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洞房 你我夫妻一場,既然要走,總得先……
第13章 洞房 你我夫妻一場,既然要走,總得先……
他來幹什麽呢?像之前那樣不見自己不是最好,為什麽要在她剛剛整理好情緒後就出現在她面前。
陳末娉穩住心緒,習慣性地擠出一個客套的笑來:“侯爺,有何貴幹?”
話雖這麽說,但她心裏知道,魏珩估計是繼續裝裝體面,來和她客套兩句道個別。
男人沒有回答,走到她面前站定,視線緊鎖在她臉上。
道別沒必要離這麽近吧,他衣擺都快碰到自己的了。
女子往後錯了錯,稍稍避開他:“侯爺,你我既然和離了,如今還是離遠些好。”
“和離?”
男人低聲重複了一遍:“确實,我們和離了。”
陳末娉一滞,簡簡單單兩個字,她也同自己說了無數次,但為什麽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是超乎她預料的刺耳呢。
“但是還沒呈交衙門。”
無論是被休還是和離,都得呈交衙門後,待衙門确認,等到從衙門那得到戶籍改變的文書,才能算徹底結束。
陳末娉自然知道這些,可她不明白,魏珩為什麽要跑過來和她說這個,難道是迫不及待地想讓那位安心,所以急着催她?
不,按照那女子的性子,她是不會做出此事來的,從始至終,只是魏珩放不下她而已。
其實,若是那女子過分一些,陳末娉還能讓自己安心恨她,偏生她什麽都沒做,陳末娉已經輸了徹底。
她感覺自己好不容易鋪展的心又被人抓走手裏,來回揉弄。
不行,都走到這一步了,她更不能失掉最後的尊嚴:“多謝侯爺提點,我明日一早就去呈交。”
男人終于不說話了。
就在陳末娉微微松口氣,以為接下來他就要擡腳離開時,魏珩突然解了大氅,交給玉琳的同時吩咐她:“帶着其他人下去,沒我傳喚,不得進來。”
玉琳托着大氅,為難地望向陳末娉:“夫人,這......”
不等陳末娉說話,魏珩便冷聲低斥:“你既喚她夫人,便知她如今還是定遠侯府當家主母,怎麽,在我定遠侯府,我吩咐的話居然不作數嗎?”
玉琳咬緊唇,直到得了陳末娉的示意,才不甘不願地帶着屋中其他人退下。
“侯爺不必生氣,小丫鬟沒有見識,你莫同她一般計較。”
陳末娉擡起眼正要繼續替玉琳解釋一二,剛對上男人的身子,便被吓了一跳:“侯爺,您您您做甚?”
她是不是因為最近太過勞累出現幻覺了,怎麽看見魏珩在她面前大喇喇地解衣?這正常嗎?
魏珩骨節分明的手指還放在襟口處,不鹹不淡地看她一眼,再随意挑開盤扣,似乎在嫌棄她大驚小怪:“你屋中地龍燒得太熱。”
很熱嗎?她為什麽感覺不到?
陳末娉捏了捏自己的衣衫厚度,再擡頭時,魏珩已經脫掉了外袍,只着單衣,彎腰放置衣物時,塊壘分明的腹肌從單衣中縫間顯露出來,若隐若現,配上那俊得超乎凡人的相貌,惹得她莫名想咽口水。
不行不行,陳末娉,趕快清醒。
她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稍稍冷靜下來。
人不能在一個坑裏摔兩次啊,當年自己就因為他的相貌和身材沖進了火坑,好不容易要爬出來了,千萬不能再沖進去。
而且話說回來,他身材再好,樣貌再出色同她有什麽關系,三年夫妻,最親密的時候都看得到碰不到,更別說兩人現在還寫了和離書,就算沒去衙門呈交,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夫妻了。
她輕咳一聲,偏過頭,故作鎮定道:“侯爺,您來尋我,究竟有何事?”
魏珩終于沒再脫了,他站在原處,盯着陳末娉疏離的神色半晌,下移視線,目光落在她因為緊張而緊緊攥住的指尖上。
他眉宇間的郁色散去些許,像是陰天厚重的雲層中,終于有了一點點陽光照射進來。
“後日就要祭祖了,你可省得?”
“當然。”
笑話,她當了三年侯府主母,什麽時候不是妥妥當當,沒有立刻去呈交和離書也有臨近年關事務繁多,想要全部打點妥帖再離開的原因。
“至少祭祖這幾日,你我還需扮一對體面夫妻。”
原來是因為這個......
陳末娉壓下心底一絲微弱的失望,心中自嘲,本來就是,他來尋自己,除了為了維持侯府臉面,還有旁的緣由嗎?
“那是自然。”
掀起眼簾,她已是一副平靜模樣:“您放心,三年夫妻,這點眼色我還是......”
