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雌蟲趴在床上,露出了光.裸緊實的後背,上面傷痕斑駁,有些地方已經痊愈,有些地方看似痊愈卻蟲紋破損。
最嚴重的一塊就是尾椎骨上方,腰窩的位置,季汀白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覺得有些尴尬,但是仔細一想尤裏賽斯受傷的原因,他腦海中浮現的那些念頭便全都消了去。
他不知怎麽,在為別的蟲修複蟲紋的時候,并沒有産生其他的念頭,也不會想入非非,但面對尤裏賽斯的時候,就會産生別的想法。
最終,他将這種現象歸結為與尤裏賽斯太過于熟悉,而對方又是清醒的狀态。
季汀白手中捏着一把紋刀,紋刀在指尖翻飛,閃出一朵漂亮的刃花,鋒利的刀尖對準他腰窩處破損的蟲紋……
雌蟲的脖子微微仰起,在極限疼痛的作用下,逐漸繃直,若仔細看,可以看到跳動的血管。
他并不懼怕疼痛,相反于他而言,疼痛更能讓他清醒,比起蟲紋嚴重受損之後失了神智來說,伴随來的疼痛反而是一種清醒劑。
紋刀的刀尖劃過皮膚,尤裏賽斯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膚被劃開的觸感,在觸碰到蟲紋的時候,除了疼痛,還有一種刺激他生理本能的異樣感。
随着季汀白修複蟲紋的深入,尤裏賽斯忍耐的也越發難受,他的五指曲起,白色的床單在他身下抓出褶皺,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水,逐漸彙聚成到光潔的下巴上,在純白的床單上泅出了一層濕痕。
紋刀在季汀白手中變幻了一個形狀,他準備對斷裂的蟲紋做最後的銜接,過了這個步驟,這些剛破損的蟲紋就要被修複完成了。
他工作的時候心無旁骛,絲毫沒有察覺尤裏賽斯的異樣,所以他并不知道雌蟲緊咬住下唇,壓抑在喉嚨裏的喘.息……
在蟲紋銜接的時候,原本斷裂的蟲紋會被拉扯到極致,也因此,對于沒有使用麻藥的雌蟲來說,是更為致命的挑.逗……
等完成之後,季汀白才松了口氣,他一移開眼,便看到雌蟲繃直的腳背,似乎是失去了支撐一半落在了床上。
“尤裏,你還好嗎?”
季汀白忙去看尤裏賽斯,只看到他那半張完好的側臉,潮濕的銀發散落在他的臉頰,也遮住了他的神情。
尤裏賽斯并沒有回答,他怕自己一開口,便會發出不可抑制的奇怪聲音,而雄蟲閣下傾身在他耳畔,又關心地詢問了一句。
尤裏賽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悄悄卸了全身的力道。
季汀白悄悄松了口氣,他知道在清醒狀态下修複蟲紋的尤裏賽斯會忍受多麽大的痛苦,剛才也盡可能地加快了速度,想要讓他少痛苦一些。
等了一會兒,尤裏賽斯見雄蟲閣下還沒有行動,忍不住開口催促:“閣下,我無礙,請您繼續。”
季汀白有些疑惑尤裏賽斯的嗓子怎麽有些低啞,但尤裏賽斯背上還有多處蟲紋需要修複,也便沒去深究,直接拿起藥劑,開始修複下一處。
尤裏賽斯暗暗松了口氣,雄蟲閣下什麽都沒看出,沒有看到他醜陋的反應,沒有發現他的難堪。
夜還很漫長,修複蟲紋的工作還在繼續進行。
……
翌日早晨,季汀白醒來的時候并沒有多疲倦,前半夜他幫尤裏賽斯修複蟲紋,後半夜他回系統空間恢複精神力。
雖然精神力并沒有完全恢複,但重繪程元霜的一處蟲紋還是綽綽有餘。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他重繪的過程大大縮減了一些時間,等他從手術室出去之後,才剛過午後。
這次,他終于可以好好的吃一午飯了,誰曾想,正在吃飯的時候,突然有蟲前來拜訪。
季汀白有些意外,自從他挂了暫時不接待顧客的通知之後,一開始還有顧客詢問,後來見他态度堅決,便沒有顧客前來了,只說要等他空閑了。
他走出餐廳,發現前來的還算是一位打過幾次交道的老熟人,赫爾卡星現任治安官于梁。
于梁過來的時候,也沒想到季汀白這裏會有那麽多外蟲在,一時還頗有些不适應。
