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臉紅 好巧不巧,她的唇瓣擦過了他的下……

第4章 臉紅 好巧不巧,她的唇瓣擦過了他的下……

暮色四合,早過了魏珩下值的時辰,他還沒回來。

陳末娉一只腳搭在木凳上,斜靠着翻閱一本賬冊,時不時斜過眼去看窗外。

直到天色由深藍變為墨色,她終于不動作了,收回目光,凝視着眼前的賬冊上。

但是眼睛看着賬冊,心思還沒辦法完全集中,直到玉琳提醒,她才恍覺自己一直沒有翻頁。

“什麽時辰了?”

“回夫人,酉時剛過。”

“酉時都過了……”

他卻還沒回來。

陳末娉偏頭去看自己的腳,還沒有完全消腫,但是幫它正位的人已經不想管了。

玉琳還說送湯比送硯臺好,哪裏好了,硯臺生氣時還能拿起來砸人,湯喝完了什麽都不剩下。

不對,她為什麽要生氣,魏珩晚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和她有什麽關系。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陳末娉急忙拉回思緒,逼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賬冊上。

可看不進去就是看不進去,就像當時得知魏珩心有所屬,爹娘勸她不要嫁給魏珩時,她也完全聽不進去。

“夫人,都到這個時辰了,您歇歇眼睛,別看了。”

遲遲等不到侯爺那邊的動靜,玉琳也很喪氣:“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吧?”

“直接沐浴。”

陳末娉依言放下賬冊,指了指自己的腳:“藥油味太重,沐浴還能清一清。”

玉琳應下,命人去準備。

東側間便是浴房,一個碩大的浴桶放置其中,占了浴房大半位置。

這浴桶是新婚時就備下的,能容納二人共浴,不過直到現在,只有陳末娉一人用過它。

不對。

陳末娉緩緩沉入放滿花瓣的水中,由着玉琳在其中放入新鮮萃出的花液。

她想起來了,魏珩也是用過這浴桶的,但沒有提前知會她,害得她險些誤闖。還好她反應快,在縫隙裏窺探到其中有人便縮回手沒有上前,不然讓他知道自己看見了他沐浴時的樣子,肯定又要遭他冷眼。

不過話說回來,她看到的還真是好東西啊,魏珩不愧是從小習武的,蜂腰猿臂,肌肉塊壘分明,比話本上的男主角都好看。

“夫人?夫人?”

玉琳又在喚她:“您在想什麽啊,怎麽耳根都紅透了。”

“啊?”

陳末娉慌忙去摸耳垂,果然有點燙手。

“沒想什麽啊。”

見玉琳似乎不信,女子連忙憋一口氣,把瑩白如玉的小臉浸入水裏,用水來給耳朵降溫,掩蓋自己神色的異樣。

把腦海中那點不多的身影趕走後,她才重新鑽出來,讓玉琳給她擦拭。

擦拭完後,玉琳伺候她換上新的中衣。

“這中衣,是不是有點太豔了?”

陳末娉的指尖還帶着水汽,遲疑地撫過中衣下擺的刺繡花紋:“桃色太過嬌俏,我已多年沒用過。”

她為了顯得有威嚴,平日都穿顏色稍深的衣衫,不知不覺間,連中衣的顏色也沉悶了。

“嬌俏怎麽了,您年紀也還小呢,正是穿得年紀。”

“不是年紀,而是我為侯府主母,應當穩重為上。”

“瞧您說的,不過是件中衣,怎麽就不穩重了,而且您在自己屋裏穿,又沒人瞧見。”

玉琳拉着她走到浴房銅鏡前:“您瞧,多好看啊。”

鏡中女子桃面粉腮,肌膚勝雪,襯着這桃色中衣,活脫脫一枚飽滿多汁的鮮桃兒。

陳末娉望着鏡中的自己,片刻後,伸出手去觸碰了一下。

鏡中的人自然也回應了她。

恍惚間,她看見了自己未出閣時的鮮亮模樣。

女子櫻粉色的唇瓣終于勾起:“也對,咱們就在自己屋裏穿吧。”

她擡手扶上玉琳的胳膊,推開側間門,踩着木屐,一邊偏頭和丫鬟說着話一邊準備回裏屋睡覺。

“這中衣不但顏色好看,上面的繡花倒也讨巧......哎呦!”

木屐上沾了水,陳末娉又有腳傷沒踩穩,剛走進裏屋就腳下一滑,直直地摔了出去。

她慌忙閉上眼,心中暗想,最近這般倒黴,是不是得去廟裏拜拜才是?

預想中的痛感沒有傳來,她跌進了一個有些堅硬的懷抱。

不對,不對。

陳末娉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眼前是萬年不變的玄色衣衫。

怎麽是他?

他不是不回來了嗎,如何這個時辰又回來了,還又像昨天一樣,直接到了她屋裏。

陳末娉胡思亂想的念頭又冒了上來。

不等她理智回籠,男人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魏珩劍眉緊蹙,低聲訓斥道:“冒冒失失。”

他望着懷中女子,面色沉沉:“平地都能摔跤,若讓旁人知曉,如何看待你?”

“我......你......”

