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變裝 蒙混過關
第38章 變裝 蒙混過關。
漆夜無聲, 前處的動靜愈發清晰可聞。
岑拒霜駐足于幽徑深處,她側耳聽着那聲音,攥緊了手裏的提燈, 伸出手握着燈杆晃悠悠地往前一照。
矗立的茅草屋裏漏着點點燭光, 破舊的屋門緊閉,連着窗處也遮得嚴嚴實實,唯有那若隐若現的聲響浸入夜色,不時驚醒林稍打盹兒的雀鳥。
岑拒霜拿捏不準這裏頭的人是否為寧妍,只得小心翼翼往前,擡起左手張開呈喇叭狀放在唇角,輕聲往裏喊着,
“姐姐, 姐姐——”
少頃, 昏暗燭火破開一角,吱呀聲裏, 茅草屋的屋門被從裏推開。
岑拒霜還沒看清,只覺迎面兩道風逼近,兩抹黑色身影倏地從草叢跳出來, 各自手裏提着锃亮的刀, 赫然是為侍衛。
門前一個魁拔的身形從茅草屋的石階步步走下, 男子正整理着匆忙披上的衣衫,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闖入的岑拒霜, 面色不爽地命着兩旁提着刀的侍衛。
“擾人好事,是要受到懲罰的。”
岑拒霜眼見男子便要動手,她從袖中摸出東宮的腰牌示出,随口編着瞎話,“我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尋人, 無意攪擾,若是此處沒有殿下找的人,我這就離去。”
這腰牌她在東宮居住時,尤珠便給了她一塊,說是以便她在皇宮中暢行無阻,沒人敢招惹。岑拒霜那會兒收下後未再用過,沒想到今時會派上用場。
男子跟前的侍衛離岑拒霜最近,兩個侍衛看着岑拒霜手裏的東宮腰牌,确認這腰牌貨真價實後,他們面面相觑着,手裏的刀不自覺地往下放了放。
卻聽“啪”的一聲響動從茅草屋門前傳來,男子痛哼的間隙,身披黑色披風的寧妍從屋裏緩緩走出,她手裏甩動的鞭子在空中發出欻欻之聲。
寧妍怒聲問着,“誰讓你動她的?”
“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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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也顧不得背上新添的傷,方欲解釋,寧妍已是順手把鞭子扔到了他懷裏,徑自往岑拒霜走去。
兩個侍衛見狀默默收起了刀,退到了草叢之中。
寧妍拉着岑拒霜的手左瞧右看,“拒霜,沒傷着哪裏吧?”
岑拒霜搖搖頭,緊忙将事态道出,“陛下身邊的公公來傳話,說儀程有變,明晚的小宴提前至了今晚,要你務必前去。算時辰,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便要開始了!”
寧妍蛾眉輕蹙,她捏了捏岑拒霜的手指,接過其手裏的提燈,“別急,這裏離小宴的地方不遠,先進去說話。”
言罷,寧妍牽着岑拒霜便往茅草屋裏走,檐下杵着跟鹌鹑似的男子正想跟進去,寧妍瞥了他一眼,本是溫和的語氣陡然變冷,“三郎,你就在外面站着。”
那被喚作三郎的男子垂頭喪氣地僵在了原地,“好吧。”
岑拒霜見得,饒是他的體型瞧着比寧妍大了整整兩圈,此番也只是像個碩大的哈巴狗趴在了寧妍腳邊,唯命是從。
一進屋,岑拒霜便發現了寧妍的不對勁。
那雙本是靈動的腿忽然止不住地打着顫,像是一瞬被抽盡了力氣般,踉踉跄跄地站不穩身。
岑拒霜當即攙着寧妍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勉強托着寧妍的體重朝前,她關切道:“寧妍,你不舒服嗎?”
寧妍費力地擺擺手,額角已析出細密的香汗來。
她斷斷續續地喘着氣,虛睜着眼指了指屋內的軟椅,“拒,拒霜……你先……扶我坐下。”
岑拒霜為之照做,把寧妍輕輕放到軟椅後,她又折身尋着案上的茶壺,為寧妍倒了一杯溫水,“你怎麽樣?”
寧妍望着岑拒霜一雙純澈眸子,沒能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旋即她接過岑拒霜遞來的溫水,無力地癱軟在軟椅處,感受着衣裙下的濕滑,思忖着,“我不會有事的……但現在哪怕我趕得上小宴,也走不動路了。”
岑拒霜順勢問道:“小宴通常要做什麽?”
寧妍答言,“不過是走一個過場,父皇召集獵場裏的皇室成員一起,共同祭拜祖先,然後一道吃個家常便飯,就可以回去歇息了。只是若不去露面的話,保不齊會被查到今晚的種種。”
岑拒霜想着寧妍這走不動路的模樣,即便是去了,也會被察覺異常。
她雖不知寧妍身體怎麽樣了,但聯想到起先她踏入此地時聽到的聲響,加上榻上擺放着的一堆不知名的奇特物什,岑拒霜思來想去,應當是寧妍與那三郎之間私會的一些秘密樂趣,所以寧妍才會這樣走不動路。
而聖上如若見到寧妍,指不定會召見禦醫為寧妍診看,屆時依舊是暴露無遺。
岑拒霜思量再三,“那我扮作寧妍去露個面,祭拜儀程完畢後,我便同聖上稱身體不适早早回來,如何?”