對于季汀白這只麻煩糾結體的雄蟲,于梁向來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與這邊有關的事情,也是秉持着不關心,不詢問,別挨我的行事準則。
但這次情況特殊,法醫在驗證過那兩只慘死在路邊的雌蟲屍體之後,發現刀口比較奇怪,竟然是連帶着雌蟲的蟲紋都割斷了,這也是讓他們一擊致命的原因。
于梁既然接了這個案子,自然是要用心去查看一番,能将案件查明最好,查不到也是算是盡力了,在案宗上也好有個交代。
查來查去,唯一能夠那麽幹脆利落地破壞雌蟲蟲紋的工具,于梁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蟲紋修複師所使用的紋刀了。
這起案件發生在混亂區,而季汀白又是整個赫爾卡星唯一的蟲紋修複師,嫌疑蟲指向誰已經一目了然。
于梁并不是懷疑季汀白殺了那兩只蟲,即使是他殺得,憑借他蟲紋修複師的特殊身份,沒有證據,他也帶不走他,但總的來說,這個調查的流程他得走一遍。
“閣下,日安。”于梁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臉蟲的原則,先向季汀白行禮問好。
季汀白同樣回禮,然後問道:“不知于隊長來此有何要事?”
于梁環顧一周,發現那只叫給他極大壓迫感的醜陋雌蟲并不在,心裏悄悄地提高了自己這次的行動成功率,但他并不敢保證,還是不确定地問了一遍:“閣下,你的那位助手在嗎?”
季汀白面色一僵,礙于聞珩在場,他做出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故作輕松道:“我的助手他出去辦點事,估計要過幾天才回來,怎麽,你找他有事?”
于梁曾經跟随前任赫爾卡星執行官缪爾多年,眼力自然是非同一般,他看出了季汀白那故作輕松的僞裝,心裏已經有了些許計較。
“沒有沒有,我不找您的助手,就是看他不在,比較好奇問問,其實我這次來是找您的。”
季汀白訝異:“找我?”
于梁點頭,他面上顯露出了幾分難為情:“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請您配合我調查一樁案件……”
季汀白萬萬沒想到,他還有被當做犯罪嫌疑蟲的一天,于梁态度謙和,話裏的意思卻是他有作案嫌疑,着實讓他給氣笑了。
他攤了攤手:“于隊長,我那天晚上,一直待在房間休息,就沒有外出,加勒可以作證。”
聽到了全部對話的加勒,直接走到于梁面前,将自己的軍官證展現給對方看,然後才不緊不慢道:“于隊長,那天晚上我一直在閣下房間外面守着,他并沒有外出。”
于梁有些意外,季汀白作為一名不被蟲紋修複師協會認可的修複師,居然能得一位少将随身保護。
看出了他的不信,加勒好脾氣地解釋:“您有所不知,前段時間,閣下曾經遭受過一次刺殺,這間店鋪都被毀了大半,我這才随身保護他的安全。”
“竟有此事?”于梁面露詫異,作為治安官,顯然他真的不曾關心過這邊的事,想到他們也不會拿這件事诓他,頓時有些赧然。
季汀白知道于梁并沒有惡意,也不想與他起什麽沖突,畢竟上次蘭斯被暗殺,他還是盡職調查了一番,因此,他解釋道:“于隊長,那天白天我幫一位顧客修複蟲紋,精神力幾乎耗盡,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秋庭軒适時走上前,對于梁解釋道:“這件事我可以作證,汀白修複蟲紋的對象正是我的雌君,現在他的蟲紋還沒修複完成呢,那天汀白從手術室出來,整只蟲都快站不住了。”
季汀白補充:“有監控為證。”
見于梁陷入了兩難,季汀白立刻從光腦上調出了監控,從手術室重新裝修之後,他便在裏面安裝了監控,他将監控視頻快進到最後那段,他的确是力竭,腳步虛浮走出了手術室。
季汀白證據證蟲齊全,可以證明,他的确不是殺害那兩只雌蟲的兇手,可究竟誰能殺了那兩只雌蟲,還将蟲紋斬斷,哪位蟲紋修複師會閑得蛋疼大駕光臨赫爾卡星呢?
