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個新年

第一個新年

“算了吧，我倆不合。”

正十憶沒多問，轉移話題：“那你剛才和你爸咋說的啊？”

長海把頭擡起來：“就那麽說的啊，不想回。”

正十憶：“不是問你這個，你剛才一個勁兒給我使眼色，你是不是編排我了？”

長海突然語塞，尋思半天開口道：“你确定想知道嗎？”

正十憶瞅他故弄玄虛的樣，給了他一杵子：“別磨叽，趕緊說得了。”

長海坐直身體，語氣認真：“先說好不帶急眼的。”

正十憶嘴角耷拉下來，長海現在要是在不說，自己馬上就急眼。

長海看他點頭才說道：“我跟我爸說你是我對象。”

正十憶摁住蠢蠢欲動的拳頭：“你再說一遍？”

長海彎起眼睛對上他視線：“我一直不處對象，我爸認為我不正常，他思想開明以為我和男的處對象，我順着他話茬就承認了。”

正十憶嘴唇緊抿，感覺自己聽見了比中彩票還離譜的話。

長海見他情緒還好，繼續道：“除了這個借口我爸能松口，其他說啥都得讓我回去。”

正十憶打斷他的話：“所以你為了不回家過年，騙你爸說我是你對象？”

長海理所當然點點頭：“哎呀，都哥們你怕啥。”

這一句話就把正十憶堵回來了，要是真計較顯得自己多小心眼一樣。

正十憶咬着後槽牙，擠出笑：“對，都哥們。”

這句話說完兩人都沒在說話，直到下午兩個人也沒說一句話。

奇怪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正十憶除了看手機就是睡覺。

長海也很默契躺在床上睡覺。

正十憶越來越覺得奇怪，和自己哥們相處哪個也沒這樣啊。

原以為第二天醒來還會重複這種模式。

正十憶早早就醒了，給爸媽打了個電話問候一下。

今天二十九了，少了三十過得還挺快。

見長海還沒醒，提前出去把對聯貼上了。

正十憶貼完回屋見長海醒了：“過年好啊。”

長海睡眼惺忪回了句：“過年好，28了。”

正十憶反應半天，才發現長海說的是自己年齡，這一下就戳到了痛點。

想開口回擊，才發現人家比自己小好幾歲。

正十憶視線追随長海，見他洗漱完換了件衣服出來。

兩人拿了挂小鞭下了樓。

昨日的奇怪感全然消失，正十憶覺得自己就是想多了。

下了樓，清早的北春又開始飄雪。

陣陣鞭炮炸響，給純白的雪染了一地紅。

正十憶站在樓下，把鞭炮拿給長海，上身穿的少，手一拿出來就凍手。

長海拆開鞭鋪在地上，拿出打火機彎腰點燃，迅速撒腿就跑。

正十憶站在樓門口，看着長海往回跑，嘴角一勾回身進了樓道，反手把門關上。

外面鞭炮炸響，裏面正十憶哈哈大笑。

直到外面鞭炮聲停止，正十憶才打開門，沒有人。

探頭往外瞥了一眼，左邊沒人，剛要看向右邊，脖頸被人一把薅住，雪全灌進後脖領。

透心涼，正十憶邊跳邊抖摟，沒轉頭就聽見長海在那笑。

抄起地下的雪，起身就朝長海臉上呼過去。

冰天雪地裏，兩人誰也不讓勁，打起雪仗。

正十憶一把擒住長海脖子，翻身就往地上摔，不料腳下被絆，失去重心，一個沒站穩摔在雪地裏。

兩人躺在厚厚的積雪上，徒手抓雪往對方臉上揚，直到兩人手全部凍得通紅。

這場打‘血’仗才結束。

長海起身抖摟身上的雪，轉頭看見正十憶眼睫上挂着一層冰霜。

正十憶眨眨眼睛，看長海在面前一動不動：“咋了你？打傻了？”

長海回過神：“沒人說你長得嫩嗎？”

正十憶吹着雙手，笑着道：“有啊，我媽總誇我長得嫩。”

長海被他弄笑了：“德行。”

兩人上樓都換了身幹淨衣服，正十憶從窗臺外面拿了根雪糕吃。

長海坐在客廳已經開始擇菜了。

正十憶邊吃邊問：“這才幾點，你弄這麽早幹嘛？”

長海手上擇的很快，一看就是老手，搓澡速度肯定也是平常練出來的。

“早上也得吃飯吧，都弄出來省的晚上費勁。”

正十憶覺得他說的有理，坐他旁邊跟他一起弄。

兩人早上簡單對付一口，休息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開始和面準備包餃子。

正十憶和面長海在廚房剁餡，倆人吃的不多，弄好之後又開始備菜。

長海從窗臺外面拿進提前準備好的肉和菜，正十憶湊過去看了一眼：“地道啊。”

“開玩笑呢。”

長海把各種肉緩上，等包完餃子就能炒菜了。

外面叮當陣陣響，正十憶趴在六樓窗臺上，正好能看見外面放炮，各家煙花接連放，光是聽着就覺得熱鬧。

長海準備完叫回正十憶，倆人坐在客廳開始包餃子。

正十憶總覺得有點幹巴，好像少了點什麽。

趁着長海擀皮兒，正十憶從兜裏拿出手機，找到春晚直播放上，頓時就不幹巴了。

長海一聽見聲，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你還看春晚呢，春晚一年沒一年有意思。”