話還沒說完,魏珩突然湊近了些,微涼的指尖點在她的唇畔:“你适才用了什麽點心?沾上了少許。”
啊?她剛才用點心了嗎?好像是用了吧,不過要是沾到臉上,怎地其他人也不提醒一下。
她慌忙想去掏手帕,男人的指尖已經輕輕一揩,撫過了她的臉頰:“擦了。”
“額,多謝侯爺。”
陳末娉的心跳又因為他這随意的動作而不受控制地加快,她急走兩步退後,直到完全感受不到男人的呼吸和體溫時才站定,垂眸道:“侯爺适才所言我一定盡力做到,若是侯爺沒旁的事的話就......”
陳末娉的逐客令剛下到一半,男人就打斷了她:“有事。”
有事就不能一道說完嗎,這死男人今天是真閑,磨磨唧唧的,遠不如往日訓她時來得幹脆。
腹诽了幾句,陳末娉面上還含着得體的微笑:“既如此,您繼續說吧。”
男人沒有應聲。
陳末娉奇怪擡眼,結果直挺挺地撞進了男人的目光裏。
他的眼睛還是黑得深邃,她往日看不懂,現在也看不懂,只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醞釀着什麽。
“侯爺?”
她輕聲喚了一句。
魏珩像是終于回過神來,他往後倚了倚,靠上一個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博古架:“你我是天元十年九月初九成婚的。”
陳末娉颔首:“沒錯。”
他倒還記得清楚。
“如今已是天元十三年冬月二十九。”
陳末娉繼續點頭,已經整整三年快三個月了。
男人的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臉上:“三年時間,你我還未曾洞房。”
他在說什麽?這是能說的嗎?她還以為兩個人對這方面足夠默契,三年時間都對此避而不談,現在怎麽提了?
陳末娉瞪大了眼,仿佛被燙到一樣往後縮了縮,不知該怎麽接他的話茬。
見她眼神閃躲,男人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轉身出門,而是侯在原地,靜待她的回應。
陳末娉快把自己的指甲摳出個豁口來。
這死男人真是失心瘋了,三年未洞房的原因不是他不願意嗎,每次來她房裏都只顧睡覺,睡覺都睡不踏實,有時候睡一半就走人,他倆怎麽洞房?和離都和離了,他現在提這作甚。
魏珩等了半晌,瞧她左顧右盼手足無措卻就是不回應,終于直起身子,上前幾步:“你我夫妻一場,既然要走,總得先入了洞房。”
*
“這死男人,肯定是怕和離後一直和你沒洞房的事傳出去,被人罵他不行。”
“啊,他不是這種人吧。”
“你還是不了解男人,把那事上的臉面看得比天塌了還重,別看他平時高不可攀,到那事上就是個普通男人。”
初晴罵了兩句,見陳末娉垂下腦袋,放軟聲音安慰道:“不過你既與他成了婚,本就該有夫妻之實,日後改嫁也不會有人在意貞潔,照我說,不算什麽事兒,看你的想法。”
陳末娉低頭扭着自己的手指。
“可是......”
“膈應他心裏有別人對吧?”
陳末娉咬唇點頭。
“這确實不能不膈應,但我覺得,在你已經同他寫了和離書的情況下,這反倒是個好事。”
陳末娉疑惑望向自己的密友。
初晴嘆一口氣:“你敢說你現在心裏沒他?”
陳末娉搖搖頭,怎麽可能沒他,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就算寫了和離書,也不是輕易能斬斷的。
“那就是了,因為你一直沒有真正意義上得到他,如今和離更多也是沖動自救之舉,哪怕後面你回了娘家獨自生活,也會有極長一段時間陷入痛苦之中。”
說得沒錯,盡管現在還沒離開定遠侯府,她也可以預見到後面自己肯定有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
“但是,長痛不如短痛。”
渾渾噩噩的日子是必須經歷的,割舍過去總得有個痛苦的過程。
話音剛落,陳末娉的腦袋就被初晴拍了一下:“短痛也得盡量縮短。照我說,直接答應他。”
初晴果斷拍板:“答應他無非兩個結果,第一,他确實不行,空有皮囊內裏虧空,如果是這樣,就是我說的好事,你連短痛都不會有,一次之後恨不得趕快離他遠遠的。”
陳末娉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再對比自己細細品鑒過的避火圖,忽然覺得好像是沒那麽難以放下了,甚至她想擡腳趕快逃。
她重重點頭:“還有一個結果呢?”
“第二,他很行,那相貌身材,你不吃虧,更何況一開始不就圖這個去的嗎,望了三年的大餅都沒吃上,臨了吃上一頓大餐,這是老天在幫你完成心願!”
說着,初晴起身,開門朝外面候着的侍女說了兩句什麽,片刻後又拿着一個匣子回來。
“帶上這個回去,答應他,但是,也要保全自己。”