這時,他眼前一亮,注意到聞珩也是一位雄蟲,先前聞珩側着身子,他注意力都放在季汀白身上,還以為那是一位身形纖弱的亞雌,此時卻見聞珩臉上并沒有蟲紋。
“那位閣下,您是蟲紋修複師嗎?”于梁叫住聞珩。
聞珩轉過頭來,将手中的白瓷杯子放下,微微颔首。
這下于梁也顧不得會得罪一位蟲紋修複師了,他連忙湊過去:“請問閣下,您那天晚上做了什麽,去了哪裏?”
聞珩無辜地眨了眨眼:“那天晚上我在隔壁酒店休息啊,怎麽了?”
聞珩已然猜出了這只叫于梁的雌蟲,是前來調查那天晚上因騷擾而死在他紋刀之下的兩只雌蟲,原以為是不起眼的小角色,誰料居然還真有不嫌麻煩的将他們彙報給治安官,他現在只恨自己當時沒有時間處理了他們。
于梁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他補充道:“您有什麽證據嗎?”
聞珩食指抵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狀,他微微一笑:“證據的話,我也不清楚,酒店應該有監控,可以證明我那天自回到酒店後,一直到早上才出門。”
他那次翻窗戶走得是死角,監控并不會拍到,因此,他有恃無恐。
于梁面露歉意:“打擾了,我現在去調監控。”話畢就領着兩名屬下急匆匆地往外走,目标直奔隔壁酒店。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于梁又折返過來,季汀白還以為他查出了聞珩有什麽貓膩,誰料他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你說什麽?”季汀白懷疑自己聽錯了,詫異地看向于梁。
于梁态度誠懇,臉上沒有半分不好意思,他請求道:“那兩名雌蟲的死因可能是我們查錯了,還請閣下能幫幫忙,查看一番上面是否有紋刀上面的精神力殘留。”
“精神力殘留?”季汀白喃喃道,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
于梁連忙點頭。
季汀白也爽快答應,他正要和于梁一起離開的時候,聞珩突然出聲:“于隊長,我也是蟲紋修複師,跟你們一起去看看能否幫上忙。”
于梁下意識想答應,又看向季汀白,雖說多一只蟲多一份助力,但一事不煩二主的道理他也懂。
季汀白直接道:“聞珩,這件事我去就可以了,你和庭軒留下看店。”
他不給聞珩再次開口的機會,招呼加勒,跟于梁一起走出了店,上了對方的飛行器。
季汀白懷疑這件事的極有可能是聞珩做的,而他要去的就是驗看一番,那兩具雌蟲的屍體上,是否殘留聞珩的精神波動。
眼看着季汀白離開,聞珩心裏擔憂,怕真查出什麽端倪來,他用紋刀殺過不少雌蟲,自然也知道傷口會有精神力殘留,只能在心裏暗暗祈禱,殘留已經消失,即使有什麽,季汀白也無法發現。
……
季汀白随着于梁來到了治安大隊,見到了那兩只蒙着白布的雌蟲,因為是冬季,又在外面凍了一宿,全身呈現出黑灰色,瞧着有些恐怖駭人。
這是他第二次接觸死掉的蟲族,盡管不是像第一次那樣血肉模糊,卻也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他忍着不适,伸出精神觸絲,開始檢查第一只雌蟲。
這只雌蟲的要害在脖頸處,被一刀割喉,初步判斷,武器極為鋒利,從割喉到雌蟲斃命,不超過三秒鐘。
武器暢行無阻劃破雌蟲的皮膚,遇到蟲紋的時候,也沒有絲毫阻力,和于梁設想的一樣,除了紋刀,他想不出第二種作案工具。
比較遺憾的是,傷口可能太過于久遠,他并沒有在上面感受到殘留的精神力波動。
見他收回手,于梁立刻緊張地問道:“怎麽樣?有精神力殘留嗎?”