她與寧妍的身量相差無幾,寧妍的年紀比她大一些,身形比她豐腴飽.滿不少,在衣裝打扮上多下些功夫,應當可以掩飾這樣的差異,至于面龐,她少時與邊關一位擅長易容的嬷嬷學了點皮毛,倒是可以試上一試。
今時也恰逢小宴于夜裏舉行,視線昏暗,否則岑拒霜還不一定有把握可以蒙混過關。
聞及此,寧妍喜不自勝地看着她,仿佛撿到了什麽得之不易的寶貝,“若是此舉行得通,那便再好不過了!”
一炷香後。
岑拒霜對鏡瞧着自己的眉眼,提筆細細勾勒着眼尾處的線條。她照着寧妍的眉眼畫了又畫,寧妍的眼睛是偏圓的杏仁眼,笑起來時像兩枚含着清光的勾玉,岑拒霜依着此特點反複修補,終是能有幾分神似。
随後她又裁下一截披帛,做了一塊輕薄的面紗覆在面上,掩住了雙眸往下的半張臉。
寧妍的天庭比她的飽滿寬大,岑拒霜索性撷來了繁複的額飾,系于發髻間,遮蓋了她的整個額頭,縮小了她與寧妍之間面相的差異。
彼時守在屋外的三郎入內瞧見後,望着岑拒霜的傑作好一會兒沒能說出話。
“像啊,真是太像了,我還差點以為阿妍有了個同胞妹妹。”
寧妍輕哼一聲,“也不看看是誰,我就知道我們拒霜是藏龍卧虎。”
岑拒霜确保萬無一失後,換上了寧妍的宮裝,随同寧妍的侍衛赴往小宴。
獵場一隅,月華如練,照得幾分山間清幽。
直入雲霄的古樹伫立于夜色裏,茂盛粗壯的枝幹上爬滿了藤蔓,條條垂落的藤條如同深青色的長須,随風輕輕搖晃着,更添幾分蒼郁。
宮人們有條不紊地準備着祭祀器具,三兩個人擡着香灰鼎落于古樹前,其餘挨個抱着蒲團齊整擺放在鼎前,又再提着宮燈錯落擺放在兩旁,盞盞燭火驅逐着昏暗。
岑拒霜姍姍來時,正踩着了吉時前一刻,不早亦不晚,她心裏默記着寧妍所說的小宴儀程,順着宮人的指引來到了蒲團前。
還沒等她跪跽于前,大皇子的身影在她跟前晃了晃,“喲,這不是我們的妍妹,怎麽今日還戴了個面紗?”
岑拒霜記得,寧妍與她交代過,大皇子這人最是無趣,喜歡無端招惹人,平常寧妍都懶于理他,偏是如此,大皇子還更為上頭,圍在她身邊聒噪個不停。
思及此,她挺直了脊背,對大皇子視若未見,連個正眼也沒擡。
多說多錯,她只需照着寧妍的習慣便好,以免露出破綻。
果真如寧妍所說,大皇子見岑拒霜沒有理會,自覺面子有失,更是瘋狂在她跟前找補,“大哥也是關心你,這祭祀儀程好歹也是面向先祖的,遮遮擋擋的,恐怕有些不尊先祖吧?”
岑拒霜無聲捏了捏手指,暗暗想着借口。
大皇子看似無意的話,卻也是她扮作寧妍的漏洞,如若較真起來,禮官要她卸去面紗才能祭拜,只恐怕會露餡。
适逢太子漫不經心的嗓音從身後傳來,“玄序,去派人問下,今年的小宴怎的放了只蚊子進來?”
大皇子登時暴跳如雷,“二弟,你——”
太子側過頭命令着玄序,“去把孤的狼牽過來。”
大皇子環顧着四周布置好的祭祀典禮,“你敢!”
話音落時,雲間隐隐傳來一聲狼嚎,響徹天際。
大皇子頃刻噤了聲,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不敢多加造次,連同之前想要調侃“寧妍”戴了面紗之事也抛之腦後,一心只想着怎麽躲開太子的狼。
岑拒霜悄悄松了口氣。
及皇帝至祭祀儀程,岑拒霜随着一衆行禮,她所在的蒲團位置本就靠前,正是在太子的身後,皇帝向來最是關注太子,目光很快便朝她望了過來。
“寧妍,怎麽戴了個面紗?”
岑拒霜橫着眉尾,故作哽咽地嬌聲說着,“回父皇……妍兒一上山便被蚊蟲叮咬,臉上留了好些痕跡,沒臉見人……”
大皇子聞言正想插嘴寧妍此舉不妥,偏偏皇帝一聽着女兒欲泣的聲音,心也軟了幾分,權當那嗓音是因為哽咽而變得有些啞然,他關切道:“可抹了藥?待會兒朕讓禦醫給你瞧瞧。”
岑拒霜埋着頭,一副因面容被毀而恹恹的模樣,“多謝父皇,妍兒已經上好藥了,想來明日就能好。”
她垂眼的間隙,渾然未察覺太子的視線亦随着一衆看了過來,那對瑞鳳眼裏的興意被勾起了幾分。
之後岑拒霜跟着左右規矩行着祭祀禮,算是有驚無險度過了第一個儀程。
她按照提前想好的理由道出,借口身體不适回去,皇帝應允了她先回營帳歇息。
回營帳的路上,岑拒霜始終懸吊的心放松了些許。
趁着林間無人,遠離了獵場稀稀落落的燈火,她貓腰鑽進了一處叢中,悄然将寧妍的宮裝褪去。為了将自己的身形填塞得與寧妍相當,她幾近是裏三層外三層地裹了好幾圈,悶得極為難受。
“慢。”
偏在此時,太子的嗓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