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新版第三十三章 戀一次,失戀兩次,次……

第33章 新版第三十三章 戀一次,失戀兩次,次……

星回故裏

文/沐清雨

星回不确定是不是離開太久不适應南城的氣候了, 總覺得這個秋天格外冷。早高峰地鐵裏的人都穿得不厚,她羊絨大衣都上身了卻一點不覺暖和。

星回站在地鐵門邊,目光投向被車窗框定的那一片漆黑,偶爾幾點燈光閃過, 虛虛地映照出隧道裏的輪廓, 如同她近期的記憶, 微弱且模糊。

不過才過去一周,她的記憶力下降明顯,必須要靠做筆記才不至于影響日常工作。星回閉上了眼,短暫的視覺缺失中, 又溫習了一遍與栗蕭裏有關的回憶, 希望通過反複加深印象拖延遺忘的速度。

他後悔相識了, 她卻不後悔。即便不得圓滿,那都是她傾心愛過的人,不是黑歷史。那個曾經喜歡她的栗蕭裏, 星回想多記住一些。

早會上,葉幸說:“WS-AA大衣的設計稿通過了, 俪色下午會派人過來商談合作細節,确定上架時間。”

星回本以為, 舊印與俪色的合作會随着她和栗蕭裏的徹底結束而終止。沒想到……或許這正代表她在栗蕭裏心裏被抹去了,接下來才是兩家公司純粹的業務合作。她垂眸,什麽都沒說。

下午, 祁常安與俪色銷售總監來了, 同行的還有傅硯辭。

祁常安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栗蕭裏,陳出新沒敢怠慢,帶着葉幸和星回一起去迎。

祁常安特意為銷售總監介紹,“這位就是WS-AA的設計師, 星回老師。”

銷售總監姓王,是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士,看面相給人一種性格不錯的感覺。

王總監半真半假道:“向老說了,星回老師這麽完美的設計我要是賣不爆,就向栗總谏言,撤我的職,吓得我辦公室都坐不住了。”

她的設計再好也稱不上完美,更不至于獲得如此高的禮遇。星回心情複雜,客氣有禮地說:“向老高贊了,有勞您!”

陳出新見狀以贊賞嘉許的眼神深看了星回一眼。

傅硯辭不是來開會的,他對葉幸說,“聽說下周葉總又有新款推出,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先一飽眼福?”

沒有傅硯辭的帶動,她的男裝未必能通過一場秀爆火,葉幸只恨舊印實力不夠,簽不下他做男裝代言,立即安排袁滿帶他去男裝部參觀,心中祈禱他能相中一款首穿。

星回朝傅硯辭微一點頭,随領導們去了會議室。

會議初始,祁常安把設計稿拿出來,推到星回面前,“最終定稿稍有改動,您先看一下,若對改動有質疑,我會反饋給栗總。”

星回每聽人提一次栗蕭裏太陽穴就會一跳,她克制着,把設計稿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發現長款大衣有幾處細節上的調整,改動不大,只是微調,完全不影響原有設計,卻都是點睛之筆,讓衣服的包容性更強,比例更好,照顧到了小個子女生。

星回驚喜,“是向老改的嗎?”

祁常安看着她,“是栗總。”

她說不再改一筆,他便根據市場需求,親自為她完善。

星回沉默下去。

會議繼續——

袁滿規規矩矩帶傅硯辭去男裝部轉了轉,邊悄悄問他:“聯姻那事實捶了?”

傅硯辭一臉為難,“我三舅是這個意思。”

袁滿一頭霧水,“栗總是你三舅?”

“不是。”傅硯辭不小心說漏了嘴,索性坦白道:“我三舅是我三哥的爸爸,我三哥是……”

“你和栗總是表兄弟?”袁滿的聰明勁又上來了,她恍然大悟,“我就說感覺你跟我們組長很親近,不像是首秀才認識的。”

傅硯辭低聲說:“我是看着他們倆談戀愛長大的!”