季汀白搖了搖頭,于梁臉上出現了失望的神情,他又将另一塊白布扯下,露出了雌蟲赤.裸的胸膛,最為醒目的是胸口中間,有一個大約2cm的血洞。
于梁解釋:“傷口貫穿心髒,也是一擊斃命。”
季汀白倒抽了一口冷氣,貫穿心髒,一擊斃命,這得有多麽高的精準度啊,他曾為關嶺修複過胸口創傷後破損的蟲紋,那是與星獸對戰時留下的傷。
星獸尚且不能透過蟲紋精準的傷害雌蟲的心髒,而那個兇手卻可以,多麽精準的把控度啊。
盡管心裏驚駭,季汀白還是盡職盡責地将精神觸絲探了進去,雌蟲的心髒被前後貫穿成了一個血洞,心源處彙聚的蟲紋被瞬間擊毀,如此高難度的傷害,也只有天生克制蟲紋的紋刀能夠做到了。
但這種程度,絕對不是普通的蟲紋修複師能夠做到的,一般修複師凝聚的紋刀,頂多就是修複師蟲紋,遠遠打不到修複的效果。
精神觸絲在血洞中來回游走,仔細感受着創傷傷口殘留的精神力,拉回探索了兩邊,都沒能有任何發現。
季汀白表情凝重,他的精神觸絲再次分裂成細小的絲狀,開始了第三遍探索,這一次,他在破碎的心髒上,發現了一絲殘留的精神力。
那精神力是如此的熟悉,是他曾在萬興文治療艙斷裂的接線上感受過的,聞珩的精神力。
殺害這兩只雌蟲的兇手居然是聞珩!
盡管已經知道聞珩不一般,但是得出這個結論後,他還是吓了一跳,那天晚上,聞珩怎麽會突然外出,用如此毒辣的手法,殺害兩只雌蟲呢?他的目的一定不會那麽簡單。
他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聞珩同樣想要程家的蟲紋序列圖鑒,而這份圖鑒,只有他拿到了,那麽憑空剜去程元霜身上蟲紋的幕後黑手,是不是聞珩呢?
見季汀白神色有異,于梁連忙追問:“閣下,這次的檢查結果怎麽樣?”
季汀白不知是否要告知于梁真相,因為他并沒有證據,他也怕打草驚蛇。
“于隊長,這上面的确有精神力殘留,但具體的……”
于梁打斷了他的話:“閣下,有您這句話就夠了,我們就可以将這個案件暫時結案了,至于具體如何,沒有證據我們也不知道兇手是誰,哪怕知道是誰,我們可能也拿他沒辦法……”
說到這裏,于梁苦笑了下:“我們的任務就是這樣,這次還多虧了閣下幫我們确認,待會兒還望您幫忙簽個字做個證明。”
季汀白默默地将未說完的話咽回了肚子裏,他再次感受到蟲紋修複師身份的特殊,哪怕是草菅蟲命,沒有證據也無法制裁他。
最後,他在于梁拿出的證明上簽了字,然後就回了店裏,治安大隊距離他的店還有些遠,來回加上在這裏耽擱的時間,一個下午都過去了。
于梁将他們送到店門口,便直接回去了,季汀白藏着心事,也沒有多加挽留,等于梁走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加勒突然出聲:“閣下,你是找出了那個兇手嗎?”
加勒雖然平時表現得大大咧咧,但他的心思相當細膩,不然當年也不會得到尤裏賽斯的信任。
季汀白見加勒看出了什麽,便也不在隐瞞:“兇手應該是聞珩。”
“什麽?聞……”加勒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眼神詢問季汀白,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他瞬間不确定了。
他壓低了聲音:“閣下,這紋刀怎麽能殺蟲呢?殺得還是兩只壯年雌蟲。”在他的認知裏,紋刀是用來救蟲族的,何時能夠成為殺害雌蟲的利器。
季汀白沒有多做解釋,紋刀的攻擊他雖然并沒有确定,但他心裏早已隐隐有了猜測,如此鋒利的紋刀,眨眼間便可割斷雌蟲的蟲紋,若是作為武器對準雌蟲,那豈不是所向披靡?