正十憶拿起皮開始包餃子：“不看，聽聲，這叫氛圍懂不懂，過年誰家不放春晚啊。”

長海挪過來坐正十憶旁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邊看春晚邊包餃子。

長海：“你別說，今年春晚還挺有意思的。”

正十憶邊看邊笑：“可不咋地，看春晚就是圖個樂呵，能看樂就行呗。”

兩人很快就把餃子包完了，正十憶把餃子端走，長海收拾完進廚房炒菜。

總共就一個鍋，正十憶想幫忙卻被長海遣回來了，總共八個菜還有好幾個是現成的。

正十憶索性出了廚房，轉了一圈發現沒啥能幹的，又回了廚房。

長海見他進來，順手把鍋鏟塞正十憶手裏了。

“你先炒着我打個電話，把我老爹忘腦後了。”

正十憶接過鍋鏟，趕緊翻炒鍋裏的菜。

趁着長海打電話給老爹拜年，正十憶很快就把這道菜炒好了。

菜炒完把餃子煮上，剩下的等着就行了。

長海回來看正十憶利落弄完剩下的活，下意識點了個大拇指。

“你幹活挺撒冷啊，要是搓澡也能這麽利索就好了。”

正十憶歪頭看了他一眼：“大過年的，咱能不能不提搓澡。”

長海無奈笑着答應他。

餃子煮好正十憶往外盛，回到客廳就看見長海擺上新的桌子和凳子。

“你啥時候買的？”正十憶問。

長海擦完桌子，往上面端菜：“昨晚買的，放裏屋了你沒看見。”

正十憶坐在凳子上，頭一次看見桌子這麽感動，忍不住發出感嘆：“終于有桌子了。”

長海：“趕緊去洗手吃飯。”

正十憶連忙起身洗手，回來美滋滋坐下吃飯。

長海沒動筷子，盯着餃子看了半天。

正十憶：“你瞅啥呢？”

長海看着面前不多的餃子：“找錢呢，你不是包了個鋼镚兒嗎？”

長海不提正十憶都忘了：“你看餃子底下能看出來。”

正十憶挑眉看了眼長海面前的餃子：“你吃不就知道了，沒準你面前這盤就有。”

長海聽了正十憶的話，開始吃餃子。

正十憶看着他吃餃子，果不其然沒吃兩個就吃到了。

“這麽快啊，今年要發財了。”正十憶笑着說。

長海笑看着他：“發，大家都發。”

正十憶就包了一個，特意在上面捏了個小花邊，裝盤的時候特意放在長海面前。

兩人吃完飯收拾完，正十憶拿出自己早就買好的二踢腳。

“走，放炮去。”

長海看着正十憶買的大號二踢腳，這一下子都得給樓下一排電動車，炸嗷嗷叫喚。

兩人下樓，找了個空地，正十憶擺好炮仗，就看見旁邊過來個小孩。

小孩朝正十憶眨眨眼睛：“叔叔，你這個在哪買的啊？”

正十憶原本還樂得表情，一下耷拉下來，一旁的長海也沒忍住樂。

小孩歪着身子又問：“那個叔叔在笑什麽？”

這回輪到正十憶笑了：“叫我哥哥，給你一個二踢腳玩，叫他叔叔給你兩個二踢腳玩。”

小孩瞬間興奮：“好哥哥，叔叔好。”

正十憶大方給小孩送了兩個二踢腳，轉頭就看見長海蹲在地上開始點火。

正十憶瞬間反應過來，邊跑邊罵：“你大爺啊！你這是報複！”

“咚！”“嘡！”兩聲炮響炸上天空，小區裏好幾個電動車給炸報警了。

長海點完就跑，難言笑意：“小正哥哥，讓讓人家怎麽了。”

正十憶斜睨着他：“大過年的，能不能不惡心我。”

長海順勢貼在正十憶身上，抱着他胳膊來回晃：“我不，我也叫你哥哥了，我也要二踢腳。”

正十憶亮出死亡微笑：“大嘴巴子要不要？”

長海自覺松開手，雙手投降，兩人把剩下的炮仗點完，就回樓上了。

進了屋，手機上的春晚還沒結束，正十憶關上手機，坐在凳子上：“年後初三我得回家一趟。”

長海脫外套的手一頓：“怎麽了？這麽着急？”

正十憶看着手機上老徐發來的信息，上面寫的是務必回來。

如果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老徐是不會用這麽嚴肅的口吻。

正十憶難以啓齒開口：“家裏有點事，我盡量處理完就回來，答應你的事我不會爽約的。”

長海看他認真的神情，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沒事，你忙你的，雅致那邊我去。”

“只能先這樣了，我那邊處理好我就回來。”

正十憶總覺得有點對不起長海，跟老徐大致了解下情況，對面守口如瓶多餘的什麽都沒透露。

忽然想起多年前，家中出事的時候。

父母為了延續生計，把澡堂子過戶給了正十憶，如今生意不見起色。

重新裝修還沒開業，按理正十憶不用回去，雖然老徐沒明說，但也能猜到指定是澡堂子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