若是平日,陳末娉肯定會因為他的壞語氣生陣悶氣,可現在她在魏珩懷裏,剛想動作,指尖就觸及到他溫熱且堅硬的胸膛。

他許是來了有一會兒了,所以沒有穿外袍,淡淡的檀香味透過衣衫漫入她的鼻腔,熏得她有些暈乎乎的。

剛剛沐浴時回憶起的畫面又不合時宜地闖進了腦海,她被水汽蒸紅的臉頰緋色愈濃。

“你臉怎麽這麽紅?”

魏珩目光在她臉上掃視一圈,臉色更沉,托住她的身子往上一提,穩穩将她抱起,偏頭吩咐愣在一旁的玉琳:“她發熱了,去喚郎中。”

“不要!”

陳末娉哭笑不得,急急擡頭想要制止,誰知男人正好回頭,好巧不巧,她的唇瓣擦過了他的下颔。

霎時間,寂靜無聲。

陳末娉忘了如何反應,只呆呆地望着男人的眼睛。

他的眼珠是純粹的黑,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而她如同迷茫的行者溺進了一片無垠的海。

還是魏珩先有了動作。

“愣着做甚?速速去喚郎中。”

他薄唇緊抿,不知是不是錯覺,陳末娉在他臉上居然隐隐約約看出了一絲擔心:“她燒糊塗了。”

什麽意思?她現在難道很像被燒出問題的模樣嗎?

陳末娉實在沒忍住,嘴比腦子先做出了反應:“你才燒糊塗了呢!”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偷偷擡眼,去觀察魏珩的臉色。

她剛剛回怼了他......這與她這幾年裝出的穩重賢德的主母形象相差甚遠,他該不會因為這句話又要教導她吧。

出乎陳末娉意料的是,魏珩完全沒有想要訓她的打算,甚至神色還比之前松動了些許,像是心情好了點。

不對不對,肯定是她眼睛有問題,或者是她不了解魏珩的情緒變化,這世上怎麽會有人被怼還會心情好的,除非是傻子。

“既然沒有發熱,為何臉這麽紅?”

魏珩說着,探身去看她的腳:“莫非有了炎症?”

“都不是。”

腳上的藥油味不知有沒有洗淨,盡管昨夜是他幫忙上的,但陳末娉還是有些嫌棄那藥油味。

她連忙把腳縮了縮,半真半假地回答:“因為剛沐浴過......水汽蒸得臉紅。”

魏珩似是沒有想到只是這麽簡單的原因,他的目光巡過女子還紅彤彤的臉蛋,臉色稍稍變了變,随即直起身子,有些倉促地将陳末娉抛到了榻上。

......

陳末娉揉着被撞到的腰,目光哀怨。

要抱就好好抱,要放就好好放呗,怎麽用這麽大勁把她扔榻上吧,沒事兒也被扔出事了。

魏珩沒有看她,他轉過身子,輕咳了一聲,低聲道:“今日送去的湯......”

這就從發熱說到湯了?似乎有些突兀,不過他來應當就是為了這湯吧。

看來她真是小瞧玉琳了,送湯居然真的比送貴重禮品更得他的心意。

早知道如此,她先前就該多給他送幾次“自己做的”吃食的。

陳末娉有些懊惱,沒有細想便下意識先做了回應:“侯爺喜歡就好。”

魏珩抿唇不答,片刻後才道:“我可說我喜歡了?”

陳末娉怔住,意識到他說了什麽後,因為他的到來而微微沸騰的血漸漸冷了下去。

他确實沒說喜歡,話裏的意思就是不喜歡。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怎麽還要特意回來說一遍?他很閑嗎?

湯也不喜歡,之前送得貴重物件也不喜歡,他究竟喜歡什麽?不喜歡的到底是那些她送去的東西,還是她這個人?

“送人禮物,心意為重。”

魏珩背對着她好一會兒,才轉過身子來直面她:“不可弄虛作假,以旁人的東西充了自己的功勞。”

玉琳在一旁聽明白了,連忙跪下:“侯爺,夫人是想親自給您炖湯的,可是夫人不善廚藝,怕炖出來的湯味道太差,惹您不喜,奴婢便自作聰明出了昏招。”

她不顧陳末娉示意的眼色繼續道:“侯爺,夫人只是想讓您歡喜而已。”

何必玉琳說呢?這不是大家都知曉的事嗎?只有他一人假裝不知罷了。

心意再次被旁人點出,陳末娉只覺面上火辣辣的,胸口也似有一團火在燒。

她沖下榻,一把拉起打算磕頭的玉琳:“不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我根本想不到要給你熬湯。”

女子因為沖得太快險些又要跌倒,好在她晃悠兩下重新穩住了身子。

陳末娉擡起眼,望向男人:“侯爺,是我思慮不周,莫要責怪旁人。歸根到底,這也只是小事,您公務繁忙,不要在這些瑣事上耗費心神。”

屋中再次變得安靜,明明生着地龍,卻有濃重的寒意彌漫開來,令人忍不住豎起汗毛。

魏珩往後退了兩步,定定地看着那張剛剛還紅潤喜人的小臉。

此時這張小臉上只有厭倦和不耐。

“砰”的一聲,門被大力關上,男人大步邁了出去。

“侯爺!”

玉琳驚呼一聲,急忙去拽陳末娉的衣袖:“夫人,您快去和侯爺服個軟,撒撒嬌,侯爺看樣子真的生氣了。”

“不必。”

陳末娉微微仰頭,逼回即将溢出的淚水:“他不是因為這件事生氣的,他生氣的,是當年娶了我。”

如果娶的是他心裏那個人,他肯定不會如此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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