但這個終究只是他的設想,在那次尤裏賽斯被奧薩刁難的時候,他就險些出手,好在事情後來完美解決了,而他并沒有出手的機會,卻不曾想這種攻擊方式早已被聞珩運用的爐火純青。
“加勒,這件事說來複雜,我懷疑聞珩可能要有大動作了,我們得稍加防範,你跟聞珩單獨相處的時候,也一定要小心,他手心的紋刀,可以單獨要蟲的命的。”
加勒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紋刀殺雌蟲什麽的,簡直太可怕了,先前,他覺得聞珩再怎麽使用陰謀詭計,也翻不出什麽花來,如今看來,還是不能小瞧了他。
等季汀白回到店裏後,發現店裏就只有正在看書的聞珩,秋庭軒卻是不見蹤影,他當即大感不妙。
“聞珩,怎麽就你自己在?秋庭軒呢?”他按耐住心裏的不安,詢問聞珩。
聞珩将書合上放到了一邊,笑道:“庭軒閣下不放心他的雌君,去手術室陪着了。”
季汀白心裏暗暗松了口氣,也再次為了秋庭軒的癡情而感動。
“閣下,您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可有查出結果?”聞珩狀似随意道。
季汀白嘆了口氣:“我哪裏會探案啊,就是過去看看,那兩只雌蟲遇害時間太久了,根本查不出來。”
聞珩寬慰道:“閣下別沮喪了,您也已經盡力了,這件事本來就該是他們治安隊的差事,就讓他們苦惱去吧!”
季汀白裝作被寬慰了的樣子:“你說的是。”
聞珩偷偷地松了口氣,其實先前秋庭軒去手術室的時候,他也跟着去了,他在手術室裏,看到了裝有蟲紋序列圖鑒的盒子,當時想着自己可能要暴露了,他差點就要直接動手解決了秋庭軒,然後将那份圖鑒搶走了。
最終,還是他一直以來的理智阻止了他,貿然行事,他不僅會暴露身份,更有甚者,他根本不能活着走出赫爾卡星。
或許,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了。
……
等一起吃過了晚飯,季汀白就将店門關閉了,他幫尤裏賽斯捎帶了些飯,準備等他吃過飯再為他修複骨翼上的蟲紋。
誰料,尤裏賽斯用過晚飯後,卻告訴他,自己要外出一趟。
“你要出去?”季汀白剛剛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尤裏賽斯,卻不曾想,他竟然要出去。
尤裏賽斯點頭:“前兩天我去定做的那個盒子,應該已經制作好了,我得去拿。”
他還沒有恢複,季汀白并想他去冒險,便提議道:“讓加勒過去拿行嗎?”加勒雖然戰鬥力不如尤裏賽斯,但他最起碼是一只戰鬥力鼎盛的雌蟲。
尤裏賽斯為雄蟲閣下的關心感到心中一暖,他解釋道:“閣下,那個制作的師傅比較特殊,必須得我本蟲去拿,加勒去的話,恐怕材料都要被他被吞了。”
季汀白一想到尤裏賽斯冒着生命取回來的那些材料若是被吞了,就一陣肉疼,但讓他放任戰損嚴重的尤裏賽斯出去,他又舍不得,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閣下,您別擔心,沒事的,我上次不也沒被發現,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嗎?”尤裏賽斯再次勸道。
他之所以如此執着,為的就是那件可以屏蔽蟲紋能量的防護服,有了那件衣服,再有殺手暗殺雄蟲閣下,也能多一份保障,但衣服還沒到手,他并不知道具體效果如此,而他想給對方一個驚喜。
季汀白見尤裏賽斯心意已決,而他又實在說不動,只好随他了:“那你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尤裏賽斯點頭:“我會的。”他在季汀白面前換上了那副裝扮,僞裝成一個流連在混亂區夜晚的不知名雌蟲。