袁滿撲哧一聲笑出來,又趕緊憋回去,“栗總都不抗争嘛,就聽父母之言了?我感覺他和我們組長都還喜歡對方,前段時間都像又談上了一樣。”

傅硯辭也不懂,他問就被栗蕭裏趕出去,他猜測,“我三哥可能是想用聯姻這事讓星回姐吃醋,弄巧成拙了吧。”

袁滿詫異,“栗總不像是會辦砸這麽點事的人啊,趕緊解釋啊,可別最後真聯姻了,沒有愛情的婚姻多可悲,害人害己。”

傅硯辭啧了聲,“你不了解我三哥,他那個人強勢慣了。我長這麽大,只見過他訓人,沒見過他跟誰道歉解釋的。”

“上位者為愛低頭,那才是讓人上頭的愛情啊!”袁滿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按言情小說的人物配置,你該是男主智囊團一員,你要發揮作用!”

傅硯辭悄悄跟着祁常安過來自然也是為了這件事,卻也實話實說:“三哥不讓我管他們的事。他要是知道我找星回姐肯定要修理我,我這是冒了風險來的。”

袁滿用自己的小拳頭砸桌子,恨鐵不成鋼地說:“栗總的話你要聽,誰讓他不只是你三哥,還是你老板。但要選擇性地聽,因為你是個獨立的個體!”

她添油加醋,“要是他們在你的助攻下和好了,你就是首功。栗總不僅不會修理你,還得獎勵你!你得拼!”

傅硯辭被逗笑了,“感覺我動作慢一點兒,首功就要被你搶了似的。”

袁滿挑眉,“我真能搶下首功,這輩子的榮華富貴都不愁了,栗總不得全包?”

傅硯辭承諾,“他要是不包,我包。”

袁滿摸出手機,“重說一遍,我錄音為證。”

……

星回從會議室出來時,傅硯辭坐在她工位上玩手機。

她把一杯咖啡遞到他手上,“傅老師只喝黑咖,我是知道的。”無論她和栗蕭裏鬧成什麽樣,她待傅硯辭都不會有異。

到了嘴邊的“三嫂”被傅硯辭壓下來,他接過咖啡,邊針對她“傅老師”的稱呼嘀咕:“你就欺負我的能耐。生氣就去罵他啊,以前你都敢和他對抗的,越大越怼了,冷戰能解決問題嗎?”

星回微吸口氣,“我們不說他。”

傅硯辭像沒聽見似的,徑自說:“他對你雖然不是百依百順,但你的話,你的事,他向來走心。他只會對你妥協你又不是不知道。”

星回截斷了他,“我說——不說他。”

傅硯辭固執地繼續,“憑栗炻的公關能力,網上的事分分鐘就可以處理,他之所以不聞不問,或許是在等你問呢。”

“小辭!”星回再次打斷了他,話鋒一轉,“你什麽時候進組?”

傅硯辭不答,堅持栗蕭裏的話題,“他一直在等你,五年都沒變過。你都回來了,只要你說一句,他肯定不會和別人在一起。一百步的距離,你一步都不用走,你只要不退,他就能走過來。”

“傅硯辭!”星回臉色沉下來,神情嚴肅地看着他,“如果你沒別的話和我說,我要工作了。”

傅硯辭皺着眉,端着咖啡憋了幾秒,最後開口時生怕再被打斷,語速都比平時快了許多,“他連軸轉了一周!狀态比你們分手時還糟糕。連三舅都聽到消息去了公司,強制他休息。栗炻蒸蒸日上,不是要破産了,不需要他這麽拼。他這個反應,總不會是因為聯姻高興吧?除了你,誰會讓他這麽不要命啊?”

