬車駐足于山腰歇息。

玄序在外禀報,“殿下,崔太傅來了。”

岑拒霜尚是朦胧的睡眼還沒睜開,便聽車廂外有一個蒼邁有勁的嗓音傳來,“老臣有話要同殿下……”

恰逢此時,山風挽起車廂簾子一角,崔太傅的聲音戛然而止。

入目的是太子于車廂裏抱着岑拒霜的情形,那嬌小玲珑的身軀坐在他的腿上,太子攥着她的細腰,緊緊相貼,二人相擁交纏的姿勢可謂之暧昧。

崔太傅瞪大了眼,“光天白日的,竟、竟在馬車上——”

岑拒霜睜着惺忪的眼,困意還未全然消散,只見跟前的白眉老臣怒目看着自己與太子,那陡然飚高的聲線聽着氣極了,又頓時沒了音,翻着白眼就往身後倒。

玄序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崔太傅,“崔太傅?崔太傅!”

眼見崔太傅沒了意識,玄序摸了摸崔太傅的脈象,沉吟着對太子說,“殿下,崔太傅暈過去了……”

當然,是被太子氣暈過去的。

太子揉了揉聽着崔太傅說話就發疼的頭,擺手吩咐着,“把人擡下去吧。”

岑拒霜登時從滿是混沌的狀态裏清醒過來,她一道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自己和太子這般模樣被人瞧見并誤會,還把人氣暈了過去。

她紅着臉,連忙從太子身上爬下來,坐到了原本的對座位置,“殿下,臣女想問問……青遙山上夜裏駐紮的營帳是如何分配的?”

太子微眯着眼看向她,“怎麽?迫不及待想跟孤分開?”

岑拒霜緊緊捏着手指,坐立難安,“臣女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殿下身份尊貴,臣女若是一直相伴左右,怕是會引人誤會,給殿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裏不比東宮,四處都是眼睛,各式各樣的人,太子本就受人矚目,她的存在勢必會被引起關注。她和太子往常的小打小鬧,或許在旁人眼裏便有了別的意味。

聽着她話中一口一個“臣女”,太子煩躁地別過頭去,沒有作聲。

岑拒霜以為太子不會作答了時,那低沉的嗓音從跟前傳來,“到了營地會有宮人領你去營帳。”

話音落時,玄序又在外道:“殿下,岑侯爺求見。”

岑拒霜難以置信地擡起頭,“叔父?”

不是說叔父不在林獵的随行名單裏嗎?叔父竟然來了。

她當即按捺不住加劇跳動的心髒,下意識起身欲往車廂外而去,但動了動身子時,她又看向安坐如山的太子,踩着的步子往回縮了縮。

岑拒霜疑道,難不成是太子的安排?

太子看着她躊躇不動的模樣,明明恨不得飛出車廂去見叔父了,還要顧及他的意見,他不耐煩地招了招手,“去吧。”

岑拒霜聽罷掩飾不住面上的激動,徑自撲上前抱了太子一下,“謝謝殿下!”

太子只覺她身上的馨香撞滿了懷,如細藕似的胳膊纏在他的腰上,耳畔珠玉般的嗓音含着歡喜,旋即她放開他,貓着腰便往車廂外鑽,抑制不住雀躍的步子險些踩着了長長的羅裙。

太子看着她笨拙的模樣,嗤笑出聲,“慢些走,孤又不會搶了你叔父。”

身前她撲來的點點溫存還未消散,太子挼搓着指尖,唇角微微勾起。

岑拒霜提着衣裙下馬車時,便見到了叔父立身于前處樹蔭下。

“叔父!”

岑拒霜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岑侯爺的胳膊。

岑侯爺看着岑拒霜面色紅潤、精神極佳的模樣,懸着的心也随之落下,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們的小霜又長漂亮了。”

岑拒霜鼻尖一酸,眼角止不住濕潤起來,這些日叔父為了她的婚事也沒少奔波。聽說江夫人被叔父提刀架脖子上,昏迷了好些時日,江家好些次試圖推罪至叔父身上,但都不了了之。

她抱着岑侯爺的胳膊愈緊,“小霜給叔父帶來麻煩的這些日,辛苦叔父了。”

“傻丫頭,叔父有什麽辛苦的,”岑侯爺搖搖頭,想起她的婚事,嘆了口氣,“你爺爺還在的時候,和江老爺子是至交。那會兒你母親有孕,适逢逾白這孩子三歲,你爺爺醉酒時,便說若你母親生下來的事女孩兒,就同逾白定親。”

“你母親性情剛直,那會兒聽聞後便鬧着要去江家退親。她說啊,等你長大了不見得會願意嫁給江逾白,她不希望你還未出世就處處受限,得不來你想要的幸福。”

提及舊事,她思緒不由得飄忽,“娘親……也從來沒給我說過……”

“後來你不在京城,你娘親自是不希望這樁婚事成為你的負擔。”

岑侯爺說着,忽又将話一轉,面色俨然。

“小霜,叔父問你,你喜歡太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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