手放在門把手的時候,尤裏賽斯聽到雄蟲閣下喊他的名字,他回頭,對上了一雙溫潤的黑眸。
季汀白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他輕咳了一聲,然後将心裏的話說出:“尤裏,注意安全,任何時候,都要把你的安全放在首位,其他的都沒有你的生命重要。”
他的話越說越小聲,明顯是已經有點不好意思了,尤裏賽斯卻突然綻放出一個笑容。
“閣下,我會的,我一定會活着回來見您。”
這是尤裏賽斯許給季汀白的承諾,他在心裏補充道——“在我心裏,其實你最重要。”
……
偏僻的巷子裏,老丁維修店如往常一樣開門營業,顫顫巍巍懸挂着的牌匾,和那扇因合不上而漏風的門,成了這家維修店的特色一景。
尤裏賽斯的身影隐沒在暗地裏,如黑夜中的一抹幽靈,他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只雌蟲拉開了那扇虛掩着的木門,便頓住了腳步。
那只雌蟲不知道是做什麽武器還是維修什麽,足足過了兩個小時才出來,尤裏賽斯在那裏已經站的腿有些麻木了。
兜帽遮住了他的銀發,面具覆蓋在他的臉上,但這一切卻抵不住刺骨的寒風,在等待的間隙,他只能運轉身上的蟲紋能量驅寒。
等那只雌蟲的身影遠遠的消失在巷子盡頭,連一絲腳步聲也聽不到,他才擡腳,來到店門前,拉開了那扇木門。
丁朔正低着頭在做什麽東西,聽到腳步聲,頭也沒擡:“要修什麽東西?”
尤裏賽斯言簡意赅:“我來取貨。”
丁朔聽出了他的聲音,立刻擡頭,瞧見果然是前幾日那只古怪的雌蟲,激動的将手中的東西扔到了櫃臺上。
“我還以為你有事不來了呢,我這都要打烊了。”話雖有些抱怨,語氣裏卻透着幾分歡快。
尤裏賽斯瞧對方這樣,心裏估摸着,應該已經做好了他想要的東西,他道:“與大師之約,怎能不來,不知我想要的東西做的如何了?”
丁朔有些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我老丁頭出馬,還沒有辦不到的事呢!”
說着他背過身從櫃子裏取出來一個盒子,放在了櫃臺上。
尤裏賽斯認出了這個盒子盒子,與雄蟲盒子手中那只裝有蟲紋序列圖鑒的并沒有什麽不同,已經認可了丁朔的手藝,但他更想看到的是防護服。
“不知那套衣服呢?”他開口詢問。
“急什麽,不是在這兒呢?”丁朔直接将那只盒子打開,裏面赫然是他想要的防護服,只是,這未免也太薄了些。
他從丁朔手中接過那套衣服,和他看到的一樣,很是纖薄,不知能否抵禦住蟲紋能量的攻擊。
“怎麽?不滿意?”丁朔似乎具有火眼臻睛似的,他居然能從尤裏賽斯隔着面具的臉上,看出些微不滿的情緒。
“大師,這未免也太薄了吧?”他将心裏的疑問問出。
丁朔不滿地把防護服奪回手中:“怎麽?你懷疑我故意克扣你的材料?我丁朔還不會做這麽沒品的事!”
他說着義憤填膺,似乎尤裏賽斯真的冤枉了他似的。
尤裏賽斯靜默不語,看着他的表演,他自讨了沒趣,便開始給尤裏賽斯解釋起來:”其實,這麽纖薄,是我加入了一種可塑性材料,這件防護服的尺碼,可以随意變動,除此之外,還有……”
他說了一大堆專業術語,尤裏賽斯竟然意外的能夠全部聽懂,他仔細撫摸着那件防護服,的确和丁朔說的一般無二。
“你試着輸入一些蟲紋能量試試?”丁朔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自己的蟲紋能量低微,根本無法檢測出來抵禦力。
尤裏賽斯将蟲紋能量輸入上去,對準了一處,誰知居然抵擋住了,最後他将這件防護服珍而重之地放進了盒子裏,誠懇道:“如此就多謝大師了!”
丁朔擺了擺手:”別客氣,下次有這種機會還找我啊!”