星回握着筆,指尖因太過用力都已泛白,她背過身去,“小辭,你不懂。”

傅硯辭的聲音裏透着委屈和難過,“我确實不懂,不懂為什麽相愛的兩個人,五年了連一個誤會都消除不掉。”

……

祁常安臨走前,特意尋了個空找到星回,“您有什麽話要我轉達給栗總嗎?”他頓了下,“哪怕是關于設計。”

星回垂眸,“沒有。”

祁常安原地站了片刻,想到自己背着老板來的初衷,說:“故醫生的事情上,在您看來栗總的做法或許是偏激的。但若故醫生與栗總位置對調,我不認為故醫生會處理得更好。我這麽說,不是因為栗總是我老板,而是同為男人,我懂他愛一個人的心情。”

他是栗蕭裏的特助,自然偏向老板。星回沒說話。

祁常安繼續,“您放心,故醫生關于‘研究組’和‘記憶門診’的提案只是被叫停,他依舊是仁和醫院精神科的醫生,在精神學領域所有的東西,包括聲名,不會有絲毫折損。過段時間,一切又會回到軌道上。”

話至此,他微凝着面孔,語氣略沉,“栗總氣成那樣,我都做好了準備,只要他吩咐一句,我就去辦,讓故醫生在一夜之間一無所有。您肯定覺得我在以強欺弱,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規則都是由強者制定。連上個班,都是老實人挨累受欺負。但栗總不允許我動。”

祁常安一字一句:“栗總說,得給故十方留一條路,因為那條路上,有您在。”

星回擡眸,目光微震。那晚栗蕭裏言辭狠厲,态度決絕,一副要将故十方逼向絕境的姿态。星回都以為,他是不會收手了。她深感無能為力,已經準備向父親求援,想盡可能地減少對故十方的影響。沒想到——

祁常安在對視中感受到星回真的以為栗蕭裏會去傷故十方,他無奈地苦笑了下,“您可以不了解栗總在生意場上的手段,但他對您的愛,您不應該質疑。我和您說過,栗總吃軟不吃硬,準确地說,他只吃您的軟。您怎麽就不能說一句軟話呢?哪怕看在過去五年,他做過的那些努力的份上。”

話至此,他微一躬身,“您與栗總之間,我本不該多言,是我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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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方知有過來時,星回正在工作間收拾着什麽,旁邊的垃圾簍有一些被被撕掉的稿子。

方知有有意撿起來,被星回拉住,她說:“沒用了。”

方知有沒堅持,問:“找什麽呢?”

“沒找什麽。都是從米蘭帶回來的行李,一直沒整理。”星回把手上不知是什麽時候畫的一份半成品的設計稿放下,低頭想了片刻,說:“我和他從認識到分手,還有最近發生的事,你大多都知道。有些我沒和你講過,又還記得的,我都記下來了。”

她指了指旁邊的筆記本,“要是哪天我忘了,你不要對我隐瞞,原原本本地告訴我。我不想被蒙在鼓裏,不想活得稀裏糊塗。”

她的話沒頭沒腦的,方知有聽得一愣,“……啊?”

星回繼續交代,“栗蕭裏之所以誤會我和故十方,是因為故醫生是我在米蘭的房東,我和他認識三年了。但我失憶忘了這層關系,只當故醫生是幾個月前去中醫院看病時新認識的首診醫生。這個前因後果你也要告訴我。”

她翻開手機通訊錄,把故十方的號碼發給了方知有,“這是故醫生的聯系方式,要是我有什麽事,你可以找他。我的情況,他最清楚。”

不等方知有說話,星回又說:“還有歧路哥。不要因為我和栗蕭裏的關系影響到你和他。即便不能成為伴侶,歧路哥也會是個滿分的朋友,你別對人家拒之千裏,就正常接觸吧,沒準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呢。錯誤能改,但錯過的人,就真的錯過了。”

方知有反應了幾秒,“說完了?還有嗎?”不等星回回話,她徹底發飙,“我看你這幾天就不正常!天天晚上去訓練基地騎車,大半夜不睡覺還在那寫寫畫畫,和栗蕭裏掰了是吧?一個過不去故十方,一個過不去聯姻,誰都不肯解釋,誰都不肯低頭是嗎?那既然低不下這個頭,就得認了這個跟頭!戀一次,失戀兩次,次次要命!這種生死戀不談也罷!”

她說到氣頭上,把手機砸到星回身上,“你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像什麽嗎?像在交代遺言!能不能別再瘋了?”