……
拿到想要的東西之後,尤裏賽斯頭也沒回地離開了這間維修店,直奔季汀白的店鋪而去。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距離他出去,已經快四個小時了,讓季汀白等的很是心焦,他一直讓系統随時監控尤裏賽斯的位置,直到确定定位有些模糊,才知道尤裏賽斯将盒子拿到了手。
他看着尤裏賽斯從懷裏掏出的那個,與原本的盒子幾乎一模一樣的盒子,忍不住嘆道:“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閣下,你打開看看?”
季汀白以為尤裏賽斯是想讓他打開看看裏面,誰知卻看到一件衣服?是衣服吧?
他不解的看向尤裏賽斯:“尤裏,這是什麽?”
他将那套衣服取出,仔細打量,類似于普通的衣服,沒看出什麽區別。
尤裏賽斯抿了抿唇,他小聲道:“這是打造盒子剩下的材料,我讓那位大師給做您做了一套防護服,沒想到還真做出來了。”
系統這時突然出聲:“宿主,尤裏賽斯在騙你,這件防護服所用的Bx-06材料,遠遠多于多于那只盒子的使用量。”
“防護服?”季汀白訝異,他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并沒有看出什麽不同。
“閣下,這種材料可以屏蔽蟲紋能量,做成防護服,同樣有這種效果,您穿上它,再遇到雌蟲暗殺,也可以多一份保障……”
季汀白有些怔然,手中輕飄飄的衣服在這一刻仿佛重若千鈞,他好像立刻懂了尤裏賽斯執意要去克洛斯星的意義,這件事其實加勒也能做,只是那有關于他,所以,他選擇冒着危險前往。
在他傷勢還沒好全的情況下,尤裏賽斯卻偷偷跑出去,尋找制作防護服的大師……
季汀白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他低下了頭,誠摯道:“謝謝你,尤裏。”
……
與此同時,混亂區內最大的酒吧。
聞珩再次從酒店溜了出去,與前次的不同,這次他打扮的比較朋克,甚至在身上裸露處描繪了蟲紋,他的畫技與他修複蟲紋的技術一樣,精妙絕倫,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他黑色的頭發被漂染成黃色,看起來跟街邊的小混混大差不差,饒是季汀白站在這裏,恐怕也認不出他的樣子。
聞珩走進酒吧,一路駕輕就熟地摸到了三樓的一間包間,那是vip客戶的專屬,酒店的侍應生看到突然出現的他,忙上前詢問:“先生,您哪間包間?”
聞珩:“3001。”
那是三樓最好的包間,侍應生立刻換了副恭敬的态度:“先生,您這邊請。”
侍應生敲響了包間的門,得到允許後,将畢恭畢敬地聞珩請了進去,他以為聞珩是裏面那位貴客找來的特殊服務者,誰知卻恰恰相反,聞珩才占據主導。
聞珩一進去就看到了缭繞的煙霧,以及煙霧中間吞雲吐霧的星盜頭子倫道夫,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倫道夫,把煙掐了。”
倫道夫立刻将煙按滅在茶幾上,又開了空氣淨化器,笑着開口:“不知聞珩閣下召喚在下,有何要事?”
聞珩挑了個煙霧不那麽濃郁的地方坐下,從懷裏取出了一個盒子,那正是前幾天他剛拿到的,他老師給他的一種特殊藥劑。
“這是一種藥劑,我要你将它通過煙霧,放在莫洛斯托防線附近……”
倫道夫表情驚疑,他壓低了聲音:“閣下,那裏,可是有星獸出沒……”
聞珩點頭,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我知道。”
倫道夫有些摸不清聞珩的想法,他斟酌着開口:“閣下,我能問問這種藥劑是做什麽的嗎?”
得到的是聞珩一個冰冷的眼刀子,倫道夫吓得立刻噤了聲。
他看着那個普通的盒子,感覺像是在看待一個催命符,聞珩推到他面前,他都不敢接,得到的是聞珩的一聲嗤笑。
“就這點能耐?”聞珩嘲諷道。
倫道夫悻悻地放下了手,他試探道:“閣下,您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嗎?”
聞珩沒有說話,他都知道,但是,有些秘密,注定要埋葬在不能見天日的地方。
倫道夫艱難地問出一句話:“那什麽時候釋放這種藥劑?”
聞珩:“等我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