“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冷靜,不是發瘋。”星回接住她手機放到一邊,坦言,“我的記憶穩不住了,幾乎建立不起長時記憶,這意味着,我随時可能再失憶。我不趁現在告訴你,到時候就沒人知道我的版本了。”

震驚讓方知有半晌說不出話,她猛地想起星回起疱疹時說過類似的話,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會這樣?是車禍的後遺症嗎?故十方沒有辦法嗎?”

星回抿了下唇,“我失憶應該不是因為米蘭那場車禍,也就沒有後遺症一說。我可能是得了一種叫‘時間錯位症’的記憶病。”

這顯然超出了方知有的知識範疇,她眉毛擰成了結:“什麽症?”

星回無意讓她擔心,笑着說:“不是會要命的病,只是有些罕見,會反複失憶,現有的醫學治愈不了。故醫生也沒辦法。”

“反複失憶”這四個字激得方知有的眼圈一下就紅了,她緩了緩,硬把眼淚憋了回去,可開口時語氣依舊難掩哽咽,“我們再想別的辦法,一定有辦法的。”

星回心裏清楚,現階段沒有任何辦法,否則故十方不會不承認她得的是這個病,他應該是擔心告訴她實情,會讓她沒了希望。

那天故十方在栗蕭裏辦公室說:“難道要我拿着檢查結果告訴患者,你的病我治不了?”她心裏就有數了。

星回卻還安慰方知有,“對,會找到辦法的。”說着捏了捏方知有的手,以玩笑的口吻說:“那就有勞方總關照我,做我的記憶補充劑了。”

方知有的眼淚終究是沒忍住,可她沒有放任情緒,擡手抹掉眼淚說:“我都幫你記着,如果你忘了,我會說給你聽。但你最好別忘,方總直播挺費嗓子的,你愛惜點兒。”

星回撐了一周,此刻再忍不住,眼圈也紅了,“好。争取不給方總添麻煩。”

方知有憋着眼淚表态,“你的事對方總來說都不是麻煩,因為方總天下第一無敵愛你。”

星回本想調侃幾句,免得方知有緊張擔心,可想到有一天也可能不記得方知有了,她眼淚一下子掉下來,“萬一我連你都……”她哽住,說不下去了。

方知有卻懂了,瞳孔驟縮,但只是一瞬,很快恢複如常,她強撐着說:“那也不怕。從大學開始,我們那些哭的笑的,像人的,像神經病的合影都在。到時候我就按頭讓你看,告訴你,你和男朋友鬧別扭,半夜發瘋要去江邊撿垃圾,邊罵你神經病邊找了個大塑料袋說‘這個裝得多’的我,是你的富婆閨蜜。”

那個時候真幸福啊,所有她愛的,愛她的人,都在。

如果退倒的不是她的記憶,而是時光,該多好。

星回再控制不住,眼淚噼裏啪啦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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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十一點多,仁和醫院所有值夜班醫生都被集結起來,急救室,搶救室,手術室,全部嚴陣以待。

高低音輪換的銳利音調中,一輛救護車疾馳而來,停在門診樓前。車門打開,神色凝重的吳歧路率先跳下來,祁常安緊随其後。

通常情況下急診鮮少有精神科什麽事,值夜班的故十方迎出來為的是協助其它科室的同事,看到兩人他腦子“嗡”地一下,條件反射似的疾步上前。

救護床上的人不是栗蕭裏還能是誰?

故十方立即搭手接床,邊急問:“怎麽回事?”

吳歧路回頭見是他,伸手一推,語氣壞到極點:“滾開!”

“吳總!”祁常安立即出聲制止已來不及。

故十方一時不妨被推得退後了一步,卻沒和吳歧路計較,他看向祁常安,以眼神詢問。

祁常安剛剛拿到了故十方的完整信息資料,還沒來得及給栗蕭裏看就這樣了。此刻見到故十方,他的心情已不一樣,“故醫生,能麻煩你通知一下星回小姐嗎?”

吳歧路還什麽都不知道,他與衆人合力把救護床接到地面上,快步跟着醫生往門診去,邊冷聲說:“不用他通知,等會兒我去接。我看她敢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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